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第一反应是这样的人写的东西能看?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呢?
夏葵仰起头想了想,手指一直摩挲书的封面,可能那时候他的眼里葬着孤独和渴求,毕竟他是温柔的,自我消化情绪,最后也不过是微笑一下。
她一手按着书面,一手摸了摸后脖子,竟然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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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冬天总是比别的城市早到一些,路上行人不少戴起了围巾,女生新款大衣终于可以光鲜上身,几个姐妹手挽着手从对面楼里出来,一不小心吃进一口冷风,哆嗦了下,又马上相互笑开,搂得更紧一些。
夏葵与她们擦肩而过,她终于换掉了风衣,套了件米色短大衣,里面衬着白色羊绒衫,看上去保暖了许多,又不失她飒美本色。这两件衣服都是叶雾白给买的,她一边喊冷,一边又懒得买衣服,这点真的很不女生,叶雾白看不下去,给她从里到外都买齐了。
夏葵站在酒店门口,擦得锃光瓦亮的玻璃上反射出她无甚表情的脸,一眼过后,自动旋转门很快带着她进入大堂,她径直走向电梯,上到十楼。
然后,站定在1010号房门口。那人给她发消息的时候还注明了这房是大床房,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夏葵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从里头开了,还链着链子。
“怎么,还怕人暗杀你?”夏葵透过墨镜看着门缝里的人,戏谑道。
里头的人闷笑一声,好脾气的没跟她计较,很快解开锁链。
夏葵进到屋里,快速张望了一遍,进到每个房间检查了一番,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叶砚炀正在给她泡茶。
“不仅是大床房,还是套间。”夏葵靠着沙发坐下,似笑非笑道,“破费了。”
叶砚炀将茶杯递到她面前,夏葵看了看还在冒热气的杯子,问:“你打算等茶凉了,我喝完了再开始?”
屋里开着暖气,叶砚炀只穿了一件黑T,反衬他的肤色白得近乎病态,他修长的手指拿起自己的杯子,眉眼一弯,轻笑道:“礼数总要做到。我还挺意外你会来。”
夏葵摘掉墨镜,脱了外套:“不说好合作么,再说我从来不是什么深情人设,反正身子都一样,白嫖,我为什么不来。”
叶砚炀愣了下,不由问道:“你不怕雾白听了伤心?”
夏葵支着头,懒散地反问:“他听得到吗?”
叶砚炀目光游离了下:“也许吧。”
夏葵满不在乎道:“那接下来的事他可能会更伤心,不过我早就跟他说明过我的立场,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失效就很快,对我来说更快。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坚守贞操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好聚好散,再见还是兄弟。”
她最不在意的就是爱情,爱情不值钱,都是她拿来逢场作戏用的,叶雾白想要从她这里求得从一而终的爱情,便是让她把三观揉碎了重组,本就是强人所难。现如今这种情况,她倒也不会跟寻常女生那般惊慌失措,悲从中来,男朋友消失了,就如同塌了半边天。
毕竟,分别才是人生注定的主旋律。
叶砚炀静静地看着她,唇角的弧度一直未变,手里的茶杯缓缓转不停,也不知是在欣赏她对感情的收放自如,还是在掂量她话里的真真假假。
半晌,叶砚炀漂亮的眼眸动了动:“叶雾白,他很喜欢你,我感觉得到,他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像是找到了灵魂里缺失的一块。”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夏葵咯咯笑出了声,捋过几缕掉落的刘海,眼角里都是戏谑:“真浪漫,我骗小姑娘的时候也经常这么说。”她抬腿脱了靴子,跳过这个话题,“洗过了吗?”
她的语气冷冷清清,薄情寡义的味道出来了。
叶砚炀没因为她的无视生气,眼下意识到她问的是什么,不由笑着摇头:“洗过了,你可以慢慢来,浴室在主卧。”
夏葵撩了撩半长的发,仰起头,神情冷清,斜眼看向他:“我有点困,没什么力气,不太想洗,你如果介意……我也不打算洗。”
她说得无赖,叶砚炀起身走到她边上坐下:“我无所谓。”
沙发因为他的重量朝另一半塌陷,夏葵心头一跳,扶着沙发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的声音就在背后,一呼一吸,如有实质地在她的后脖子上骚动:“好像之前我也吃过亏,你一身酒气。”
夏葵转过身,面上带笑,手上带风,倏然钳住他干净的下颚:“废话少说点,不然来不及了。”
叶砚炀任她发泄:“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快。”
他的手撩起她的衣摆,熟练地覆上她温热的肌肤,引起她一阵颤栗,夏葵有些难堪地闭上眼。叶砚炀突然揽过她的腰,夏葵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身上,不得不睁开眼,正对上他含笑深情眼。
叶砚炀稳稳地抱住她,笑道:“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放轻松点。”
夏葵粗暴地压着他脱了上衣,双手将他的脸完全捧住,将他整张脸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张脸她便是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腻,没有特别浓墨重彩的地方,偏偏每一处都像是用最细致的笔尖精心勾勒,温良无害得越发纯情。
他这会竟然还笑:“亲吗?”
他的唇色偏淡,平时看起来特别清心寡欲,她心理便有种奇怪的冲动,很想把这份寡淡换上另一种颜色。
夏葵绷着脸,冷漠地说:“问了就别亲。”
“抱歉。”
他抬手覆在她的眼上,轻轻阖上她的眼,她的睫毛在他掌心微颤,隐隐地期待着。
亲吻随之降临,她的呼吸被他清爽的味道覆盖。
衣物散落,从客厅到卧室,全是暧昧的勾引,完美布局。
门口响起铃声的时候,大床上一副干柴烈火的好景象,两人倒也心猿意马,假戏真做了一会,对视了一眼,又很有默契地错开。
“我去开门。”
叶砚炀裸着上身正要下床,背后被人丢了件衣服过去。
夏葵自己露着美人肩,荡着两条长腿,非常没道理地指示道:“把衣服穿上。”
“你不觉得这样更真实些?”叶砚炀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一气呵成地把T恤套回去。
夏葵指了指自己:“我这样就够真实了。我说你,演得好点,渣男得有渣男的样。”
叶砚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从容地捞过一件浴袍披上,门口的敲门声急促了些,他转身出门。
夏葵在房里找了一圈,从落在地上的牛仔裤兜里找着了一个烟盒,又找了一圈,没看着打火机,她夹着烟,边走边说:“你看到我的打火机了吗?”
叶砚炀靠在门口,闻声回头,恰好露出空隙,何子忧和夏葵的目光就这样自然地在空中短兵交接。
夏葵老戏骨了,一瞬间便换上一副诧异的面孔:“找谁?”
何子忧这一身显然是为了见心上人精心打扮过的,可惜这一脸花容月貌配上震惊失措的表情。
何子忧昨天收到一束花和一张卡片,那上头的字正是叶砚炀的笔迹,她记得分明,因为当初她让叶砚炀帮她解题,她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笔一划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这个秘密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她追着那个看不着的虚影,不知疲倦地奔跑。家里人给她安排的相亲,同事的追求,她通通拒绝了,究竟为的是什么,到最后,她也有些茫然。
希望总是给人正面的力量,但希望有时也会滋生出不和谐的欲望。而当希望终于以真实的形态出现,却被发现不过是假象,它的孪生兄弟绝望会带着迫不及待的笑容,给上致命一击。
何子忧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木讷地看着夏葵穿着浴袍,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她毫无顾忌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一条腿,小腿纤细,线条紧实。
夏葵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她的打火机,大概是刚才从兜里滑落的。
她点上烟,倒也没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抽烟也不过是点烟这么一个动作,过烟瘾反倒是其次。
“叶砚炀?”
何子忧的声音发紧,怔怔地看向男人。
叶砚炀低头整了整没系上的皮带,回头问了夏葵一句:“现在几点?”
夏葵瞄了眼手机:“两点半。”
他偏过头,单手撑着门框,站得没个正形,情绪不高地说:“你来早了。”
夏葵一方面看着都觉得何子忧可怜,一方面又觉得叶砚炀这演技绝了,渣得这么帅,还一脸无辜,真叫人好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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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何子忧胸口起伏了两次, 盯着叶砚炀的眼神有点混乱:“你是砚炀吧?”
叶砚炀冲她眨了眨眼:“傻了?来都来了,进来吧。”
他转身到屋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明码标价的高级矿泉水, 搁在茶几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何子忧像是宕机的老式电脑,站在门口没动。
夏葵觉得大概轮到自己出场了, 清了清嗓子, 一副干完力气活困倦的模样:“你们聊, 我进去睡会?”
叶砚炀冲她挥了挥手,她刚起身,门口突然爆发一声怒吼:“你给我站住。”
夏葵当然也就是做做样子, 及时地收回了脚步, 一支胳膊懒散地抵住另一支举烟的胳膊。
何子忧如同重新接通了电源,猛地冲到她面前, 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招呼。
她这点动作,夏葵哪里预判不出来, 可她没打算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做好准备硬吃这一巴掌。
然而,疼痛没有如期落下, 边上飞快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握住了何子忧的手腕。
“脾气那么大,要不要先喝口水冷静下再说话?”叶砚炀声音淡漠了几分,将水瓶塞到何子忧的手里。
这一瞬间,何子忧眼里的泪珠刷地滚落下来, 也不知那么多眼泪从哪里冒出来的。
光是这么看着,夏葵觉得他们挺不是东西,她挺同情何子忧的,长情放不下的人,总是圈地自缚。
她以前没尝试过这种情感,觉得特别傻缺,现在……她悄悄朝边上撇了一眼,似乎能理解其中一二。
“砚炀,你怎么会跟她……”
何子忧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流进了嘴角,夏葵觉得那该挺咸的,特别想帮她把瓶盖子拧开。
叶砚炀颇为玩味地笑了笑,听完后,反倒去看夏葵的反应,可惜夏葵支着脑袋,一副全然未闻的样子。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吗?”
夏葵叹气,她的履历有这么惊人么,老要搬出来给人开开眼。
“叶雾白的女人。”叶砚炀言简意赅,“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也挺合拍,大概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吧。”
他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何子忧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脸色白得腮红都快盖不住了。
夏葵终归还是怜香惜玉的,想伸手扶她一把,不料何子忧看上去快要不行的样子,甩起胳膊来还挺有劲,她的手被撂开,紧接着就是一通辱骂:“夏葵,你这个人是不是毫无底线,杀人放火吸毒,道德在你这里是不是就是个屁,你是母狗吗,见到谁都能上?你这种人渣为什么不死在牢里?”
夏葵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她的指责,有些说得对,有些说得离谱,但她没去纠正。
打断这番恶语的是叶砚炀冷清的声音:“何子忧,多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叶砚炀,”何子忧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应激反应,她本来从不会用这种口吻跟叶砚炀说话,“要不是我,你能回得来?”
叶砚炀眼皮一掀,琥珀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冷意:“我还要谢谢你?给我这具健康的身体使了多少绊子,你是想要我回来呢,还是想要我的命?”
何子忧卡壳。
之前叶雾白说过,有不少人找他麻烦,而穆木也说过,并不是她一个人针对叶雾白,这么看来是何子忧,她竟然想要通过极端手段把叶砚炀换出来。
何子忧脸上留着泪痕,手里死死拽着皮包带,她很想否认这个人不是叶砚炀,但这样得神态,语气,不是他又会是谁,当初她还不就是迷上了他这副帅气又不正经的样子。
何子忧的脑子终于迈过了震惊这个坎,智商开始上线:“我这都是为了你,你真的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怎么说,你教教我?”叶砚炀叉开两条长腿,漫不经心地玩起夏葵的打火机,小火苗有一下没一下地冒个头,合着金属摩擦的声音,爆裂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何子忧沉默了许久,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说,说夏葵她没一点心理负担,甚至恨不得提着粪桶兜她一头,但面对叶砚炀,她的狠话到了舌尖又给咽了回去。
她朝夏葵那看了一眼,余光里还有从客厅到卧室一地的凌乱,她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好像连吞两只苍蝇。明明知道叶雾白和夏葵是怎么一回事,可看到叶砚炀和夏葵,她就恶心得不行。
夏葵对她的眼神明察秋毫,对自己贱女的形象很有自知之明,若无其事地任她鄙夷厌恶。
不料,何子忧突然来了句:“我们单独谈谈。”
然后,压根没给夏葵说话的机会,直接朝里屋走去。
夏葵偏过头,耸耸肩,叶砚炀刚想说什么,夏葵冲他眨了下眼,一脸淡定地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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