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呢?”,祝愿追问。
霍明朗很久才回答,“那他就是最危险的敌人,请你铭记,绝对不要朝敌人预期的方向移动,不要露出破绽,因为陆离是狙击手,他善于锁定目标。”
“多谢忠告,霍队长,我走了”,祝愿下车。
“祝愿,希望你——”
祝愿扭头,笑得一脸灿烂,“霍队长,千万别给我立Flag,什么希望我安全,凯旋而归之类的都不要说——难得你今天休息,回家陪陪尤佳姐和小兔,挽回下民心”,她背对着霍明朗挥挥手,走入值机大厅。
霍明朗盯着合拢的感应门,静静点了支烟,很多年前,陆离也是这样走出他的视线。
英雄不回头,可他希望战友归来。
按照赵厅长的指示,祝愿先搭民航的班机飞香港,去某教会医院取一份二十二年前的婴儿出生医学证明档案,然后一刻不耽搁地买票飞回G市,打车赶往和赵厅长约好的山顶茶室见面。
乘缆车上山,又走了段七拐八绕的山路,终于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茶室。
走进茶室,曲径通幽处,一座小巧玲珑的八角亭中,赵厅长正在用古法烹茶。
祝愿往鼓凳上一坐,随手抓了几颗榛子扔进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厅长你让我跑香港拿回一份父不详的新生儿出生证明干吗用?”
赵伟光递给她一杯烹好的茶,说:“让你借她的身份,还能干吗用?”
“哦,假身份,她是谁?”,茶气氤氲,祝愿端起古朴的陶杯吹了吹,茶香扑鼻。
赵伟光从档案袋取出女婴出生证明,手指在母亲那一栏点了点,“方情,生于1975年,香港籍,她与丁英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离婚后独自生下女儿Jivajivaka,小名命命。”
祝愿疑惑,“丁英女儿怎么不姓丁?退一万步也该姓方啊,为什么取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名字?”
赵伟光解释,“丁英是缅甸人,缅甸人有名无姓,所以那个毒驾身亡的丁小鹏和他养母根本对丁英一无所知,不过是打着他的名号在道上捞好处罢了。至于Jivajivaka是梵文佛经中的一种双头鸟,名曰命命,同共报命,生死轮回的意思,由此可见,方情虽然与丁英离婚了,但感情还是很深的,丁英死后不久,她患上严重的忧郁症,带着女儿移民英国,不幸的是,她女儿5岁时患急症去世,方情承受不住打击,随后沉湖自杀。”
祝愿咂舌,“这么惨?”
赵伟光历经世情,做的又是警察,目睹过的惨事岂止一桩,如今已不能撼动他半分。
他用平静的语调交代最重要的事,“你利用丁英女儿的身份打入沙惕武装贩毒集团,谭明杰就是绝佳的切入口,至于时机我来给你制造,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处理私事,市公安局那边我已经向老周打过招呼,说让你去公安大学进修”,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祝愿,“袋子里装着Jivajivaka的香港身份证和护照以及一张渣打银*行*卡,你用里面的钱做活动经费,还有她的个人资料、虚构的社会关系都要背熟。”
祝愿用手指弹了弹档案袋,“没问题。”
☆、拾☆踏上征途
不用父母三催四请,祝愿工作后第一次主动回家吃饭。
祝太太搂住她亲了好几口,“宝贝儿,今晚就睡家里吧。”
祝福看得目瞪口呆,筷子夹的鸡腿啪嚓掉盘子里,“我胃不好,你们俩请不要过度表演。”
祝愿朝他做鬼脸,“我们乐意,你管不着,要不,我也亲你两口?”
祝福露出被恶心到的神情。
祝双全看看女儿,“又回来找我融资?”
祝太太忙向老公使眼色,女儿好不容易回趟家,千万别说扫兴的话。
祝愿无语,“爸,我不缺钱花好吗,说得我有多啃老似的。”
祝双全语气软了,“我也不是不舍得给你投钱做事业,只要项目靠谱,你爸我没二话,但上次的房地产项目我完全不同意,元勋或许有点儿能力,但他太急进了,做事不稳当,这点还是元家老大靠得住。”
元勋的哥哥元昊年近三十,老爸迷之喜欢他,夸他为人稳重,有担当,还不乱搞男女关系,一心扑在工作上,是富二代中少有的实干家。
由于老爸的这份赏识,圈中很快传出闲话,说祝双全有意和元家联姻,撮合女儿与元家老大,导致应酬场合元昊看见她就躲,有次他们在香港的铜锣湾偶遇,当时元昊牵着一个女人的手,看见祝愿惊慌失措,硬着头皮和她打招呼,很刻意地说他陪女友来度假,向女友介绍她,说她是世叔的女儿,并生硬地强调,自己当她是妹妹。
祝愿当时一头雾水,觉得元昊有点不自然。
元昊大感抱歉,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拉上她去时代广场购物,当着她的面秀恩爱,买情侣手镯,还当场亲吻女友,当然他没忘了自己安的“哥哥”人设,把祝愿看上的包和高级时装一并刷卡买下。
后来从熟人口中得知,拜老爸所赐,她成了朋友圈众所周知的“强推之耻”,元昊有一位地下女友,虽然出身一般,但两人相恋已久,由于担心她横插一脚,元昊先斩后奏,宣布和女友订婚,时候不长,未婚妻的肚子就鼓起来,本来属意豪门千金的元家父母也只好咬牙认了。
元家喜剧落幕,唯独从头到尾不知情的祝愿成了群嘲。
看着元昊买的包和衣服,祝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拒绝她的补偿啊,真是无Fuck说。
这事没人提也就过去了,偏偏祝双全念叨个没完,祝愿立刻火冒三丈,“爸,你再欣赏元昊也没用,他儿子都快生出来了,而且我才22岁,貌美如花,身家雄厚,石油王子追求我,我还得考虑考虑呢,您能别那么着急替我找婆家么,就因为老爸你到处讲元昊这好那好的,你女儿我才变成了圈中的大笑话。”
祝太太帮腔,“就是,哪有像你这么坑自己女儿的,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们祝愿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依我看,谁也配不上我的心肝宝贝儿。”
祝双全想到这一茬,确实有点儿理亏,识趣地闭上嘴。
祝福放下饭碗,“我吃饱了”,留下一句,“我姐是女汉子和花钱精,才没人要”,自顾自走了。
“真讨厌,他到底随谁了?”,祝愿问父母。
祝氏夫妇忙低头喝汤。
“爸妈,其实我回家有事宣布”,祝愿从屁股下取出一张进修通知书,“上次省公安厅的厅长去我们市局调研,参观了电子档案室后,觉得我业务能力出众,适合到情报指挥中心工作,但我不是科班警察出身,所以他让我到公安大学进修一年,不过是全封闭式的,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祝双全按铃儿,家政秘书帮他把老花镜送来。
带上眼镜,仔细看了一遍,他的目光落在公章上,没毛病,是真的,于是欣喜地说:“这是好事啊,从市级单位到省级单位,有人头发花白了,都不一定能升上去,我们祝愿的好运气拦不住啊,哈哈。”
祝太太从丈夫手中夺过通知书,瞄了眼,笑得合不拢嘴,“乖女,你可真替妈妈长脸,朋友们不争气的儿女多的是,她们要羡慕死我了。”
“妈,那你可要跟朋友们说声对不起,你女儿这么优秀让她们有压力了。”
祝太太轻拍了下祝愿的手,“谁说不是呢。”
母女俩自我感觉好到爆棚,开心地大笑。
饭后祝愿去看爷爷,老人正在翻看旧照片。
听他第一百零一遍讲抗美援朝故事,忽然他神志清醒了几秒,长长的叹了口气,“唉,我老啦,腿脚不灵便,再也不能去朝鲜战场祭奠牺牲的战友了,我也该去见你奶奶,她等我太久了。”
祝愿听得心中一惊,“我奶奶希望你身体健康,爷爷你不要多想。”
祝桥山目光投向妻子的遗像,“她走得太早了,什么福都没享到,我对不住她。”
祝愿心里酸酸的。
“孩子啊,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呃……我要去公安大学进修了”,祝愿艰难地把谎言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要听老师的话”,祝桥山说完,眼中涌起困倦,很快又陷入一个人的世界。
祝愿不再打扰他休息,走出房间,嘱咐家庭护士多注意爷爷的身体状况。
深夜她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怎么睡都睡不着。
她就要上战场了,家人和朋友们却一无所知,想想怪寂寞的。
和朋友们也道声别吧。
她拨打海外电话,忙音了很久才接通。
不等她出声,电话那边火爆的电子舞曲差点儿震聋耳朵,好朋友文睐睐神秘兮兮地说:“亲爱的你猜猜我在哪儿?”
祝愿懒得猜,“你不说我挂了。”
文睐睐乌拉欢呼,“我在加利福尼亚好莱坞巨星的豪宅参加泳池派对,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给你一个提示,最新的美剧中,最酷、最性感的——”
祝愿直接挂了电话,转而打给元勋。
元勋正和最新一任女友做生命大和谐运动。
女人柔媚的叫声一波三折,忽然电话铃响了,她很不高兴地说:“这么晚了,谁啊,掐了!”
元勋撑起身体,瞄了眼枕头旁边的手机屏幕,“哦,我发小,等等,先接个电话。”
女人在他身下蛇一般扭动,有意无意地蹭着男人的敏感区域,用嗲的不能再嗲的声音哼哼,“勋,不要嘛,人家等不了啦。”
元勋吸了口凉气,哑着嗓子嗯了声,被电话那头无心睡眠的人听了个正着。
祝愿把手机扔到地毯上。
擦!没一个正经货,全特么在风流快活,说好的友情无价呢?
长夜终将过去,征途拉开序幕。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祝愿去公安大学进修的消息长了翅膀,传遍市局上下。
对此最开心的莫过于档案处的于自谦处长,他立马物色了一个老实孩子接替祝愿。
刑警支队也在讨论这件事,多数人觉得,祝愿进修完,可能真的会成为他们的同事。
小六把写好的材料交给师父过目。
胡立读了遍,把需要修改的地方一一标了出来,扔给小六,“重新写。”
小六快哭了,“啊,又重来?这都第五遍了!”
“你不改得无懈可击,检察院就会教你做人,一遍一遍地打回重写,那样你会更崩溃”,胡立传授经验。
小六叹口气,“好羡慕祝愿。”
被市局同事们艳羡不已的祝愿此刻在美容院改造形象。
造型师帮她设计了一款帅气的短发,“冷艳的银灰色才更具有Girl Crush属性。”
祝愿拍板:染!
她又把jivajivaka纹在右手食指上,不经意看像戴了圈戒指,非常符合大佬女儿叛逆不羁的形象。
晚上十一点,赵厅长下达行动指令。
祝愿混进半山酒店,站在谭明杰所住套房的门外,按门铃。
“Who?”,门内的人声音藏着一丝慌张。
“Housekeeping,May I come in?”,祝愿模仿客房服务员。
谭明杰犹豫了会儿打开门,看到一头银发的陌生人,他愣住。
祝愿一把推开他,抬脚进去,室内飘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她掩住口鼻,斜睨谭明杰,“大*麻?你胆儿够肥的!”
谭明杰脸色蓦地一白,用塑料味儿的普通话问:“你到底是谁,赶紧出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是谁?”,祝愿挑眉,用混不吝的态度笑着说,“我是丁英的女儿。”
不知道是药劲上来了,还是他耳朵听错了,谭明杰觉得荒谬,“你骗谁呢,丁英叔叔根本没有子女!”
“哦?”,祝愿唇角向下撇了撇,“打电话给你爸,问他知不知道丁英有个老婆叫方情,不过你没时间了,缉毒警察还有15分钟就会进屋检查,你可以刨根问底,也可以打开窗户散味儿,然后处理掉毒*品,你选择吧。”
☆、拾壹☆演技感人
谭明杰试图在陌生人戏谑的笑脸上鉴别真假。
吸食大*麻后亢奋的精神进入飘飘然阶段,他眼神放空,傻笑着摇头:“你是幻觉,别想骗我!”
祝愿猛地将谭明杰拖进浴室,按到墙上,一手抓过花洒,把冷水调到最大,对准他的脑袋就喷,“脚都踏入鬼门关了,还他妈找乐子,洗个冷水澡,好认清现状,恐怕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谭明杰剧烈挣扎,大声咒骂,劈头盖脸的水流令他睁不开眼,呼吸困难,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死时,水流停下。
他抹把脸,眼睛通红地看向陌生人,“你他妈到底想干吗,神经病!”
祝愿揪住他浴袍的领口,把他拽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推开一扇窗,“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
谭明杰探头往下看,酒店中庭人声鼎沸,骂声、哭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一两声狗叫。
“那是缉毒犬,看到蹲着那一圈人吗,聚众吸毒,被逮了”,祝愿抱着胳膊,语气闲闲的,像在看热闹。
本以为做戏,没想到赵厅长来真的,针对全城娱乐场所和旅馆突击检查,打击黄赌毒,看来又要抓一大批人,警察兄弟们真给力。
谭明杰顿时一激灵,缩回脖子,迅速关窗拉上窗帘,扭头钻进卧室。
他拎着一个手提旅行包,踉踉跄跄地往浴室跑。
祝愿跟在他后面。
谭明杰从包里掏出几袋白色粉末,手指抖抖索索地撕袋子,撕了半天没撕开,大声骂了一句粗口,试着冷静又去撕,这回用力过大,袋子里一半的粉末撒到地板上。
“Fuck!”,谭明杰捶地板。
祝愿踱步到他跟前,“我是你的话,会一刻不耽搁地处理掉。”
谭明杰抬头,“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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