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贝暖心想,你们安心不了几分钟。
饭店没别的好处,就是座位多。杜若找了把空椅子坐下,捅捅后勤部长贝暖,“我饿了。”
眼睛湿哒哒的,像没及时投喂的小狗。
贝暖从空间里取出一包薯片,塞进他手里。
“甜辣味的?我喜欢。”杜若抱住薯片袋,心满意足。
他的薯片袋还没撕开,卷帘门外就传来疯狂的砸门声,哐哐哐,仿佛整个屋子都在震。
这不是丧尸。
因为有人在外面哑着喉咙大声嘶吼:“开门啊!救命啊!里面的人帮忙开开门吧!!”
贝暖在心中吹了一声口哨。
男朋友来了。
还能顺便赚点圣母值,简直不要太爽。
贝暖兴致勃勃地拉拉陆行迟,“外面有人,赶紧给他们开门吧?”
哇哈哈哈响起来,圣母值的小绿线欣然地往前扭了扭。
陆行迟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贝暖立刻声明:“我记得,约法三章第一条嘛。都听你的,你想开就开,不开拉倒。”
陆行迟这才站起来,拿着钥匙去开卷帘门。
才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就被人拦住了。
刚刚堵门的好几个青壮年围了过来,把陆行迟从门前挤开。
他们都比陆行迟矮,也不像他那么强壮,因此语气还是很客气。
“别开门了,谁知道外面是什么怪物。”
“咱们不开门吧?万一一开门,把丧尸也放进来了呢?”
他们刚才都听陆行迟的,是因为他手里有弩,能杀丧尸,能帮大家守住这家店。
现在卷帘门一锁,店里安全多了,陆行迟的权威骤降。
降得比跳楼还快。
看见他们僵住了,贝暖跑到门口,扒在卷帘门上诚恳地问外面的人:“现在外面有丧尸吗?”
外面的人听见了,回答:“现在还没有,求求你们开开门吧!”
贝暖跟屋里的众人汇报:“他们说外面没丧尸。”
都这么半天了,外面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应该是真没有丧尸。
杜若嚼着薯片说:“让他们动作快点进来不就行了?有你们啰嗦的功夫,十个人都放进来了。”
危急关头开不开门,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杜若明显属于开门党。
“就算外面没有丧尸,你怎么知道他们身上让丧尸咬了没有?”一个男人说。
“是啊,听说咬了以后,有人要过好长时间才会变成丧尸。”
“万一放进一个这样的来,大伙可怎么办?”
“里面这么多人呢,感染了怎么办?他们就应该自动自觉地不进来!”
陆行迟扫视一圈。
“你们说怕他们被咬过,不让他们进来,我觉得很有道理。”
陆行迟说。
“不过既然要用这个标准决定谁留谁不留,我觉得这里人人都应该查一遍,凡是有伤的自动自觉出去,怎么样?”
店里立刻安静了。
这么乱的时候,人人都是死里逃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点伤都没有。
就算自己没有,一起的家人朋友也不好说。
杜若笑眯眯接茬,“店又不是你们的,大家都是路过,你们先进来,就把门锁起来死活不让别人进,说不过去吧?就算要决定开不开门,也得问人家老板,对吧老板?”
没人应声,这家店的老板又不见了,不知躲到哪去了。
卷帘门忽然哗啦一声。
他们废话起来没完没了,等他们讨论完,外面那个一眼都还没见着的“男朋友”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贝暖伸手悄悄把钥匙一转,把卷帘门打开一条刚好够人过来的窄缝。
书里的贝暖就是这么干的。
贝暖分毫不差,原样照做了一遍。
果然,哇哈哈哈声响起来,圣母值噌地涨了好大一截。
和陆行迟对峙的一个男人立刻怒了,猛推一把贝暖:“开什么门?你有病啊?”
把贝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卷帘门上。
下一秒,那个男人就直接飞出去了,乒乒乓乓地砸在饭馆的木头凳子上。
男人全身发软,彻底爬不起来了。
不只是因为被扔得浑身散架,还因为一支寒光闪闪的金属长钉紧贴着男人的太阳穴,钉在凳子的木板上,还在嗡嗡地颤动。
陆行迟单手端着弩,声音冷淡,“你再动手试试?”
几个人争执的这几秒里,已经有三个人从打开的窄缝钻进店里。
贝暖火速把卷帘门放下,重新锁好。
三个人一进来,整间店的人都沉默了。
这三个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工作服,前胸和后背各印着一排斑马线一样的白条,头发极短,露出一水的青头皮。
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
全是监狱里关押的犯人。
而且其中一个是被另两个人连推带抱才进弄来的。
这人闭着眼睛,额头上全是血,明显受了重伤。
第11章
这附近有个监狱。
应该是丧尸爆发时,到处都乱了套,他们几个从监狱里逃出来了。
贝暖放心了,剧情一丁点都没歪,和原书一模一样。
进来的三个都是人。
其实就算不是人也没关系,有陆行迟在,区区几个丧尸很容易搞定。
看见放进来三个犯人,有个女人尖叫起来,一声又一声叫个不停,好像看到了怪物。
“叫你妹呢?”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犯人抬头瞪了她一眼。
女人立刻不敢出声了。
陆行迟帮他们把受伤的人扶到木头长凳上放下来,问:“出车祸了?”
壮汉说:“是,我们开着车,那些东西在后面追我们,躲路上的车时一不留神,冲到马路外撞上树了。”
受伤的是个年轻人,就算满脸血,还是能看出五官俊美,鼻梁高挺。
“他们说车祸就是车祸?万一是咬的呢?”一个中年男人嗓音尖锐地说。
“你们非要救他们,要是把大家都害死,该怎么办?怎么办?”一个女人指责。
贝暖心想,要不是陆行迟刚刚清掉外面的丧尸,救了你们,你们早死了,根本轮不到现在操这份心。
“把这几个犯人赶出去!”
“犯人哪有好人?都轰出去!”
有人藏在人群后面怂恿,人太多,看不出来是谁。
“对,不让他们在咱们这儿。”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群情激愤中,有个老大爷抻着脖子往受伤的年轻人这边看了看。
“我看,先把这个受伤的扔出去吧?是不是咬的不知道,反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杜若抬杠上瘾:“大爷,外面都是丧尸,年轻人都未必挺得过去,我看您这岁数这体格,应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您跟他一起出去呗?”
大爷的老伴不干了,“你怎么说话呢?知道尊重老人吗?”
杜若嘴炮无敌,“是得尊重老人,实不相瞒,我是只千年的老妖精,论理人人都应该叫我一声爷爷。”
大妈被他气得直哆嗦。
杜若不理她,遥遥地越过桌子,把薯片袋递到贝暖这边,用眼神问,“吃吗?”
他的嘴很忙,完全没耽误吃,这么一会儿功夫,都干掉大半袋了。
贝暖摸出一片,尝了尝,又薄又脆,对杜若用口型无声地说:“不够辣。”
然后又摸出一片,想投喂陆行迟,又觉得现在现场气氛过于严肃,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你们都想把他扔出去?”陆行迟拎着弩环顾一圈。
“没错。”有人大胆表态。
有人胆小,不敢说话,但是看神情就知道是赞同。
陆行迟突然松口,“行,反正我们也正要走,顺便带他一起出去。”
又问另外两个犯人,“你们两个想留下,还是跟我们走?”
那两个犯人对看了一眼,低下头不吭声。
虽然一路都没丢下受伤的同伴,但是一直被丧尸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安稳的地方,两个人都不想再走。
晚上的丧尸太可怕,好歹熬过一夜再说。
陆行迟看懂了他俩的意思,示意贝暖重新打开卷帘门,自己伸出胳膊,把受伤的犯人架起来。
杜若晃过来帮他架住另外一边,手里还没忘了拎上半包没吃完的薯片,临出门前对身后挥挥手,“爷爷要走了,拜拜。”
几人出了店门,身后的卷帘门哗啦啦一声飞快地关上,上了锁。
外面月色如水,晚风清凉,暂时还没有新的丧尸过来。
除了又圆又大到诡异的月亮,看起来和平时的晚上没什么不同。
陆行迟开始算账。
“贝暖,你刚才擅自把卷帘门打开,是不是违反了……”
他还没说完,贝暖立刻反驳:“我没有‘擅自’。我是看见你们两个想开门,他们都拦着不让,我才悄悄溜过去帮你们开的。”
杜若声援:“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确实没错,陆行迟看贝暖一眼,没再找她的麻烦。
三个人架着伤员往前走。
贝暖回忆了一下原书的剧情,心想:秀圣母的机会又来了。
书里,陆行迟并不想带上这么个累赘,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他放下,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书里的贝暖不忍心,苦苦哀求,最后还好有杜若做主,才带上了这个伤员。
谁想到这个伤员一旦能动,就变成了队伍里除陆行迟之外的另一个物理伤害输出担当。
贝暖清清嗓子。
“陆行迟,他看着好可怜啊,咱们干脆带上他好不好?”
陆行迟淡淡答:“好。”
哈?
不是应该哭哭啼啼拉锯一百八十回合吗?
不拉锯一百八十回合,怎么秀圣母呢?怎么涨圣母值呢?
他居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哇哈哈哈响起来,贝暖看了一眼。
他答应得太快,圣母值只涨了一点点。
快到手的一大截圣母值变成鸭子飞了,贝暖伤心欲绝。
陆行迟回头看了一眼贝暖的表情,“我说‘好’,你不高兴?”
“没有,当然没有!我特别高兴!”
贝暖夺过杜若手里的薯片袋,悲愤地送进嘴里一片,嚼得咯吱咯吱响。
几个人沿着路基翻过坍塌的铁路桥。
在书里,几个人应该是直接下了路基,继续前进。
可是站在高耸的路基上,贝暖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遥遥地看见,月光下,小饭店的卷帘门又开了。
刚才守门的那几个青壮年手握菜刀和擀面杖,把那两个犯人推搡到店外。
沿着大路,不远处,正好有几只丧尸朝这边过来,一眼看到饭店门口站着人,如同看见了满汉全席,疯了一样冲过来。
店里的人看见丧尸又过来了,哗啦啦一声把卷帘门飞快地拉上。
贝暖心想:够狠,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丧尸冲过来了,饭店也进不去了,没路可退,两个犯人拔腿就跑。
看见贝暖停下,陆行迟也停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切,雕塑一样的完美轮廓在月下宛如神祇,长睫垂着,目光和月色一样清冷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稍微抬了抬手里的弩。
几只丧尸无声无息地倒了。
贝暖由衷佩服:隔这么远,他居然都能百发百中,简直不是人。
两个犯人发现身后穷追不舍的丧尸莫名其妙地倒了,虽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回头查看,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倒是小饭店那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哐哐哐的声音。
这次是有人从里面往外撞门。
金属卷帘门一会儿就撞出好几个大包。
哐,哐,哐。
一声又一声,听着就很绝望。
贝暖抬头看向陆行迟,发现陆行迟也正偏过头来看她,好像在等着她说什么。
路基太高,贝暖好不容易才上来,一点都不想再爬一遍,可是也不想崩人设。
只好问他:“要不咱们……回去看看?”
虽然是个疑问句,哇哈哈哈还是响了起来。
贝暖突然觉得,这声音真的有点烦人。
几个人才下到刚才的路上,卷帘门就又开了一条缝。
一个人从缝里挣扎着爬了出来,披头散发,看不出是刚才的哪位,可惜刚露了个头,就被里面的东西重新拖了回去。
“你们退后。”
陆行迟向前几步,单手拉开卷帘门。
里面一阵嗬嗬嗬的狂乱吼声,不过片刻之后就彻底安静了。
地上横七竖八,人人都领了属于自己的那根钉子,再没有一个活物。
看来刚刚在店里的人中,真的有被丧尸感染的人,正好过了潜伏期。
店里空间太小,卷帘门又锁着,逃都没地方逃。
陆行迟进去转了一圈,居然又把店老板拎出来了。
他躲在后厨的储藏间里,逃过一劫。
老板睁着完全没法聚集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抖得像筛子。
哆嗦了好久,突然磕磕绊绊地冒出一句话。
“别杀我……我,我真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没听见什么?”陆行迟问。
老板惊恐地望向陆行迟,看眼神,好像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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