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些人的心理活动如何,副本已经开始了,是万没有回头路可走的。
夜逐渐深了,一切的响动都安静了下来。
内里这些被抓来的人自然是不会出声的,外面的守卫也不再说话。
陆袖只偶尔能听到外面劈里啪啦的篝火声,其余的声响便再也没有了。
陆袖倚在墙上假寐,实则默默运转起自己的内功来。
她想起今天白天见过的那个蓝衫人黎苦,对方虽然有20点,但内功却未达到一阶。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所在的副本到底是不是和梁汉国副本一样的低武侠副本,但总归将内功再砸实一些总是没错的。
有无内功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就拿她自己来说,她现在只有十点力量,但如果运转起全部内功来,这份力量可以发挥数倍,攻击黎苦那种力量是她两倍的人也不在话下。
日子又这样过了七天。白日里,看守的人一天只管他们一顿饭,几人皆是饥肠辘辘。到了第八天夜里,情况发生了变化。
陆袖正闭眼练内功,突然觉得身体有些酸软,头也愈加昏沉了。
这倒是奇怪了,从前从没有在练功的过程中感觉到疲惫啊……
陆袖听见屋外有些响动,强撑着睡意,运足内功去听。
只听得窗外传来了几句对白。
“黎叔,给他们吹这烟有用吗?”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听上去还很稚嫩。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正是陆袖之前见过的黎苦的声音:“放心吧,老子的软筋散,从来没失过手。让他们先睡一觉,省得闹腾。”
陆袖听了一耳朵,在确认没什么危险后,终于抵不住那软筋散带来的睡意了。
她的体质下降到了15,便和当初被毒娘子下毒一样,是抵挡不住的,而且这软筋散,似乎比毒娘子的:n'ha:nya0猛烈许多。
陆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过了多久,陆袖被冻醒了。
她感觉身体很疲惫,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该死的软筋散。陆袖在心中骂了一句。
她发觉背部的触感很硬,硬得有些硌得慌,她似乎正躺在一辆缓慢行驶的车辆上,身体随着车辆缓慢晃动着。
两边倒是挺拥挤的,看样子还有其他和她差不多的奴隶被扔在了车上。
意识清醒之后,陆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无法大幅度动弹,尤其是两手手腕,根本无法分开,似乎还在被捆绑的姿势。而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怎么灵活,软筋散的毒性似乎没有散干净。
想到这里,陆袖原本要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无论她在哪儿,在自己的实力没恢复前暴露自己总是不明智的。
慢慢的,陆袖感觉四肢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可她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现在她似乎不在那间空屋子里,那么可能性两个。第一,她被其他人贩子截胡了。第二,黎苦和另一个年轻人将她带走了。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意味着她现在失去了整件事情的控制权,如果对方是普通人类还好,但如果是什么力量强悍的妖魔鬼怪的话,轻举妄动只可能造成灭顶之灾。不如先闭着眼,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信息。
她闭着眼装睡,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
“黎叔,咱们这趟能行吗?”这声音听起来很熟,就是昨晚她晕倒之前听到的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哼,不行也得行!”一个稍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回了话,是之前见过的黎苦,“谁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年轻男子的声音听着挺忐忑的,他不安地问道:“这可是王爷家的郡主啊,咱们这么干,是要掉脑袋的……”
“小点儿声!”黎叔呵斥了一声,声音也压低了,“咱们这不是找了另外七个倒霉蛋,跟着一起吗?混在人群中,谁能看得出她是郡主?”
郡主?另外七个人?
陆袖心中暗自思索,这七个倒霉蛋不就是她们七个生存者吗?难道说他们被掳过来当奴隶并不是偶然,而是黎苦暗中谋划好的?
就不知道她们等待的正式任务,是否与这个郡主有关联了。
“可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这……”
和年轻男子比,黎叔的声音就显得冷静多了:“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这活儿既然接了,就得办,少说些丧气话!”
年轻男子见黎苦发火了,也不敢再顶嘴了,诺诺地应了几句。
马车骨碌碌地滚着轮子,陆袖便闭着眼等,但黎苦和那个年轻男子却没有再说过话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代替了两人的交谈,不断地传到陆袖的耳朵里。
原来外面下雨了,怪不得穿了小棉袄也这样冷。陆袖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心想可能要入冬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行驶的速度终于越来越慢,后来便彻底停了。
陆袖感觉自己躺着的车板被猛地踹了几脚,外面有人大喊道:“贱民!起来!”
陆袖的思路被这陌生的声音拉了回来,正在思索自己要不要下来,外面说话的人却似乎已经没有耐心了。
陆袖只感觉自己所在的车被一股大力掀翻了出去,她心中一惊,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雨水和泥土的气息立刻顺着鼻子爬了进来。
这种时候再装睡就太假了,陆袖只得睁开了眼睛。
她眼前的场景换做了山崖和土路。
一旁躺着一辆散碎的马车,那么多人从车辕上翻下来,木质的马车自然而然地就坏了。
在那辆散碎的马车旁边,还有一辆更大、更宽敞的马车,四面有黑布罩着,看不清内里的模样。
马车边站着两拨人。一面是黎苦和一堆穿着差不多的看守,另一面却是陆袖之前没有见过的人。
那队陌生的人,全部穿着低调的灰色袍子,与黎苦那边粗犷的看守不同,灰袍人这边全是面白无须的男子,看上去有些瘦弱。
黎苦和对面一个差不多年龄的灰袍人正在说话,而五六个灰袍人正用长剑对着陆袖他们这群奴隶,显然方才就是这群人掀翻的马车。
秦观就摔在在她旁边,和她对视了一眼,看样子也早就醒了。
看清所处状况后,陆袖心中稍定,但脸上迅速露出了惊恐之色,装作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瑟缩了起来。
摔出了车,雨水便直接淋在了身上。
这动静太大,所有人都醒了。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迷茫,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睡了一觉就出现在了野外。
但碍于对方明晃晃的长剑,即便是胡亮,也不敢多问,只能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黎苦面色不善,盯着灰袍人问道:“贵人这是何意?”
灰袍人面容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也很柔和,他抱歉地笑了笑,说道:“不是我砸你的面子,只是这单生意要想做下去的话,这车,必须砸了。”
黎苦盯着灰袍人看了一会儿,说道:“贵人莫要框我,黎某可没听说做生意还要砸车的规矩。”
灰袍人倒是显得挺有耐心的,他说道:“不仅车要砸,您手下的弟兄们也得和我的人走一趟。”
黎苦身边的年轻人不干了,他怒道:“你说的什么话?哪儿有这样做生意的!”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陆袖听过,就是她方才闭眼听到的那个人。
陆袖看了看他的数据:
【强子】
体质6,力量10,速度6,智力5。
内力可忽略不计。
嗯,是个小喽啰。这数据并不值得太注目,陆袖也没有关注太多。
“强子,这里有你这个小辈儿说话的份儿吗?”黎苦呵斥了一声,但并没有责罚,似乎也不大反对强子提出这个问题。
对面的灰袍人笑道:“不止您的人要走,我的人,也要走。这单生意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见黎苦还似懂非懂,灰袍人不得不说得具体些:“这差事务必要隐蔽,路途遥远,一丁点儿线索都不能留下。这马车要毁,人手要散,您可听明白了?
黎苦这回算是明白了两灰袍人的意思。这是一单大生意,还是一单不能走漏风声的生意。
风险高,回报就高。
黎苦当即笑了起来,态度也温和多了:“贵人当真是谨慎。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让我的人撤,但我这小徒弟强子,必须跟我一起走。这奴隶就有这么多人,没人看着可不行。”
灰袍人也笑着应了下来。
但黎苦又提了第二个要求:“这趟活儿,除了我们俩,您还要和我们一起走。”
灰袍人面不改色,当即就应承了下来:“那是当然。不瞒您说,这是上面派下来的差事,即便您不说,我也必须亲自走一趟。”
黎苦却说道:“我的意思是,这趟活儿,只有我们仨。”
黎苦凑近灰袍人,说道:“我爱钱,更惜命。”
灰袍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边说道:“可以。”
黎苦这才满意了,对身旁的手下说道:“去,把那七个奴隶都给贵人押到马车上去。”
在灰袍人手下的长剑下,陆袖一行七人被黎苦手下押到了新的马车上。
陆袖因为离新马车最近,是第一个被押上去的。
马车很大,但里面的环境却不怎么好,前排有几个位置,有毛毡和毯子,看着像是豪华马车应该有的设施。
陆袖等人坐的地方是没有垫子的,和原本的车身看着也不像是一体,似乎是改造后加上去的,像是拉货的车临时在顶部加了个篷子。
等陆袖上去了,才发现上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那是一个女人,身上是灰扑扑的裤褂,颜色与车身融为一体,很不起眼。但她容貌端庄,虽身着朴素,也难掩身上的贵气。
陆袖猛地想起之前偷听到的话,估计这女人就该是黎苦和强子刚才提到的“郡主”了。
【白晋阳】
体质5,力量5,速度5,智力6.5。
陆袖悄悄端详了一下这位郡主,虽然脸上被抹上了些许泥巴,但仍旧看得出对方是个美人坯子。
晋阳郡主的数据就是普通人水平,看来没练过武,不过其天生的智力指数似乎还不错,面对这种绝境,竟也没有哭闹,只是眉头紧锁,抱着膝盖坐在一旁。
人陆陆续续都上来了,到最后,随着几声打马扬鞭的声响,那些手下人也都走了。
末了,黎苦和灰袍人才终于重新上了新马车。
强子在前面赶车,黎苦和灰袍人进了马车内,坐了下来。
只有黎苦和灰袍人的座位是特别设置的,位置靠里,坐上还叠着毛垫,看上去暖和些,其余的人全在靠近马车外部帘子的地方瑟缩着。
很快,马车就开动了。
那灰袍人和黎苦搭起话来:“黎师傅,这趟差事,您有几分把握?”
黎苦勾起嘴角,自信十足:“十分。”
灰袍人稍稍有些讶异,又复而笑道:“黎师傅何以如此自信。”
黎苦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您找上我,不就是为了我这独门的软筋散和手上这些人脉吗?”
灰袍人也不计较黎苦的失礼,只笑道:“冒昧问一句,您这软筋散,服食一次可以作用多久?”
黎苦直言道:“三天。”
灰袍人却指着云麓所在的方向,说道:“这软筋散服下去就应该手脚酸软,我怎么瞧着这边这位刚才上车的时候,不像是手脚不麻利的样子?”
云麓被点了名,心中一凛。
糟了!自己方才上车的时候,虽然手脚有些软,但赶着上车,一时也没多想,谁知道还有那软筋散的事儿?是了,自己的体质打折扣后也还有九点,对于软筋散当然是可以免疫一些,不可能像胡亮那些人一样,立刻中招。
黎苦看了一眼云麓,冷笑了一声,直接伸手抽出了灰袍人腰间的鞭子,猛地向云麓抽来!
云麓不敢利落地伸胳膊去挡,只能侧过身,蜷缩在脚落里,尽量让鞭子别抽到自己的重要部位。
云麓周围还有其他人,这一鞭子也差点抽到左侧的冯蔓,冯蔓吓得面如土色。
黎苦抽了两鞭子,便把那鞭子仍还给灰袍人,说道:“不同人体质会有不同,但服食软筋散后的症状都差不多少。三天一喂就是了,您又何必担忧呢?”
灰袍人看了一眼云麓,对方身上那两道深深的鞭痕似乎让他很满意,他笑道:“确认了软筋散的效果,我也就放心了。您何必出这么重的手呢?这些虽是贱民,但也都是您挑来的尖儿货,还得卖钱不是?”
陆袖看着身旁疼得直哆嗦的云麓,又看了看一口一个“尖儿货”、“贱民”的灰袍人,她低下头,眼神冷了下来。
黎苦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哼,您开口就是塞北军营,我这再尖儿的货,送去那种穷苦地方,还能卖什么钱?”
塞北?陆袖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
灰袍人则笑道:“话别这么说嘛,您这批货卖的再好,也不过百十来两银子,跟我走一趟,那是上千两的银票。”
陆袖发现黎苦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了:“此话当真?!”
黎苦先前只知道这些灰袍人是朝廷那边的人,贵不可言,所以接下这趟差事,心里其实并不乐意。
这种官府的单子,他们是没法拒绝的,但这些官爷,往往不给钱还百般挑剔,黎苦吃过几次亏后,再遇到这种事儿便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一般来说,遇到黎苦这种有门路又有势力的江湖头目,那些小官吏便不敢再得罪了。一来是怕自己武功不济当场丧命,二来是怕得罪了江湖上的人,以后出门运衙门的镖被报复。
不过眼前这位灰袍人,无论时气势还是语气,都不像那种小官吏。只是黎苦没想到对方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灰袍人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他笑道:“我武功不济,这趟差事还要仰仗黎大侠。如果能顺利将这手里的货送到塞北,咱们二位就都解脱了。您拿银子,我们回上边领赏,咱们双方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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