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行。”
林姑姑一听苏培盛的语气,便知道四阿哥对这个钮钴禄氏估计不怎么在乎,笑着打发了玉叶带着苏培盛去了。
钮钴禄氏伤心了一下午,这会子已经重整旗鼓,她倒是会自我安慰,虽说没成为嫡福晋,可好歹也是四爷的格格,他日生下皇子,等四爷登基,一样是个妃子。
再说,乌林珠如今得意又如何,她的儿子早早就死了,将来继承皇位的是她儿子,只凭这点儿,钮钴禄氏就又有了斗志了。
第12章
“苏公公。”
瞧见苏培盛来了,钮钴禄氏放下耳坠,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四爷派了苏培盛来接她,这不是明摆着重视她吗?钮钴禄氏心里暗道,这先入了四爷的后宅也好,先固宠,日后等乌喇那拉氏进来时,哪里还有那个贱女人立足的地方?
“奴才给格格请安,四爷让奴才来领格格回阿哥所,格格可收拾好了?”
苏培盛笑眯眯地说道。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钮钴禄氏笑道,她朝玉叶使了个眼神,玉叶识趣地上前递给了苏培盛一个荷包,里头是几块金角子,这是钮钴禄氏那匣子里剩下的金子,除了这几块金角子,剩下的便是些碎银子,加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十两银子呢。
若是个体贴的,这时候已经劝钮钴禄氏留着金子,这当格格不比当秀女,当秀女迟早有出宫的时候,当格格,如了后院,要想见家人那可就难了,而要托人跟家里要钱,那就更难。
这四阿哥的后院是简单,就一个宋氏,可是,再简单,也有各种宫女太监要打发,到了那里,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苏培盛捏了捏荷包,在感受到里头的硬块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那格格就随咱家走吧。小安子,帮格格拿行李。”
“是。”小安子上前一步,从玉叶手上接过包袱。
钮钴禄氏带着笑容跟着苏培盛朝阿哥所走去。
她离开之后,玉叶悄悄地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她刚才是真害怕这钮钴禄氏开口要她跟着她走,倘若如此,那她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瞧你吓得那样,出息。”
林姑姑伸手戳了下玉叶的额头。
玉叶吐了吐舌头,“姑姑,您是不知道,这个月奴婢日子可难过了,连膝盖都现在都淤青着呢。”
林姑姑也知道玉叶过不得好,她手下几十个宫女,虽说人不少,但每个她都相处了好些年,都有了感情,林姑姑叹了口气,“回头我让玉珠给你送一瓶活血化瘀膏去,每日夜里涂抹一些,兴许能不落病根。”
“多谢姑姑。”玉叶高兴地说道。
林姑姑又小声地说道:“你也别不高兴,这钮钴禄秀女去了四阿哥那里,未必就有好前程。”
“姑姑这话怎么说?”
玉叶脸上露出八卦的神色。
林姑姑瞥了她一眼,笑道:“你没瞧见刚才苏培盛的态度吗?”
“瞧见了,有什么问题嘛?”
玉叶不解地问道,她从入宫开始就被选入储秀宫中,起初是干的粗活,后来因着细心体贴嘴巴紧才被挑选来伺候秀女们,这头一回伺候秀女,就碰见钮钴禄氏这种面甜心苦的,也是够倒霉的。
“你这傻丫头,倘若这四阿哥对这钮钴禄格格有几分用心,刚才苏培盛哪里会让小安子抱包袱,肯定自己就上了。”
林姑姑笑着摇头,“你这丫头还是没开窍呢。”
玉叶恍然大悟,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但心里头却忍不住有几分高兴。
被钮钴禄氏搓揉了这么久,瞧见她不受宠,玉叶心里自然高兴。
“就是这里?”
钮钴禄氏被领着进了梢间后,脸色有几分难看。
她环视了下梢间的四周,这间梢间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若是与那钮钴禄氏刚刚搬出来的储秀宫的房间相比,那就显得格外逼仄。
“没错,格格,您以后就住在这儿。”
苏培盛笑着说道,他冲旁边站着的宫女使了个眼神。
那宫女低着头走上前来,“奴婢婉月给格格请安,格格万福金安。”
“格格,这婉月以后就是伺候您的人。”
苏培盛带着笑脸说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钮钴禄氏虽然此时格外不满这狭小的梢间,也不满意只有一个宫女伺候,也得忍着怒气笑着点了下头,“劳烦公公了。”
她的眼神在梢间里打量了一圈,瞧见红色的被褥,一对喜烛时,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与四爷虽只匆匆见过一面,但却记得他的容貌极好,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一想到这里,钮钴禄氏唇角就不禁带出了几分笑意。
苏培盛瞧得都觉得瘆得慌,这好端端的笑得这样春花荡漾,苏培盛突然明白他们爷为什么听见万岁爷赐了钮钴禄氏为他的格格后,脸上的神色那么难看。
“格格且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打发婉月就是了。”
苏培盛笑着说道:“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钮钴禄氏屈膝行了礼,吓得苏培盛慌忙避开,匆匆带着小安子离去。
等出了梢间后,苏培盛带着小安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书房门口,就瞧见李顺心站在书房门口把着。
苏培盛便知道书房里头有人,先跑去茶房里要了碗茶来喝,定了定惊。
小安子在旁边替苏培盛捏着肩膀,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钮钴禄氏行礼的事,他低声说道:“师傅,你说这钮钴禄格格刚才是……”
虽说这格格份位不高,可大小也算是半个主子,哪里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
这小安子刚才瞧见的时候,险些吓得把眼睛瞪了出来。
“慎言!”
苏培盛盖下茶盖,低声说道,“背后议论主子,你是不要命了?”
小安子吓得不敢多说什么,他平日里也是不敢说什么的主儿,着实是今日这钮钴禄氏实在吓到他了。
苏培盛喝了茶,茶房伺候的小太监刚好端上绿豆糕时,他就听见隔壁书房传来开门声,冲着那小太监摆了摆手,将茶盏搁下,抹了抹嘴后,才走出茶房。
刚一走出茶房,苏培盛就瞧见了佟妃宫里的刘德洋正朝外走去。
苏培盛也不喊他,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书房里,乌林珠正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她倒是没想到这钮钴禄氏指给她的事原来是佟妃插手后的结果,佟妃怕她误会,特地派了刘德洋来说明了意思。
她和四阿哥落水这事,所有线索都被切断,那些宫女太监都死了个干净,佟妃追查线索最后只查到了钮钴禄氏身上,因着眼下并无证据,并不好把钮钴禄氏抓起来,也怕打草惊蛇,便将钮钴禄氏塞到四阿哥后宅里,想着日久天长,总有机会摸寻到线索的。
这样一来,乌林珠顿时便明白佟妃的用意了。
这钮钴禄氏实在可疑,放出去的话,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倒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盯着,也好引蛇出洞。
“爷,奴才已经把格格安置在了后院梢间。”
苏培盛打了个千后,恭敬地说道。
乌林珠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苏培盛便明白自己的安排是正确的,这钮钴禄氏还没见到爷的面儿便失宠,安置在梢间也不怕得罪她。
第13章
要说这四阿哥后院那叫一个简单,拢共就一个去年派来教导四阿哥人事的宋氏,这宋氏吧,等闲四阿哥也不召见她,搁在其他阿哥院子里,那地位不过比宫女稍微好些罢了,但因着这凡事都怕独一无二,这宋氏还真有几分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宋氏挑起窗户,往隔壁梢间瞧去一眼,瞧见婉月走出来,便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放下窗户,对着宫女秀月说道:“秀月,你去走一趟,打听打听隔壁屋子让人去干什么。”
“是。”秀月屈膝行了礼,答应一声去了。
她跟着婉月走了一路,瞧着她进了膳房后,也跟着进去了,这膳房是专门负责阿哥所这边的主子的,阿哥、福晋、格格们的膳食都是从这里要。
秀月和这膳房的人熟得很,毕竟天天都是她替宋氏来提膳食,哪里能不熟?
她不急着进去,在墙角边站着,瞅着婉月从膳房里头出来了,才不急不忙地走进去。
这时候正是要到了进晚膳的时候,膳房里头人来人往,总管太监正在吩咐着各处准备送去各个阿哥那里的膳食,瞧见秀月来了,露出个笑脸来。
“姑娘,你这是替格格来传膳吧?”
“是的,徐公公,还是老三样,一碟子萝卜丝,一碗面再煎个嫩嫩的荷包蛋也就够了。”
秀月说道。
四阿哥口味清淡,宋氏原是四川人士,无辣不欢,自从知道四阿哥口味后,也跟着变了口味。
不过,可别看这几道菜清淡,要做得好那功夫可比做大菜难得多了。
徐公公笑着答应了一声,吩咐了旁边的太监下面条去。
一个小格格还不至于请动他亲自下厨。
秀月也不恼,在宫里头最忌讳的就是心高气傲,她笑着环视了一圈,状似随意一般问道:“对了,公公,适才进来那宫女要的是什么啊?”
“哦,她要的是热水,等会儿咱家就打发几个小太监抬过去。”
徐公公随口说道。
秀月了然地点了下头,过了片刻后,小太监把宋氏的膳食准备好,秀月提着,道了谢,掀了帘子就走了。
她走之后,那递给她膳食的小太监凑到一脸高深莫测的徐公公身旁,“师傅,这四阿哥后宅安宁了这么久,往后怕是要有热闹瞧了。”
“多嘴!”徐公公拍了下小太监的脑袋,“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去,烧热水去。”
“格格。”
秀月提着膳食进了次间,她压低声音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宋氏。
宋氏捏着手上的帕子,眼神中掠过一丝狠意,这会子要热水,不就是打算洗澡沐浴,好等爷晚上来宠幸吗? !
自打今年大选开始,宋氏心里头就有些忐忑,她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格格,可“独占”四阿哥这一整年,心里难免生出几分野心。
大选结果出来后,宋氏心里头便更加不舒服,这钮钴禄氏家世比她好,年纪又比她小,模样比她好看,倘若真承宠,难保爷的心不会被钮钴禄氏拉了过去。
宋氏想到这里,连食欲都没有了,那碗做的又清淡又爽口的面条一口也不吃,就赏给了秀月。
等听到外头小太监抬来热水的声音时,宋氏更是脸上如同罩上一层寒霜。
隔壁屋子里,钮钴禄氏一一谢过那些小太监,还大手笔地打赏了他们银子,喜得那些小太监连连磕头,嘴上的好话更是说个不停。
小太监们欢声喜气地走了。
钮钴禄氏除了身上的衣裳,笑着坐入浴桶之中,“婉月,不必你伺候了,我自己来便是了。”
“是,格格。”婉月答应着退到一旁。
钮钴禄氏拨了拨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嘴里哼着小曲。
以她现代人的十八般手段,要收复四爷简直再容易不过,今晚只要四爷来了,她就不信自己不能讨四爷的欢心。
夜幕渐渐低垂。
书房之中,乌林珠捧着胤禛之前做的功课看得入神,这篇功课是在商讨江南盐税之事,这些年江南盐税一年更比一年少,有人说是百姓吃不起盐了的缘故,有人说是私盐盛行,应该严加处置,一经发现,满门抄斩。胤禛这篇功课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了一番,分了几个原因,甚至还言辞辛辣地提到负责盐政的曹家几家的问题,字字铿锵有力,读得乌林珠心中热血沸腾。
一时间,乌林珠便忘记了时辰。
直到五脏庙里传来咕咕咕的叫声,她才从这份功课里回过神来,恍若隔世地看向窗户外头,此时明月高挂,点点星光点缀,显然已经深夜了。
屋里亮堂堂,八成是刚才苏培盛进屋点了蜡烛,怪不得她丝毫不觉得光线不足。
“苏培盛。”
乌林珠高声喊了一声。
苏培盛应声进来,“爷。”
“几时了?”乌林珠合上功课,这份文章不知为何,四阿哥把它藏了起来。
“回爷的话,已经是子时了。”苏培盛回答道。
以往四阿哥也有这样废寝忘食的时候,因而苏培盛见怪不怪。
“都这么晚了啊。”乌林珠摸着肚子,心里暗道怪不得她觉得这么饿呢,感情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去传些膳食来吧,要些清淡的,分量少些。”
“是。”苏培盛领命而去。
后头院子里,宋氏和钮钴禄氏都还未睡下。
钮钴禄氏身着一身淡粉色莲叶旗装,两把头上戴着成对的珍珠簪子,耳朵上戴着金耳坠,清新娇艳。
她已经沐浴完了几个时辰,心情从欣喜到焦虑再到如今的忐忑,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她今晚还没传晚膳,想着等四爷过来这边,趁机陪着四爷用膳,因此便生生饿到了现在。
旁边的婉月瞧她这模样,不由得低声劝道:“格格,爷不定什么时候来,要不奴婢去膳房要些许糕点给您垫垫肚子吧。”
“也好。”钮钴禄氏总算是绷不住了,松口点了下头。
婉月领命而去,才刚到膳房,就瞧见膳房里头正热火朝天。
徐公公那小徒弟孙吉祥正给苏培盛送上茶呢,“苏公公,您老人家喝点儿茶提提神,这是我师傅特地命我沏的浓茶,特能走困。”
“是吗?那可真是多谢费心了。”
苏培盛笑眯眯地接过茶来,喝了一口。
他的眼尖,分明瞥见了婉月,却当做没瞧见一般,还装模作样地赞叹了一句:“哎呀,这茶是今年的新茶吧,这可不便宜。”
“苏公公就是内行。”
孙公公边煮着粥,边笑着搭话说道:“这茶是今年的雨前龙井,是前阵子四阿哥赏的,我可一直舍不得多喝,也就您老人家来,才舍得给您这种识货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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