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叔父听见了,立即跳出来火上添油:“大哥,阿骞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要是把人吓坏了,没准会传出什么邵家虐待养女之类的流言,到时候你可不止上头条那么简单,警察同志可能会请你上派出所呢。”
果然,这番话后,邵老爷子的怒火又冒了几分。
邵子骞也是怒火中烧,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还态度甚好地劝众人离开。
主人家已经开口送客,他们一帮子人只得离开。临走时,还有人对着孙念可低骂:“白眼狼!害人精!”
孙念可的眼泪已经掉下来,杜羨宁忍不住过去把她护到自己身后,还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待亲戚散尽,邵子骞摁住父亲的手,抢在他前头对孙念可说:“可可,你这回确实是过分了。我们已经明确说过,你不可以进娱乐圈,这样对你对我们家都好,你为什么不肯听话?”
“对不起……”孙念可坐在杜羨宁身边啜泣。
担心老爷子血压飙升,任晚榆便说:“爸,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吧,教育小辈这种事交给阿骞做就好了,您可别为了可可犯的小错而气坏自己身体。”
经过她的一番劝说,邵老爷子终于肯回卧室。
他一离场,邵子骞的态度顿时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他抽了几张纸巾给孙念可,缓着语气说:“你这回真把爷爷气坏了,上次他这样大发雷霆,好像是宁宁上热搜的时候。他这气里头,一半是因为记者的不实报道,另一半是替你愤怒的。你唤他一声爷爷,他就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孙女那样看待,你被骂得狗血淋头,他是着急又心疼啊。”
孙念可愧疚极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说:“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不怕被人骂,一点也不怕!我只是替邵爷爷感到难过,他明明是一个好人,可大家都向他泼脏水,是我连累了他!”
邵子骞重重叹气,随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她分析利害关系:“要是实在想在娱乐圈发展,你大可以找我、找你的哥哥们商量,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折衷办法解决,为什么非得上酒吧唱歌呢?现在闹出这样的事端,可不仅关系到你一个人,还牵扯到很多很多你看不到的名誉和利益……”
杜羨宁突然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可可这两次上酒吧,都是我带她去的。”
刚从楼梯下来的任晚榆听了这话,不由得快步走过去。
邵子骞眼中透着失望:“宁宁,你怎么也这样糊涂呢?你是小赫的妻子,是我们邵家的媳妇,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把家族的荣誉和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要别人去教?”
杜羨宁却说:“可就这样剥夺了可可的自由,对她实在不公平!”
任晚榆轻轻扯着丈夫的衣袖,随后帮杜羨宁说好话:“宁宁也是一番好心,想帮可可完成心愿。她们两个女孩子涉世未深,又怎会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邵赫是在场面最僵持的时候赶到的。接到消息后,他就火速返程,一下飞机就直奔老宅,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单看大家的神色,邵赫就猜到这场谈话肯定不愉快到极点。孙念可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他便对正抽着烟的父亲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您多陪陪爷爷,不用操心。”
话毕,他便给母亲使了个眼神。
任晚榆意会,于是就说:“那就赶紧回公司安排吧,顺便把宁宁她们带回去,在这边呆了一早上应该也累了。”
邵子骞没说什么,邵赫当他默许,于是就领着她们走了。
杜羨宁和孙念可走在后头,孙念可轻声对她说:“嫂嫂,谢谢你,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我,也只有你愿意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害你也被邵叔责骂,真的对不起……”
不等杜羨宁说什么,邵赫已经催促她们,让司机把孙念可送走,他亲自开车载杜羨宁回家。
这一路上,他们谁也没开口,直至遇上一个九十秒的红灯,邵赫才问:“可可在酒吧唱歌,你是不是知情的?”
杜羨宁很平静地重复了一次不久前说过的话:“可可这两次上酒吧,都是我带她去的。”
邵赫握紧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他不想影响开车时的情绪,因而到家才继续这场谈话:“你为什么不阻止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念可的身份容易惹来是非,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不想想后果的吗?”
将门关上,杜羨宁连鞋都没换,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想过了啊,不就是上热搜吗?”
邵赫被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不就是上热搜?你倒是说得轻巧,你知道你们在热搜里转一圈的影响有多坏!”
今早才被教训过,杜羨宁言犹在耳:“我当然知道,上热搜不是一个人的事,还牵扯到很多很多我看不到的名誉和利益!我是你的妻子,是你们邵家的媳妇,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把家族的荣誉和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必须要懂!”
邵赫的薄唇紧紧抿着,原以为她真有这样的觉悟,不料却听见她说:“然而这样伟大高尚的情操,我恐怕没有。从小到大,我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生活,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能比快乐自在重要。若是让我牺牲自我去维护所谓的面子和身外之物,我宁可什么都没有。”
听出她话中的深意,邵赫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恼怒:“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还觉得委屈、觉得难以接受了?杜羨宁,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现在不过让你牺牲一点点自由,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杜羨宁略带哀伤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很像我爸妈吵架的时候。我爸心怀天下,妄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而我妈呢,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安于一隅,一家三口过点平静生活。你说他们谁有错,明明谁也没错,为什么还要吵了十几年?其实我们也一样,你肩负着三代家业和一整个大家族的名声,需要步步为营,谨言慎行,而我呢,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草根阶层,很荣幸被你看上,一个转身就变成大家艳羡的邵太太。可就算成了邵太太,我也还是杜羨宁,我不习惯受到莫名奇妙的束缚,也讨厌被逼着成为每做一件事都要再三思量的豪门媳妇。我要的不过是朝九晚五的简单生活,不需要很有钱,但却要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邵赫死死地盯着她,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要怎样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沉默了片刻,杜羨宁才说:“也许我们并不适合。”
邵赫怒极反笑:“与其说不适合,还不如说你从来没有投入过这段婚姻!”
从她手袋里翻出那片小药板,邵赫不留情面地甩到她身上:“你怕是每时每刻都想着全身而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邵老板:全世界都人月两圆,你给我整这样一出?
亲妈:我不是故意的,溜了……
PS.阿宝祝大家双节团圆安康,写完这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新坑,所以再预祝大家明年新年快乐吧~
第三十九章
邵赫并没有看到杜羨宁是什么表情, 最后丢下那句话,他就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刚走到停车场,杨至益就打来电话, 邵赫以为是公司有什么急事,结果却听见他说:“您托运回来的两箱礼物已经到了, 是先运来公司, 还是直接送到您家里?”
邵赫脚步一顿, 这才想起自己匆匆忙忙从外地赶回来,为的是求和而不是求散。
昨晚反省了自己的过错,邵赫就开始想法设法地补救, 本想给杜羨宁打电话, 结果打了很多很多遍, 她都没接。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生气, 毕竟他最近也故意不接她电话,现在换他来尝尝这种滋味, 也是理所当然的。
杨至益做事向来高效, 搜罗了附近商圈的名单后, 邵赫就挑了一家最大型的商场前往。其实他并不喜欢做这种事, 然而昨晚他却逛得兴致勃勃的, 一想到杜羨宁收到礼物时的欢喜, 他就买得更起劲,不管走到哪个旗舰店, 负责接待的专柜小姐无一不笑逐颜开,巴不得唤他一声财神爷。
只可惜,礼物还没送出去,他们就闹成这个样子。邵赫心烦意乱, 不假思索就说:“都扔了。”
那头都杨至益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不敢让老板重复一遍,只能小心翼翼地探问:“您事前吩咐预订地花束也到了,今天太太没有回公司,要不我先放您办公室?”
嚷了这么一句,邵赫翻滚着的暴躁都平息了几分,他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看着办吧。”
杨至益叫苦不迭,在他这个位置上,老板皱一皱眉头,他的小心肝都要颤几颤的。这世界上除了邵、杜双方长辈,大概就轮到他最为盼待这对小夫妻永结同心,甜蜜恩爱。
将两箱礼物和花束都放置好,杨至益觉得这比完成几万字的项目书还艰辛。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前台的内线就拨了上来,说有位没有预约的孙念可小姐来找邵总,问他是劝回是留下。
从昨晚开始就热搜不断,今天几乎占据所有报纸的娱乐头条,孙念可到底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得很。杨至益稳了稳情绪,随即吩咐:“你先接待,我马上下来。”
前台明白杨至益的意思,她把孙念可领进会客厅等候,免得她被公司内的员工围观。当她端着热茶进来,孙念可还很不好意思地接过:“给你添麻烦了。”
杨至益过来的时候,桌面上的热茶仍冒着烟。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上,他虚咳了声:“孙小姐,邵总还在回公司的路上,请您先随我到他办公室。”
即使化过妆,但仍遮不住孙念可痛哭过的痕迹。由于眼睛肿肿的,她一直低头跟在杨至益身后,中途他给女同事让路而停了一下,就直直撞到他的后背。
瞧她这副样子,杨至益提醒道:“在状态不佳的时候特别容易说出话,孙小姐,您不考虑改天再过来找邵总吗?”
孙念可说:“谢谢杨总助,不需要了。”
在办公室等了十余分钟,邵赫就抵达公司,一看到孙念可,他就说:“不是让你先回家休息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孙念可从沙发上站起来:“炳叔把我送回家以后,我简直坐立不安,与其这样,还不如过来跟你们一起商讨解决的办法。”
邵赫亲自替她拉开椅子,随后才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你不用操心,你别看爷爷这么生气,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孙念可已经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相信邵赫这套说辞,她落寞地垂着脑袋:“都是我不好,爷爷今天很生气,邵叔也批评了嫂嫂,闹出这么多事,全是因为我自私自利,不愿意为大局着想。”
邵赫很敏感地捕捉到重点:“我爸……是怎么说的?”
孙念可只字不漏地转述,末了还说:“其实我跟嫂嫂都是家里的异类吧,我们从来没经历过什么家族斗争和夺权风波,也不知道人心到底会险恶到哪个地步,所以我们都很傻气地以为自己能承受所有后果。就像我,不管你们怎么强调做什么会可怕下场,我也总是认为这是夸大其词,甚至还激起我的反叛心理,让我更加想去试试。直至经历过这件事,我才知道你们所说的一切不仅是真的,还有过之而不及!”
想到那位叔父奸诈的嘴脸,孙念可就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就连血脉相连的兄弟都会因利益而落井下石,外面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想必更加的不择手段。
邵赫叹了口气:“你现在明白还不晚,毕竟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只要可以妥善解决这件事,你们要我怎么配合也没有问题。至于嫂嫂,她是被我连累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她了,今天她已经被训得够惨的……”说到这里,孙念可情不自禁地称赞杜羡宁,“虽然跟嫂嫂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觉得她绝对是一个热心肠的善良女孩,有这样的嫂嫂,真好!”
邵赫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我觉得热心肠过度,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孙念可却说:“可你不就是因为嫂嫂这性子而喜欢她的吗?你如果想要一个跟你一样懂得豪门生存之道,为顾全家族利益就对所有人都攻于心计,即使是枕边人也不会诚心以待的妻子,当初为什么不听邵爷爷的话,直接娶了孔家那位姐姐?”
邵赫心头一震,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说得没错,像孔语卿这种出身于名门世家的女人,自小就开始被灌输一套又一套的规矩和法则,说不定比他还精。娶这种门当户对的女人做老婆,不管是公事还是家务事,都肯定不用操心,换作她处理孙念可的事,想必半点水花都冒不起来。只不过,他并不想娶一个犹如合作伙伴的妻子,跟她一起过没冲动、没期待、没灵魂的日子。他喜欢的就是杜羡宁的小性子和不世故,还有她独有那让人惊喜又无奈的意外状况,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强迫她拘泥于那些豪门大宅的规矩,让她变成跟孔语卿同样的古板又势利的女人?
更何况,杜羡宁也曾因邵家而被全网诋毁辱骂,还不止一次。当时她再委屈再生气也没有抱怨半句,甚至还让他适可而止,不要为了给她出气而坏了大事。如今换成她犯了无心之失,他不但不给予安慰,还站在所谓的家族高度去指责她……
他骤然陷入沉思,孙念可不禁忐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悄悄地打量过他的神色,她战战兢兢地说:“二哥,我没有干涉你跟嫂嫂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嫂嫂好像有点不开心,还记得在大宅跟她见面的时候,她眼里都闪着幸福的光芒,而最近这几次看到她,她都好像心事重重的,昨晚还喝了很多酒。”
邵赫抬眼望她,她福至心灵,于是继续说:“我们在家里喝的,喝的是葡萄酒,喝完嫂嫂也没开车回去,在我那边过了一夜。她好像不怎么提起你,也不愿意说跟你有关的事,所以我在想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可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在她彷徨失措的时候把她紧紧抱住,含情脉脉地说你别怕,把一切交给我,我会保护你的,就像电影里的那些浪漫镜头。这样一来,她肯定会非常感动,然后就不会再生你的气啦!”
孙念可说得越多,邵赫就越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他再度叹气:“不管是热搜还是我跟你嫂嫂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我让炳叔送你回家,这段时间不要乱跑,更不要随便接听陌生人电话,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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