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愁,真愁。
系统无情插.刀,“别忘了你问我赊的两千块,如果逾期不还,利息…惊人哦。”它顿了顿,又补充道,“超过一周,便从功德点内三倍扣除。”
沈妤有些疑惑,“功德点?”
一直没有与系统深入交流过,功德点是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系统言简意赅,“现在的你,拥有五千功德点。”
沈妤秒懂。
这时系统又道,“先前我说达到系统判定等级便可兑换奖励,并非吹嘘。叮——”
“现在发布初级任务,在一个月内,通过救济、援助、捐赠等手段支出金额累计五十万,便可获得提高资质的辅助功法。”
沈妤冷笑一声,“你不觉得我才是需要被救济的可怜人吗?”她连购买融神散药材的钱都拿不出,更别提这五十万,“你可真看得起我。”
觉得系统太过于强人所难,说的话也不由自主带出怨怼之意。
系统保持缄默。
待冷静下来,沈妤觉得自己着实得寸进尺。
无论是融神散、亦或是提高资质的功法,千金难求。
明明自己占了大便宜,却依旧不知足。
她抿了抿唇,心甘情愿地道歉,“对不起。”旋即她又道,“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系统闻言,声音里难得夹杂着愉悦,“别以为你态度好,我就会破例给你赊账。一月一赊的规矩,不能破。”
沈妤仰头瞅着稀疏的繁星,不免有些惆怅。
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还是先回家睡觉吧。
沈父、沈母已经在前厅坐了好一会,只是刚才沈妤回家时,神色匆匆,他们没好拦。
眼下,见沈妤晃晃悠悠又回来了,才开口问道,“月月他爸情况怎么样了?”
沈妤怕被看出端倪,不免有些紧张,她佯装镇定,“幸亏去的早,没大碍,医生说保守治疗就行。”
沈母松了口气,顺手把温了又温的鸡汤端到沈妤面前,“你这孩子,脸色也太差了,赶紧喝了汤去好好休息。”
沈妤奔波了一路,闻着鸡汤的香味,早就饿了。
她也不推辞,接过勺子便开始细嚼慢咽。
沈母见状,有些怔。
记忆内的狼吞虎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优雅与赏心悦目。
不,一定是她糊涂了,才会觉得沈妤较之以往如天壤之别。
她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真的愿意留在家里吗?”
沈妤喝完最后一口汤,觉得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她舔干嘴角的汤汁,“嗯。”不知该怎么面对沈母,她落荒而逃,“我累了,想早点睡觉。”
沈父与沈母互相对视一眼,既庆幸、又忧愁。
希望沈妤的想法,能一如既往。
*
薛定伦鼻间弥漫着清淡的檀木香。
他微怔,旋即缓缓睁眼。
“你终于舍得醒了,薛掌门。”殷素秋噙着笑意缓缓走至床边,即便温声软语,但姿态却居高临下,“真没想到,为了沈妤,你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薛定伦试图挣扎起身,但奈何,全身硬邦邦的,根本无法动弹,他只转动眼珠,瞧着小人得意的殷素秋,沉声道,“畜生。”
说完,他便阖上眼。
殷素秋明明眸中带笑,却只叫人觉得冷冽如刀,“畜生?”她重复呢喃着二字,旋即嗤笑道,“我这般行为,不都是你逼的吗?”
她俯下身,温柔地掖好被角,“您说是吗?”
薛定伦嘴唇翕动,但最终作罢。
“我百般谋划,才有了如今。薛掌门,若不是你私心偏袒沈妤,事事以她为先,甚至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徒弟,我会这般不满,会这般替自己着想吗?”
如今的清一派,暗潮涌动。
不过,大部分的长老都已经被她收入麾下。
虽然还不能名正言顺夺了薛定伦的掌门之位,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薛定伦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这番话气得不能自已。
“沈妤天赋异禀,可我不差她半分。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后来啊,我终于想通了。”
话说到这份上,殷素秋的神情终于露出了些许妒忌,她自嘲道,“她家世显赫,而我只是一个孤儿,凭什么和她那样的天之骄子比?”
薛定伦霍然睁眼。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桌案上的莲枝上。
阿妤送过来时,淡粉的荷苞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新鲜怡人。
可眼下,干枯萎缩,没了生气。
他始终没舍得丢。
“你错了。”
薛定伦面无表情,“我更偏心的人,明明是你。”
殷素秋闻言,嗤之以鼻,她微笑,“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谎吗?”她“哦”了一声,又反问道,“难道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
这么多年,她早就不稀罕这一份偏爱了。
薛定伦神色淡淡,“阿妤三岁时,意外走丢。你敢说,你是清白的?若不是念及我,沈家人的怒火,早已把你挫骨扬灰。”
“三年前,阿妤身中剧毒。你又敢说,你是清白的?”
按照规矩,殷素秋是要被逐出门派的。
可他犹豫了。
殷素秋面色微变,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一切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脸有些烧,又有些羞恼。
“你总说我偏袒阿妤,可她对我真心实意,而你呢,总是索取太多。”人心是肉长的,想到沈妤,薛定伦的眼神逐渐柔和,“当然,我也从不计较这些。”
“只是,阿妤比你善良单纯太多。要知道,一个人的心若是黑了,那就彻底无可救药了。我不可能把门派,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这番话,等同于赤.裸.裸的羞辱。
殷素秋神情变幻莫测,心里虽难堪至极,但却挤出一抹笑,“那又怎样呢?到底是我赢了。”
这一瞬间,她改了主意,让薛定伦这般死去简直太便宜了他,“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还有,你以为让沈妤还魂,我就别无他法了吗?”
殷素秋对沈妤可谓是恨之入骨,她撕破了伪装,语气阴狠毒辣,“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把她找出来。我要让你感受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还魂的首要条件,便是八字相同,其次,再加上还魂的后遗症容易导致魂魄不相融。
有这样的清晰条件,瞬间就能锁定排查的范围。
薛定伦心内大恨。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殷素秋又怎会知道这些?
可恨他不能动弹,又有罪名在身,否则——
“沈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没了办法,只能狐假虎威,“一旦沈妤重新回了沈家,你就等着自作自受吧。”
“我巴不得沈妤自投罗网。”
殷素秋缓慢起身,她的耐心终于在这一刻告罄,她把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不过你放心,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也不允许他们知道。”
她走至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如果你愿意把掌门信物交给我,我倒是可以饶你、饶她一命。”
“你做梦。”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殷素秋并不恼,她体贴地关上门,将光线隔绝在外。
她眼睑低垂,思绪复杂。
没有掌门信物,她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要尽快想个办法。
筹划了这么多年,她不能功亏一篑。
屋内,薛定伦脸上的怒意烟消云散。
殷素秋心心念念的掌门信物,他早就已经交给了沈妤。
师门训诫,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掌门信物才会发挥作用,沈妤九死一生还魂,恰好符合状况,希望能够如他所愿。
如果当年,他能够依照规矩惩治殷素秋,也就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可他不忍心。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也是他欠沈妤的。
薛定伦闭上眼,平息思虑,他不敢有轻慢亵渎之心,虔诚地开始吟诵。
初时,声音错落有致,随后,发声自闻,到最后,经由心生。
如此十遍后,他猛然喷出一口血。
略带黑紫的血液四溅,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味。
而薛定伦的气息再度萎靡,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随时都会离开世间。
“已施法,沈妤还魂重生,速救。”
修为全失的他,耗尽自己最后一口精血,施展千里传音术,把沈妤的消息递到沈家。
这大概是他,还能替沈妤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薛定伦疲惫地闭上眼,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以你的本事,自保足够了。阿妤,师父是真的希望你平安喜乐。”
千里之外的沈妤,猛然从床上坐起,她做了一个噩梦,心悸的厉害。
沉默着擦掉冷汗,她又慢慢躺下。
只是这一次,再也睡不着了。
良久,沈妤走至窗边,盘腿开始打坐。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妤:“想念爸妈、哥哥们的第一天。”
豆浆:“我是亲妈。”
第6章 找到她
“已施法,沈妤还魂重生,速救。”
沈政之骤然惊醒,他倏地坐起身。
窗外狂风暴雨,树枝摇曳,甚是吓人,他偏头看向枕边,见空空如也,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虞雯。”
久久没有回应。
沈政之掀被、下床、开灯,动作一气呵成,待见到落地窗旁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阿妤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心。”
虞雯转过身,她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般,溢满了哀痛,“阿妤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
“别胡说八道。”
沈政之连忙出声打断,阿妤是他的女儿,他同样痛彻心扉,“不会的。”
虞雯的心,仿佛被刀绞着,鲜血淋漓,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声音里带着指责与悔恨,“当初你就不该同意薛定伦的请求,如今她也不会因为修炼反噬而受到严重内伤。”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宠。
偏偏在襁褓时,就被薛定伦带走,学习玄学之术。
“阿妤有我们护着、有她两个哥哥护着,这辈子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不好吗?非要搅和到清一派里。”
即便清一派是玄学第一大派,即便薛定伦是玄学界的泰斗,那又怎样??
不照样还是护不住阿妤吗?
“你现在满意了?”
最后一句话,虞雯几乎是吼着出声。
话音刚落,她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口的腥甜怎么也压不住。
牙齿紧咬着嘴唇,姿态狼狈极了。
沈政之心底未尝没有隐忧,他想继续规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已施法,沈妤还魂重生,速救。”
虞雯冷不丁听见这话,瞬间就止住了哭声,“你说什么?”
沈政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但见虞雯肯好好交流了,他连忙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虞雯的手边。
仔细回忆后,才将信将疑继续道,“刚才我仿佛听到了薛掌门的声音,他说的就是这句话。”他顿了顿,“阿妤不是和咱们说过千里传音术吗?”
虞雯手痉挛般的握紧玻璃杯,连杯中的水洒出泼到手上都不自知,她颤抖着开口,“你别骗我。”
沈政之面带犹疑,闭眼回忆。
他诧异地发现,方才说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像是镌刻在脑海中,根本忘不掉。
当即点了点头肯定道,“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你。”
虞雯见沈政之神情坦荡,心下一松,她反复呢喃,倏然白着脸抬头,“这是不是代表,阿妤已经死了?”
虽然当今社会信奉科学、不讲究封建迷信,但他们见多了灵异与邪门事件,心态早就不同。
肝肠寸断的同时,她心里也不免抱有一丝希冀。
“薛定伦又为什么不亲自上门和我们说清楚?”
沈政之眉头微蹙,他同样有些狐疑与莫名其妙。
但瞥见虞雯单薄的身形,略带疼惜道,“明天我们亲自拜访薛掌门,问个明白。若是阿妤——”他掠过那个不详的字眼,“总还有希望,对不对?”
“你也该好好照顾自己,等阿妤回来,才不会念叨你。”
兴许是有了盼头,虞雯没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好。”
她毫无睡意,想了想又催促道,“现在就去。”
沈政之心头盘算了一会儿。
连夜出发,清晨就能到。
除了累一些,不会妨碍到谁,他直接应下。
可夫妻俩奔波一路,只得到“薛掌门身体抱恙,不便见客。”、“沈妤香消玉殒。”两个消息。
沈政之与虞雯闻言,均白了脸。
同时,也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面对着尸体不能及时运送回沈家这样苛刻的要求,他们没有吵闹,没有争执、也没有质问。
待回到车内,虞雯泪如雨下。
握着车椅背的手,因为用力而硌得生疼却不自知,她一字一顿,“简直欺、人、太、甚。”
每个字都是牙缝里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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