女人抚着额头哀婉地说:“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动手呢?好疼呢。”
缪弦抓起洗手池上的杯子将镜子砸了个粉碎。碎片哗啦啦跌落到洗手池与地上。
洗手池里的水光里却又浮现出女人的影子:“别这么激动,别惹怒我,我还想让你多看几场戏呢。”
洗手池太硬,砸不碎。
缪弦扯下一块毛巾盖在洗手池上。
卫生间重归平静。
缪弦走出卫生间,思绪混乱,无数线索碎片在脑海中混乱繁杂,难以拼组在一起。
寝室里的学生都安静地坐在各自的床上。
身穿白袍的十一个人站在门口,各人手上持着一盏蜡烛灯。
领头人正指挥别人,将先前叫缪弦牺牲的那位男生带走。
那男生两眼无神,毫无挣扎之意,乖巧地如同木偶般,躺上了十一人抬来的纯白架子。
十一人围绕在架子旁,嘴里絮絮叨叨吟诵着昨夜的经文,将男生带走。
这场景与缪弦昨夜看到的那团移动的烛火一样。
待玄光会十一人离开,寝室里的人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纷纷用怨毒的目光剜了缪弦一眼。
缪弦被他们盯着,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
如果她是玄光神,她为什么会忍耐一个早就想杀掉的人?
唯一的理由是,她还没有能力杀掉那个人。
突然开始频繁的需要献祭,就是在为杀人做准备。至于什么戏不戏的,自然也是说出来混乱对方思维的。
既然玄光神暂时还伤不了她,那她怕什么?
趁玄光会的人还没走远,缪弦拔出扫把上的铁杆跟上。
从来没有人敢跟踪玄光会十一人,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戒备心。沉浸在吟诵当中,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跟着人。
趁他们下楼梯的功夫,缪弦掏出数十块金子抛到楼梯口,金属砸到地面的巨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然而在看到从楼上掉下来的是金子后,他们立刻就被金钱迷惑了双眼。愣在原地做了了几秒心里斗争,放下架子与烛火,低头捡金子。
只有一人愣在原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
缪弦已站在他的身后,用铁杆用力勒住他的脖子。
原住民的身体,即便修复成与常人无异的模样,也只是看上去完好无损。
缪弦拼尽全力用力一勒,伴随着清脆的一声骨头响,这人的头颅滚落在地。他身上白袍像却干净如初,丝毫没被鲜血溅染。
那颗头张嘴就要尖叫,缪弦用铁杆用力戳中他的喉舌,将他的嘴巴捣烂,一脚踢到楼道里。
这细微的声响没敌得过金子在怀中碰撞的清脆声音,捡金子的人仍沉迷于金子。
缪弦赶忙换上白袍,将无头身体也拖到楼道里。染血的铁杆在他身上擦干净,揣进了裤腰。
玄光会的人对金子爱不释手,捡完金子止不住地摸兜里的金子,抬起架子时连烛火都忘了拿。
走到半道才想起来这事,把架子放下跑回去拿烛火,回来继续抬着架子上山。
这座后山像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空间。
迈入铁丝网的一刹那,浓重的腐肉气味冲得缪弦眼泪都出来了。胃里翻江倒海,酸水直冒到喉咙,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这气味比刚到里世界闻到的学院里的味道还要臭。
缪弦在末尾抬着架子,偷摸用袖子捂住口鼻,随着玄光会的人往山上走。
越靠近山顶,臭味越发浓重。
缪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快要被臭晕过去。
而在达到山顶的一瞬间,臭味却又消散了。
甜丝丝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四周满是浓厚的粉雾,就如同昨夜她在校长室中看到的场景。
缪弦下意识屏住呼吸。
粉雾中有一个微弱光球悬在空中,一道婀娜的黑色身影在光球旁渐渐显现。
“辛苦了。”玄光神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玄光会众人放下架子,跪拜在地。
领头人说:“不辛苦,能为您做事是我们的荣幸。您是这世上最好的神。”
玄光神满意地轻笑。勾勾手指,将架上丢了魂似的人引过去,指尖点在那人眉心,勾出一缕白光吞入口中。
那人瘫倒在地,没了生息。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粉雾中的光球却变得明亮了一些。
“带下去吧。”
领导人应声将腐烂的人拖到架子上,走出这片粉雾后,把人随手丢在山上。
那光球是玄光神的本体吗?看上去还很弱,所以才不能杀她?
她得毁了那个光球。
只是现在一对十一,她肯定打不过。
缪弦琢磨着等明天白天,她自己上来,把光球给砸了。
第十二章
玄光会的人将架子抬回废弃楼,什么也没说,就地解散了。
缪弦脱下白袍卷起,夹在胳膊下。一路躲藏着回到宿舍楼,把烛盏埋在宿舍楼下的花坛里,在宿舍楼底把那颗头又提了出来。
朦胧夜色下,被缪弦勒断的头鼻子以下血肉模糊,依稀能辨认出长相,竟然是英语老师。
难怪他看到金子没有立刻去捡,想来是认出那是她的金子了。这也说明,玄光会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有金子。
英语老师不停蠕动下巴似要说话,灰白的瞳孔死死盯着缪弦,眼神中不知是祈求还是恨意,水光蒙上了眼珠子。
“抱歉。”缪弦抽出铁杆,对着英语老师的额头杵了下去,用铁杆在他脑内搅了搅。
他看到了她的脸,万一明天跟其他玄光会的人说她对他下了手,她就完了。
英语老师瞳孔逐渐涣散,双眼失去了神采,变得痴傻,却没有死。
原住民身体上无论受到何种损伤,只要等到下周三吃相应的东西进补,就会修复。
缪弦也给自己定下期限,下周三前,要把玄光神除掉。
她把他拖回楼道里,提着铁杆回了宿舍。
宿舍的人都睡了,酣睡声在夜色中静谧安宁。
缪弦轻手轻脚地进卫生间洗了一下,把铁杆插回扫把头上,躺到床上制定明天毁掉光球的计划。
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今夜的一切,都顺利得过头。
缪弦闭上眼,决定先休息。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缪弦被广播叫去扫操场。
校领导六人还挂在旗杆上,迎风晃荡。
缪弦在操场上扫肉沫。
教导主任用嘴指挥:“扫那儿,对,就那儿!看到草丛底下的肉没有?抠出来,你不抠出来留它在那儿烂啊!”
年级主任:“还有树底下,哎,对喽。你扫干净……我看看……靠!谁把内|裤丢在树底下的!”
缪弦把那团脏内裤扫进簸箕里,听从指挥转去别的树下。
“小姑娘,今天头不晕了吗?”
沈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缪弦回过头去,
沈悬站在一楼化学实验室的窗前,拉开了窗户跟她说话。
与此同时,广播里播放出了一条紧急通知:“有同学在男生宿舍楼道下,发现了被人袭击的梅文华老师。梅文华老师身受重伤,头部被人砍下并捣烂,可见凶手心狠手辣。”
“我们已报警,但尚未抓到凶手。请各位学生注意安全,即便在校园内,也不要落单。”
缪弦抓紧扫把杆:“校长,其实我这头还是有点晕的。你看……我可以回教室休息吗?”
沈悬将窗户整扇拉开,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对缪弦勾勾手指:“可以,你过来把扫把和簸箕给我吧。”
缪弦将东西递过去,沈悬却没接。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拉扯,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将她抱上窗台,迅速拖进了实验室。
扫把与簸箕跌落在窗外,缪弦没来得及反应,沈悬就将窗户拉上。
窗户彻底遮蔽阳光的瞬间,旗杆上的校领导们一面震惊得嘴里能塞鸡蛋,一面努力晃动身子背对实验室,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实验室内满是刺鼻的药水味,空气安静,气氛紧绷。
缪弦背贴着墙壁赔笑:“校长,你有什么事吗?”
沈悬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的目光如同寒冰。
冰凉的手向她靠近。缪弦汗毛直立,迅速抬手挥开他。
手却又被沈悬轻松包裹在手掌中。
缪弦眨巴着眼睛,诚恳地说:“校长,我头不晕了,放我去扫操场吧。”
“小姑娘,我给你上堂课。”
“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缪弦不会再胡乱脑补《刺|激!校长和学生在化学实验室——.a.vi》了。
沈悬抓着她的手往唇边送,他唇齿微张,像是准备将食物送入口中的动作。
缪弦用力地挣扎起来。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无济于事。
缪弦:“校长,我手脏,你先别吃,让我洗洗。”
她的手仍被迫向他的唇靠近。
“我,我有传染病,你要是吃了我,你也会得病的。”
缪弦小脸皱在了一起,像个小老太太:“你是我最敬爱、最喜欢的校长,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得病。等我治好了病你再吃我,行不行?”
沈悬松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微弯,靠近她的额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脑瓜崩儿。
“嗷!”缪弦捂住被弹疼的脑门。
沈悬温声细语:“假使你遇上一个不吃你的肉也能吃掉你的,即便你有传染病,又有什么用?”
不吃肉也能吃掉她?缪弦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三个字:玄光神。
沈悬这是来提点她的。
缪弦的手被他手上的温度传染,也变得发冷。她搓搓手:“校长,你有什么话可不可以直接说呀。你这么拐弯抹角的,我……”
身后的玻璃突然被沈悬扔来的凳子砸碎。
缪弦赶忙蹲下身抱住头,飞溅的玻璃碎片这才没伤到她。
然而有一块碎片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她的手背划出了血痕。
缪弦看向那块碎片,眉头紧了一下。
沈悬理理袖子,语调温和,微笑道:“课上完了,走吧。”
缪弦逃跑般冲向实验室大门:“校长拜拜!”
沈悬目送缪弦跑出实验室,视线落在地上。
一道黑影如同踩着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逃窜似的,在每一块碎片上划过。
沈悬依旧保持着微笑,温和的语气里却多了一丝威胁:“违反了规则,我会管的。”
婀娜的身影从碎片上显现出来。
她顶着一张与缪弦一模一样的脸,笑得风情万种,袅袅婷婷向沈悬靠近:“比起那个世界的你,我还是更喜欢这里的你。”
沈悬目光微凝,玄光神惊愕得瞪大双眼,刚凝聚出的身子被打散成一团烟。
他微笑,斯文有礼地颔首:“谢谢喜欢,我很荣幸。不过在我的学校伤我的学生,身为老师不能袖手旁观。”
缪弦扒在实验室窗台上露出双眼睛偷看:“……”我去,很荣幸还打人家一顿?
不过,打得好!
缪弦心中暗爽。
但是,既然沈悬会保护学生,为什么不保护其他学生呢?
“您对她有些特殊呀?”玄光神再次凝聚成形。
沈悬似乎真的伤到她了,她唇角逸出一缕红丝,像是血。
沈悬仍旧微笑,走到实验室门口,俯视蹲在地上的缪弦:“我只给她上过课,只有她一个学生。我既没有其他学生,怎么会有对她特殊这个说法?”
偷听被抓包,缪弦笑容尴尬:“那个……我系个鞋带。”
她装模作样要系鞋带,低头一看。
妈|的,是皮鞋。
缪弦若无其事地掸掸鞋子上的灰,朝实验室内瞥了眼,玄光神已然离去。
思及沈悬方才说的话,缪弦感觉自己有了座大靠山。
她靠近她的靠山:“校长,你和玄光神认识?”
“嗯。”
“那你怎么能忍受她把这个世界变成这样?你看你这么厉害,要不你出手把她。”缪弦比了个手刀在空中一劈。
“世界本就会改变,谁是改变者,与我无关。”
沈悬注视她:“谁来阻止改变者,亦与我无关。”
“如果说是我想阻止她改变呢?”缪弦殷勤地凑上去:“校长,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唯一的学生的份儿上,帮帮忙?”
沈悬微笑:“我不认为你是我学生。”
缪弦:???我的靠山眨眼间就不罩我了?
她眨巴眼睛:“那你刚刚……?”
“她把这个世界变得太臭了,找个理由揍她一下罢了。”沈悬眼里透着对现在这个世界的嫌弃。
缪弦:“……”历史老师说得对,他果然是个心理变|态。
缪弦不打算死皮赖脸地求着沈悬帮忙,礼貌地打声招呼就回了教室。
沈悬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就像人对蚂蚁一样。
人会在意一窝蚂蚁的事情吗?
不会。
蚂蚁向人求助,人就会管吗?
不一定。他不想管,那就是不会管。
早上
第一节课是历史课。
缪弦举着历史书挡住历史老师的视线,眼盯后山,盘算着找个时间上去砸光球。
万千思绪纷杂,想着想着,心突然又慌得漏了一拍,一如昨夜她睡前的感觉。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缪弦将昨夜的事与今早沈悬给她上的莫名其妙的课联系起来,越想越出神。
历史老师敲了她半天课桌她才回过神来。
“把书拿上,给我站到最后面去!”
历史老师记恨缪弦昨天理直气壮地说她上课不听讲,手指点点她的头,“今天再不听讲,我就叫你家长过来谈话!”
缪弦捧书站到最后排,被迫看起了历史书。
翻开历史书,第一章就是玄光神相关的事。
缪弦百无聊赖地翻看,目光在第三小节玄光会十二人的配图上停驻。
身穿白袍的玄光会十二人每人捧着一盏烛火。
历史书上介绍,烛火乃玄光神所赐,终年不灭。玄光神曾叮嘱,烛火一盏也不能熄灭,否则将有大灾。
昨夜她把烛盏埋花坛里了,烛火应该早就灭了吧?
缪弦不由得想,如果她是玄光神,说烛火不能灭是为了什么?
缪弦将从昨夜起的所有事理了一遍,有了头绪。
下课铃一响便冲出了教室,跑回宿舍楼挖出烛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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