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冷哼一声,并不在意他的‘威胁’,问道:“来找朕做什么?”
李白耸了耸肩,理所当然道:“我虽然并非您的臣子,但是,您却是我的君王。君王有危险,怎可视而不见?”
“刚刚可真是惊险啊,陛下。”
李白的眼眸里含着笑意,当他用那种认真而关怀的眼神注视着某人的时候,也许会让某人产生全世界只有自己最重要的错觉。
但是,武曌从来不会在此列。
武曌抬手提起裙摆,跨过迸溅满地的血液,就要无视李白的离开小巷。
李白挑挑眉,眼含笑意的发问:“陛下?您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
武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如果你想说忘了你的话,那就有点自知之明的别来烦朕。朕还要去看看宗像礼司的情况,没时间浪费给你。”
李白抬手摸了摸线条分明的下颔,故作思考:“唔,那地上那个胆大到敢袭击您的,就这么放着不管好吗?斩草除根,不是您一贯的行事风格吗。”
“……还是说,现世腐蚀了您的意志,让您心软了?”
武曌回身,垂下眸看向即使昏迷依旧疼到抽搐的磐舟天鸡,眸光漠然。
“他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作为对他忠诚的赞赏,朕准许他可以在死之前,再看一眼比水流。”
她微微弯了弯唇:“就是不知道,当作为自己的父亲、师长、朋友、下属而存在于整个生命中的磐舟天鸡因为自己的计划,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死在自己的面前,比水流会是什么感想?”
武曌轻轻喟叹,说着真是可惜却面带着笑意:“可惜了磐舟天鸡,选错了君王的后果只能是他自己走向终局。”
“——这是,对比水流的惩罚。”
“既然胆敢设计朕,那想必以他对朕的了解,也一定早对这样的结局有所准备吧。”
武曌冷笑:“不用搬动磐舟天鸡,让比水流自己发现吧,那一定像是拆礼物包裹一样有趣而惊喜。”
说罢,她不再看磐舟天鸡一眼,径直离开。
李白向后瞥了一眼,然后迈开长腿跟在武曌身后:“陛下,这个世界大胆之人真是危险,我得守卫您才行。”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小巷,阴暗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夕阳金红,灿烂朗照。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结束,身为高考生的小可爱们终于可以解放啦!
放肆的玩吧,这是人生最开心的时刻了,啾,爱你们~
第99章 K·寻找
武曌抵达御柱塔的时候, 就看到了满街数量多到不正常的青组成员。
她刚要拽过一个青组成员询问,伏见猿比古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立刻小跑着过来。
“陛下!”
伏见猿比古急切到声音都失去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和从容:“室长和您约好了今日在御柱塔检查德累斯顿石板,为什么您没有准时到?Scepter 4的监察系统被绿组侵入, 修改程序, 现在我们无法找到室长!”
武曌微微眯了眯眼, 面带不愉:“所以, 你现在是在质问朕吗?”
伏见猿比古一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被武曌抬手制止。
她冷笑道:“先不说Scepter 4本部的系统脆弱到可笑的问题。Scepter 4在明知道Jungle是以网络为媒介兴起, 对网络和舆论战都很熟练的情况下, 却依旧轻敌。而你们身为臣子, 却连你们的君王都无法守护。”
“这样的你们, 哪里来的资格指责朕?简直无能到让朕失望。”
武曌的指责毫不留情, 句句见血, 伏见猿比古和旁边的青组成员却连反驳的想法都无法升起。
伏见猿比古狼狈的偏过头, 避开武曌看过来的视线。
李白抬眸向四周看去, 观察了片刻,向着武曌感慨:“现世的人类未免太过依赖于科学, 可惜, 冰冷冷没有感情的东西才最容易背叛。”
他一出声, 青组的众人皆抬头循声看向这个一直沉默站立的男人。
有青组成员怒目而视, 觉得李白是在嘲讽Scepter 4的秩序与系统。但偏又在这个宗像礼司生死不知, 踪迹难寻的时刻, 理亏而自责,无法反驳回去。
武曌明澈的眼眸向后瞥了一眼,给了李白一个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眼神。
李白无辜的摊了摊手, 似乎在说自己才不是故意的。但是他明晃晃的笑颜,却带着一点成功回击青组后的愉快。
伏见猿比古向武曌微微躬身,就准备离开:“抱歉,陛下,是我鲁莽了。Scepter 4会继续寻找室长的所在。”
但是武曌轻飘飘的抬手,金光困住伏见猿比古的脚踝,他被固定在原地,挣扎无效。
“朕允许你走了吗?”
迎着伏见猿比古错愕的目光,武曌挑了挑眉:“宗像礼司的处境朕大概知道,现在需要的,只是找到这个受伤了也不回家,让人担心的家伙。”
听到武曌这样说,李白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颚,忽然兴致勃勃的举起手臂,潇洒的向武曌挥了挥:“陛下,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可以为您分忧。”
武曌转头看去,李白笑吟吟的回望。两人的视线交锋片刻,武曌才冷哼一声,轻轻颔首:“酒中仙,虽然以朕对你的了解,你才不会说出为朕分忧这种话,你只要不为朕添麻烦,都算好了。”
“不过……”武曌似笑非笑的眼眸澄澈明亮,仿佛已经了然一切:“就让朕看看吧,你真正的目的。”
李白仰头,哈哈大笑,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随之张扬在空中:“我真正的目的?哈哈哈哈!陛下,您未免太轻看我,我啊,我哪里需要什么目的呢”
“天子呼来不上船,我是……酒中仙!”
随着李白最后铿锵一声,万丈白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顿时,云层散开,露出高远蔚蓝天际。
而光柱如亿万银河星光,耀眼不能直视。
英灵对城宝具,【长醉王朝诗三百】,开放——
李白的眸子泛着笑意,涟涟灿灿。他抬手,直至天际,声如钟磬。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
“——信难求!”
顿时,如海浪翻卷时拍击岩石带起浮沫,空气中忽然出现大量的白雾,聚拢在李白身边,复又散开,轻盈而飘然的铺散开来,缭绕了整片天空的光线。
武曌袖手,长身玉立。
她站在迷茫了视线的白雾中,微微敛起眼眸,形状优美的唇朱红如血。在青组众人惶然不知如何的惊呼声中,她显得格外镇定而赫然不同。
李白张开手臂,宽大袖摆随之挥动,白雾旋转聚散。他微微躬身向武曌,修长而稍带薄茧的手掌平伸,似乎是在邀请她。
“陛下。”
李白的声线中夹杂着爽朗的笑意:“无月无酒,人生何欢?您可愿借我一轮明月,照亮这世间的迷茫。”
武曌微微抬眸看向眼前笑得肆意潇洒的男人,她虽未言语,但冰霜已自她所站立之处迅速蔓延。
月轮悠悠升起,驱散一片雾气。
李白仰头,哈哈大笑:“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且让我看看,宗像礼司,何在!”
白雾迅速聚拢在李白与武曌的脚下,如蜿蜒的溪流,流向远方。当雾气在远方的某处触到某一团人形时,猛然顿住。
随即,大雾弥漫,完全覆盖了武曌和李白的身影。
当雾气散开时,青组成员再看去,原地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迹。
·
宗像礼司在半梦半醒之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云端,脚踩着地面却没有实感,飘忽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扶着粗糙墙壁向四周张望去,却只有黑暗。
黑暗吞噬一切。
宗像礼司刚想抬手扶起滑下鼻梁的眼镜,却不由小声“嘶”了一下。他垂眸看着自己完全使不上力酸痛的手臂,静静皱起了眉。
然而就在他想要抬腿向前走去的时候,钻心的疼痛仿佛深入腿骨,猝不及防之下,他险些跌倒在地。
宗像礼司皱眉忍耐着,汗珠浸湿头发,顺着额头流入嘴角。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怎么受的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不到方向的黑暗模糊了人对时间和空间的认知,宗像礼司从短暂的烦躁中脱离出来之后,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和对策。
就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一缕白色的烟雾忽然悠悠的从宗像礼司眼前飘过,带着这片黑暗所没有的点点光亮。
宗像礼司一怔,然后迅速认识到了这缕烟雾的不寻常之处。他扭头看向烟雾飘来的方向,努力调动起自己酸痛难忍的躯体四肢,探究的向那边挪动脚步。
“嗯?”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不就是那个让陛下担忧的家伙吗?找,到,了——陛下!”
随即是带着不耐烦的清澈女声:“朕知道了!李白,朕的感知还没有失效,你不用那么大声!”
听到武曌熟悉的声音,宗像礼司明显愣住了,然后他弯起唇角,笑了出来:“陛下……真是了不起。”
但是武曌并没有撕开这片黑暗,响在宗像礼司耳边的,是淅淅索索的混杂噪音,还有男人疑惑的喃喃。
“咦?不对啊?他怎么还没有醒来?”
“啧,”武曌的语气算不上好:“青组的那些家伙急得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了,他竟然缩在这里睡觉?”
“行了,你可以向旁边挪个位置了,剩下的交给朕——你还说能帮朕分忧?呵。”
醒来?
宗像礼司一下抓住了武曌和男人对话中的重要信息。
为什么会提到“醒来”?他现在明明是清醒的才对。难道说……在武曌他们看来,自己是睡着,或是昏迷的状态?但是,他又明明是有痛觉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而在此期间,白色的烟雾越来越浓重,逐渐充斥了整片黑暗。
而刚刚无论怎么努力都回想不起来的记忆,也终于在此刻,松动了一角。
忽然有碎片的画面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将宗像礼司震在原地。他静立半饷,低低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将力量运用到极致了啊,神父,竟然就这么骗过了我的认知。”
尽管躯体依旧酸痛使不上力,但他依旧坚定的握住腰间的佩刀,然后,缓缓拔出。
“青之王权者,宗像礼司。”
“拔刀!”
长刀闪着青蓝色的冷光,被宗像礼司握在手里,然后毫不犹豫的,捅穿了他自己的心脏。
他含笑向地面倒去,失去了意识。
烟雾朦胧的黑暗中,逐渐冰凉的躯体,猛然溃散成无数绿色的光点。
…………
“陛下,不行的,别试了,我觉得您这样他也是醒不来的。”李白劲瘦有力的双臂环抱在胸前,闲闲地斜依着路灯,围观武曌试图叫醒宗像礼司的各种尝试。
显然,他还是对刚刚武曌让他从垃圾堆中,将昏迷瘫倒的宗像礼司拖出来的事耿耿于怀。
毕竟宽袖大摆姿态风流的人物,有朝一日忽然撸起袖子钻进垃圾堆,在冲天的臭气和垃圾中拖着沉重的成年男性出来,那画面委实不好看。
按照武曌的要求用灵力清洗了宗像礼司身上的污渍后,李白僵硬着脸给自己也彻底的清理了一遍。甚至在仔细嗅了嗅自己已经干净的衣袍后,直接灵子化,溃散成无数光点,然后再重新实体化。
真正的,彻彻底底清洁。
也让看到这一幕的武曌好一顿嘲笑。
“直接告诉Scepter 4,他们的王权者变成植物人了吧。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可行。”
见武曌不理会他,李白也丝毫不在意,继续试图打动武曌离开这里。
武曌翻了个白眼,看起来非常想打人:“你这样告诉青组的话,他们大概会更想把你打成植物人。闭嘴吧,酒中仙。”
李白耸了耸肩,竖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成功在武曌真正发火之前撤回到安全线内。
武曌斜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只专注于思索如何“温和”的叫醒宗像礼司。
金色的光点绕着武曌悠悠旋转飞舞,时刻准备听从她的命令。
武曌试了所有常规的方法而宗像礼司还未转醒,李白也已经等得无聊到轻哼起千年前的小调。
就当武曌终于耐心耗尽,决定用力量强行叫醒宗像礼司,金光都已凝聚在手中时,宗像礼司猛地睁开眼。
“嗯哼?”武曌挑挑眉,散去手中的光芒:“睡饱了?总算是愿意醒了啊,宗像。再不醒来,朕可就不能确保朕会做什么了。”
宗像礼司循声看过来,眨了眨眼,神志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
武曌半拢着精致长裙蹲下身,手掌撑着下颔,看着他笑得愉快:“磐舟天鸡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能让你狼狈到这个地步?”
“朕很感兴趣,说给朕听。”
宗像礼司用酸软的手臂撑着地面坐起身,刚想习惯性的推一推眼镜,却发现眼镜早已不知所踪,也只好作罢。
他苦笑一声:“您感兴趣的,大概是我怎么被打的那一部分吧?”
“不过……”他若有所思道:“那名灰发神父所拥有的力量,不像是氏族成员,反而更像是权外者,或是王权者。”
武曌点了点头,随意承认了这个事实:“磐舟天鸡确实不是纯粹的绿组成员。他本名,凤圣吾。”
“凤圣吾?”宗像礼司诧异:“灰之王权者凤圣吾和其氏族【教堂】,应该早在迦具都陨坑事件中就已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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