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被看得脸颊发热,回瞪他:“看我干嘛?看你自己,都受伤了。”
季风却像是缓缓松了一口气,自语似的低喃:“你肯理我了。”
肯定的语气,却带着小心的问询。
瞿清蓦的一滞,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心底忽然不是滋味。
保安跑了过来,看是季风和瞿清,又上下看了看季风身上脸上的伤,有些震惊,问:“怎么回事?……打架了?”
瞿清点点头,把徐凯让自己捡球还人身攻击,最后打人的事稍稍夸大说了一遍。
保安听得蹙了眉,看那边几个男生已经被另外两个保安拦住:“走吧,一块儿去登记。”
季风跟着就要走。
瞿清皱着眉拦了一下,看着季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急了:“你走什么,你得先去医务室。都肿了……还在流血。”
她看向保安:“叔叔,我们您认识的吧,他的伤你也看到了,得去处理一下,你们先把该抓的抓了,过后再调查细节呗?”
保安扫了下季风脸颊上流下来的血迹,有些骇然,很快摆手:“去吧去吧,等下医务处都该下班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路走,瞿清正要拐弯向医务室,发现季风还往前走:“喂,医务室在那边。”
季风回头看她:“小伤而已,学生会办公室就有医药箱。”
看瞿清还在犹豫,他补充:“去医务室也是消毒包扎而已。被人看到,还会把事情闹大。”
瞿清想了想也是,迈步跟着他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学生会办公室里。窗户大开着,傍晚的风顺着吹进来,凉丝丝的。
瞿清手捏着棉棒,一点一点把季风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看着那条还在渗着小血珠的伤口的血痕轻叹:“都破相了。”
瞿清有些担忧又遗憾,轻缓的贴了两条创可贴上去:“不会毁容了吧?这么好看的脸,可惜了。”
这样想着,触到少年仰头看她的模样,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的小嘀咕不小心说出口了。
瞿清脸颊倏地一热,装作低头收拾医药箱。
“无所谓,反正你讨厌这张脸。”少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瞿清拾起冰袋替他敷在胳膊上肿起来的伤痕处,闻言瞪他,“谁说的?”
“你。”幽幽的语气,看她一眼,带着点委屈和哀怨。
“我什么时候……”
瞿清一噎。
她一手抓着少年的手臂,视线落在他胳膊的伤痕处,再度把冰袋按了上去。
“讨厌你这个人又不意味着讨厌你这张脸。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啊。”瞿清小声嘟囔,“再说了,我之前都说过不讨厌你了……”
“你一个星期没有理我。”少年向来清冷的眼底的委屈快要满溢出来。
瞿清匆匆瞥了一眼,有些招架不住,随口敷衍:“我……避嫌啊,避嫌你懂不懂?”
“哪有你这样的啊,”瞿清说着也有些委屈,“外面风言风语一直传,你反而嫌谣言坐不实一样,每天在我面前晃。”
没等季风噎人,瞿清自己抢话:“是是是,我是说过我不在意,但是……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少年沉默了片刻,问:“你在担心什么?”
瞿清顿了一下,赌气地背过身去,收了手里的冰袋,不再理他。
窗外的风吹干了额头的汗,过了会儿。
“季风。”瞿清倚着会议桌,视线看着窗外,忽然喊他。
季风抬眼,她没在看他。
“你到底,”瞿清轻缓地开口,手抓着桌沿,不动声色地收紧,“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还不认识的时候,我逃课还踩到你,你本来可以直接给我记过让我赔偿的;”
瞿清说着,脸颊忍不住攀爬上一丝热意:“我面试跑错地方,学生会本来也可以不收我……”
“还有像今天,”瞿清说着,莫名有些生气,“本来你也不用管。”
少年眉眼间的情绪冷凝,声音也沉了底:“那个人欺负你。”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瞿清回眸瞪他,“明明……就是跟你没有关系的事。”
他却非要把自己扯进来,还受伤了。
说不出是愧疚还是什么情绪。瞿清视线落在他手臂上鞭痕一样青紫还肿起来的伤痕上,语气放轻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呢。我们又不熟,甚至称不上是朋友。”
她想不通。
咬了咬下嘴唇,瞿清脑内乱糟糟地又把别人的流言蜚语都过了一遍,想到那时候游泳池上从天而降的浴巾,季风在领奖台上霸道的让别人一个个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她道歉,想到刚刚他为她挡下的拳头和伤害……
她掀起眼皮,脸颊和耳根绯红,眼底清亮带着湿意,手心和心口都微麻发痒,有些不敢信自己最后的猜想:“你、你该不会真的是喜……”
季风坐在椅子里,就这样仰头看她,眼底澄澈不染纤尘,带着某种倦意般的松懈。
手机震了震,打断了瞿清的话。
她红着脸,蓦的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去看手机。
是来自刘洋的消息。
问她什么时候来。
瞿清猛地回过神来:“糟了!我忘了。”
跟刘洋约好了在标本馆见面的。
她站直了,正要划开锁屏回消息,手却一下被抓住了。
瞿清愣怔的偏头,视线里,少年高大的身体站直了,手抓着她的手腕,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手腕像是被某种弱电流击过,瞬间脱力,她有些慌神:“你干嘛?”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季风低沉着嗓音开口,手下的力道加重,“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季风没有回答,拉着瞿清往外走,出办公室门之前,随手捞过挂在文档柜上的黑色鸭舌帽。
瞿清下意识看一眼他脸颊上贴着的两张创可贴,以为他要遮。
出门的瞬间,迎面远远走来两个男生。
瞿清一下有些慌了,手下挣扎了一下,被季风抓得更紧。
他垂眸俯视她:“记不记得之前我说那是你第四次弄脏我的衬衫?”
瞿清一怔。
下一秒,少年手里的鸭舌帽饶了个圈,直接轻稳地罩在了她头上,帽檐被刻意往下压了压,挡住了她的视线,也就着她微微仰着头的模样遮住了她的脸。
“跟我来,”他说,“我告诉你。”
瞿清呼吸乱了,视线里,只能看到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稳稳地牵着她的手腕,一路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前面第四次这个梗?(? ???ω??? ?)?无奖竞猜两个崽要去哪里谈恋爱(并不是)XD
☆、第25章
走廊里迎面打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瞿清看不到,只听到两个男生收敛了的声音,有些畏惧地打招呼:“会长好。”
季风没理会, 只拉着瞿清一路向前。
身后男生刻意压低的议论声还是飘入耳内:“哎!听说最近学生会长滢突然叛逆, 开始旷课打架,是不是因为早恋啊……”
“不知道啊。之前不是还和他们会的一个干事打得火热吗?”
“那女的是谁啊……”
来不及回头看,人已经被季风拖着绕过了拐角。
走出一段,瞿清终究不再挣扎。她抬手把帽子转了个圈, 帽檐向后,视野顿时清亮。瞿清抬头瞥一眼少年冷峻的神色,小声打着商量:“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你松开我……等下又给别人看到了……你先松开……我自己会走!”
“……”
到了行政楼门口,季风终于松了手。
瞿清揉着发麻的手腕,抬眼看了一眼季风,眼底有几分忌惮。
穿过操场。
季风没带她走正门,却一路走到了她第一次踩到他的那个墙根下面。
瞿清站在墙根底,满脸的不敢相信:“你要□□出去?”
季风抬眸目测了一下高度, 语气淡然:“学生会的怎么能光明正大逃课。”
嘶——
那你不是还光明正大的上课睡觉玩手机看……她的漫画!还……打人……吗!还是在她的班上。还总是当着她的面。
瞿清嘴角抽了抽, 脑海里想到少年打起架来的狠模样, 忍住奔涌到嘴边的话, 很怂地噤声了。
她蹙眉, 万分质疑他的说辞:“那学生会的就能□□逃课?”
季风轻轻浅浅地侧目看她:“你不就是?”
瞿清:“……”
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场景。瞿清哽了一下, 一脸正色的反驳:“我那时候还不是。”
“已经是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
……好吧,说不过他。
瞿清愤愤地闭了嘴,碾了碾脚下的竹叶。
“这边你很熟?你先上去。”
这句话简直像是公开处刑……
想到她在墙根下和刘洋他们吹嘘的模样,瞿清脸颊发烫地移开视线,季风伸出的一条长腿微屈, 却已经直接做好了扶她的准备。
瞿清愣了一下,抬手摸遍了口袋,没有摸到纸巾,没有动。
她可不敢踩他的衣服,不然不知道这辈子还爬不爬的起来。
“怕了?”季风声音放轻了些,催促,“我们要快点,等下要关门了。”
谁怕了,瞿清被激起了斗志,想当年她□□的时候,季风还在墙底下等她的脚印呢。
瞿清犹豫着看他:“我是担心你衣服……”
“没事,你踩吧。”季风语气里很无所谓的模样,“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
瞿清犹豫了一秒,点点头,脚轻轻踩上去,手臂向上撑上了墙沿。被他护着小腿,有些奇怪,瞿清脸颊持续发热,她想,肯定是天气原因。
终于手脚并用,大半个身体都挂在了墙上。瞿清喘着气,心底里小声埋怨,太久不爬,她还真是业务不熟练了啊。
围墙下的少年缓缓向后撤了两步,在瞿清抱着墙沿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围墙。
季风丝毫没做停留,长腿一跨,很轻松地就跳了出去,在瞿清震惊的眼神中,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轻稳落地。
瞿清半张着嘴,看呆了。
季风神色平静地转过身来,对着她张开双臂。
“别怕,下来吧。”
阳光照在他脸上,从这个视角,他像是从漫画的橱窗里对着她探出头的美少年。
张开双臂,仰着头对她说,别怕,下来吧。
他会接住她。
瞿清心跳漏跳一拍,蓦的突突加快跳动着,愈演愈烈。
许是热的,一瞬间,她甚至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瞿清猛地移开了目光。
她转身跨出墙外,脚下没有支撑,她试探着左右找了找,没有找到支点,手不敢松,瞿清深吸一口气,死死闭了眼,松了手孤注一掷地往下跳去。
落地前,腰侧感觉被稳稳地托了一下,减轻了脚步的震荡,并没有上一次落地那么疼。
瞿清睁开眼睛,就看到落在自己腰侧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她站稳的瞬间即刻礼貌地松开。
隔着纤薄的校服,瞿清腰侧似乎也跟着开始发烫。她拉了拉衣服,躲开点距离。
季风领着她一路到了校门外的公交车站。
少年掏了掏口袋,只掏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瞿清看愣了,在司机不耐的目光中,滴滴刷了两次自己的公交卡。
车上坐了大半的人,两个人默契往后排走着,瞿清忍不住抱怨:“不是,你没零钱又没公交卡学人家坐什么公交车啊?”
少年声音有些滞闷:“……我下次去办。”
瞿清嫌弃地看一眼,随便找了个座位就坐下了。
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个戴眼镜的男人,睡得昏昏沉沉,脑袋几乎是顷刻就向着她肩头偏过来。
瞿清习惯性地想把他的头推回去,人却已经被少年拉着起了身。
季风冷着脸把她塞到了后排的靠窗位置,自己坐在了外侧,整个把她隔绝开来。
瞿清不服地鼓了鼓嘴,偏头看窗外的风景,不去理他。
6号线是尧光市环市一周的,也是唯一一条从东面开到西面的线路,瞿清实在不知道季风是根本分不清公交线路随便上的,还是真要把她拐去哪。
她也无心分辨,倚着车窗看着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和行人,看久了,晃晃悠悠之下,竟然产生了倦意。
醒来的时候,瞿清懵了一下,恰好听到公交车报站“终点站--尧光市少年宫到了”。
脖颈处没有传来落枕般的酸痛,入目是很清新的茶香,瞿清偏头,脸颊擦着平整的衬衫而过,入目是少年在衬衣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滚动了一下的喉结。
意识还没清醒,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
瞿清猛地坐起来身,头顶撞到少年的下颌骨,她有鸭舌帽的阻隔,只觉出一阵沉闷的痛。
耳旁响起少年隐忍的吸气声。
两秒过后,车子停稳,季风起身,清冷着开口:“到了。”
瞿清迟疑地看向少年走出去的身影,他无所谓地触了触颊侧,似乎没有要为她撞上他而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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