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时候七八点,有时可以睡个懒觉。”
“这样的作息持续多久了?”晏沥沉静地问她。
柏菡不明所以,“这几年都是。”
晏沥垂眼看着薄薄的电脑,“这是今天必须做完的工作?”
柏菡挪了挪鼠标,“不是。”
“十二点关电脑洗澡睡觉,可以吗?”
柏菡思忖了下,“差不多吧。”
晏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处理工作,等到柏菡把电脑合上也同步停下。一前一后洗了澡爬上床,钻进冰凉凉的被窝里。
虽然被窝外的室温挺暖和,但柏菡是个四肢冰冷又特别怕冷的人,一下钻进没有热水袋预热好的被窝,还是颤了一颤。
她拉高了被子,遮住下半张脸,冲晏沥眨巴着眼睛,小声问:“我能不能借你的肚子和腿取暖?”
她格外喜欢温暖的感觉,小时候和外婆睡在一起就喜欢调皮地把脚伸到外婆的身上取暖,长大了才不这么做。
晏沥一愣,侧着弯起身子靠在床头,揽过柏菡抱进怀里。
柏菡的小手不安分,推起他的衣摆,肌肤贴着肌肤,把胳膊贴在他的腰上取暖。又蜷缩起身躯,把脚掌贴在晏沥的腿上。温热的体温透过皮肤表层传递过来,她舒服地闭上眼。
柏菡感到晏沥的身子不自觉颤了颤,从臂弯里抬起头,“是不是冰到你了?”
她知道她的脚时常冻得像块冰,即使身体不冷,脚也很冷。
晏沥摇了摇头,声线温柔,“不是,”他收紧了臂弯,让柏菡把脸又埋在了他的胸膛前。
他的下颚顶着她头顶的柔软发丝,伸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直到怀中人传来安稳又规律的几不可闻的鼾声,是累着了。
隔日一早,柏菡仍旧醒得很早,醒来后伸了个懒腰,蹭了蹭闭着眼的晏沥。
“早。”
紧密的拥抱后,晏沥问她:“今天有空吗?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柏菡趴在他身上,“什么检查?”
“全方面。”他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柏菡一下甩开,“是怕我生不出孩子?”
她的记忆瞬间回到了林沐琴让她喝中药的那段时间。虽然她自身也是喜欢孩子的,但是一想到那种被逼的经历,就膈应得很。
情绪一触即然。
“不是,”晏沥保持着镇定,收紧她有些闹腾的手臂,“我可一点也不想有个小不点横插在我们之间。”
“是你这几年的生活习惯会影响到你的健康。”
柏菡沉默了会儿,“你的妈妈真的不回来了吗?”
晏沥低头,视线交汇,“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
柏菡勾住晏沥的脖子,“她的病,治好了吗?”
“嗯,但要随时检查,有复发的可能性。”
柏菡不语,轻啄了一口晏沥的脸颊翻身起床。
·
柏菡为了能实现将《狗尾》搬上荧屏的目标,又回了趟H大,找到当时给予她许多建议的恩师蒋白山再次一起探讨。
“我送你。”
柏菡笑道:“陈叔这会儿恐怕以为你要辞了他了,都多久没有工作了。”
“我安排他去公司开车了。”
柏菡不置可否。
车行至H大的大门口。
“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你又不认识蒋教授,去了多尴尬。”
“认识。”晏沥淡淡道。
柏菡露出不解的神情,细细一想他当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认识也不奇怪,指不定什么时候合作过。只是一起走过去,穿过这热热闹闹的学生人群,无异于公开关系。
她思忖了许久。
“那就一起。”
大门进去的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道路两旁的枯枝败叶不断落下,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本身。
走在干枯、脆生生的落叶上,嘎吱嘎吱的踩叶声响起,柏菡挽着晏沥的胳膊低着头享受着这声音与脚感。
离婚的那年他们曾在学校里掀起了一些风波,占据了校园论坛的首页许久,一走进来就被围着。几年时间一过,学生们又换了一批,他们得以相对自在地走。
走进教学楼见到蒋白山。
教授先是欣喜地与柏菡叙旧,半晌才将目光移到晏沥身上,神色微变。
“这位是?”
柏菡看了一眼晏沥,“我先生。”
“是他?”蒋白山还记得柏菡想离婚的那段日子,这是没离成?
“你们不是?”
“离开了,和好了。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
柏菡不太习惯以“男友”这个身份称呼晏沥,因为他们的关系是从青梅竹马一跃成了夫妻的,之前根本就没当过情侣。
“原来是这样。”
等柏菡与蒋教授聊完了后,教授忽然推了推眼镜说:“柏菡你出去一下,我和他说点话。”
柏菡错愕,“和他?”
他们两个难道当真认识?
她退出办公室后,蒋教授抿了一口茶,精明的眼神打量着晏沥,“话剧社一直以来,是你在资助吧,打从她的这部作品上了以后。”
学生时代的时候就是了。
H大的话剧社比别校的办得好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资助,从柏菡那年一直到现在,他们的道具、服饰、灯光、宣发等等都是足以媲美社会上的一些小型专业剧团的,经费充足得令其他社团羡慕。
“是。”
“她不知道?”
“嗯。”
“你也不打算告诉她?”
“她有她的自尊心。现在延续着资助也不全是因为她的关系,社团本身也足够优秀。”
大学时候他抑制不住自己看向她的冲动,欺骗自己说这一切是对她的施舍,自我感动,就是不肯承认是在乎她。
如今想来愚蠢又自傲,心境是不同的。
蒋教授不理解,“你们如此感情,怎会闹到离婚的地步?”
晏沥垂眸,“以前是我混蛋。”
教授不语,手圈着茶杯取暖,半天叹出一口气:“哎,醒悟过来还能抓得住幸福就好。”
从教学楼下来,还是有学生认出了他们,围着激动万分地握手招呼。许久后才得以脱身。
柏菡和晏沥也预见了今晚过后的校园论坛与营销号又该写什么了,但无所谓。
他们真的是情侣,又何必遮掩否认。
【原来晏沥师兄和柏菡师姐真的是一对!!他们牵着手从教学楼走下来的,我亲眼所见。】
【这不是校园传说中的人物吗?我的知名校友系列?】
【男女都是才貌双全,天生一对。】
校园论坛上满是祝福和羡慕的声音。
微博上营销号抓到了消息,卖力地顶着热搜。
【柏菡编剧与晏氏集团继承人恋情曝光】
【二人重赴母校看望恩师-好事将近】
热闹,太热闹了。
评论区前三条是祝福的声音,再往后就逐渐不堪起来。
「她不是结过婚了?晏家人居然当接盘侠666」
「这女的手段够厉害,装得多清高,原来是榜上大款了」
「女神还是拜金了,哎」
「楼上的有病吧?嫁个有钱人就是拜金了?难道她这么优秀还应该找个又丑又穷的才叫不拜金?图你穷图你不洗澡啊?」
「二婚怎么了?大清早亡了。」
柏菡扶着额看着骂了几百层的骂战,晏沥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
晚饭过后再打开微博一看。
一串数字的ID成了这条热搜的最热门微博。
9xxx6:「她的前夫也是我。」
第二条的娱乐新闻博主发了条:「经证实该数字号正是YT影视公司晏沥的账号」
一片哗然。
柏菡看了,汗颜,抬起眼看着好整以暇的眼前人揶揄道:“晏总,你好像对你是我前夫这件事挺自豪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7 23:58:49~2020-10-28 23:3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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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他们和好的消息一经传播, 余平露就急匆匆地打来了电话,欣喜若狂。
“女儿,你和晏沥和好了?”
耳机服帖地压着耳朵, 柏菡淡淡抬起眼看着对坐得晏沥, 垂下眼冷冷对着电话说:“嗯。”
倘若余平露真是为了她的幸福而高兴, 她也会欣喜,但谁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余平露紧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复婚?”
柏菡蹙了蹙眉,她倒是忘了这件事,“不知道。”
“哎, 既然你们都和好了, 那就快点复婚嘛, 这样你又名正言顺的是晏家人了。”
柏菡撑着桌子,揉了揉太阳穴。
谁说结了婚就是晏家人了?
“妈,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替你开心。你看既然这都重修旧好了, 那晏家……还能帮帮我们吗?”
柏菡闭着翻了翻眼, “没有别的事的话, 就先挂了。”
嘟嘟。
柏菡蹙着眉头,久久没能松开。
晏沥看了一眼,问:“是你的母亲?”
“嗯。”
他一顿,“她说你什么了?”
柏菡摇摇头,“没什么, ”遂又抬眸冲他笑了笑,“吃完了就回家吧。”
晏沥送柏菡回了她的住所,本想留下陪她一会儿,却被以她有些累婉拒了。离开前,柏菡垫着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他, 吻得意乱情迷,撩起了火就钻进电梯里笑着挥手。
冰冷的银灰色门一关,柏菡收敛起笑意,蹲在电梯的角落发呆。
电梯稳步上升,无人打断。
都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但结过一次婚的她再也不会信这样的话。
爱情是两个人的,但婚姻却是两个家的。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关系,那些各式各样的亲戚,是绕不过的坎。
林沐琴生了病,去了美国,自己又不愿回来。柏菡想着,可以偶尔去看望她。结婚的头三年,林沐琴对她趾高气昂,催生也是永远的话题,但细细想来算是待她不薄的,并无刁难过她。虽然也许是她那几年任人□□的性子随了她的心。总之是一直等到离婚,才算真的闹僵了。眼下她心灰意冷地与晏廷分开,又是大病一场,心境也比以往沉静了。
距离产生美,林沐琴在那儿倒是还好。隔段时间去看望一下,也不至于太孤独。
但余平露和柏志远却是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城市的,纵使柏菡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也没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而一日不断,他们便一日想从晏家取得点好处。她拉不下这个脸来,尤其是经历过那许多。
电梯到了十二层,叮地一声打开门,走廊上明亮的灯光照了进来。
而她却还被困在里头,蹲着没有起身。
要如何才能两全。
过了一周,余平露实在等得心痒难耐,直接找到了柏菡的家里来。
她过惯了轻而易举人上人的生活,如今需要靠她和柏志远自己奋斗,不习惯了。更何况他们再奋斗也不过是个富,不及晏家那一抬手的施舍来得大。
原本以为没望了,没想到女儿和晏沥又和好了,眼前的路忽然就有光了。
余平露的贪婪导致她和柏菡大吵了一架。
柏菡提着受了风寒的嗓子难得一见的大声说话。
两人不欢而散。
余平露是断不敢直接去找晏廷和晏沥的,只能唉声叹气,在背后说女儿不孝,好歹也是他们夫妻二人把她从小拉扯大的,也没让她受过什么物质上的苦。
可她不去找,晏沥倒是找来了。
余平露打开门见到门外是晏沥的时候说不出的吃惊,下巴险些掉到地上。
家中只有她和柏菡的外婆在,柏志远出差去了。
外婆见到了晏沥,手里的那根拐杖就戳了上来。
“晏家小子!就是你伤菡菡的心。”
余平露连忙阻止,“妈!他们都和好了就别再说了!”
晏沥弯下腰轻声细语和外婆打了招呼,语气柔和地道歉,又一字一顿地把对柏菡的承诺也说于外婆听。对柏菡来说,父母不比外婆重要。
等说完话,余平露支开了外婆,晏沥直起身子,眼中恢复了一片冷漠。
他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扫了一眼余平露请他坐的沙发,仍旧站在原地,“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几件事,说完就走。”
“唉你说你说。”他站着,余平露也不敢坐,掐着自己酸疼的腰贴墙杵着。
“B市的‘花肴’可以交给你们管。”他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冷漠地垂着眼睑打量起余平露逐渐展开的笑容。
“花肴”是晏家在B市的连锁餐饮店,这两年有望做到全省去,网红名气早就传遍了全国,许多他市的人也在等着“花肴”去那里开店。然而这对晏家来说却是个小生意,他们并不主打餐饮业,大多时间都是交给旁支去打理。
“但有条件。”晏沥说,“盈了归你,亏了我也不管。从今往后,你不能再向晏家或者是柏菡要任何东西。”
余平露脸上的笑容与肌肉一僵,一时辨不清这究竟是不是件喜事。
晏沥又丢出一句话,“另外,你们夫妻二人得搬去B市住,至于外婆会接到我和柏菡那儿住,你们要来看望时提前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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