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笑不可抑。
阿玉对于画画的喜欢,远超过他早前的想象。
也正是如此,阮奕眼中才复杂几许。
前一世,公子若的绝笔是那幅《冬晨图》,而这一世,她的画已满天飞……
赵锦诺却不介意。
她喜欢画画,有时间和机会到处画画,是她最乐意的事情。
更何况,大白兔和小白兔都在,再没有什么比当下更让她如愿以偿的事。
于是阮奕做鸿胪寺的十余年里,小白兔学会了好几种语言,见闻谈吐远胜同龄人,而赵锦诺,攒了许许多多的钱……
阮奕忽然意识到,上一世和这一世似是也没什么不同,他都是在吃阿玉的软饭。
只是上一世吃软饭的时候,他还是傻的。
现在,他不傻,还是在吃软饭。
有一日,早前的东宫,如今的新帝,照旧抛橄榄枝,“父皇母后都回云山郡了,阮奕,你回来帮朕。”
阮奕破天荒应好。
新帝使劲儿掐了掐他手臂,阮奕惊呼,“疼!”
新帝笑,原来朕不是做梦啊。
阮奕恼火,是不是做梦,陛下不应当掐自己吗,掐微臣做什么?
新帝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朕一时不敢相信,掐错了,要不,朕让你掐回来?”
阮奕嘴角抽了抽,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三)小棉袄和操碎了心的父亲
天下的父亲都更宠女儿!
阮奕早前是不信的,直至小棉袄出生的时候。
阮奕整颗心似是都融化在她的笑容里。虽然赵锦诺一再强调,刚出生的孩子是不会笑的,但阮奕坚持,他就是看到女儿对他笑了……
赵锦诺恼火。
阮奕却凑上前道,“阿玉,我们有小棉袄了……”
嗯,赵锦诺笑笑,小棉袄像她。
“谢谢你,阿玉。”他拥她,“我好喜欢小棉袄……”
他早前是只想要小白兔一个的,若不是赵锦诺坚持,没有女儿多遗憾,她还想要件小棉袄,许是他今日就没有机会抱着怀中的小棉袄,一颗心都融化。
直至多年后,他都记得这一幕。
也记得,小棉袄坐在他肩头,他带她举高高,看皮影戏的时候。
他多喜欢小棉袄一直不长大。
却又盼着小棉袄长大。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小棉袄终于长成了京中最美的姑娘,阮奕这个做爹的,终日板着个脸!
陶家的儿子,不行,陶家的主母性子不好,小棉袄嫁过去总有烦心的时候。
褚家的儿子,不行,相貌上委屈了他的小棉袄。
范逸的儿子……虽然他与范逸交好,但是,范逸的儿子也不行,范逸的儿子太过刚毅了,不懂怜香惜玉。
……
阮奕觉得,自从有了小棉袄之后,他看京中年轻子弟各个都不顺眼了起来……
等到小白兔和小棉袄谈婚论嫁的年纪,新帝提议,“不如我们儿女结亲?”
阮奕丧气道,“小棉袄同丹州的儿子定亲了。”
新帝叹道,“那你儿子尚公主也行。”
阮奕又丧气道,“小白兔去了两次西秦,似是心都不在苍月了。”
新帝都替他难过,遂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别难过,子女都是要离开父母的,其实朕……”
话音未落,阮奕又眼前一亮,“陛下,我家狗砖砖有个女儿!”
新帝觉得白替他难过了。
(四)闹腾的洞房花烛
出使的路上,赵锦诺中趴在阮奕怀里看书,“哪有人不愿意做宰相,要做鸿胪寺卿的?”
去往各地出使,总要很长的马车,很长的水路,但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在一处。
阮奕不以为然,“我做过了,这一世想做鸿胪寺卿了。”
赵锦诺眨了眨眼,继续笑盈盈问道,“为什么想做鸿胪寺卿?”
阮奕勾起她的腰,暧昧道,“可以日日同夫人一处,周游列国,一面走,一面做有趣的事。”
赵锦诺有些恼火,“阮奕……”
阮奕一脸无辜,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有趣的事,是看夫人画画,教孩子念书,增长见闻啊,夫人想成什么事了?”
“……”赵锦诺无语,遂而决定不搭理他,继续看着手中书册。
阮奕将书册拎开,认真道,“那个,小白兔今日在隔壁马车上,去彭城的路上,时间似是有些长……”
言罢,凑上来要亲她。
赵锦诺掌心贴他脸上,将他推开,“还是早前傻的时候好,听话。”
阮奕伸手抓了她的手放下,笑盈盈道,“那可不一定,小傻子也又不听话的时候……”
“……”赵锦诺看他。
他似是叹了叹,咬上她耳根子,轻声道,“上一世我们成亲,我还是傻的,不懂事,折腾了你一整日……”
赵锦诺脸色当即便红了,支吾道,“一……一整日是什么意思?”
阮奕将她抵在马车一角,继续在她耳旁轻声道,“就是同阿玉姐姐一整日都没和衣起身过……”
“……”赵锦诺整个脸红到了耳根子处,忽然想,“不傻的”也挺好。
“不傻的”将她抵在马车一角,伸手掐上她的腰。
事后,她终于想明白一件事,傻不傻都一样,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只有一篇番外啦,明早
第169章 番外二 直至以后
番外二直至以后
“这是白安草, 清热,去湿,它的特别之处, 是花期只有一个月,而且只长在这附近。”宴书臣指着跟前的植物。
两人蹲在一株植物前,这一幕,安平觉得似曾相识。
“宴书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虽然记不得, 她还是问。
宴书臣微楞, 淡淡垂眸,掩了眸间氤氲,“因为我看得书多啊,书上什么都有。”
彼时, 他便如此应过她。
安平忽然兴奋道, “我想起来了,宴书臣,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白安草……历山游记?”安平眼中挂着笑意,似冬日里的暖阳。
宴书臣整个人怔住, 稍许,眼底盈盈水汽,似是再忍不住。
她记不得他, 记不得锦诺,记不得旁的许许多多的事, 却还记得历山游记里的一句话……是因为,日日都捧在手心,反复看,反复读, 睹物思人,才回连一句百安草都记得。
她彼时有多想念他,却从未让他知晓。
他似是双眸都在颤抖。
安平看着他,语气忽得沉下来,“宴书臣,我们来过这里是不是?”
“嗯。”宴书臣哽咽。
安平起身,环顾四周,原来她早前真的同宴书臣来过,但却记不起了,她似是真的……有太多事情记不起了……
就连他,还有锦诺……
安平眉头微拢,有人却自身后揽紧她,柔和润泽的声音道,“这里是历山,很早之前你让我陪你来过,我们在这里呆过十余二十日,每日都在一处,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他的声音分明温暖,她却听得莫名心酸。
只是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却能寻着他的话,听到时光荏苒,又时过境迁。
宴书臣自身后拥紧她,“安安,我们二人从未成亲拜堂,如今,还不算晚……嫁我好吗?”
他也想看她凤冠霞帔,替他穿戴。
安平心底莫名动容,眼泪夺眶而出,颔首应好。
等下了历山,在历山脚下的庄子,才见到阮奕和锦诺,带了大白兔和小棉袄来……
安平愣住。
还有,阮鹏程。
阮鹏程看着宴书臣笑。
宴书臣亦看着他笑。
两人相拥,似是要说的,都在相拥里,再无旁的言语。
“弟妹好。”阮鹏程向安平招呼,总归,他虚长宴书臣几月,叫声弟妹也好。
似是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式称呼她。
安平眉头微拢,“我好像……见过你?”
阮鹏程颔首,“见过,在很早之前。”
安平眉头微舒,“你是宴书臣的朋友?”
阮鹏程笑了笑,应道,“我也是阮奕的父亲。”
安平惊得合不拢嘴,一会儿看看宴书臣,一会儿看看阮鹏程,一会儿看看阮奕。
阮奕抱起小棉袄,朝安平笑道,“娘!我和锦诺的婚事,还是你定下来的。”
安平又诧异看向锦诺。
锦诺牵着小白兔,笑若清风霁月。
安平便也笑起来,母女相拥。
……
翌日早起,锦诺同安平一处,新娘服,新娘妆,虽然一切从简,也无旁人来,但这是宴书臣和安平的大事,锦诺认真。
晌午的时候,去除繁琐的流程,借着吉时,赵锦诺搀了盖着红盖头的安平入了厅中。
同样身着红袍的宴书臣回头,眼底微微泛红,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挂不住。
似是等这一刻,他等了一生这么久。
“爹,我把娘交给你了,你要好好……”锦诺太高兴,便语无伦次,阮奕笑笑,话音未落便将她牵到一旁。
宴书臣牵起安平,他的掌心的柔和暖意春来,红盖头下,安平湿了眼眶。
“一拜天地。”阮鹏程充当司仪。
小白兔和小棉袄欢喜拍手。
“二拜……”阮鹏程愣了愣,似是遇到了难题,聪明如阮鹏程,很快又道,“二拜兄长。”
他就是兄长。
宴书臣很是恼火。
但今日成亲,他还不能对阮鹏程恼火。
只是,小白兔和小棉袄已经开始绕着新郎官新娘子跑,周遭皆是欢声笑语。
“慢些,别摔了。”阮奕叮嘱。
阮鹏程赶紧道,“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中间都不带歇口气,宴书臣恼火看他。
阮鹏程笑不可抑。
但执手时,两人躬身,头顶碰上头顶。
红盖头下,小棉袄朝安平笑笑。
安平也笑笑。
……
共饮交杯酒,锦诺和阮奕才带着小棉袄和小白兔离开。
屋中燃着红烛,亦见宴书臣穿着大红喜袍的模样,安平久久未曾移目。
良久,她低眸,眼泪噼里啪啦下落。
宴书臣半蹲在她身前,捧起她的脸,“从此往后,你我风雨同舟,再不分开。”
“宴书臣……”安平拥他。
宴书臣眼角也噙着泪,却从未有一刻,如眼下圆满。
—— 我想日日同你在一处,看你读书,看你写字,再同你一道去别处游历采风,看你写好多好多游记,听你炫耀你读过哪些书。我想夜间枕着你的臂弯入睡,也想清晨在你身边醒来,宴书臣,我想你做我的驸马……
—— 宴书臣,这里有我吗?
有,一直都有,未曾变过。
直至以后。
(宴书臣&安平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到这里短小精干就够啦
书安CP在我心里最后圆满啦
第170章 番外三 南顺的朋友们
番外三南顺的朋友们
“这家伙是开了挂吗?”丹州一面翻着册子, 一面叹道,“以前是一年画一幅,现在三个月就能画一幅!”
谭悦也在看着册子, 嘴角微微勾了勾。
“我知道了……”丹州忽得一脸沉重。
谭悦转眸看他,认真听着。
丹州皱眉道,“她肯定缺钱……”
“……”谭悦伸手轻轻捏了捏眉心,他竟然还郑重其事听丹州说了这么久,连折子都没怎么看, 谭悦只觉懒得搭理他。
丹州仍是吵, “别看折子了,谭悦,一起画画吧。”
“不画。”谭悦斩钉截铁。
他许久之前就不画佛像了,心境不同, 便画不出, 也不愿意提笔。以前画佛像是求心理安稳,但眼下, 他无需再画佛像,亦可安稳。
求人, 不如求诸于己。
新帝在他跟前,唤他一声叔父。
在新帝眼中,他亲手将皇位交还与他, 是父皇信任的臣子,也是他的依靠。新帝对他的尊敬, 是视他为倚仗,不同于早前京中对他的“尊敬”。
他也慢慢习惯了做旁人的“倚仗”,不再是早前只是在京中横行的宁远侯谭悦。
芝芝端了汤药来,他一口饮尽。虽然每日还是药罐子不断, 但他心态变了,豁达不似早前,他要为自己好好活着。
“前日我收到锦诺的信了。”丹州一如既往,一面画画,一面嘴都不能停。
谭悦一面看折子,一面淡声,“说什么了?”
丹州笑道,“小棉袄出生了。”
谭悦怔了怔,眸间笑意,只是嘴上还是死鸭子嘴硬,“小棉袄出生关你什么事。”
丹州朗声笑道,“我们说好了定娃娃亲,以后她女儿就是我女儿,我儿子就是她儿子!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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