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孙念可,邵赫扶着自己的脑袋,无力感自心底泛起。他还未想到怎样解决,杨至益就敲门进来说:“邵总,《星追踪》的主编晋枫来了。”
跟晋枫这只老狐狸交涉,也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邵赫把他送走,还真有种打完一场硬仗的疲倦感。
无意间扫了眼被调成静音的私人手机,邵赫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他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解了锁屏,可惜并不是杜羡宁,而是戚云舒。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回拨,刚被接通戚云舒的声音已经窜进耳里:“姐夫,你怎么才接电话呀!”
邵赫的心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戚云舒故意卖关子:“你还不知道吗?”
邵赫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不料她却说:“这周六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啊哈哈哈哈哈!”
听着那头魔性的笑声,他也不敢放松。
果然,戚云舒又说:“我出嫁前喜欢家里热闹一点,所以想把你老婆借走几天,原本还想征询你意见的,不过你没接我的电话。”
邵赫沉默了,搞不懂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数秒以后,他问:“你姐呢?”
“她在试礼服,之前找她她一直说忙,所以今天才有空过来。”戚云舒有点不满,“姐夫,你别让她这么操劳啊,我看她好像有点憔悴,到时候会影响到我亲友团的颜值!”
邵赫哪有心情理会什么亲友团颜值:“帮忙把手机给她。”
“她还在试衣间呢。”被唤了一声,戚云舒立即说,“我先去瞧瞧,迟点再跟你聊。”
邵赫简直没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浑浑噩噩地忙完手头上的事务,到家已经十点多。
虽然知道没有可能,但在开门的时候,邵赫还是期待了一下,可惜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半点人影。
她果然是走了。
在家里转了一圈,邵赫发现她衣服都没拿几件,反倒把喵喵带走了。颓败地看着被遗下的猫窝,他靠着墙角坐到地板上,怎么也想不明白感情和婚姻怎么就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在邵赫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在戚宅的杜羡宁刚给喵喵搭好新窝。
喵喵貌似不太适应,缩进去一会又跳出来,反复几次后,它用脑袋蹭着杜羡宁的掌心,闷闷地叫了几声。
杜羡宁温柔地给它顺毛:“你先将就一下好不好?虽然没有你原来的窝窝大,我的手艺也没有那狗男人的精湛,但它也很舒服很温馨呀,你再试试看嘛……”
喵喵似乎不太乐意,它着眯眼睛,趴在地板上不肯动。
江倩过来敲门时,杜羡宁还在跟喵喵玩,她说了声“门没锁”,江倩就端着热牛奶进来了。
接过母亲亲自送来的热牛奶,杜羡宁道谢后就拿起来喝,喝完以后,她唇边白了一圈,惹得江倩发笑:“你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喝牛奶都邋里邋遢的。”
坐在地板的杜羡宁抱着母亲的腿撒娇:“我在你面前才这样的……”
江倩摸摸她的长发,她也像喵喵那样,依恋着母亲的爱抚。
不知过了多久,江倩才问:“宁宁,你是不是受委屈了?或者说,你跟小赫吵架了?”
杜羨宁下意识否认:“没有啊。”
心明如镜的江倩瞥向旁边的猫窝:“要是没有,你怎么把这小东西也带走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状况,真像当年我跟你爸吵完架,然后连夜抱着你回娘家那样。”
杜羨宁还想着再硬撑一下,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鼻尖就开始发酸。
江倩也随她坐到地板,母女俩肩并肩地靠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今天那热搜?我看到有人说邵老爷子收养那姑娘是他们家的童养媳,难道她跟小赫的关系真的是不明不白的?”
“你别看网上那些不实传言,根本就没这回事。”否认过后,杜羨宁还不忘为孙念可平反,“念可是一个很优秀、很有才华的姑娘,她才不是网友们说的那样不堪!”
江倩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跟小赫到底为了什么吵架呢?”
杜羨宁知道她若什么都不讲,母亲肯定会更加担心,斟酌了半晌,她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期间杜羨宁数次哽咽,江倩就把女儿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肩头,置身豪门这么多年,她自然也知道其中有多少不可对人言的艰辛和酸楚。看着女儿那故作硬朗的样子,江倩心疼不已,却又只能说着毫无用处的话语安慰她。
一想到邵赫的莫名奇妙的冷待,杜羨宁的胸口闷得发疼,她埋首母亲怀里:“妈妈,维系一段婚姻真的太难了,我觉得我怎么也学不会……”
这话让江倩思绪万千,她回抱着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婚姻一事上,江倩自己也是一塌糊涂,根本没法给女儿指引什么方向。当初戚均打算把女儿介绍给邵赫,她也曾回绝过,毕竟两人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挂着戚均继女这一头衔,也是不能让双方对等的,婚后假若出现什么过错,那么首当其冲的人,绝对就是杜羨宁。
奈何这丫头像是中了邪,跟邵赫见了一面就急匆匆地把自己嫁了。事后江倩也想了很多,甚至也察觉到两人结婚的原因并不像所见般纯粹,戚均总说她杞人忧天,可她确信自己的直觉。直至看见这对小夫妻你侬我侬,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好,她才算放下心来。
如戚均所言,邵赫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他有事业心,但也懂得顾及家庭,江倩以为女儿找到了好归宿,也不会步自己后尘,现在却发现一切还是言之尚早。
“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杜羨宁越想越是觉得伤心,声音也不受控地染上哭腔,“今天邵赫竟然说我没有投入这段婚姻,假如真没有投入过,我现在才不会难受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是糟糕透了,明明付出了这么多感情,结果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倩温柔地替女儿擦着眼泪,随后重新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如果真的过不下去,那就离了吧,以后妈妈养你。”
最终杜羨宁把江倩也弄哭了,看着母亲也陪着自己伤心难过,她越觉得邵赫那狗男人可恶!
这晚她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眠。睁着眼睛等天亮都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她苦恼又烦躁,于是趴在床上愤懑地发了一条微博——
@老板我的喵呢:我有个朋友,她老公就是个渣!他冷酷无情、专横霸道,结婚也是报复我朋友当初甩了他!就算他有财有貌有有体力,但日子还是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老板:谁比我惨,老婆跑了,连猫也没得撸,只能玩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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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这条连配图都没有的微博吸引了很多夜猫子的注意, 杜羨宁懒得看评论,像对着树洞那样吐槽一番,之后就退出微博没有再理会。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 仍然无法入睡的杜羨宁决定起床晨跑,试图借运动来消耗体力, 好让今晚得以安眠。
戚家的别墅依山傍水, 这里空气清新, 环境优美,前几年还沿着山脚修葺了一条平缓的小径,专供住在这边的有钱人养生锻炼。
换上几近尘封的运动服, 杜羨宁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出门之前, 她打算去厨房喝杯水, 刚走过去,就发现里面原来有人。
听见脚步声, 背面着门口的男人缓缓回头,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杜羨宁不禁愣了一下。
相比于她, 戚禹安可谓一点表情都没有, 打量过她那身打扮, 他率先开口:“去跑步?”
杜羨宁点点头, 继而问他:“你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四点多到机, 时差没倒过来,干脆就出去走走。”说着, 他把刚倒满温水的玻璃杯递给杜羨宁。
杜羨宁下意识接过,道谢的同时,她看见他重新在消毒柜里拿出杯子,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于这位继兄, 杜羨宁接触得不算多。她比戚禹安小几岁,随母亲搬进戚家后,跟她交流最少的人就是他。
父亲再婚时,戚禹安已经念大学。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举行婚礼那天,他要正好在国外参加一个国际竞赛,因而没有出席。再此以后,他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也不会有任何熟络的表现,以致杜羨宁总觉得他其实并不欢迎自己。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杜羨宁跟戚云舒的关系较以前要缓和得多。这位大小姐虽是飞扬跋扈了点,说话也有点尖酸刻薄,还时不时给人添添堵,不过杜羨宁还是有办法整治得了她。她固然是骄纵,所幸本性不坏,还是可以做做亲友的。
跟戚云舒那直来直往的个性不同,戚禹安的心思则要深沉得多,时至今日,杜羨宁依旧摸不透他对自己和母亲的态度。他自小接受英式教育,最为讲究绅士风度,然而这在完美的礼仪下,她感受到的不过是客套和疏离。
在她上大学那年,戚禹安已经开始接管家族企业。上任的第二年,他就凭真本事压倒最大的竞争对手,让戚视集团成为行业之冠,狠狠地堵住了董事会那些质疑声音。戚均专门为他办了一个庆功宴,他不喜热闹,只请了少许的亲友和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正是这场庆功宴,杜羨宁真正结识到在学校赫赫有名、却又跟自己毫无交集的邵赫。
再后来,戚禹安临危受命,亲自飞往外国挽救濒临破产的海外分公司,一去就是多年。大概是那边事务繁忙,他很少回国。杜羨宁跟他的交集,好像只有戚云舒收到他寄回来的礼物时,自己也顺带收到一份。
这次他回来,想必是为了参加戚云舒的婚礼的。在她还在暗自琢磨时,戚禹安问她:“还喝吗?”
她摇头,而他则说:“那出发吧。”
就这样,杜羨宁毫无预兆地多了一个晨跑伴侣。她平时锻炼少,今天出来也不过一时兴起,碰上戚禹安这个跑步达人,简直就是灾难。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她调动了全身每一个运动细胞,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快落后于人。
跑着跑着没了杜羨宁的踪影,戚禹安困惑不已。回头望见她停了下来,此时正双手支撑着膝盖喘气,他便重新跑回去,她那孱弱的样子让他意外:“还以为你很专业,没想到只是做做样子。”
好不容易站直身体,杜羨宁小声叽咕:“没看到我这运动服还是几年前的吗?”
那声音虽小,但戚禹安还是听得很清楚,仔细打量一下,还真发现她的运动服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合身。指了指不远处的长木椅,他说:“过去坐坐吧。”
昨晚整夜失眠,杜羨宁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加上刚才又快跑了那么一段路,身体倒有点吃不消。她不断用手巾拭擦着狂冒出来的虚汗,心里倒想着用不着等今晚,等下回家去可以好好大睡一场。
看见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戚禹安望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杜羨宁缓缓收起笑容,正打算找个话题跟他聊聊天,然而他却先开了口:“看样子你的主要目的在于发泄,而不是纯粹的锻炼。”
被他一语道破,杜羨宁假笑了两声:“是不是每位成功人士都像你这样洞察入微的?”
“这应该是每个成功人士必备的技能。”戚禹安靠着木椅,一只手闲适地搭在椅背上,“是因为邵家养女那件事?”
杜羨宁没有正面回答:“我以为你不会关注网上这些八卦。”
戚禹安说:“本来确实不关注的,然而你们上热搜的频率实在太高,就连我这个不会玩微博的老古董也有所听闻。”
杜羨宁有苦难言,一时间不怎么回应。
天边泛起缕缕晨光,戚禹安眯了眯眼睛:“你大概是借着云舒的婚礼名正言顺地离家出走吧?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提前到家里来。”
杜羨宁惊诧地看着他,他终于笑了下:“我的猜想应该不会有错,当初决定跟邵赫结婚,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为了离开我们家吗?”
她的反应已经给戚禹安答案,沉默了片刻,他又主动开口:“你也知道,我跟邵赫认识很多年,对于他的为人,我清楚得很。邵家那养女自幼被养在他爷爷家里,邵赫跟她不可能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就为了这事跟她闹,那就有点过了。”
杜羨宁很少听他对自己说这么多话,也从未跟他谈论这么私人的话题,犹豫了小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告诉他:“我们确实吵架了,但不是你所想的那个原因。”
看出她没有细说的意思,戚禹安也就不追问,待她歇息得差不多,他就从长椅上站起来:“回去吧,太阳马上升起来了。”
两人沿路折返,为了照顾她,戚禹跟她一同散步回去。刚拐进通往戚家的私家路,他们同时看见停在大门前的汽车,而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此时也沉默地望向他们。
邵赫开门下车的瞬间,杜羨宁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察觉她的异样,戚禹安往她后腰推了一下:“走啊。”
杜羨宁只能向前,她垂下眼帘,并没有看那个让自己彻夜难眠的男人。
大概碍于旁人在场,邵赫倒是沉着,他没有急于把杜羨宁往车里塞,只是对久未见面戚禹安说:“回来也不说一声?”
戚禹安告诉他:“本来打算过几天才回来的,但云舒一直闹着,所以才提前这么多。”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我那妹妹就是这样,没结过婚可能怯场了,所以想找多些人给她壮壮胆。”
趁着他们说话,杜羨宁丢下一句“我先回去”,然后快步往屋里走。
邵赫不假思索就追了上去,不料戚禹安挡了他一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羨宁消失于门后。
站在原地地两个男人沉默地互望着彼此,邵赫紧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戚禹安倒是笑了:“瞧你这样儿,急得跟什么似的。”
邵赫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你什么意思?”
“她今早六点不到就出门跑步,而你这个钟点来到我家,想必也同样度过一个无眠之夜。”戚禹安好心提醒他,“我虽然不晓得你们在闹什么,但却觉得你和她都应该跟对方一个休整的机会,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在疲倦劳累的时候,智商会下降,情商会失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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