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什么玩笑,”黑贞嘴角微微扯动,撕开一个狰狞的讥笑,抽出自己的佩剑毫不留情地朝她刺去,“你要让老娘承认一个你这么个家伙是白歌?想想就恶心的都要吐了!”
“就算你不想承认,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栖川白歌】苦恼地皱了皱眉,“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我们也确实是同一个人,她是我的过去,我是她的未来,这是事实。”
“少给我胡说八道了!”旗帜猎猎作响卷起热浪,逼得【栖川白歌】只能短暂退开:“只要你现在不是她,你永远都不会是她!白歌才不是你这种会被此世之恶污染的家伙!你这个懦夫到底在看不起谁啊!”
你是看不起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我们,还是在看不起从那样的艰辛之中走到现在的自己啊!
又有什么……又有什么是你宁可被此世之恶吞噬、都不愿意向我们寻求帮助的事情啊!
黑色的龙之魔女就像是要发泄完自己心中无尽的怒火一样搅动旗帜扇动烈焰,毒烈的金色竖瞳恶狠狠地盯着【栖川白歌】,就像是已然锁定了猎物的恶龙。
“给我去死吧!给我全都烧干净吧!”
漆黑的旗帜像恶龙张开的翅翼,将周围所有的魔力都点燃成扭曲的黑炎,狰狞的荆棘像刺穿圣人躯体的十字架拔地而起,朝着被围困其中的兽撕咬而去。
“咆哮吧!吾之愤怒(La Grondement Du Haine)*”
只在这场战斗之中短暂地接受了栖川白歌转移的属于黑贞的令咒的御主脸色一变,仿佛一瞬间就被人抽干了精气神一般真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像是随时都要往一边倒下去了一样,如果不是讼鬼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他,现在他肯定已经倒在了地上。
“就知道是那个莽撞的家伙。”奥兹曼迪亚斯在自己的玉座之上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哼了一声却也并不惊讶。
这么早动用宝具本来并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但是和他们的御主一起进入那个空间之中的从者是那个黑色的魔女,那凡事就要多了个例外。
藏身在空间裂缝之中躲避这场恶战的苍子面色相当难看,看着自己的本丸摇摇欲坠的模样差点没忍住冲回去,但是仔细思考一下他们之间战斗力的差距,又忍下了这口气,只是眼神却幽深了起来,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所掌握的召唤英灵的术式能为自己谋取多少福利。
虽然损失自己经营已久的本丸这件事情相当可惜,但是亲眼见证了这么一场战斗的诞生,苍子很快就冷静的分析出如果自己能能够掌控这样的能力有多么的便利——多么的强大。
这是在人类的历史之中流传下来的伟力,但即便如此,也依旧能够被人类重新掌控在手中。
——而这样的能力,又有谁不会心动呢?
这其中的取舍非常好判断,因此苍子冷静的仿佛一条盘踞在林荫枝杈中的蛇,古井无波、毫无动摇。
栖川白歌如同鬼魅挥刀分开滔滔火海,小狐丸雪白的刀刃带起一线冰凉的杀意倒映出两人的眉眼,在眉眼交错之时斩下了【栖川白歌】一缕黑发。她眼睁睁看着那缕黑发落入火海之中,顷而之间变成一点污浊的黑泥消失殆尽。
……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一样了。
“还没有连上栖川殿下的本丸吗?”
讼鬼观察不到苍子的本丸之中战况如何,那个本丸如今被完全摒弃在时之政府外,但即便如此,被光辉的大复合神殿所笼罩的时之政府本部也因为两个救世主的战斗产生了些微的震动,只是因为太过轻微,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大事了。
时之政府自建立之初就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动荡,即便这样的动荡相当细微,也足以证明那场战斗到底有多么的激烈。
正因如此,迟迟无法连接上栖川白歌的本丸这件事情让讼鬼也忍不住开始焦躁起来了,复又问:“那找到苍子了吗?”
如今苍子的名字后面也已经没有资格再被加上“殿下”二字了。
“也没有。”手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特级审神者如果真的要与时之政府为敌,对时之政府来说虽然棘手,但是不至于对付不了,但是如果他们铁了心要躲开时之政府,那要想把他们捞出来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讼鬼虽然生气,但也没有过分苛责,也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栖川白歌本丸之中那振算暗堕但意外还维持着的理智的鹤丸国永身上了。
说不定……
不,转机一定在他的身上。
*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偶然……”
壹原侑子看着玻璃罩之中压着一枚雪白鹤羽的星光宝石,吹走了自己杯盏中浮动的热气低声自语:“有的只是必然。”
从三日月宗近踏入踏入她的店铺之中,为了白歌和她达成交易开始,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齿轮扭转出的必然结局。
“你在说什么吗,侑子小姐?”
四月一日狐疑地探出脑袋,总觉得侑子小姐刚才似乎好像说了什么事情一样。
壹原侑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一样开口:“等下需要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哦,四月一日君。”
“欸?”四月一日没想到她开口说的就是这句话,满头问号的看了过去:“今天有什么需要出去的事情吗?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啊?你不要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侑子小姐!”
“当然是重要的事情啦,”壹原侑子依旧眯着眼笑的轻快,“要是不去的话可是会让世界毁灭的哦。”
另一头当即就传出来盘子砸了一地的声音,四月一日连滚带爬地扯掉身上的围裙冲了过来,整个人看起来都相当崩溃:“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你就不能早点和我说吗!为什么总是这种时候手忙脚乱的告诉人家啊!”
“啊拉,因为不着急啊,”壹原侑子不紧不慢地说,“反正去的早也没用,那不如准时到咯。不用这么紧张啦四月一日君,拯救世界可是救世主的工作哦,我们只要稍微帮一下忙就行了——当然啦,要是不去帮忙的话确实是会让世界毁灭就是啦。”
救世主总是会拯救世界的。
这是“救世主”不可僭越的规则——毕竟不能拯救世界的,就不算是“救世主”了。
“那你就不要这么轻松的说这种话啊!这不是很重要吗!”
四月一日君寻当时就崩溃了,手忙脚乱的差点把自己绊一跤,连声催促:“你不要表现的这么事不关己的样子啦侑子小姐!快点动起来啊!”
“来啦来啦,”壹原侑子这时才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虽然带着笑,但是红的像鲜血在流淌的眼瞳中却一片暗沉,随口调笑,“四月一日君这么毛毛糙糙可不行哦,万一世界因为你这么毛糙的样子就这样毁灭了,四月一日君可是要负起责任的哦。”
“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四月一日尖叫:“你这样搞的我越来越紧张啊!”
第155章
【栖川白歌】身受仇恨之火炙烤, 但是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多的伤害,就好像那些承载了无尽愤怒与仇恨的漆黑之火只是她所经历过的所有痛苦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波澜。
……但是她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栖川白歌】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非要让她说有哪里不对的话,又好像哪里都很正常。
她已经这么生活了好几百年了, 至于具体是几百年, 她也已经不太记得了。总之, 应该是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
战斗、战斗、战斗、杀戮……
面前的几人让她有短暂的恍惚, 但是很快就不记得自己到底为什么恍惚了,也不太清楚那些亲昵到底是从何而起的。
亲昵、亲昵……因为她是过去的自己吗?可是她和自己截然不一样,不管是经历过的一切还是生活的岁月, 都完全不同。
所以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亲昵呢?
【栖川白歌】的意识污黑之中伸出的不计其数的手拽了进去, 沉入那些浑浊的恶意之中见不到底的一直一直坠落, 翠色的眼瞳之上也蒙了一层灰蒙蒙的浑浊, 叫人几乎都想不起那双眼睛原本清澈的向广袤的森林一般的原貌了。
她手中的鹤丸就像濒死的鹤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被【栖川白歌】擒在手中时绽放出来的那一点微弱的光辉也几乎熄灭, 如果不是栖川白歌错手让小狐丸与他擦肩而过, 鹤丸怕是得彻底断成两截了。
黑贞释放了宝具都没有伤到【栖川白歌】太多, 这一点认知让她彻底黑了脸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恨不得自己干脆一口咬死面前这家伙。所幸她倒是还有点残留着自己到底是跟着栖川白歌进入这个小空间是来干嘛的理智, 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操控着熊熊烈焰再次向【栖川白歌】席卷而去, 这次没有给她留下一点一点余地。
栖川白歌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的魔力在源源不断的流失, 即便杰克还没有释放宝具, 但是制造这么浓雾也消耗了不少魔力,而小狐丸也随着鏖战汲取着她的灵力,真让本就灵力匮乏的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和面前这个几乎有着圣杯量级的家伙根本无法比拟。
“白歌!”
黑贞突然神色一凛,旗帜鼓起烈烈风声,扫开一片浓黑的烈火,露出了那一道从一开始就隐藏在了烈焰之后的空间裂隙——那也是他们一开始就留下的后手。
至于作用……
漆黑的鹤张开羽翼,轻盈的从裂缝之中一跃而出落到了栖川白歌身侧,那双金色的眼瞳像极了刚刚淬火的青铜剑,带着冰冷的锐意落到了【栖川白歌】身上,接着又化出一点柔软的糖浆,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是之前她送到那个青涩的自己身边的暗堕的一振【鹤丸国永】。
就像是身体本能作祟一样,那振锈迹斑斑的鹤丸国永在即将刺穿栖川白歌身体的时候骤然慢了下来,最后撕开她腰侧的衣物面料,只留下了一片青紫淤痕,却是一点油皮都没擦破,更别说见到鲜血了。
“鹤丸,”即便是在这副模样之下,【栖川白歌】依旧毫无芥蒂亲昵地对着黑色的鹤丸喊了一声,那双灰蒙蒙的眼瞳也似乎重新点亮了一点光彩,“你也来啦。”
她语气相当亲昵自然的招呼了鹤丸一声,就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与对方立场不同,如今正是需要以死相拼的生死大敌。
鹤丸抽出他依旧雪白如初的本体握在手中,栖川白歌刚刚站到他身边,就听见他语气中依旧带着轻快的笑意,仿佛一点都没有被眼前地狱一般的景象震慑到,也没有因为两个审神者在自己面前对峙而产生多少动摇。
“看来鹤来的倒正是时候,”他弯起金灿灿的眼瞳,亲昵地将脸朝栖川白歌这边偏了偏,恍惚之间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硝烟与血腥味,“您动摇了吗?”
“你没有动摇就可以,鹤先生,”栖川白歌也笑着回道,“我不会动摇的。”
“在战斗之中可是不能动摇的,我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他的刀尖对准了【栖川白歌】,一点都没有因为两人面容相同或者他原本就认识她这一点动摇,“武器在战斗过程中可不会动摇——当然啦,要是持刀人也不会动摇那就更好了。”
“与你并肩作战倒是头一回。”
栖川白歌就像是突然间放松了下来一样语气都带上了点轻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就此变得无关紧要了。
“那可是我的荣幸,以后您也可以多多使用我战斗。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是我的刀刃还是非常锋利的。”雪白的刀刃化为一线,带着比栖川白歌挥刀时还要强盛的气势一往无前朝【栖川白歌】面门劈去,稳定的没有一点动摇,让【栖川白歌】只能抬手用手中锈的不成样子的鹤丸去阻挡他。
“看来你还是喜欢这个青涩的我的,鹤先生,”【栖川白歌】也眉眼含笑,“那么把你送到她的身边,也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至少不会让我后悔。”
“您不该把我分裂出来的,”鹤丸望着面前亲自促使自己诞生的审神者,倒也没有什么愤怒,只是觉得悲伤,“你不该那么做的。”
【栖川白歌】像只无辜的猫咪在释放友善信息一样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似乎依旧处于混沌的毫无理性的状态之中,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栖川白歌不能肯定她到底有没有失去理智。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她说,“那我很高兴,鹤先生。看来虽然我把你分裂出来了,也依旧没有伤害到你。能看到你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我从来都不后悔这么做,”即便代价是她被黑泥侵蚀成如今这番模样成为理性丧失的beast,【栖川白歌】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你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战友,只要能够挽救你,不管是什么代价,用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去做。”
为此即便是承接了屠戮毘沙门天麻之一族的罪孽也在所不辞。
杀死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死亡从来都不是一件非常难做到的事情,即便鹤丸国永是刀剑付丧神,但是“死”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生命。
她的身体崩溃那一刻开始,她的初始刀也被侵入她身体之中的黑泥一并污染,被一并侵蚀。
原本雪白的太刀逐渐漆黑,最后锈迹斑斑,然后在她的手中断裂。
可那原本就是她应该承受的东西,为什么又要让她的刀剑与她一并承担?
陷入痛苦的救世主流着泪将断裂的刀剑付丧神刺入腹部,对自己许下了愿望。
如果她是救世主的话,那就一定能救回自己的爱刀,一定能挽救自己的同伴。
……身为救世主的她,怎么能连自己同伴的性命都挽救不了?
于是承载了“救世主”不甘悲愿的“兽”,诞生在救世主的泪水之中。
【栖川白歌】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望着另一个自己,年轻并且也如同曾经的自己一样正在滑入死亡深渊的自己,就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过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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