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乌雅庶妃也不勉强她,但依稀可以猜到发生了何事,眸光冷了冷,一言不发地开始用起了燕窝。
没两口,就扔在了一边,“剩下的小盅里面的,你们两个用吧,现在咱们生活困顿,燕窝好歹也是补品,也只能委屈你们吃我剩下的了,别嫌弃。”
两人忙摇头,“怎么会呢?这可是好东西,多谢主子。”
茉莉将东西收拾出去,茉心伺候着乌雅庶妃洗漱了,两人在外值夜,茉心拉着茉莉,仔细看着她的脸,上面赫然一个清晰的掌印。
她们两个虽然都是内务府分过来的,但感情却不错。
茉心看着茉莉的脸,碰都不敢,心疼道:“你这是遇着谁了?怎么被打成这样?下手也太黑了些。”
“是海棠,还是芍药?”
“回去擦点药膏,上回主子用剩了的玉容膏赏给我了,还有半罐,够你消肿了。”
茉莉轻轻道:“若遇到她们两个,也不会有这一番事儿了。”
其他的,再不多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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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腊月里,富察舜华已是怀孕四个多月,小腹微微凸起,初见雏形。
只是她的人却消瘦得厉害。
前三个月没害口,从第四个月,吃什么吐什么,简直要了命。
唯有清粥,就着爽脆的小咸菜,还能喝上两口。
可双身子的人,吃这些哪够维持自己的胎儿所需呢?
急得秋云丛双等人几天内嘴上就生了两三个燎泡,嘴里也生了疮。
不止她们,康熙因着这个,都不知道发作了多少次宫中的厨子们,整个御膳房都是战战兢兢的。
此时,她刚将熬好的酸辣鱼丸汤喝了一口,鱼肉处理得极好,并没有什么腥气,她却还是吐了出来。
秋云忙利索地将痰盂捧了上来,“春白,你先把这个汤撤了,柳絮,你给主子拿一些温水漱口。”
两人麻利地应了下来,动作起来。
富察舜华刚刚漱口完毕,康熙就大踏步进来了,坐在了她身边。
到底对她上了心,眼见着她一日比一日清减,憔悴,康熙心中着实急躁,于是骂道:“御膳房这些人,素日里,蒸煮煎炸烩,都能给做出来花儿,怎么于孕妇的害口上,却是如此无能,都一个月了,还是不见半点成效,只能用清粥和咸菜。”
富察舜华用了些清水,感觉舒坦不少,哑着嗓子道:“孕妇害口这事儿,本就捉摸不定,像玄学一样,您也不必怪罪他们,他们尽力了,孕妇的口味,千奇百怪,今儿想吃天上飞的,明儿水里游的,可能后儿就什么都不想吃了。”
她笑笑,摸摸凸起的小腹,“幸亏身体底子还成,不然,这孩子都养不住。”
“对了,年下了,皇上政务可忙活完了?再过十来日,就要封印了,若是政务积压得多,您还是先回去吧,妾好着呢。”
康熙揽着她,垂首,也将手放了上去隔着厚厚的棉衣,就要回答她,忽然,手下一动。
他一时僵住,不敢再动,想等着孩子再动一下,面色兴奋。
“他动了,动了,你感觉到没有?他踢朕了!”
富察舜华面上也带了深深的笑意,酒窝更深了,“是啊,太医们都说,四个月后,孩子的胎动就明显频繁起来,可妾之前也就有过一次,没想到您来得倒是巧,赶上他伸胳膊伸腿了。”
康熙心情极好,忍不住与她辩驳道:“什么来得巧,分明是他知道汗阿玛来了,与朕打招呼呢。”
闻言,富察舜华心中一言难尽,把玩着翡翠十八子的动作都顿了顿,失笑道:“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当孩子是和您在打招呼吧。”
康熙不满,手依旧放在她的肚子上,“什么叫朕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就是这样,你倒是蛮不讲理。”
然后对着富察舜华的肚子,“再踢一脚,再来一下,给你汗阿玛争口气,来!”
看他这副难得的幼稚样子,富察舜华就想要开口嘲笑,却没想到,肚皮又是一动。
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我才是你亲娘!
面前的男人却是开怀大笑,“朕就说,朕的孩子,自然和朕亲近。”
扳回一城,他很是得意,对孩子不由更是期待。
原本就想着垂死挣扎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饶是知道这八成是个巧合,富察舜华心里也酸溜溜的。
嘟囔道:“我因为他,寝食难安的,吃不下睡不着,他怎么不说给我一分面子呢?”
说着,扭过头,又把康熙的爪子扔在一边,自己置气去了。
康熙知道女子孕中情绪反复,也不同她计较,但这小性子,他当真受用得紧,还没女子同他如此呢。
宫里的女人,便是性子最直爽的宜嫔,也不敢太过逾越。
真是够娇气的,活像自己养了个女儿。
他其实还是更看重皇子的。
不过,若是她生了个公主,性子与她如出一辙,他倒也愿意去哄着疼着。
上前哄人道:“别生气,和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有什么可生气的?若你真生气了,等他出世了,朕帮着你教训他好不好?”
富察舜华鼓着脸,“您都说了多少次了,一次次算下来,孩子屁股都能叫您抽肿了。”
“那这是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就再喝点汤水,叫人做一些蔬菜汤,你看看能不能喝下去?”
不说还好,一提到吃的,富察舜华又是压不住直冲脑门的恶心感觉。
对着痰盂又干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莫着急,你们很快就会心想事成。
至于龙凤胎吧,第一胎,在古代 揣俩孩子,没有金手指,真是要命了。
下次吧下次吧
一更
第64章 犹豫
漱了口, 康熙扶着她,“都是朕的错,朕不该提的。”
又冲着外头喊道:“梁九功, 梁九功, 进来!”
梁九功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皇上, 您有何吩咐?奴才这就叫人去办, 是请太医,还是拿些酸梅子酸杏?听丛双姑娘说,景阳宫的这类酸果脯已经告罄了。”
康熙微微皱眉, “都要。”
丛双走了进来, 将香炉打开,往里面扔了一块儿梅花香饼, 去去屋里的异味。
自打怀孕了,她就不爱点香了, 这一次是例外。
且她虽能忍受, 但却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她拉着康熙的衣袖,“皇上,咱们出去散散步吧, 外头的空气虽然冷冽,但却自然清新,屋内虽暖和,但人多口杂, 空气浑浊,叫人喘不上气来。”
康熙软声道:“叫她们出去不就是了?”
“没了她们,屋子里就冷了不少,炭火再多都不成, 还是咱们出去吧,不走远,就只在景阳宫里转悠,您看成么?”
富察舜华仰头,潋滟的凤眸直直看着康熙,叫他心中莫名像是被撞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
明明她此时的容貌因为连日的食不下咽有所减损,可在他眼中,依然是无比耀目,吸引着他的视线。
袖子处传来了垂坠感,原来是她拉扯着他的袖子,“皇上,您说好不好嘛?答应嘛!”
回过神,康熙笑了笑,“好,御花园朕不敢叫你去,景阳宫有什么不能的?你把衣裳都穿好,朕和你一起。”
这下子,富察舜华开心了。
总算能出去溜圈了。
这些日子,自打下雪了,就连运动,都是在屋子里来回转圈,一直闷在屋子里,可把她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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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坐在椅子上,按捏着太阳穴,眼神游移不定。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真有这样的生子秘方,她早就该拿出来向我投诚了,怎么专挑了她落魄的时候有了这个信儿了?你们不觉得有些可疑吗?”
紫苏道:“奴婢也觉得甚是可疑,生子秘方,乌雅庶妃的确是生了两个阿哥,但是,谁知道她这个生子秘方是什么时候得来的?就像主子说的,要拿出来,早该拿出来了,何必等到这时候?这其中,定然有鬼!”
“没准儿又是乌雅庶妃自己故意透漏出了消息,咱们娘娘求子心切,阖宫皆知,她怕是想到了这点,有意在咱们宫的人面前露出口风,好叫娘娘去和她谈条件吧?”
却不想,佟贵妃听了紫苏的话,陷入深思。
良久后,她才道:“你觉得,她的手中的确是有生子秘方是么?”
紫苏一怔,皱眉转头道:“娘娘您不会是想……乌雅庶妃这人,绝不可信啊!您瞧瞧她都坑了咱们多少次了?她哪会有这么好心?就是给人一块儿饴糖,里面也必定是搀着砒\霜的!”
“她蛇蝎心肠,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她语无伦次,“没准儿这什么生子秘方,有后遗症,是要人命的东西呢?”
佟贵妃叹气,“你们所言,我都知晓,可是,总要试试不是?我都进宫多久了,到现在,还没个孩子呢。”
白芷忙道:“您还有四阿哥呀,是从小养在您身边的,和亲生的也没差了。”
“但是,他的生母尚且在人世,咱们当初和她沆瀣一气,做了不少的事情,若要取她性命,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和咱们鱼死网破,且四阿哥那儿,至今玉牒也未更改,当初六阿哥玉牒变动,皇上也没说将四阿哥记到我的名下,你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宁愿让四阿哥挂在一个罪妃名下,也不愿交给我,”佟贵妃嘴角勾出一抹苦笑,“我还能说什么?”
“我养四阿哥,一部分是发自真心的喜爱,一部分自然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虽说并不纯粹,但我疼爱孩子的心,是无法作假的,这些皇上不是没看在眼里,可我的喜爱,哪里又比得上万里江山呢?他虽将佟氏抬了起来,但是未尝不防着佟氏。”
佟贵妃跌跌撞撞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明知道,我的体质,难以有孕,为什么不肯啊?我需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要在后宫立足啊。”
白芷见状,就要上前,喃喃道:“娘娘……”
“也罢,他不给我四阿哥,我这身子,又是不争气,只能寄希望于外力了。”
紫苏也是无奈,脑子一团乱麻,“可是,若您有了孩子,那四阿哥该如何?岂不是就得送回去乌雅氏那边儿了?”
不过也是,一个孩子换一个孩子,很是公平。
但心里就是堵得慌,那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会笑呵呵叫着娘娘额娘的孩子。
佟贵妃难得犹豫,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四阿哥不记在我的名下,我一日难以安心,若他能记在我名下,我何至于铤而走险,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可你要知道,玉牒一日不改,他依旧是乌雅氏的亲子,哪怕他有一日有了大造化,我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她抬起头,双眸遍布血丝,低声喃喃道:“这样的结果,你叫我如何甘心?”
紫苏又是一叹,可不是嘛?换谁谁也不会甘心。
她主子今儿做出如此决定,怪她自己心志不坚定,遇上靖嫔有孕,便失了方寸,又有乌雅氏那边故意勾引,加上皇上不肯更改玉牒,才有了今日的结果。
乌雅氏的确居心不良,但皇上却有自己的考量。
最后她对着佟贵妃道:“既然主子您有了打算,心里有了章程,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告诉您小心乌雅庶妃,那不是个简单的好相与的角色,您可以和她合作,但四阿哥,若真有幸那个方子是真的有效,那也不能轻易还回去,等生产后再说。”
她们主子身体不宜受孕,就是勉强生下来,孩子身体也不会特别好,如果真的这样,四阿哥也还是退路。
她是喜欢四阿哥,但也是掺杂了利益在其中,她只会为自己的主子考虑更多。
佟贵妃似乎也恢复了冷静,擦干了眼角泪珠,淡淡道:“你说的是,且四阿哥养在阿哥所,有专人照顾,无论如何,也都轮不上她。”
“想凭着四阿哥起来,好啊,我帮她,解禁,恢复位分,她自该给我两份回报。”
“而且,上次她坑了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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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还不知道,佟贵妃被她有孕这事儿刺激的,又要跳进乌雅庶妃的坑里了,准备以她那等体质去拼命生个孩子。
秋云满面愁绪,看着富察舜华消瘦的脸颊,“再有几日,就又是元正之日了,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大礼,您这身子和肚子,能成吗?看着就叫人上火。”
“等等吧,应当会有信儿的,卫常在不也是大着肚子?比我月份还大呢,她能成,又没来免咱们参拜的信儿,咱们硬着头皮也得上。”
“不过就是两个时辰而已,你们也别太担心,好歹我的胎也坐住了,都快五个月了,而且这等隆重的场合,没人敢动手脚的。”
都到了腊月二十八,仍是没有口谕下来,众人虽满心失望,却也不忘给富察舜华打点保暖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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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而过,除夕及正月之事,倒也无甚可记述之处,因为操持参加连番的宴会,以及命妇朝拜,着实叫宫中的妃嫔没心思折腾。
一晃到了二月里,秋云总算是将带花纹的毛衣折腾了出来,喜得富察舜华又是赏了她两套金玉头面。
急忙叫了博尔济吉特庶妃来。
“你瞧,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她拿出一副手套,一套衣裤,还有个围巾给博尔济吉特庶妃瞧。
博尔济吉特庶妃接了过去,将手伸了进去,熟悉的触感一下子就唤醒了她关于家乡的回忆。
“这是羊毛做的?你怎么做到的?很暖和呢!”
她又拿起那件毛衣,激动得红光满面,“这衣裳好,有系扣的,有套头的,花样也好看,虽然不适合宫中,但极适合我们草原那儿。”
她嘟囔着,“这个又轻薄又暖和,实在不行就多穿几件儿,总比先时穿得更简单,不限制行动,这个手套就更是妙了,还是五指分开的,是羊毛织的,还不似缝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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