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严萱萱母女彻底慌了。
有萧青青的人在,李总管哪里还敢给她们开后门?铁定一切按规矩来了呀。
要死了,要死了。
严诗诗却是嘴角偷偷上翘,满意极了。
娘亲果然不愧是摄政王府出来的郡主哇,模样儿随了温柔妩媚的外祖母,但所有的温柔都是表象,一旦被惹到了,骨子里从摄政王身上继承的性情就爆发了,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快准狠。
——
出了这档子事,哪还有心求神拜佛,李总管和李力走了后,萧青青搀扶老夫人也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共两辆马车,老夫人肯定坐前头那辆,掌管中馈的世子夫人也该伺候老夫人,乘坐前头那辆。
别看这马车顺序,里头讲究大着呢,一府的掌权人才有资格乘坐打头的马车,别的人只能往后坐。
世子夫人朱氏想起回府后要面临的灾难,一颗心忐忑不安。思来想去,回府的路上是唯一的机会了,老夫人没什么主见,容易心软,等会在马车上哄哄老夫人,兴许还有挽救的可能。。
正想着,老夫人已上了马车,世子夫人朱氏连忙跟过去,提起裙摆也要上车……
“诗诗啊,快上来,你和你娘跟祖母坐一辆。”老夫人突然招呼要往后头马车去的严诗诗。
世子夫人朱氏闻言,刚踏上马车的小脚一僵。
你说说,世上还有比你半个身子上了马车,却中途被换人,来得更尴尬的吗?
世子夫人朱氏心头很不爽,还没开始审问呢,她就还是“清白”的,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老夫人凭什么撸了她乘坐第一辆马车的权力?凭什么当众“啪啪啪”打她脸了?
真真是亲儿媳一回府,老夫人嘴脸都变了,一颗心偏得厉害。亏她刚刚还想着,要好好孝顺老夫人,伺候好老夫人一顿呢,呸,以后再孝顺一次,她就不姓朱!
世子夫人朱氏死死拽紧裙摆。
老夫人突然发难,萧青青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素日里自卑从不惹事的老夫人,一旦得罪得很了,也有这般强势的一面?真真是低估了老夫人呢。
严诗诗也意外极了,这还是她记忆中的祖母么?不大像啊。
严萱萱也愣了,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飞快从马车上搀扶娘亲下地,悄悄扯娘亲衣袖,暗示别摆脸色。
严萱萱算是想明白了,“旧情郎”风波萧青青八成知晓真相了,这才一回府就找娘亲茬。娘亲可不能再往枪口上撞,再多一条当众不敬婆母的罪。
世子夫人只得勉为其难扯个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二弟妹呀,母亲都盼望你们六年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别跟大嫂客气了,赶紧上……”上马车陪母亲去。
“理当如此!”萧青青不待朱氏说完,冷声打断,一把抱起小诗诗,就往马车上送。
绝对的摄政王府郡主派头。
严诗诗张大了眼,哇塞,娘亲好棒啊,这份硬气,简直了!
世子夫人却是狠狠一噎,这瘪吃得她真想骂人!
还有没有教养了?还摄政王府郡主呢,我呸,打断别人的话不说,还一句谦让的话都没有,教养都被狗吃了?
偏生这些骂人话,骂得再凶再难听,也只敢偷偷摸摸骂在自个心里,表面上一点都不敢透露,甚至还得陪着笑脸。
真是窝囊死了!
窝囊死了!
第9章
萧青青一旦揭穿世子夫人不是什么好人,再没兴趣上演什么妯娌情深,揽了女儿小肩膀就钻进了马车厢,眼不见为净。
严诗诗就没娘亲好涵养了,她喜欢看坏人吃瘪后的窝囊相,小身子坐好后,果断探头窗外,将世子夫人气冲冲走向后面马车的愤怒身影,给好好欣赏了一遍。
不过,视线扫过后面缓步慢走的严萱萱,严诗诗不得不感慨,真不愧是未来的恭王妃啊,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母女俩经营多年的伪善面目就要被拆穿了,被无情踩进泥地里了,严萱萱还能盈盈浅笑给她娘轻拢耳边的碎发,还能镇定自若指挥一众奴仆,哪几个婆子小厮跟随第一辆马车,哪几个又跟随第二辆。
“诗诗,快坐好,马车要动了,小心摔了。”萧青青挨着老夫人坐主位,见女儿还跪在侧座上扒着窗外出神,笑道。
严诗诗这才回过神来,忙拉严窗帘,要转身落座时,腰间忽然多出一双柔柔的手,低头一看,竟是小姑姑严如莺怕她摔了,贴心地扶住她呢。
“谢谢小姑姑。”严诗诗小声道。
严如莺腼腆微笑:“应该的。”声音小小的,没比蚊子声大多少,话音未落,面上还飞起一层薄红。
小姑姑真的不是一般害羞啊,面对小诗诗都能羞答答成这样。
对上小姑姑清澈干净的杏眼,严诗诗忽然一阵心疼,上一世与恭王倾心相爱的女子原本是小姑姑啊,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恭王妃竟成了严萱萱。
恭王大婚那夜,小姑姑躲在被子里哭红了眼圈,最后想不开,没过几日,投了湖。
这么温柔善良的小姑姑,最后落得那么个悲惨结局,严诗诗稍微想想,心里头就一阵发疼。
“诗诗,快坐到祖母这来。”老夫人早就想抱小诗诗了,先头见小诗诗望着窗外出神,以为孙女初次回京,被寺庙里的美景吸引了,也就没舍得打断她。眼下小诗诗没看了,却落坐在侧座上,老夫人哪里还忍得住,连声催促小诗诗,着急抱呢。
严诗诗乖巧地扑到老夫人怀里,甜甜唤:“祖母,诗诗来了。”
被老夫人抱到腿上坐好,鬼使神差的,严诗诗又闪过上马车的一幕,忍不住翘起嘴角夸道:“祖母,您方才好威风呢!”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口,老夫人一脸茫然上了:“什么时候……好威风?”
严诗诗歪头笑道:“就是方才,您将大伯母从马车上赶下去的时候呀,威风极了!”那个派头,才真的有了国公夫人的样子呢,威风凛凛。
却不想,老夫人回忆起来后,心头忽然一阵发颤。
天呐,她方才那般说时,满脑子只想着要与亲孙女亲近,六年了,祖孙才团聚一回,真心是舍不得分开坐啊,这才说了没过脑子的话。
现在想起,当真是极其不给世子夫人面子呀。
怂惯了的老夫人,面色不安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会不会又被那些贵妇人念叨,我这个继室是个恶婆婆啊。”
严诗诗:……
萧青青:……
见状,萧青青和严诗诗瞬间了然,老夫人还是那个老夫人,并没有因为世子夫人犯了错,对不起老夫人,便硬气起来。搞了半日,只是一场误会下的乌龙事件。
“母亲,今日大约发生了何事,儿媳已经大致了然,大嫂她心术不正,您作为婆母,有提点教训她的权力。”萧青青握住老夫人的手,鼓励道,“娘,您方才做得很好,非常好!国公夫人就该这样的霸气!”
严诗诗也仰起脸蛋,一脸崇拜:“祖母,您方才真的好棒,威风凛凛,像女将军!诗诗好崇拜哦!”
祖母出身不好,在高贵出身的儿媳妇面前,一直都很自卑,需要鼓励。所以,严诗诗是卯足了劲,要给祖母信心。
再说了,方才硬气的祖母,真的很威风,她就喜欢祖母那样呢,不受窝囊气,在世子夫人面前摆足了婆母的谱,多好!
严诗诗是真心喜欢呢!
严如莺也双眼晶晶亮望着老夫人,说心底话,她也很喜欢娘亲挺直腰杆,硬气的样子。
看着亲孙女崇拜自己的目光,感受着郡主儿媳妇握紧自己双手的力量,再对上小女儿严如莺晶晶亮的眼睛,老夫人仿佛受到了巨大鼓舞,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一下子驱走了所有的畏惧和不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笑得一脸灿烂。
最后,老夫人捧了严诗诗小脸,点头笑道:“好,好,只要我的诗诗喜欢,祖母就……继续威风,好不好?”当亲孙女心目中的女将军,真真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好!祖母威风凛凛,祖母是个女将军!”严诗诗咧开嘴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鼓励。
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
萧青青也抿嘴笑了。
萧青青默默下定一个决心,趁着回京的这些日子,她要好好扶持一下婆母,帮婆母立起来,国公夫人就该有国公夫人的气势,哪能再被世子夫人压制。冷眼瞧着,世子夫人都快骑到婆母头上拉.屎撒.尿了,简直太过分。
萧青青出神时,老夫人却是兴高采烈,搂了漂亮的诗诗在怀,祖母俩欢声笑语。忽然,老夫人回忆起初见诗诗时,她带给自己的震撼,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
“诗诗啊,祖母很好奇,今日是咱们祖孙的第一次相见,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祖母来的呢?”
严诗诗一听,越发乐呵了。
原来,在禅房里初见时,她特意冲在前头,将娘亲甩开老远跟不上,然后故意给祖母留下一个“初相见,无人介绍,就一眼识别出她是祖母”的深刻印象。
所有一切,都是作戏啊,就等着祖母问呢。
忙笑着望向娘亲。
萧青青见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偏过头去与小姑子严如莺说话。
孙女和郡主儿媳上演的这一幕,看得老夫人疑惑极了,表示完全没看懂。
严诗诗这才凑近了老夫人耳朵,悄声道:
“祖母啊,诗诗虽然是第一次与祖母相见,却不是第一次看见祖母的模样哟。我娘呀,化工精湛,画了百余幅您的画像,正面像,侧面像,走着的,坐着的,回眸一笑的,应有尽有,栩栩如生。”
“在西北的时候啊,每日,娘亲都会领着我给祖母的画像请安呢。一年年看下来,祖母的模样啊,早就印在诗诗脑海里了,熟悉得不得了!”
“一眼认出祖母来,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严诗诗翘着嘴,在老夫人耳边说完了悄悄话。
说是悄悄话,实际上啊,严诗诗的声音一点都不小,整个马车厢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啊,还飘到了马车外。
萧青青脸红了,这个小诗诗,什么私密事儿都往外道。百余幅画像,夸张了啊,明明只有九十九幅。
不行,等回府了,可得逮住小诗诗批评一顿,明明少了一幅才,她却说成了一百余幅。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萧青青瞥了诗诗一眼。
诗诗立马缩了缩脖子,要命,方才说得太溜了,一个口误,多报了几幅。
母女俩的眼神战,老夫人可是领会不了,事实上,老夫人也完全没看到。
因为老夫人完全沉浸在暖暖的亲情里,暖透了,暖到她想哭。
郡主儿媳妇这般孝顺,一百多幅画像啊,还日日领着诗诗对着她画像敬茶。而她呢,却被世子夫人母女带进了阴沟里,险些与郡主儿媳生分了,思及此,真真是快被自个给羞臊死了。
“好,好,诗诗是个孝顺的,你娘更是个孝顺的。”愧疚良久,老夫人一把搂紧严诗诗,哽咽不住。
见祖母如此,严诗诗顿时放心了,这一世在她的努力下,祖母绝对会特别喜欢娘亲的,婆媳关系好了,日后那个女人再出现时,娘亲绝对不会再落到上一世那个结局。
——
婆媳关系一好啊,话匣子就容易打开,连萧青青询问今儿禅房里世子夫人胡说八道了什么,老夫人都照实回答了,丝毫不隐瞒。
萧青青听了,冷笑:“大嫂当真是黑心肠啊。”说罢,萧青青捡重点,三言两语将“旧情郎”风波和回府后大嫂对婆媳关系的挑拨,一一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惊呆了。
小姑子严如莺也白了脸:“大嫂怎……怎么是这样的人?”
素来善良的严如莺,眼前宛若盘旋着一条毒.蛇,毒蛇的头长着大嫂的面孔,正吐着信子,吓得严如莺身子一个颤抖,血色退得一干二净,面色苍白如病人。
“如莺,别怕,这样的人认清楚了,以后少打交道,多提防就是。”萧青青嘴上这般说,心里已经决定,扒下世子夫人一层皮,“娘,妹妹,放心好了,本郡主定要她给咱们一个交代,决不轻饶!”
老夫人和严如莺本是胆子偏小的,素日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一定敢去讨回公道,眼下却被萧青青给鼓舞了气势,一时也雄了起来,决心等会好好配合萧青青,向世子夫人要个交代。
见到婆母和小姑子也硬气起来,萧青青很满意,不自觉地双眼发亮,那是对她们的赞赏。
——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严国公府大门口。
严诗诗率先钻出马车,笑道:“娘,我要孝敬祖母啦,等我先下去,就可以站在地上接祖母啦。”
这话听得老夫人心头那个乐呵呀,一脸幸福地钻出了马车。
萧青青和严如莺抿唇直笑。
世子夫人被严萱萱一阵规劝,决定上前好好服个软。却不想,刚走到老夫人身旁,老夫人前一刻还笑容甜蜜蜜,瞟到她,立马敛了笑容,还翻个大大白眼,重重一“哼”。
世子夫人:……
“娘,咱们先进去吧。”萧青青也白一眼世子夫人,搀了老夫人就要走。
老夫人点点头,再不看世子夫人一眼,抬脚就走,俨然拽拽的一个国公府夫人。
严诗诗见到老夫人的变化,简直惊叹了。
严如莺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那个昂头挺胸还飞了白眼的老夫人是她娘?久久没回过神来,直到被小诗诗拉了手,才反应过来,快步跟过去。
她们一大群人走了,独独剩下世子夫人,孤零零的,突兀极了,惹来好些下人偷窥。
世子夫人难堪得要死,自打嫁过来便是一府实际掌权人,老夫人对她更是讨好,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萧青青!”朱氏再忍不住了,牙缝里挤出冷意。
“娘,眼下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您冷静点……”严萱萱心知不妙,先头的安抚都白费了,忙抓住娘手腕,再次叮嘱道,“娘,门房被抓了,就要东窗事发了,这个时候越要低头服软啊,方能度过这个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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