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感官比起一般人类还要迟钝,我细若蚊蚋的声音并没能被她捕捉到。她径自站起身来,一面絮絮地说着:“昏睡了这许多时日总归应该饿了,月彦先生事先也叮嘱过,灶上清粥小菜时常备着,这样您醒来便不至于空腹了。”
……等会儿所以是我的睁眼方式不对吗?还是鬼与人之间终于产生了无法逾越的交流障碍,以至于这家伙说的话我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懂?
阿姨您留步啊!我有话要申辩!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好几个人杠我我说为什么女主这么弱还要拉老板仇恨,因为她觉得自己抗打啊。正文里说了啊她本身带自愈又不怕毒,物法双高防堪称T中王者,而且她腿短老板跑了也追不上,会考虑通过拉仇恨让BOSS主动追她跑不是正常思路吗?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任务优先于自己的安全的,她做出的是符合她立场的判断。
她翻车是因为BOSS有隐藏技能文里说过的。
唉……不然下次我再写重点情节的时候标一下吧,虽然我知道标了也会有人不看然后跳出来杠我的。
第16章
“醒了?”
沉重的房门合上之后,身边传来了男人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视线再转过去的时候,我对上了那双带着冰寒的猩红眼眸。
于是这张漂亮的脸也显得有些可憎了。
“你做了……什么?”有些艰难地,我挤出了这句话。
“哦呀,还能发声吗?”他唇角扬成一个略有些嘲讽的弧度:“不过也只是如同脱了水的鱼一样在那里垂死挣扎罢了。”
“我说过,你总要为你的冒犯付出代价。”
“你……”我想要反驳,想要抵抗,但即使只是想要开口说话而已,身体却也使不上一点力气,仿佛自己的喉咙都不受自己的调配一样。
“不要白费力气了。从现在开始,只有我想让你开口的时候你才能够开口,而你也只需要说出我需要的信息就足够了。”
“你要明白一点——我才是支配者。”
鬼舞辻无惨这一番傲慢而无礼的发言却是让我在乱作一团的思绪当中终于找到了头绪。
先前在战场上,我本就是主动用那些激烈的言语来触怒他的。毕竟他的力量在我之上,想跟在后面不被察觉地追寻他的踪迹未免有些困难,与其花上大把精力做盯梢,不如让他主动把我带走。
况且在鬼舞辻出手的时候,鬼杀队里那个名叫炼狱杏寿郎的少年已经跑到了很近的地方。那孩子性子虽然耿直,但脑子也不笨,总还是有基本的判断力。
所以我在对无惨开嘴炮的时候才格外肆无忌惮。
结果谁能想到我这回居然栽了啊!
本来我琢磨着,作为拥有无比强大自愈能力的鬼,鬼舞辻无惨想困住我其实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情,他或许会用比较原始的物理方法束住我的手脚,又或者可能会考虑用一些限制行动的毒药——前者我可以通过拟态的方式轻松逃脱,而后者更是无所谓,毕竟我拥有着世间罕见的百毒不侵的体质。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用了什么特殊招式?
冷静下来之后,我试图调动体内的气息流转,却赫然发现周身的血脉都像是被设了路障一样,血流涌动的速率低得不可思议。
而当多余的气息试图通过阻滞的血管和经脉的时候,就会触动感觉神经,让我疼得撕心裂肺——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动,而身上的伤口也没办法好好愈合的缘由。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至少在我的认知能力里,没有哪个鬼是拥有可以将人血管全部阻塞的能力的。比起鬼怪的力量,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阴阳师的咒术,但我不确定眼下这个时代是不是还有这种专门修炼如此阴邪咒术的阴阳师。
思绪像是遭逢了一个死结,恰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方才那个说去拿吃食的妇人去而复返了。
而在房门被拉开的一瞬,我忽然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我耳侧的皮肤。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我很快便明白了那是什么,因为我的耳廓很快便被一道近在咫尺的夹杂着温热气息的低沉声音包裹。
“别怕,我在这儿呢。”
那是鬼舞辻无惨的声音。
一般来说,鬼的体温总还是要比人类低上一些的,更何况鬼舞辻的唇给人的感觉总是带着些凉薄。可即便如此,在他突然凑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那一瞬间带来的温度几乎要将我的皮肤灼伤了。
微卷的墨色发丝自然垂着,发梢扫过我的皮肤,有几缕还散落到了我的眼前。我嗅到了一阵极轻微的幽香。如果忽略与那味道混杂在一起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的话,那味道倒是很让人舒爽。
像是香气的主人,分明上一秒还在说着残酷的满是威胁的话语,可眼下,他的触碰里却是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他在演戏?
可他又有什么必要在人类的面前演这种无聊的戏码?
我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毛病,非要借着这样的障眼法混迹在人类堆里,但一言不合就让我给他搭戏,连意见都不争取一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假扮成带着重伤妻子的深情男人,日夜颠倒地监视着我的动静。
但问题是谁愿意演他的老婆啊!
我想反驳,想揭穿他的谎言,但他却混似不在意似的,只是用有些轻蔑的目光扫过我的方向。
“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目光再转回那老妇面前时,鬼舞辻无惨表现得格外优雅从容。
“呀,您也醒过来了吗?”妇人见他坐起来,不免关切地问了句:“您才刚睡下而已,是我方才的动静吵到您了吗?”
“您多心了。”鬼舞辻轻笑:“或许是预感到千雅会醒过来,我总是睡不踏实。”
“不过尊夫人能无事地缓醒过来真的比什么都强。”老妇人一面絮絮说着,一面将一张小桌摆在了床边,又从食盒里端出了用粗陶碗盛着的饭菜:“总算没有辜负您的辛苦。”
“是啊。”鬼舞辻应道:“不过既然是重要的人,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当的不是吗?”
这家伙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要不是知道这一身毛病是他整出来的我怕是要信了他的邪!不过他也不算说谎,或许对他而言,我也的确算得上是能获取情报的“重要的人”了。
“您可真是体贴。”妇人那双浑浊的眼中多少透露出了些许艳羡。
“东西就放在这儿吧,这里有我在,实在不好意思再劳烦您了。”鬼舞辻无惨翻身下了床:“让您帮忙备着这些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那么我也不打扰二位了。”妇人说着,满含着温情笑意地退出了门外。
她是真觉得我跟无惨是对落难的夫妇吧。
有时候我难免会感慨,作为一个五感都很迟钝的人类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因为察觉不到,所以眼前的事情总都是美好的。
然而事实上,无惨这个男人他就是个屑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想说的
第17章
“好……玩……吗?”我有些费力地挤出了断续的话。
如果不是说话费劲的话,其实我还有很多槽要吐,但眼下这个混小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给我强行禁了言,这导致我空有嘴炮却是完全开不出来。
可把我给憋坏了。
我心下只觉得好气。
这家伙似乎很喜欢演戏,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寻常人类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但他也很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似乎这样就可以宣誓他的权威,可以让众生臣服一样。
极端的自我主义,极端的我行我素,像个脾气暴躁而尖锐的叛逆期的熊孩子一样。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孤独了千年的恶劣孩子,所以身上的恶意才纯粹而原始,带着最直接的杀伤力。
——不管怎么说,这熊孩子就是很欠揍。
“收起你那种恶心的眼神吧。你现在只能乞求我来把这些粗糙的食物分给你。”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床榻上的我:“虽然拥有不灭的躯体,但也不得不像寻常人类一样依仗三餐过活。”
我别过头,不想理他。
——因为说话说不溜是真的很难受。
而他显然对我这副态度十分不满意,于是他俯身端起了桌边的粗陶碗:“你现在没有选择,现在的你凭借那无聊的意志根本连是否要吃饭这种小事情都决定不了,你只能选择听从我的调遣,你只能选择服从我的命令。”
“因为现在的你,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附属物而已。”
他的嘴角向上扬着,仿佛八重齿似的尖利獠牙在他那副没什么血色的唇边若隐若现,透露着他的得意。
“或者你可以选择说出蓝色彼岸花的下落,这样我也许会考虑让你过得轻松一点。”
“我……就不……告诉……”
未待我说完,鬼舞辻无惨便骤然暴起,十分粗暴地将满满一勺还有些微烫的清粥送进了我的嘴里。
“闭嘴。”他说。
粘稠的液体顺着口腔内壁直直向下滑着,刺激得喉间一阵痉挛。
你说他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虽然他也不是个人吧,但对我这么个女孩子都这么粗暴,简直活该孤独终老好吗!
我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而气息的振动毫无意外地在全身又掀起了一连串剧痛。
可恰在这疼痛消减之后,我竟骤然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忽然顺畅了很多。
这并不只是气息的缘故,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原本阻滞到几乎完全停止运行的血脉似乎出现了一丁点的松动——灵力与血脉终于出现了最低程度的调和,而这样的调和是身为鬼的我行动的基础。
……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眼下我并没办法完全把握自己身体的情况,但就目前的情报来看,我周身的血管经络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可方才的一点变动告诉我,这样的束缚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突破的。
只要我可以让灵力重新在身体内周转起来,就算无法彻底解除鬼舞辻无惨对我血管的禁锢,我也能稍微夺回一点主动权。
但这无疑是个危险的行动。
毕竟以我目前的状况来看,只是稍微动上一下都会牵扯到全身撕心裂肺般的疼。想调动灵力强行突破这些阻碍的话,所要承受的痛苦恐怕会是空前的。
不过……
鬼舞辻无惨很快便发现了我的异常——
“你在做什么?”他厉声问着。
我当然不会理会他,或者说巨大的痛苦已经让我无暇分心了。
在气息的涌动下,原本处于严重堵塞状态下的血管被涨得几乎要撑破最外面的皮肤。
而在这个时候,那男人表情狰狞的面孔忽的在我眼前放大,下一个瞬间,唇角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血的腥气一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也是这一个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滚烫而有些奔放的流动,像是被阻滞很久的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的制限一般。
而在那腥甜的味道里,掺杂着一股浓烈的,不属于我的气息。那不是我的血液,或者说那不全是我的血液。
顺着伤口流淌进我口腔的液体竟是两种完全无法调和的血,而那血里满满的都是那个贴在我面前的男人的气息。
他看着我,猩红的眼眸里满是玩味与嘲讽。近在咫尺的,我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唇边轻微的摩挲。
鬼舞辻无惨!
我心里终于迸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这个混蛋在我昏睡的时候究竟搞了什么把戏,为什么我身上会有那样的伤口,又是为什么我的血液会凝滞,我身上的伤口会没办法愈合。
全是这家伙的把戏!
我大抵能够想像得到,在我昏睡过去的那段日子里,这个以食人为生的家伙恐怕不止一次地尝试过吸食我的血液,但就像他的血液在我的身体里没有办法被调和一样,我的血液同样也没办法为他所用。
或许是出于报复,又或许只是为了宣泄情绪,他将他的血液注入了我的身体里,甚至用力量推动着,将他的血液渗透到了我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么做的时候他大概根本就没想过后果,但意外的是,他的血在我的身体里形成了最强大的锁链。
可比起束缚,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被人在血液上动手脚的屈辱。
他鬼舞辻无惨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在外面流浪了千年的孤魂野鬼罢了,甚至都没能拥有完全的鬼族的身体,却也敢大模大样地窃取我的血液!
甚至还敢将他那肮脏低贱的血倾注到我的身体里!
这对于鬼来说简直就是无可复加的侮辱。我想尽快将那些血液悉数从我身体里赶出去,但我知道,从他的血液注入我身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办法再逃脱这样的梦魇了。
我被打上了他的烙印,而后的岁月里,我将永远带着这份屈辱过活。
鬼舞辻无惨!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化学老师和生物老师的棺材板我都按住了,假装这个换血的设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喂!】
剧情要起飞了请抓稳扶好注意安全w
以及悄咪咪说一句今天双更
第18章
“你想死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沾了血的缘故,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沙哑。
我别过头,并不想理会他。
我甚至没有再继续调动灵力。
口腔里腥甜的味道依然十分浓烈,方才被他用牙齿刺破的地方还有液体在汩汩向外流淌着。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他刚才把我放在一边不管的话,或许我会被自己的灵力撑破全身的血管也说不定。
或许我会死,以一种无比屈辱而且惨烈的方式。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男人似乎是挽救了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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