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法拿玉佩混过去,官兵们放人只认凭证。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要搜身,男女分开搜查。
她换了装,破绽明显,只要一碰便会暴露。
看来暂时是出不去。姬愉立在暗处,脑中却在思考着。
她没出过宫,也不了解夜城的制度。但眼前出城要凭证她能理解,但为何还要搜身?管理制度是一向如此严格,还是只是最近如此。
还有刚才那宫门口侍卫态度的突然转变。
姬愉觉得有些古怪,除了无法出城之外,目前行动都进行的太顺利了。像是暗处有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这一切。
她今日出逃有过计划,但也只是尝试,没想一定会成功。
自古以来,强者为王。隐楼里的那个男人,冷静睿智,能将整个大陆掌控在手中,却让她轻而易举地逃出了宸宫…
有哪里不太对。
姬愉抬头,看着即将破晓的天色,轻呼出口气:巫浔想干嘛?
但接着,她抬脚走向城内,唇角微勾。
不管他是何意,既然都出来了,就别想让她回去啦。
黑夜终于过去,天边白光骤现。夜城像是被解了封印,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多。
姬愉去早点铺里买了几个包子。她一边填着肚子,一边走向了客栈,打算先睡一会,养足精神,为后续要做的事做好准备。
谁知当她走进客栈,正预备掏钱定房。姬愉摸向腰侧,那里空空如也——她好不容易筹到的小钱钱,不翼而飞。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
☆、第8章
姬愉对着掌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等会再来哈。”
说完,她嗖地一下跑出去。
身后掌柜无言地摇头,然后低头继续播着手中的算珠。
出了门,姬愉笑容顿垮。她立在街头,还是没忍住捶了捶胸口,苦哈哈地嗷了一声。
即将面临追击,城门也出不去,如今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本就艰难的她雪上加霜。
姬愉捂着胸口,哀嚎:“我可怜的小钱钱呐,还没捂热怎么就没了呢。”
她站在街口,耷拉着脑袋颓唐了一会儿,终是打起精神决定另想办法。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先睡个好觉。
一夜未睡,姬愉精神不济,疲惫不堪。打不起精神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行动,应对突发状况。
可是没有银子,进不了客栈,该怎么睡?去哪儿睡
姬愉双手叉腰,歪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哈欠没打完,手侧边有种凉凉的触感,她随手将其取下握在手心里。
姬愉嘴还没合上,灌了一大口风,唇角还是忍不住向两旁扬去。
她大笑起来,有主意啦。
城南街角有一家百年当铺,听说信誉极高。姬愉去了那儿,不等人说话,抬手就将玉佩放在了桌上,豪气的亮开嗓子:“这玉佩,当了!”
掌柜的是位长胡子的老先生,闻言拿起玉佩瞅了片刻。
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他反复摸了摸,细细打量许久,才犹豫着抬头问道:“公子这玉佩真的要当?”
姬愉点点头,凑上前笑道:“当然。麻烦先生开个价吧。”
老先生再次摸了几下:“好吧。本店讲究诚信,断不会欺瞒公子。公子的玉佩贵重,绝非凡品,价格自然也不会低,我先进去拿给大家看看,然后定价,请公子稍等片刻。”
很快,他从屋内走出,与姬愉签了契约,然后就将银票给她。
看着姬愉离开的身影,老先生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有一人从屋内走出,老先生将玉佩递给他。
那人道:“做得很好,我会和主上禀报,到时候让人将玉佩的钱送来。”
老先生笑着点头,踌躇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人与……有过节吗?”
那人看他一眼,目光沉沉。
老先生连忙摆手,解释道:“小民没有打听什么的意思,只是刚才那位公子与小民签的是…死契。”
“死契一般是不能赎回,但摄政王在我们心中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多亏有了他,天朔才能和平安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我们都很敬重他。”
“至于这玉佩,既然是摄政王的,小民自然要原物奉还。”
那人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
姬愉出了当铺,手里拿着比开始还多的钱,抑制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棒,她又有钱花了,接下来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她神情满足地数着手中的银票,可是当数到一半时突然停下。姬愉抬头扫视着四周,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身子一转,她抬手便将一沓银票塞进了胸口,然后回过头来若无其事的拂了拂袖子。
姬愉抬脚向街道走去,心想这回可不能再丢。
夜城街市繁华,青石板路边栽种中两排绿树,勾栏瓦舍,店铺林立,来往百姓络绎不绝,道路上川流不息,叫卖声萦绕耳旁,这一切的人间烟火,温暖祥和地让姬愉昏昏欲睡。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正揉着疲倦的双眼,却听见前方传来女孩的笑闹声。
“你来抓我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孩小跑在街道上,她向后看去,笑容脆响如银铃:“嘻嘻,抓不着吧。”
“哎哟。”徒然间落了个满怀,姬愉低头看去。
见女孩揉着额头,满脸通红的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姬愉哈哈笑着摆手:“没事,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女孩后退几步,依旧小脸通红,声如蚊呐:“谢谢公子。”
公子?姬愉低头,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男人。
她正欲说话,抬眼却发现女孩已经离开。姬愉没在意,她继续向前走去,可没走几步,突觉何处不对劲。
她停下来,伸手摸进胸口,接着双眼霍然瞪大,她不可置信地再摸片刻,却一物也无。
擦擦擦擦擦!!我的小钱钱呢?!就不能让我捂热一会吗?!
怎么这么快又没了?
不对,刚才那个女孩。
姬愉飞快回头,扫视着四周。可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再也看不见女孩的身影。
连着被偷两次,且对方本事很强,让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是第二次,她藏走胸口都能给她顺走。
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那她就真是个傻子。
不过,会是谁呢?她刚出宫,又换了装,应说是没人能够认出来才对,又有谁会故意针对她?
姬愉眯了眯眼睛,脑海中隐约浮现一人。但接着她摇了摇头,驱除这个可怕的猜测。
终是心中意难平,她咬牙道:“敢偷我的钱,别让我逮到,否则非扒得他底裤都不剩!”
……
而同一时刻,某个僻静胡同里站了个瘦削的身影,青衣墨发,五官精致间透出几分妖气,远远看去像是个漂亮的姑娘。
当然,那是在他不开口时。
“靠,好久没缩骨了,痛死老子了。”他揉着肩膀,看了眼脚边换下的粉色衣裙,还是没忍住将它踢开。
“千万不能让平映知道,老子为了偷钱装成个姑娘,不然非笑话死老子不可。”
他看着手中的银票,吸了吸鼻子:“话说主上为什么让我偷女帝的钱啊。而且女帝还把它放在那种位置,还好老子技术好,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否则让主子知道就完蛋乐。”
平清将银票收好,抬脚走出胡同:“行了,复命去啦。”
走了几步,“阿嚏!”他揉着鼻子,嘟囔道:“谁在咒老子。”
……
人生变化无常,转眼又成了穷鬼,姬愉走在路上,又困又累,她身无可恋地望着天空:想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啊?
接下来该去哪呢?
走着走着,当她快睡着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所漂亮的楼阁。姬愉瞅了眼牌子,眸中光芒骤亮。
哇,找到睡觉的地方啦。
……
另一边,宸宫。时间追溯到清晨。
天光初绽,宫女来唤女帝起床去上朝。谁知掀开被子,喜欢赖床的女帝不在床上。她伸手去摸,被中冰冷,应是起了许久。
宫女疑惑,不知女帝去了哪里。结果找了整个明德殿,都未看见人影,她终于觉察到时态的严重,找人去见了摄政王。
未见到人,巫浔去了朝堂。只让平映吩咐她们不要惊慌,也不要外传,对外声称女帝身体不适,需修养些时日,不宜上朝,也不宜见客。
等巫浔上朝回来,平映禀报了这件事,他淡淡点头表示知晓,而后去了书房处理新呈上来的折子。
过了许久,平映推门进来,手中拿了个荷包献上。
巫浔接过,白皙的指尖挑开袋口,倒出许多大大小小的银子,他轻拨了拨,没管,然后他转眸看向荷包。
蓝色的荷包上绣了只憨态可掬的大肥猫,圆滚滚的身子,圆圆的脑袋,还有一双将近占了一半脸的大眼睛。它保持着笑容,嘴角上扬都快要咧到耳后根。
看着又蠢又萌,他忍不住摸了摸笑猫的嘴角,脑海一闪而过女孩的笑容,心想:真像。
他将银子装回到荷包里,然后放到了桌角,便继续开始处理折子。
又过许久,有人进来禀报。
暗卫走到桌前,将手中玉佩恭敬递去。
巫浔接过,一眼认出是姬愉偷走的那块玉佩。他不言,抬眸用眼神询问。
暗卫立刻回答:“这玉佩是属下从当铺得到的。女帝去了当铺,将这玉佩当了…”他低头,声音有些踌躇地补充:“…死当。”
巫浔批阅奏折的手一顿,沉默半晌,他看向桌上的荷包,意思不言而喻:“吩咐平清,继续。”
候在一旁的平映垂首无言,心中却忍不住为女帝默哀。
又过了半晌,银票被送来。这次巫浔没再看,让人将其放在桌上便继续处理奏折。
平映看了眼那沓银票,心中的疑虑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他动动嘴,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主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明明知道女帝想要出逃却不阻拦,只让人封住了城门。
为什么女帝逃跑不但不追还帮其隐藏。
为什么派人跟踪女帝却不将她带回来,还一而再地让平清偷走女帝身上的钱财。
明明只要拦住女帝,后面的事便都不用做,为何要整得如此麻烦?
巫浔淡淡看他一眼,接着垂眸批阅手中的奏折。片刻后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因为要一劳永逸。”
只一句话,他便不再开口。但平映到底是跟了巫浔这么多年,隐约间也明白些什么。
他思考了很久,到最后终于将思绪理清,许多疑问也都有了解释,他的双眼霎时瞪大。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 那女人让我帮她求评论收藏。 哼!我才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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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感受到平映变化的气息,巫浔淡淡垂眸。
每个人都有逆反心理,当她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你俞阻拦,只会让她俞不甘。如今的女帝较之前狡黠沉毅,表面温顺如猫,但内里却是只沉睡的虎,不服管教。
这只虎如今尚处于幼期,还未觉醒。一味地阻拦,不够致命,只会让她愈挫愈勇,加速她的成长。
所以先放手,让她冲破牢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对外面的世界怀有期待,而他会亲手打破这份期待,他会让她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一步一步打击,压迫,给她最沉重的痛,致命的伤害。让她跌落泥潭,步入绝境,一点一点的磨去她的爪牙,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一无所有只是第一步,路还长,他会让她知道——女帝,才是她最合适的选择。
时间,在慢慢流逝,当巫浔快将奏折处理完时,又有人来报。
这次,来人站在桌前,话在嘴边滚了滚,终于吐出:“女帝她…去了暖玉阁。”
巫浔抬头,深黑的眸子如墨渲染开来,瞳孔中罕见的流露出情绪,那是惊讶。
平映同样满脸错愕,女帝果然与众不同,做出的事让人如此出人意料。他看了眼巫浔,心想:不知道主上的计划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帝,是否还能如期进行。
……
暖玉阁,天都最大的青楼。
身无分文的姬愉,穷酸到了一种地步。属于那种走到青楼门口,都会被人赶出来的。
没办法,她只得另辟蹊径,用轻功上了二楼,然后做了回梁上君子。
她随便挑了个房间进的,也不知道这件屋子里住的是哪个姑娘。人姑娘还没回来,房内无人。她已经困得眼皮开始跳舞,但主人不在,姬愉也不能擅自睡人家床。
梁上自然是无法睡,她又不是能倒挂的猴儿。等了半晌,这屋姑娘还没回来,纠结了一会儿,她终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安稳。一方面担心人姑娘会回来,脑子里要留个意;另一方面,趴在桌上睡着不舒服。
依稀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姬愉瞬间醒来。来不及多想,她飞身跃起又跳上了房梁。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位身穿芙蓉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中人之姿,容貌不出众,但身材极好,高瘦腿长,胸前山峦起伏,腰纤如束素,总的来说算个美人。
她进来后就坐到妆台前,细细修饰着面容。修着修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放下手来,略微忧愁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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