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彭力斜对面还坐着两个男生。
陆元往前走了两步,一个射灯正好探过去,陆元看清了那俩个男生的脸。
陆元眯起了眼……是去年岚城见过的冯松达和孙玉临。
***
彭力喜滋滋地开了一瓶红酒,顿顿顿一圈高脚杯倒了个遍,然后率先举起一杯,看向对面的冯松达,递过去,说:“冯哥,你是真聪明,打蛇知道打七寸,你教我用合成音频的这个法子,真的太有意思了,我就不信……”
冯松达抬起眼皮看一眼面前递来的红酒杯,根本懒得接,他表情讥讽道:“这才多大点动静,怎么就打到陆元七寸了?他保送不了考也能考上华大,懂不懂?你把他胳膊打断都能勉强算打到点儿上,现在这个,真不算什么。”
“啊?”
冯松达看彭力一脸蠢样,似乎起了点兴趣,笑眯眯道:“我问你,你知道现如今陆元的七寸在哪吗?”
彭力眨眨眼:“在哪?”
冯松达耸耸肩:“在他家里住着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身上。”
彭力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他试探着问:“冯哥,你的意思是?”
冯松达又笑了笑,摆摆手。
一旁的孙玉临开了口,有些恼怒的样子:“彭力,你这小子替你哥哥报仇,坏事儿做绝那也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有我们什么事儿?”
彭力讪讪道:“孙哥,你说得对!
冯松达掏出手机窝在卡座里打游戏,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彭力想了想,说:“跟陆元住一起的女生鹿原,就是这次被保送的另一个人,陆元维护她好几次了,应该十分喜欢她,不如我再编点其他的事儿推到这个女生鹿原的身上?如果她的保送因为陆元被黄掉,相信对陆元也是一种二次打击。”
冯松达啧一声,撇撇嘴:“想暗戳戳地在名誉上搞臭鹿原?你跟某个人真的同种思路……真是够垃圾的哈哈哈哈……”
彭力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了:“不能怪我搞臭这个女生名誉,而是她本来名声也没多好……”
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到冯松达面前,请教道:“冯哥,你看看,我手机里还有这个丫头的图,就是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入手。”
冯松达一听,也不玩手机了,凑过头一看,乐了:“哟,这不是蔡……鹿原吗?怎么这么惨?”
彭力又见他笑,觉得自己思路正确极了,瞬间有了底气,带着自豪地口气,说:“上次蛋糕店正好撞到这倒霉丫头,我让小梅直接上去泼了她一头一脸的热奶茶,想到陆元喜欢的女生被我欺负,我心里别提多解气!”
坐在一旁的女孩正是小梅,她也顺着话题笑:“这个女的活该嘛,后来还想吓唬我,早知道应该多泼她两次才对!”
彭力真诚地问:“冯哥,您说,这回应该可以打到陆元的七寸了吧?”
冯松达刚想开口,只听身后有个声音冰冷:“先看你有没有命走出这间酒吧再说吧!”
彭力借着迷离的光线,看清来者不善的人的脸,一瞬间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
“靠!陆元!你,你怎么会在这?”
第六十三章
听见陆元冷冰冰的“威胁”,彭力的心颤了一秒,瞬间想到当年那些被陆元揍惨了的人。
彭力打小跟着彭博玩,当然是见过陆元打架的——那真是个恼起来不要命的主儿。
他虽然嘴上说对对陆元“见一次打一次”,但从来都不敢独自上门找陆元的麻烦。不过他能从感觉到陆元对他挑衅的一再忍让,这也让他心里更加坚定陆元心虚的念头,并且越来越理直气壮。
想到这,彭力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指着陆元骂道:“操、你祖宗陆元!你还敢来?”
陆元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他伸手拿起彭力的手机,便看到了照片里狼狈的鹿原。
小姑娘满头满脸湿漉漉的,偏着头闭着眼,一脸痛苦。
她手里还拎着一盒眼熟的蛋糕。
搓了搓手指,陆元想起祁淑英生日那天,他在蛋糕包装绳上闻到的奶茶味,以及鹿原吃饭也没揭下来的面膜……
原来如此。
他转头,看向发傻了的小梅,问:“你泼的?”
小梅是第一次见陆元真人,她刚刚以为冯松达已经是自己见过的男生里长得好看的了,没想到陆元竟然帅成这样。
她吞了一口唾沫,点点头。
难怪姐姐会被这个陆元给挖角啊?小梅心里正暗想着,突然见陆元弯腰捞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朝自己直接泼了过来。
“替鹿原还给你。”他淡淡地说。
“啊——”小梅被泼了个正着,慌张站起来,捂着脸不知所措。
“陆元你是不是男人?”彭力怒了,小梅是他带过来的,当天泼鹿原也是他的怂恿,见小梅被泼,他顿时觉得自己面子全无,扬起拳头就朝陆元扑去。
***
秦小雨走进来的时候,彭力已经捂着鼻子坐在地上了,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模样,血从他的指缝里往外滴,见到秦小雨,他瞬间挣扎着爬了起来。
“小雨哥!陆元要杀我!”
……就是两分钟个接电话的功夫,秦小雨无语,拽住彭力挡在自己身后,怒道:“陆元!上来就见血,你他妈疯了?”
陆元淡淡地说:“他不抗揍而已,只一拳,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便宜他了。”
他将彭力手机里鹿原的那张照片删了个彻底,随即将手机无所谓地扔回桌上。可怜的手机在大理石桌面上磕了两下,掉在地上。
估计凶多吉少。
便宜你麻痹!彭力捂着鼻子敢怒不敢言,扯着秦小雨的衣袖,声音含糊:“小雨哥,你带这个杀人犯来做什么?”
秦小雨还没说话,陆元开了口。
“彭力,有些话,我一直没说过,今天正好你们两家都在,”陆元转头看了看坐在卡座沙发上不敢动的小梅,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你哥哥死了我很遗憾,不过如果让我说真心话,我只有四个字评价。”
彭力没开口,秦小雨问:“什么?”
陆元说:“报应不爽。”
彭力又要跳起来:“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陆元打断他的咒骂:“咎由自取,天理昭彰,自作自受……哪一个都适合他。”
“……”
彭力被他的话震住,呆愣了两秒,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元也不理睬他,只看向小梅,问:“你就是小莲的妹妹?”
“嗯。”小梅用纸巾捂着眼睛,不敢抬头。
只听见陆元轻笑一声,说:“小莲如果知道她疼爱的妹妹跟彭博的弟弟关系好成这样,估计能从坟墓里气活过来。”
小梅听到他这样说,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秦小雨扯住陆元:“陆元!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陆元看他,抿了抿唇,没解释。
一旁的冯松达突然就笑了:“这意思很明显嘛,这俩人的哥哥姐姐根本不是情侣,而是有仇,你们一直错怪陆大帅哥了呗。”
彭力怒吼;“不可能!”
冯松达还要再说什么,见到陆元正盯着自己,眼神幽暗,他一愣,随即轻松笑了:“怎么了啊大帅哥,看我帮你说话,感动了?”
陆元说:“你他妈的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水,大老远地跑过来找打?”
冯松达敛起了轻佻的笑,他站起来,上下扫了一眼陆元:“劝你对我说话客气点,就算是在合汀,我也可以……”
陆元打断他:“对你客气?你他妈也配?”
冯松达不说话了,他冷脸下来,走到陆元面前,手指戳了戳陆元的胸膛,挑衅道:“怎么着哥们?想打架啊?”
陆元低头,见他的手指再度戳上来。
陆元撩起眼皮,凉凉看他一眼:“先说好,这是你先动的手。”
冯松达乐了,手下的力度更重:“是又怎么样?”
呵,怎么样?陆元挑挑眉,瞅准时机,抬手一把握住他的手指,狠狠往后一折。
“咔吧”一声,冯松达一声惨叫。
陆元将哀嚎着的冯松达甩破布袋子一样甩在赶过来的孙玉临身上,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擦手,淡淡地说:“我一般不主动打人,但我脑子也没被驴踢。”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慢悠悠道:“向你们学习,今晚我也录音了。我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我保送的事儿随你们折腾吧,反正老子闭着眼也能考进华大。”
陆元翻出秦小雨包里的校服穿上,不再管身后的几个人什么反应,从舞池众人惊讶的视线里,潇洒走了。
***
回到鹿家,刚好是往日的放学时间。
陆元去叶骞家拿回来书包,到家先去了二楼鹿原的卧室。
一开门,就看见小姑娘穿着一身毛茸茸地家居服,坐在被窝里发呆。
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陆元想到那张照片,心里不是滋味。
“鹿原……”他喊她。
鹿原回过脸来,看见门边的人,回神一般,慢慢露出一个虚弱地笑。
“放学了?”
“嗯。”陆元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鹿原声音有点哑,说:“上午一直不退烧,下午奶奶帮我叫了社区的医生。”
“医生怎么说?”
“重感冒,”鹿原偏头躲了躲,“你别离我太近了,小心传染给你。”
陆元冲她笑笑:“不怕。”
鹿原问他:“你呢?今天学校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陆元想了想,认真地说:“挺刺激的,可惜你没在。”
鹿原被他逗笑了,抬手打他的胳膊,笑和动作都是软软无力:“又胡说八道。”
温馨地房间里,两人安静下来,橘色台灯下,鹿原眉眼如画,眼角微红,惹人怜爱。陆元心中一动,声音更低了:“鹿原,如果我的保送……”
他话没说完,祁淑英端着水进来了。
“来,丫头,吃药了。”
陆元闭了嘴,他站起来,接过祁淑英手里的水,感觉温度适宜,又拿起桌上的药盒。
祁淑英在一旁提示他:“白色的大药丸,一次两片,红色的小药丸,一次四片,两种都是一次三次。”
陆元数好药片,递给鹿原。鹿原在两人关怀的眼神里,只好默默起身,蹙着眉将药丸吞了下去。
“好苦……”没忍住,这药真是苦到想吐。
祁淑英“哎呦”一声:“医生也说这药怪苦的,等着啊,奶奶去厨房给你拿块冰糖嘴里含着。”
老太太又出去了。
鹿原就这陆元的手,又喝了几口水,想要压下去口中的苦味。
“你刚刚想说什么啊?”她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问。
陆元摸摸她的发顶:“不重要,等你好了再跟你说。”
“好。”
“明天再给你请一天假吧?等你好彻底了再去上学,我让你同桌帮忙记你们的课程中知识点了,落下了功课,回头我给你补。”
鹿原点点头,她确实想再休息一天:“好,听你的。”
***
深夜,合汀市中心一家私人诊所。
孙玉临送白大褂的医生出了病房,转身看病床上躺着的冯松达,对方完好的手抬起,手腕遮住眼睛,另一只手的食指被打了石膏,纱布缠得厚厚一圈,用指板外固着。
因为手指头只能翘着,看起来倒是有点搞笑。
孙玉临忍住心里的笑,走过去:“松达,你好点了没?”
冯松达拿开胳膊,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又因为麻醉的药效退了,表情更加扭曲:“他妈的你当时怎么不拦着点?”
“……”
孙玉临心里更觉无语——我他妈拦谁啊?你冯松达明明调查过陆元了,又不是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个什么杀佛性子。再说了人家也没打算怎么着你呢?自己主动上去撩,吃亏了怪我?
冯松达看了看自己动弹不得的手指头:“这个彭力智商不行,胆子也不行,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孙玉临在病房的宽大沙发上躺下,随口说:“是啊,忙活半天,人家学霸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保送。”
“不在意?”冯松达眼珠子转转,冷笑,“他不在意,有人在意。”
孙玉临见他似乎又有主意的样子,侧过身来,好奇道:“松达,你现在这样,最好别轻举妄动,再说了,有事花钱找人办,何必亲自上阵?”
他一直搞不定冯松达的脑回路,家里有钱成这样,花点钱什么事儿办不成,非得喜欢亲自打脸?
这回踢到铁板一块,打脸没打成,自己折了一根手指,痛快了吧?
冯松达说:“我当然得亲自上阵!我是受害人啊,我不得找陆家要赔偿金么?”
孙玉临摇头:“他家就一个老太太领退休工资,恐怕没钱。”
“有的,”冯松达想到什么,又开心起来,“我会要一个非常准确合适的价位,不会给老太太增加负担的。”
“行吧,那明天再说,我睡会,困死了。”
孙玉临见他主意已定,便不再管他。
整个病房里没一会就传来孙玉临入眠的呼吸声,冯松达躺在病床上,盯着包扎夸张的手指,心里恶狠狠地想:打蛇打七寸啊,陆元的七寸,似乎不止家里那两个女人那么简单……老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一秒打到骨折,这口气老子一定要出!陆元,你给我等着!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又下起了雪,天愈发冷了。
陆元坐在餐桌上低头喝粥,厨房里传来洗碗声,伴着老太太轻声哼曲儿的声音。
最近老太太心情实在是好,陆元想到这,觉得有一丝愧疚。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拖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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