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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决定还去情人节那天的餐厅。
它家包厢不多，县城里又不像大城市，饭馆遍地开花。担心去了没包厢，许子慕提前跟老板联系，对方问多少人，他答就两个，用不着太大。
老板嘿嘿一笑，“明白明白。”
这边刚挂断，铃声又再响起，许子慕划开接听，有个嗲声嗲气的女声问：“晚饭吃了没啊？”
车内丁点大的空间，江柳烟想不听也听得一清二楚。许子慕忙扭脸解释：“是何秀芝。”
何秀芝从老板的话语中判断出，他不是一个人，十有八九同江小姐在一起，有心逗他一逗，想想还是算了，说正事要紧。
“老板，我要辞职，酒吧这边你恐怕得另请高明。”
何秀芝代许子慕打理酒吧的生意已有四五年，两人一直互相信任，金钱方面没有计较过。冷不丁说要辞职，许子慕好奇是何缘故，担心无意中亏待了她。
“没有啦，是喜事，我怀孕了。”
“……这么突然？”
江柳烟和许子慕一个反应，上回在兖城时她还是单身呢，如今居然已有孕在身。
何秀芝心情甚好地开起玩笑，“等你等不到，我就另攀高枝了呀，九五年的小鲜肉。”
若因为别的，许子慕可能会劝她多考虑考虑，不要草率做决定，孕妈确实不适合昼夜颠倒的生活。
他说：“我没精力管，换成别人又不放心，实在不行你帮忙转让掉吧，反正也没多少利。”
江柳烟心里呵呵哒，开酒吧没利润？除了抢/银行就数它利润高好吧？许子慕那两间酒吧蛮有知名度，在兖城不管去没去玩过，提起名字几乎无人不知。
何秀芝也觉得可惜，这时候转让，真是便宜下家了。
可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小男朋友家境不错，不希望她继续从事这份工作，最好安安稳稳在家相夫教子。
等他们聊完，江柳烟问许子慕：“说转让就转让，你对你的店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她离职前在办公室收拾东西，都难过得差点掉眼泪呢。
许子慕笑笑：“你不是不喜欢嘛？以后你不喜欢的事和生意，我都不做了。”
第34章 chapter 34
江柳烟嫌弃道：“肉麻死了。”
言语可以不由衷, 眼神却骗不了人。那并非哄人的情话，而是份承诺。
江柳烟难以想象，一个经历颇多的男人, 到而立之年依然保有孩提时的清澈眼神, 以至于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饭店老板有心讨好许子慕, 吩咐厨师不论许总点什么菜, 都要给他整出春心萌动的滋味来。
毕竟从寒冬熬到初夏，许老板仍未如愿抱得美人归, 身为兄弟真心替他着急。
主厨快二百斤的大胖子，灶台前一站跟座小山似的, 哪晓得怎么让人春心萌动？老板的话又不能不听，只得在摆盘上下狠功夫。
几道小份量的凉菜摆上桌，许子慕已察觉出异样，花里胡哨的，跟平时很不一样。
谁成想夸张的还在后头, 蒸鱼嘴里衔朵花, 牛肉羹的碎牛肉在汤盆正中间围成个心形，糖醋排骨有圈萌萌哒蝴蝶结做装饰……
江柳烟简直要笑趴在桌子上。
“不是我的主意，”许子慕急忙撇清干系, 他的审美才没这么歪。
“你要不喜欢，我们换别家。”
“没有啊，看起来好有创意。”江柳烟拿起筷子拨弄盘子里的蝴蝶结，“是胡萝卜刻的, 厨师刀工了得。”
许子慕解释, “大厨师傅早年在南方拜师学艺，因为舍不得家乡才回来的，在这里有些埋没他的才华。”
县城的餐馆多数口味偏重, 辣椒不要钱似的往里加，江柳烟吃不惯，这家倒蛮合她胃口。
忙碌一整天早饿了，喝完开口汤，二人低头默默吃菜。许子慕吃相很斯文，或许是总在外面应酬的缘故，再美味的佳肴也无法令他惊艳。
江柳烟爱吃鱼，半大不小的一条蒸鱼几乎是她独自消灭的。
“好撑啊，反正出来了，要不回去的路上顺道去我们高中看看？”
珑县一中新操场特别大，俨然成为珑县居民饭后运动的热门场地。周遭还有儿童室外游乐区，蹦床、充气城堡那些，当然也少不了无处不在的广场舞大妈。
多些时间独处，许子慕求之不得，回程主动请缨当司机。
他们把车停在操场附近路边，校园里不给外人随便进，只能站门口瞻仰一番气派的大门。
适逢课间休息铃声响起，上晚自习的学生跑出教室在走廊上打闹，江柳烟联想到她的高中生活，印象最深的是做不完的试卷和背不完的课本。
女生们为争分夺秒地学习，不约而同全剪了短发，套上宽大的蓝白运动校服，个个都是假小子。
那段时光，偏又是人生中最美最难忘的。
“校服比我们那时候好看多了哎。”江柳烟发出羡慕的感慨，白衬衫格子短裙配及膝袜，唯有花季少女穿得出它的味道。
为怀旧，江柳烟特意在小摊上买了个热乎乎的红豆糕。以前冬天手被冻得握不住笔，她和同桌会趁课间休息来买红豆糕捂手，到下节课凉得差不多再吃掉。
红豆馅里掺着桂花，甜而不腻。
咬一口，江柳烟被烫得张开嘴直哈气，许子慕趁机嘲笑她，像极了夏天耐不住燥热的狗狗。
他们穿过篮球场和大操场，走到另一头的绿湾广场，仿佛由青春步入老年，一群大爷大妈正欢快地跳着广场舞。
“等我们老了，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我不会，顶多在家打打麻将。”
“呵，打麻将还不如跳广场舞，至少能锻炼身体。”
两人站在队伍末尾看热闹，突然地面涌起两排水柱，有高有低错落有致，他们没注意到脚下竟是喷泉。
尖叫声传来，江柳烟瞬间被淋成只落汤鸡。许子慕牵起她的手往外冲，其他人瞧见他们的狼狈相，脸上都露出善意的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故意没提醒我？”江柳烟擦一把脸上的水，没好气地质问。
“我不知道啊，”许子慕不比江柳烟好多少，但人帅就是占便宜，发尾贴在脸上，衣衫贴在胸口，莫名的性感。
鞋也湿了，踩着很不舒服，江柳烟提议即刻回家，“我妈肯定以为我掉河里去了。”
到车里她拿毛巾擦头发，刚歪着脑袋把脸转向许子慕这边，他突然欺身过来，轻轻亲在她唇上。
完全意料之外的吻，江柳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发梢的水珠滚落在她手背上，又凉又痒。
或许是太久没接吻的缘故，江柳烟心跳得特别快，好像一张嘴就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在她抬手准备推开的前一秒，许子慕心有灵犀，主动退了回去。
任何话语都不合适，两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许子慕把车子开到主路上。夜风吹拂着长发，江柳烟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过来，想到两个女儿，感觉有些愧对她们。
说好的相依为命，她却为个男人乱了心神，不应该。
若非乔燃出轨，江柳烟认为她这辈子都只会爱他一个的，没想到变心是这样轻而易举。
在小区里停好车，两人各自下来，在车前许子慕把钥匙还给江柳烟，江柳烟伸手去接，被他反手握住。
“明天有没有空？”
“周末要教英语，还要陪孩子。”
“你比省长市长都忙啊。”
不是忙，而是有了孩子之后，时间就不是自己的。江柳烟担心邻居出来看见嚼舌根，轻声说：“我该回家了。”
许子慕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拥住，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未如此刻这般满足。
“再见，希望你是真没时间，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江柳烟没回答，因为巷子里有脚步声，她飞快地挣脱出来，转身往家跑。
直到进了家门，还压抑不住的脸红心跳。邱含翠正带着乔晨乔曦玩识字卡片，瞅她一眼，好奇地问：“外面下雨了？”
“没有，吃完饭和朋友去广场散步，被喷泉淋的。”
邱含翠没多想，“快去冲澡换身衣服，小心感冒。”
江柳烟洗完又给两个女儿洗。
小家伙们不喜欢淋浴，家里又没装浴缸，她专门网购一个塑料大澡盆，放上大半盆水，乔晨和乔曦自己脱掉衣服坐里头，拿戏水玩具互相攻击。
趁她们玩的工夫，江柳烟拿着莲蓬头挨个儿给孩子洗头。乔晨不满道：“妈妈你刚给我洗完了，怎么又冲一遍？”
双胞胎本就不容易辨认，江柳烟解释说看错了，以为晨晨是妹妹，实际上是她太心不在焉。
乔曦主动站起来和姐姐换位置，俩孩子在姥姥的努力下又长胖了些，小屁股滚圆滚圆的，小肚子也像小皮球一样。
江柳烟拍拍姐妹俩的屁股说：“要少吃点，不然就成小胖子喽。”
“姥姥说小孩子胖才好看。”
“王叔叔家的然然，同学们叫他瘦巴巴少爷。”
上床照例要读睡前故事，乔曦问妈妈，“为什么最后都是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后面呢？他们会有宝宝吗？”
“会呀，他们会生小王子和小公主。”
“王子要不要上班，给宝宝赚奶粉钱？”
赚奶粉钱是跟爸爸学的，乔燃离家到项目上时总爱说，“爸爸去给晨晨和曦曦赚奶粉钱。”
江柳烟说，王子是国王的儿子，以后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所以他和普通人的生活不一样，处理国家大事才是他的工作。
姐妹俩闹一会就安静地睡了。江柳烟关上灯掩好门，到隔壁房间躺下。
儿时的她也以为“王子和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是故事的结局，长大后才明白，结婚只是繁琐生活的开始，因为太不童话，作者才不愿意继续。
临睡前收到许子慕发来的信息，“后天呢，看场电影的时间有吗？”
江柳烟想了想，回复：“好的。”
或许他也不是她的童话，至少眼下，她是幸福的。
第35章 chapter 35
许母通常只有早半天呆在家里, 午后夜间都离不开麻将桌。老姐妹凑一块儿玩，输赢不重要，交流家长里短才是最终目的。
有位陈姓阿姨开局便向许母道喜：“你家老二怕不是要喜事将近喽。”
许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何喜之有, 阿姨们互相交换过眼神, 卖起官司：“街坊邻居都晓得你不晓得, 这妈到底怎么当的？”
“我那俩儿子，一个塞一个的气人：老大离得远, 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眼不见心不烦；老二也懒得催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急他不急，有什么用？”
陈阿姨话中有话：“你是有儿孙福咧，不费吹灰之力白得两个孙女。”
许母愈发糊涂，孙女她有, 可许钰珊好端端的在北京上学, 除了她还有谁？
另外两人笑着提点：“你家老二和老江家的闺女处着呢，在巷子里头打情骂俏，我们瞧见过不止一回。”
“这都哪跟哪啊！”许母暗道好家伙, 你们明褒实贬是在寒碜我呢，喜事，那能算喜事？
她万般不乐意地反驳：“搁一个大院长大的，又是多年老同学, 出去玩玩吃顿饭多正常, 哪里就是处对象？”
陈阿姨笑道：“你可别不信，咱们都这把岁数了，能看不明白？再说老江家闺女又不差, 长得漂亮会打扮，比好多小姑娘瞧着顺眼。”
许母说你们可打住吧，“我家老二尽管离过婚，可没孩子，绝不可能给人当后爸。”
阿姨们个个阴阳怪气，“饭不能硬塞，话不可说满。”
“如今的孩子主意正得很，咱也做不了儿女的主。”
聊八卦聊到自个儿身上，许母心情不太美丽。到五点多该散场回家烧晚饭，老太太决定开堂会审，问问儿子有没有同江家闺女不清不楚。
结果半道上遇见江柳烟领着两个小家伙往家走，乔晨乔曦大声打招呼：“奶奶好~”
漂亮可爱又懂礼貌的宝宝谁不喜欢？以往许母听姐妹俩这么叫，会过去抱抱她们，说大宝贝真乖，要不要去奶奶家玩？
此刻因着老姐妹们的话，别有番滋味在心头，她勉强挤出个笑脸，问江柳烟带孩子们去哪儿玩了。
江柳烟答，刚从英语培训班回来。
许母忍不住胡思乱想：单身母亲养两个孩子，肯定压力不小，难不成她贪图的是我家老二的钱？
再转念一想，这闺女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江家人身上都有股子清高劲，凭良心论她不信。
客套两句，许母同母女三个道别，乔曦把手里的纸袋举到头顶：“妈妈给我们买了蛋糕，奶奶吃不吃？”
“奶奶不吃，得回家给爷爷烧饭。”
进门见老伴和许老二在客厅悠闲地下棋，许母开口便训人：“你怎么都没事做，天天窝在家？”
许父冲许子慕使个眼色，意思是你妈恐怕输钱了心情不好，咱爷儿俩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许子慕说：“今天周六，而且我刚回。”
进厨房忙活时，老太太越琢磨越不对劲，似乎从江柳烟回珑县开始，她家老二就格外清闲。
婚后他和宋晓晓住公寓那边，忙得三天两头不着家，连县城里都很少呆。刚离婚那段时间也只是周末来桃花源蹭蹭饭，如今倒好，跟常驻这里一样。
指不定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就她被蒙在鼓里。
晚饭弄的凉拌面，拍根黄瓜，再切一碟卷蹄。饭菜上桌，许子慕有意挑剔两句，许父赶紧截住话头：“这面条够劲道，自己擀的？”
许母白老头一眼，我哪有那闲工夫。
她扭头打量小儿子，长得挺精神的，不像脑子不好使的样子。“下午打麻将，你陈姨说她羡慕我又多俩孙女，你说好笑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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