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段暄问道,“你就是那个爱慕太子的卫家小娘子?”
“我,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还请段郎君今后莫要再提此事。”卫婵沅无奈,她不知道今后自己还要向多少人解释这件事。
段暄敲打着手中的折扇,看了一眼城门口的流民,“瞧着城门的流民中,也不乏带着刀剑的,卫郎君现在前去,有可能一点来龙去脉都查不出,反倒受伤就不好了。这件事自有帝都守备军处理,我们无需插手。”
段暄用扇子遥点了一下身着男装的卫婵沅,装作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摇了摇手中桃花色的折扇,“再说,卫小娘子担心你,卫兄今日就别去了。”
“段郎君说得对,若是你前去,查不出事小,受了伤就不妥了。”一旁的秦善接着段暄的话说了起来,“我们可以明日再行打探。”
卫若书只好卸了调查的心思,“让大家替我担心真是不应该,即是如此,就有劳段郎君送我们回卫府了。”
“乐意之至。”段暄摇起手中的桃花扇,带着些风骚痞气,一甩长袍,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句取自苏轼《菩萨蛮·回文夏闺怨》
第19章 撮合
第二日卫若谦下了早朝,卫若书便急急的冲上去询问昨日流民一事。
“陛下将这件事秘密交给我查办,若书你要愿意可同我一起。”
卫婵沅一听立刻说道:“什么一起?爹爹不是说二哥尚未历练好,要明年才会入仕吗?大哥你怎么又让二哥和你一起查案。”
真的是想方设法的让卫若书远离浔州贪墨案,可是总有突发事情扰乱自己的计划。
而且她记得前世帝都不曾出现过流民,怎么现在流民会突然出现?但不论怎么样,她是绝对要保住卫若书性命的。
“小妹,这件事陛下吩咐的隐秘,除了我们自己人,你可千万不可说与旁人。”
她关心的是卫若书的性命,卫若谦关心的却是皇命,着实让她无奈了,但二哥去浔州这件事,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卫婵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哥,我问你要的江湖名录呢?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让我怎么和英姑交代?”
“阿沅,那名录我已经整理好了,明日就给你,只是现在爹爹还不知道你带了外人住在府上,你要想清楚若是爹爹回来了你怎么交代吧。”
卫瑞阳总是很少回府,不是在兵部,就是去各地域了解兵力情况,但他很放心将府邸交给这三个孩子。
“我不需要交代,英姑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倒是你,卫若谦,先别忙着查什么流民了,过两日我要在府中办百花宴,你留下来帮我。”
这小妮子竟是对自己直呼其名了,想来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不论是让若书一起查案还是说英姑的事,应该都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小妹,你这生的哪门子气呀。”
“我办这百花宴究竟是为了谁忙活,你……你还给我添堵!”
她是想撮合卫若谦和婉瑜,特意办个百花宴,谁知道他回来后非要叫上卫若书一同查案,当真气的她够呛。
卫若谦一头雾水,“我同这百花宴又有何干系,阿沅,别生我气了,我先帮你置办宴会,再办案如何?”
听着卫若谦这么一说,她倒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大哥又不知道二哥会因为浔州赈灾银两出事。
“大哥,你忙你的,百花宴那天你出席就好。”
卫若谦半弯着腰,在卫婵沅的鼻头轻轻一刮,“好,听小妹你的。”说完拦过卫若书的肩膀,“若书,我有话对你说。”
看着噘嘴的卫婵沅,卫若书觉得自己这个小妹隐藏了什么,她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今天这样肯定有缘由。
卫若谦还是躲着卫婵沅,把流民的事情说与卫若书,两人私下偷偷商议好,等百花宴一结束,就去浔州查探。
这次的百花宴,卫婵沅原本只邀请了几个性格绵软的娘子做陪衬,为的就是让卫若谦和冯婉瑜有个接触的好机会,谁知道这消息不知怎得传到了闵行舟耳中,他非要前来参加。
闵行舟直接找了卫若谦,卫若谦碍于镇国公的面子,也不好推拒,但这宴会又怎好只请一个男子,只得把这场只邀十几人的小宴,办成了邀请帝都世家郎君娘子的百花大宴。
因着各世家郎君娘子都要前来,卫若谦亲自操办了起来,当真让好好忙活了几天,反倒是提议的卫婵沅落了个消停。
原本是淡雅的宴会,变成了卫婵沅最不喜的聒噪情景。
她拉着冯婉瑜漫步在苑中清净小道上。
“前几日听闻镇国公府闵郎君在酒楼和一位江湖侠客比试扳手腕。”冯婉瑜说着就捂嘴笑了起来:“据说闵郎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还被骗走了手中的烧鸡。”她又放小了些声音,“见到的人都说那侠客眉眼清秀,闵郎君非要人家跟他回府呢,好多人都猜想,镇国公嫡子怕是有龙阳之好。”
卫婵沅一听就想到了前两日不在府中的英姑,“你可知道同他扳手腕的侠客是何人?”
“不知。”冯婉瑜有些不解,“知道个侠客做什么。”
“是不能做什么,若这个侠客是英姑呢?”
“英姑?你说那个和闵郎君比试扳手腕的侠客是英姑?”
卫婵沅做出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将那日名姝宴在逸江畔的事情说给冯婉瑜听,当然最后遇见陈逾白的事情就没说了。
“闵行舟当真问你借英姑?”冯婉瑜惊讶的问道。
“嗯,但我觉得他是一时好奇罢了,这么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纨绔,能遇见一个欺负他的人不容易。”
说着说着两人就进到了一个院落,卫婵沅故意将冯婉瑜往旁边的茶室引。冯婉瑜来之前,她就看见大哥将前院交给了二哥,自己和一男子进了茶室。
这茶室通常是卫若谦用来谈事的地方,她想着定是商议什么着急的案件,但今日是百花宴,肯定不会占用很多时间。
果不其然,她看见卫若谦和那男子从茶室中出来,卫婵沅灵机一动,在卫若谦看见他的时候急走了两步,故意崴了一下脚。
“哎呦。”
“阿沅怎么了?”卫若谦忙赶跑过来。
“婵沅怎么了?”冯婉瑜在一旁扶住她。
男子见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侍郎我先去前院了,你先照顾卫小娘子。”
卫若谦和冯婉瑜将卫婵沅扶进了茶室。卫若谦刚要给她检查,就被她拒绝了。
“大哥,我无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又撅起嘴说道:“大哥,你看我这样了,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婉瑜,宴会上她可不认得旁人。”
冯婉瑜羞涩的望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卫若谦也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互相礼貌的微笑。但卫婵沅看的出来,两人并不拒绝自己这个提议。
“快去呀,看着我,我就能好啦呀,我休息一下就去前院找你们。”
“阿沅,你自己可以吗?”
“我不过崴了脚,自己揉一揉就好了,有什么不可以。倒是你们别待在这,我揉脚怪不好意思的。”
卫婵沅这么一说,两人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阿沅,那你好好休息一下,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冯小娘子的。”
“婵沅。”冯婉瑜看了一眼卫若谦,“我会紧跟着卫郎君的。”
卫婵沅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
这两人总算走了,卫婵沅松了一口气。话说她容易嘛,为了撮合自己好友和大哥,真是各种操心,最后还让自己受伤了。
刚才她表演的太过真切,是真的崴到脚了。
轻轻脱了鞋,慢慢揉着已经红肿的脚腕。虽然疼,但心里却是高兴的,想着若是能成全一桩好姻缘,自己受伤也值得。
就在她一边揉着脚腕,一边感激自己重生真是老天爷给的恩赐时,茶室的门突然开了。
只见一个男子侧着身子进来,背对着她仔细关上门,又往房门外看了两眼,这才转过身来。
当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惊呆了。
卫婵沅下意识的卷缩成一团,立刻用裙尾盖住光着的脚,看着眼前的男子十分警惕的问道:“太,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这里?”
第20章 纯属意外
陈逾白瞧见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有些晃神,刚想往前走两步,又看见卫婵沅那警惕疏远的神情,步子就挪不动了。
“我,我有些迷路了。”
他说谎了,说的很不高明。那日闵行舟说要去参加卫府的百花宴,他的心就立刻不安稳了。
但又碍于太子的身份,不好自己提出来。幸好闵行舟主动邀他同去,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他来的突然,并没有提前告知卫府,加上行事低调,刻意避开热闹的地方,倒是没几人认出。
一来到卫府,他就开始找卫婵沅,想着能远远看看也好,谁料一直都没见到,就四处找找。
卫府他不陌生,前世也来过几回,说是迷路当真是谎话,为何进到这茶室,不过是恰巧找到此处,突然看见有其他参见宴会的郎君路过,不想引来旁人注意,就躲了进来。
纯属意外。
但这意外的结果又出乎意料的十分惊喜。
陈逾白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卫婵沅的姿势,“阿,不,卫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他差点就把阿沅叫出了口。
卫婵沅双臂紧紧圈住膝盖,整个人蹲坐在太师椅上,眼眸扇动,有些惊慌,“没,没什么。”
看着眼前女子发丝直直垂落在她蜷缩的裙尾,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自己,还是那种熟悉害怕的神情,顿时让他心头一软,生了怜爱。
刚才阿沅藏起脚的动作,他是看见的,想来受伤的地方应该是脚,否则一个女子怎么会随意露足呢。
他尽量温柔的瞧着阿沅,想让她别那么害怕自己,慢慢走了过去,蹲在了她的身前。
将手伸到群尾下,轻轻柔柔地抓住了那只光着的脚。
卫婵沅吃痛,“嘶——”的一声。
“我弄疼你了?”
这是个不熟悉的陈逾白,卫婵沅想。他的温柔屈指可数,此刻的他既熟悉又陌生,让她有一瞬间的疑惑,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凉薄男人。
但这人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太温暖,还带着几分疼惜,不解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此刻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
“没有,我崴了脚。”
陈逾白没有说话,盘坐在地上,握住卫婵沅崴伤的脚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慢慢揉着。
他记得有一次,阿沅被皇后罚跪,回到东宫时,两个膝盖都肿了,他只能悄悄让常禄将伤药送到药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文芯一下子就找到。
那时,多一句过问对他来说都是奢侈,东宫不知道有多少双皇后和容贵妃的眼睛盯着。要知道嫁进宫的妃子,久病而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要高位者想,就什么都可以。
此刻卫婵沅已经红透了脸,活了两世,这个人总有办法让自己的心悸动起来。
陈逾白边揉边轻轻的吹,像是对待易碎的物件一样,仔细小心。
这样的陈逾白当真让她不明白了。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曾让她害怕,现在又对她如此关心的人,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似乎是瞬间意识到什么,卫婵沅猛然缩回脚。
“太子殿下这样真是折煞小女了。”
说着穿上了鞋,撑着桌角站起身来,“前院宴会正热闹,殿下还请前去赏花。”
“我不想赏花,我想喝茶,这里既是茶室,就一定有好茶,听闻卫小娘子煮茶手艺不错,我可否讨一杯?”陈逾白不但没走,还得寸进尺的往前靠了一步。
“我们孤男寡女,怕是不妥。”卫婵沅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的眼睛。
陈逾白神色有轻微的碎裂,但很快换上一副轻快笑容,转身坐在软塌上,拿起旁边摆着的茶罐,打开,闻了一下。
“这是上好的龙井,不如就品这罐吧。”
卫婵沅注视着坐在软塌上的陈逾白,看他打开茶罐,细细闻着茶香。
这恼人的初夏阳光,偏偏有一缕不偏不倚的映照在那人的脸上,乌黑的头发,精致的白玉发冠,剑眉舒展,眼角带笑,笔直的鼻梁,上翘的嘴角。
抬头,对她微微一笑,“卫娘子不愿为我煮茶,不若我煮给娘子。”
她有些呆住了。片刻后她就有些恼自己,但又鬼使神差的说道:“还是小女煮给太子吧。”
说着转身从架子上拿出一罐雀舌。对于陈逾白的喜好,不用刻意去记,就自然的表达了出来。
坐在对面的软塌上,她从茶罐里取出茶叶,开始了煮茶。
陈逾白瞧着她拿着的是自己常喝的雀舌,心中一暖。
“卫小娘子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雀舌?”
卫婵沅手上动作一滞,抬头看了一眼,眼眉微不可察的一皱。
“太子应当知道前些时候我总是想法设法打听殿下的喜好。”
前些时候自己做的那些傻事其实也不必否认,现在纠正过来就好,她又接着说道:“那时鬼迷了心窍,后来想想,自己粗鄙之人怎可有非分之想。”
陈逾白连忙说道:“也不是什么非分之想,其实……”
“现今倒是有些后悔。”卫婵沅根本不听陈逾白说什么,继续说着。
陈逾白顿时失了声。
后悔?他心中苦涩,阿沅之前对他所有的示好,所表达的爱意,都后悔了吗?
“为何又后悔了?在我看来卫小娘子不像是三心二意的人。”
“不,殿下错了,我确实不是三心二意之人,是会错了自己的心意,我可能从未爱慕过太子殿下您,所以,前些时候真是打扰了,还请殿下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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