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吴尼哆喃喃地说,起身的同时不知向谁挥了下手。
祝愿看他要走,立刻站起来,伸手阻拦。
P.N沉声说:“趴下!”
祝愿还没反应过来,头就被按在桌子上,从她的视角能看到前方桌椅被掀翻,杯碟落地乒乒乓乓的响声中夹杂着摊主的惊叫声和噼里啪啦的枪声。
她钻进桌子下面,从腰侧摸出手*枪,拉枪栓,开保险,做射击准备。
P.N沉着应付两名打手的拳脚攻击,其中一人发现久攻不下,掏出枪来,子弹还没上膛,被P.N一脚踹进河里。
祝愿趁机从桌子下爬出来,看到又有十来个人拎着高尔夫球杆从面包车上下来,直奔船屋。
shit,这是要群殴吗?
来者气势汹汹,几秒内就到了眼前,用枪效果大打折扣,持枪防守,首发击中带头人的腿部,还没开第二枪,高尔夫球杆带着风声抡向祝愿头部。
P.N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与他缠斗的人,劈手挡开袭来的高尔夫球杆。
祝愿原本以为脑袋躲开,肩膀势必会挨一棍子,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降临,抬起头看到P.N一脚踢飞袭击自己的打手,即使短短的几秒钟,也为她赢得喘息的时间。
喘匀了一口气,她转身背靠P.N的同时持枪快速射击,1秒的反应时间根本来不及瞄准,直线内只能放倒1个人,心想有把机*枪在手多好,扫射论面,10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P.N拳脚凌厉,近身搏斗,几无敌手,忌惮他的人一窝蜂围住祝愿。
有枪难施展,祝愿左支右绌,只有招架的份儿。
P.N看她有危险,已不顾上拿捏轻重,徒手击毙了一人,打手们畏惧地后退几步,谁也没想到他辣手至此。
祝愿终于腾出手关掉手*枪保险,插回腰侧,俯身捡起一根高尔夫球杆,横在身前。
就在双方对峙时,一辆休旅车刹停在船屋前。
☆、叁玖☆猜谜游戏
桑达带人从车上跃下,端起AK47,将船屋入口堵住。
面对枪口,无人敢轻举妄动。
祝愿本想做个识时务的俊杰,先举手佯装投降,抬头一看,乐了,这不是老熟人吗?
她眉开眼笑地打招呼:“嘿,兄弟,来得正好,余兴节目交给你了。”
桑达懒得理她,眼睛密切注视周遭变化的同时询问老板是否无恙。
几个打手面面相觑,吴尼哆拍着胸脯保证小威尼斯人的老板一定单身赴会,老大才同意派人给三和帮的这名骨干成员一点颜色瞧瞧,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事到临头,想不认栽都难。
P.N眼风扫过,在场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鸦雀无声中,他脚步沉稳有力地走出去。
祝愿扔下高尔夫球杆,双手插口袋,跟在P.N后面狐假虎威了一把。
经过桑达身边时,P.N低声交待:“处理干净。”
“是”,桑达领命。
祝愿欲言又止,P.N斜眼看她,“怎么,你有意见?”
“你这样会不会做得太绝了,他们是塞萨的手下。”
P.N不为所动,“所以呢?”
“所以你这是给人当靶子,连累我一块倒霉,塞萨在缅老边境不是无名小辈,和他杠上,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祝愿一方面觉得P.N的做法有违人道,另一方面暂时她还不想引起塞萨的注意,毕竟他的毒品都输入了泰国,与自己追查的事关联不大,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三和帮指使吴尼哆的人,此人藏在暗处与宋景明书记的案子脱不了干系,她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去查证这一点。
P.N嘴角讥诮地牵了下,语气讽刺,“你不是伪善,就是心怀鬼胎。”
祝愿听得光火,当即不客气地哼了声,反驳道:“总比有的人心狠手辣大开杀戒强多了。”
P.N点头,“嗯,你不是伪善,是同情心泛滥。”
“你这种明显嘲笑的态度是存心找茬对不对?”,祝愿拿眼斜他,“我的原则是凡事不能做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极老板不考虑后果没关系,我jiva还要混!”
说话间,桑达带人将塞萨派来的打手押到两部车上,绝尘而去。
P.N转身向河堤走去,祝愿一个箭步拦住他,“等一下。”
P.N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戏谑,“怎么,还要接着辩论?”
祝愿没好气,臭着脸问:“你明知吴尼哆有诈,为什么还要赴鸿门宴?”
“自然是想见吴尼哆”,P.N坦荡作答,继而微微一笑,“不见吴尼哆怎么引蛇出洞?”
“行,你厉害”,祝愿指着他说,“吴尼哆根本没要求我必须到场,你把我诓来,到底安的什么心?”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P.N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你大张旗鼓地找吴尼哆,唯恐落后于人,既然我与吴尼哆碰面,索性叫上你,做个顺水人情。”
祝愿抓吴尼哆确实没暗中进行,但也不至于敲锣打鼓嚷嚷给所有人听,P.N这句话不啻警告,她的一举一动,他尽在掌握。
真想大骂一句去你妈的,吓唬谁呢?她努力克制,冷笑着说:“漂亮话还是省省吧,我不信你带我来没目的。”
P.N眼神辛辣地审视她,“你心急火燎地找吴尼哆,目的又是什么?别扯效忠沙爷之类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停顿片刻,他嘴角嘲弄地勾了勾,揶揄道,“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掌握的消息在我意料之外,比如塞萨,再比如吴尼哆在G省的事,看来不计手段,确实能查到不少秘密。”
祝愿反唇相讥,“没错,用‘不上台面’的手段查到的”,瞥到P.N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才是他带自己见吴尼哆的真实意图。
她不禁自责,你个二傻子,怎么就被他套路了?
P.N刺探的目光在她表露出后悔的脸上游移,“不久前,吴尼哆的确去过G省,我查过大陆警方并没有针对他的行动,更没有什么暗杀事件,但你说这些话时,吴尼哆没有否认,说明确有此事,一个境外杀手在中国境内杀人,警方却秘而不宣,这种情况下,了解内情的人,我只想到一种可能”,笑意自嘴角消失,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警察。”
祝愿内心的震撼不亚于投了颗原*子*弹,在P.N敌我不明时暴露身份就是场五五开的豪赌,涉及到身家性命,她不敢贸然掷骰子,况且他只是试探而已,绝不可以自乱阵脚。
她昂首迎视P.N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咧开嘴角,笑得有几分狡诈,“照你这么说,私下与吴尼哆交易,比起找出指使他刺杀沙爷的人,更关心他在G省发生的事,你这种做法也很令人费解,尤其是不止一次故意放走吴尼哆,如果我是沙爷会忍不住犯嘀咕,P.N到底是三和帮的人,还是哪里来的卧底,不然为什么要帮敌人?”
P.N眼神变得深邃,唇边掀起一抹狞笑,阴森森地说:“我是卧底的话,最先扫除不确定因素,特别是你这个变数。”
祝愿凝视他闪着寒意的眼睛,轻声说:“极老板,你我为敌无异于两部高速行驶的车迎面相撞,避无可避,结局必将惨烈无比,因为我不是待宰的羔羊,而你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也非我一己之力所能撼动,咱们都不以扳倒对方为最终目的,就像两张牌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何必一定亮底牌?”
厌倦了猜谜,两人干脆揭穿对方的假面,然而面具下的脸就是真实的吗?是或否,谁也无法轻易下判断。
从河面吹来一阵凉风,枝头倒垂的金链花簌簌飘落,仿佛下了一场黄金雨。
P.N点了支烟含在唇间,浅尝辄止般吸了口,缓缓吐出烟雾,幽深的眼瞳带着点沉思望着花雨中淡定自若的伪装者和她手指上的刺青,jivajivaka,双头鸟,赤*裸*裸地向众人昭告自己的双重身份,而众人不疑有他,玩的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呵,真是讽刺。
他不想误伤友军,所以她最好是警察,至于最坏的情况……毫不留情地抹杀即可,决不会允许她影响计划。
沉默太久,祝愿渐渐感到无聊,搔搔头发,琢磨完事了去换个颜色,在金三角窝着,时尚感都没了,比起担心P.N会不会杀了她,变得土里土气更令她在意。
P.N看到她一副精神出走的模样,无语之余感到好笑,身处危险之中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是笃定他拿她没办法,还是纯粹心大?
杀人还需要思考吗?P.N朝她开一枪,她绝对死得毫无悬念,祝愿看了眼系泊在岸边的小船,指了指问:“走不走?”
P.N将烟头丢进垃圾箱,大步越过她,解开系船的缆绳,上船,操桨划离岸边。
祝愿傻眼了,愣了几秒后,撒丫子跑过去大喊,“喂,我怎么办?”
P.N回头看了眼她,歪嘴一笑,“那是你的事。”
祝愿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船,气得跳脚,无意间低头,灵魂更是快要出窍了,世界上仅此一双的、迈克尔乔丹签名的复古球鞋被打斗时撞翻的汤水毁得面目全非,而且闻着一股油腻味儿。
即使再累也必须去购物,她一通电话打出去,没多久保镖jim开车来接她,直奔曼谷最火的商业中心。
进入市区的路口,一辆重型机车隐在枝叶繁茂的菩提树后,P.N靠着车身眼睛时刻留意经过的车辆,当一部橘红色兰博基尼从眼前疾驰而过时,他立刻骑车追上去,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隔着几部车跟踪。
兰博基尼驶入某五星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jim完成任务径自离开,祝愿火速在酒店的奢侈品店换了一身衣服,随后走入隔壁的美容院改变造型,实打实地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擦黑才出来,再次返回酒店,开了间总统套房慰劳身心俱疲、饱受惊吓的自己。
亲爱的,苦了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P.N一直严密监视jivajivaka的行动,但从头看到尾,有个念头挥之不去,这种自恋到极点、贪图享受、花钱如流水的家伙会是警察?
警方的办案经费需要遵循原则,严格审批,充足到任意挥霍的程度以常识来说根本不可能。
他带着满腹疑问返回金三角,翌日走进小威尼斯人的办公室,闻到一股饭菜馊掉的味道,看到办公桌上多出来的纸盒,把门外的保镖叫进来。
“谁送的?”,他盯着纸盒问。
保镖说:“隔壁办公室的老板托人转交给您的,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好了,出去吧。”
P.N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隔壁,“你搞什么鬼?”
☆、肆拾☆执行家法
祝愿走出办公室前,对着等人高的镜子左右照了照。
她对自己的新造型十分满意,利落的短发染了个薄藤色,介于粉紫和浅灰之间,看上去特别酷、特别潮。
暗金色提花长袍购自巴黎高定时装周,搭配同款长裤,浑身洋溢着纸醉金迷的败家气质,不得不说这身衣服给力极了。
检验完毕,她踩着一双澡堂拖鞋懒懒地推门出去,赌场的喧哗声灌进耳朵。
龙——虎,龙——虎的开牌口号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回荡,这里人潮川流不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向赌客们贩售一夜暴富的美梦。
赌场的空气令人沉迷,祝愿深呼吸,自言自语:“听说赌博能刺激大脑释放多巴胺,难怪会感到快乐,如果小威尼斯人是我的该有多好,坐拥销金窟,不愁没钱花,哈哈哈。”
有人冷哼,“白日做梦!”
听出是桑达的声音,祝愿转身,冲他笑了下以示友好。
桑达不领情,冷言相讥:“成天不干正经事,发型倒换得勤快。”
“咱们之间有必要针锋相对吗”,祝愿一团和气,“我本想感谢你上次的及时援手,但看样子你不打算接受。”
“谁和你‘咱们’,少套近乎!”,桑达瞪她,“我不过奉命行事,你别自作多情。”
祝愿抿紧嘴角,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还用问吗?果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滋味她会牢牢记住,绝不再掉以轻心。
桑达本以为狡诈的jiva会回敬他几句,没想到她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哼,原来要当面告状,这臭丫头坏透了。
祝愿进屋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看到P.N愣了几秒,误以为自己穿越到民国,他穿着一袭石青色长衫,正慢条斯理地整理雪白的袖口,闻声抬起头,向她投来一瞥,冷冰冰地说:“把你的破烂儿带走。”
三七分油头、金丝眼镜,还有搭在椅背的齐领对襟黑缎马褂,P.N今天怎么改走复古路线了,祝愿知道问了也白问,干脆略过不提,直接说明来意,“就知道你不会打开盒子看,所以我才亲自跑一趟”,她拿出散发着馊味的篮球鞋,满脸痛惜,“我最珍爱的一双鞋,就连跑路都不忘带上,就这样被你毁了,我不是碰瓷,讲道理,假如你提前知会我,容我做准备,那我肯定不会穿世界上仅存一双的球鞋去打架,总之你看着赔吧,小威尼斯人光分包出去的赌台一年的租金就有近2亿元入账,花点钱对你来说根本小意思。”
P.N瞄了眼,立刻挪开视线,倘若他没看错,鞋面上长了一层绿色霉斑,“多少钱?”,他皱眉问。
这么痛快?祝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狮子大开口,“我买的时候花了一万美金,孤品,你懂的,到现在应该涨了不少价。”
P.N随手写了一张支票交给她,“带上你的鞋从我办公室离开”,他说话声音不高,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祝愿敏锐地从他冷淡疏离的态度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期然地想到赵厅引用尼采的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P.N骨子里那种沉郁暗黑的气质,让她产生如临深渊的感受,于是识趣走人。
她想,或许换个时机找他打听吴尼哆比较好。
门被轻轻关上,P.N微怔了下,收回目光,取出一把半尺来长的短刀,抽刀出鞘,一线寒光照亮他晦暗的眼睛,指尖抚过锐利的锋刃,这把行刑刀又到了吸血的时候。
祝愿回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虾嘎敲门进来,手上捧着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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