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
“你不吃怎么能好起来。”刘心兰皱起眉,深吸一口气,“你们这次期中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瞿清有些担心地望向刘洋,缓缓摇了摇头。
“出了,”刘洋却很坦然,他说着站了起来,声音因为咳嗽有些哑,“妈,我有事想和你说——”
刘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瞿清识趣地背起书包道别。走出门,刘洋刚刚的眼神却在脑内越发清晰起来,让她心底略微发涩。
第二天一早,瞿清在刘洋家小区门口的公交车站等了很久,临近上课时收到了刘洋的短信。
“你先走吧,这几天不用等我了。”
瞿清收了手机,回看一眼小区里稀稀落落的人,叹了口气,往学校走去。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
下课的时候,看着心不在焉的瞿清,李梅直接皱了眉,磕了磕教案,喊瞿清去她办公室。
周雨眠和赵文强一脸担忧地目送她。
一进办公室,李梅把教案往桌上一丢,坐下来先叹了一口气:“昨天晚自习干什么去了?”
瞿清低着头捻手指:“……同学生病了。”
李梅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了口:“瞿清,其实老师一直觉得你不是坏孩子。你们这个年纪是叛逆期,我也能理解。你看我多数时候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很有天赋,很多方面都很优秀,运动会上也为我们班争光了。但是,你要多想想自己的将来啊,你们已经升高二了,高一再怎么迷茫,高二也该清醒了啊。”
李梅抬手从档案盒里抽出这次的成绩排名:“你语文和历史即便不认真听讲也可以考的很好,证明脑子不笨,只要努力,肯定可以考个不错的成绩。我记得,你初中的成绩单也很不错的。怎么就……”
她把成绩单放下,沉沉的叹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李梅抬了抬眼,支使她:“去把门关上。”
瞿清照做,才回过头来,隔着桌子,就听到李梅问:“你跟老师坦白下,你是早恋了吗?”
话很重,语气也很严肃。
瞿清抠着手一停,反问:“我说没有,您信吗?”
李梅顿了一下,把话题抛回:“你先说。”
“没有。”瞿清即刻回答。
“……”李梅有些不信,“和季风也没有?”
“没有。”
停顿了一下,李梅又问:“那那个的刘洋呢?”
瞿清缓缓蹙起眉,这个问题让她本就憋火的心更加窒闷:“……我们是朋友,从小就是。”
“真的只是朋友?”李梅似乎仍旧不信又问。
瞿清绞着手指,蹙眉看着她,眼神有些抵触,没再回答。
倒是李梅先妥协了。她又叹了口气:“老师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你们青春期,有点萌动也很正常。但是这是你们最关键最宝贵的三年,你们还小,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万一被其他事影响了,将来只能追悔莫及了。”
“你的家庭……老师也知道,”李梅说着,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带着点心疼,“你又是女孩子,也许这是你唯一一次也是最容易的一次,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就改变命运。你知道季风的家境吗?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样说吧,即便他因为同样的情况落榜了,他的家里可以花钱送他出国读书,不用担心未来。况且他现在还没受到影响,可是你是个普通女孩,你不一样,你看那个刘洋,这次考差了,下学期估计都进不了孟翼班了……”
瞿清听得蹙起眉来,李梅说的话,从老师的角度出发来说很客观了。
但是她就是不舒服,不舒服她这样说刘洋,不舒服她嘴上说着信……其实从心底里就没有相信过自己吧。
垂下眉眼,瞿清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脸上的神情恹恹,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倦:“谢谢老师。”
像是无声的抵抗。
李梅叹了口气,摆手让她出去。
一连一周没有见到过刘洋。瞿清沉闷了一周。
季风自定义的留校察看也到了最后一周,学生会会议都是周岩给开的,每次散会,他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最后却又什么都不说。
瞿清整天心不在焉,也无心理会。
终于捱到新的周一,瞿清起了个大早,还没出门,就收到了刘洋的短信。
很长的一条,开头就郑重其事叫了她的大名,瞿清开始从心底里发慌。
“瞿清……这学期你先自己走吧。我妈给我报了陈老师的英语班,我六点就到她那边补习,之后直接去学校。可以的话,记得每天早十分钟吃个早饭。对不起……”
最后三个对不起像是自己长出了利刃,瞿清看着,忽然觉得眼底发酸,心脏蓦的一疼。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他们就一直一起上学放学,即便高中不在一个班,但是上学顺路,刘洋也总会等她一起。
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的,没想到却因为这种事,忽然就有了要结束的意思……
像是风筝断了线,飘飘忽忽的,终归会被风吹出视线,尔后消失在天边。
瞿清有些茫然地走在去上学的路上,忽然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
一直以来,她好像就称不上幸运。
小学六年级那年,一家人搬家到远离大海的尧光市,她对一切都很陌生惶恐,甚至于这边的天气,班上的男生女生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她像是个不速之客,只有刘洋愿意走近她,分享给她棒棒糖,帮她跟上这边老师的教学进度,逐渐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
初中的前半程还相安无事,很多时候,瞿清的成绩甚至是高于刘洋的,当时刘心兰大概视她为刘洋的潜在竞争对手,称不上讨厌,但是对她也喜欢不起来。
初二那年……初二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了,母亲燕如许跟着新欢搬到了别的城市。
很小的时候,瞿仕为给她讲她名字的由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瞿虽然只是音同,但是瞿仕为那时候是真爱燕如许,希望瞿清长大可以继承她母亲的优点,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之后的很长时间,瞿清对自己的名字都是百般厌恶的。
脚下踢到一块不小的石头,瞿清脚尖停了停,回过了神,有些烦躁地把小石头踢到路边的绿化带下。
期中考试过后,整个学校的氛围明显都沉闷许多。
瞿清走在路上,依旧会被人认出来,指指点点。
多数时候,她只冷着脸走过。
但也有的时候,那话题会触到她的禁区,让她不受控地停下脚步。
“哎——你知道孟翼班那个早恋被叫家长的吗?”
“谁?刘洋?”
“对啊……我们班历史课代表上次去送资料正好碰到了,说是他妈妈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了他一巴掌呢。”
“天……那肯定没脸见人了吧。”
“唉,你说那个瞿清也是,她不都有一个季风了吗?怎么还要毁掉另一个人啊。”
“自己不学好还连累别人呗。要么怎么说是混子呢。就是不知道季风知不知情。”
“什么人啊……那刘洋图她什么啊?”
女生不屑的嗤笑:“老舔狗了呗。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谈恋爱能那什么的女的,男的都喜欢啊。”
两个人一脸了然的笑了,视线对上迎面走来的两个女生,脸色一变。
瞿清面上的神情很淡,却看得她们全身发毛。
周雨眠皱着眉头,直接不满的开口:“你俩嘴这么臭就不怕连累父母啊?自己的嘴都管不好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呢?”
两个女生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其中一个女生看她一眼,有些不服,梗着脖子辩驳:“这又不是我们瞎说的,全校都知道了……针对我们有什么用?有本事一开始就别做那些事啊!”
胸前的校服领口一下子被扯住了。
女生踉跄了一下,看着瞿清倏然凑近的森冷面庞和毫无温度的眼神,吓得低呼一声,很快有些慌乱又畏惧地抓着瞿清的手,试图让她松开。
两人明显听过瞿清的传说,此刻都慌神了。
另一个女生四下看了看周围路过的学生,似乎想要求助,声音还颤抖着警告:“你、你快放手啊!光天化日你还想打人是不是!我要去告诉老师了,你别想一中也想搞校园暴力那一套——”
周雨眠看四下或惊讶或探寻的目光,也拉着她小声劝瞿清:“清清……”
瞿清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的意思,她死死地扯着面前比她矮一些的女生,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冷硬:“你们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尤其是刘洋,听到没有。”
女生手和腿都在轻颤,眼底死死地提防地盯着瞿清,说不出话。
瞿清手下用力,猛地把女生拎得更近了,音量也拔高了:“听到没有!”
女生一下子被她吓得剧烈抖动一下,眼底反伤泪光,后怕地点点头:“听、听到……”
瞿清倏地松了手,女生踉跄了一下,被同伴扶住。
季风正站在三楼画室的窗边漫无目的地四下看着。
周岩撞了撞他的手臂,下巴抬了抬,用目光轻指教学楼门口。
季风收回思绪,视线顺着他所指望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扎着马尾的少女熟悉的背影。
少女发了狠一样揪着对面的少女,旁边的人拉锯了一下,没把两人分开。
周岩清了清嗓,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指,意有所指地偏头问:“那是瞿清吧?”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少年已经冷沉着脸,径直转身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来晚辽!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不夸张的说老阿妈最爱的剧情终于要来了(QAQ我甚至是因为下面的片段才下定决心给风风和清清单开坑的噫呜呜噫)
终于回家啦,明天开始照常恢复6点更新嗷!大家早点休息,晚安安呐
☆、第18章
季风下来的时候, 楼下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
周围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擦身而过,聊着天,偶尔有人认出季风, 或红着脸打招呼, 或凑近了和同伴小声议论两句。
少年冷沉着脸,站在仍旧有些灼人的日光下,眯了眯眼。
流言一起,再难平息。
开始只是在部分看过公告栏的人之间流传着, 后来就像瘟疫一样大面积扩散开来。
瞿清和周雨眠从教室后面进来的时候,本来围在后排大笑着闹着聊天的人们顷刻间安静下来,望向这边。
瞿清赶上生理期, 身体有点不舒服,眼皮都懒得掀,懒懒地迈步往里走。
堵在后门的人在她靠近的时候自动散开一条路,然后站在不远处,控制不住地用一种探寻且忌惮的视线看着她。
好像她才是瘟疫本身。
余光瞥到这种奇景,瞿清掀起眼皮扫了一圈。这些和自己同班一年多的同学, 脸上或多或少露出某种好奇夹杂着畏惧的眼光。太过熟悉, 让她一瞬间有种回到初中那时候的错觉。
周雨眠和她并排着进来, 对这种眼神和景象的感受也很直观, 她当即不舒服地皱了眉, 有些好笑地看着前面躲闪的男生:“王浩轩你们中邪了吧!躲你妹呢。”
男生忌惮地看一眼这边, 没有敢吱声。
有女生看不下去了,躲在人堆里小声说:“是瞿清疯了吧……大家都知道了,她在楼下打了人了。”
顺着这个声音,瞿清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眼底平静无波。女生却被她盯得不寒而栗, 仗着前面有几个男生,她胆怯地小声开口:“你、你……这可是教室,你别又想动手啊。”
瞿清故意往前靠了两步。
女生缩了缩脖子,拉住了旁边女生的衣角,眼底有了畏惧。
少女幽冷的视线一直盯着,直到对方缓缓低下了头。
没再往前,像是将紧张气氛拉到最高尔后突然偃旗息鼓,瞿清抬手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进去,整个人有点恹恹地伏在桌上。
周雨眠气的不轻,愤愤地看向躲在人群里的吴晓雅,质问。
“清清打你了吗?”
吴晓雅噤声。
“还是你看到她打人了?”
吴晓雅被这样正面针对,小声嗫嚅:“楼下好多人都看到了……”
似乎找到了证据佐证,她伸直了些脖子:“别人现在都在议论,我们班出了个早恋打架的女混混,她要是没影响别人就算了,那个一直跟她好的刘洋,这次不都被……”
后面的话,吴晓雅没有说下去。
因为趴在桌上的瞿清倏地站了起来。
少女额头带着一层薄汗,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失了血色的白,冷着神情的模样有点骇人。
她往前走了两步,被前面的男生抬手拦了一下:“瞿清你干嘛!大家一个班这么久了……你不能打同班同学吧?”
周雨眠气的抱着手臂冷笑:“还好意思说……一个班这么久,你们是集体瞎了一年多吗?清清有影响过这个班上的人吗?吴晓雅去年你装肚子疼不想跑一千米,还是清清替你跑的,你他妈良心喂了狗了吧!”
吴晓雅脸色一下涨红了:“你!周雨眠你怎么骂人呢。”
“我骂你怎么了?你也配当个人。”
战火一触即发。
瞿清拉了一下周雨眠,她站定在当下,偏了偏头,视线对上躲着悄悄瞥她的吴晓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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