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之心底的寒气一阵一阵往上冒。
清一派虽非世家,但他们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所以地位固若金汤。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现在知道的,又是否是真相?
就在此时,虞雯止了眼泪,都说为母则强,她也不例外。
对于薛掌门的提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甚至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真的,“我要找到阿妤。”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能让任何人再算计、伤害她的女儿!
沈政之脸上布满寒霜。
他温柔地抚摸着虞雯的秀发,似是承诺又似是自言自语,“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她。”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却弥漫着彻骨的寒。
*
晨光熹微。
沈妤双足跏趺,闭目凝神,感应天地灵力。
如果能够引气入体,就能强化四肢百骸与筋骨,开始正式修炼。
可眨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依旧一无所获,这样缓慢的进度让沈妤暗自着急。
可根基差,导致起点低,别无它法。
平复心绪后,沈妤退出入定状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的她,也只能继续坚持,她简单地洗了把脸,便下楼吃早饭。
沈父、沈母自从发现沈妤改了不良作息后,就变着法儿地给她准备早饭。
此刻桌上放着热腾腾的豆浆、还有煎饼。
如今的沈妤,在沈母眼里,哪哪都完美,甚至,她怕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把对方吓跑。
正要开口询问,门口传来了说话声。
周父、周母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还有水果篮,笑容满面地进门。
沈文正和周月紧紧跟着。
前者表情一言难尽,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月月,淼淼纯粹就是误打误撞,偏你深信不疑,这么大张旗鼓地上门感谢,我觉得羞愧的慌。”
这么几天,他倒是弄明白了老婆态度一反常态的原因。
可正是知道了原因,他才更纠结。
据他对淼淼的了解,那话十有八九是诅咒人的。
所以这事儿真的是巧合。
周月忍不住翻白眼,说一千、道一万都没办法和这个棒槌解释清楚,不管沈妤究竟有心还是无意,归根结底都救了她爸的命。
这一点就足够了。
“闭嘴吧你。”
沈文正见周月冥顽不灵,只能无奈作罢。
沈父、沈母到了客厅,见亲家公、亲家母如此做派,两人不由得有些懵。
这么热情,闹哪样?
周母笑容越发洋溢,“沈妤呢?”
“我们是来和她道谢的。”她四处张望,“真是个好孩子。”
沈父&沈母:“……”
虽然夸奖的态度怪真诚的,但怎么听、怎么讽刺。
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沈母忍不住看向周月,眸中带着无措与不安,显然是弄不明白亲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月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并没回家,现在见公婆这般反应,哪里能不知道沈文正什么也没和公婆说。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接话道,“淼淼阴差阳错救了我爸。”
一句话解释清了所有。
沈母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不知怎么,她的心里浮出淡淡的骄傲,笑吟吟道,“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谁说淼淼一无是处的?真是胡说八道。
沈妤喝完豆浆,又去房间内取了书包,不等沈母喊,便出现在了客厅。
她乖巧地和众人打招呼,随后偏头看向沈母,“妈,我去市里买些学习资料,很快回来。”
一个礼拜整,沈妤终于琢磨出挣钱的办法,现在的她,实在太需要融神散,所以不得不出去碰碰运气。
周母看着白衬衫、牛仔裤,高马尾的沈妤,不由得有些呆了。
她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沈妤,对沈妤产生的所有印象,都是基于女儿的描述。
眼下,暂且不提沈妤精致的长相,仅凭那份干净的气质,就和印象中的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对不上号。
周母忍不住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周月。
女儿说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想到沈妤在外的坏名声,她忍不住心疼起来。是时候去说些公道话了,老欺负人小姑娘算怎么一回事?
周月扶额。
知母莫若女,这下她真的说不清楚了。
头疼。
沈母也有些呆滞,她万万没想到,淼淼竟然主动提起学习。
她瞬间就做了决定,不能让任何事耽误淼淼学习的热情和决心,“钱够吗?”
沈妤摇了摇头,略带亲昵,“妈,够的呢。”
这一声妈,她叫的心甘情愿,沈母那拳拳爱女之心,让她不得不动容,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自己的福分,“那我先走了。”
当走到沈文正身旁,沈妤脚步停顿,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
沈文正被打量的莫名其妙,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的伤口。
不过妹妹的脸真好看,他脸上露出了笑意。
沈妤看着他傻笑的模样,不由得也乐了。
从第一次见沈文正到现在,他鼻梁的竖纹越来越多,事业低迷,破财的征兆,尤其下巴出现磕碰,不仅自身钱财容易破败,还容易牵扯感情、引发动荡。
“大哥,有奋斗精神是好,但要合理投资,切忌冲动冒险,否则血本无归啊。”
说完,她便收了笑意,背着包扬长而去。
沈文正:“……”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可细品后,沈文正有些仓皇失措,他有投资计划的念头,连周月都不知道,淼淼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文正:“我不信邪。”
周月:“不信也得信!”
第7章 药方
周月狐疑地瞥了沈文正一眼,见他神色莫名,嘴角的笑意倏地凝固。
她握拳抵唇,压着怒意,“你跟我来。”
沈文正心内咯噔一下,大气也不敢喘,乖乖地跟在周月身后。
沈父、沈母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显然对于小两口的相处模式早就习以为常,同时他们热情相邀,“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周母再一次呆了。
虽然一直知道女婿对女儿千依百顺,可眼下这一幕,让她真心觉得……女婿太可怜。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周月顾不上爸妈蓦然一言难尽的神情,她沉着脸回到卧室,“淼淼说的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她眯着眼,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
沈文正瞬间垮了脸。
只见过坑爹的,从没见过坑哥的。
淼淼可把他坑惨了。
他微微迟疑,佯装不明所以,“淼淼喜欢胡说八道,你不是最清楚吗?”
周月只字不言,眼神愈发的冷。
有爸爸硬脑膜下出血这前车之鉴,她根本不觉得淼淼是在胡诌,“你说谎时,眼神总是闪烁,需要我拿面镜子来吗?沈文正,任何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沈文正的脸骤然僵硬,他不敢直视周月的眼睛。
良久,他嘟囔道,“是,我是有投资的想法。”听到周月的冷笑声,他忙不迭改了说辞,“其实我已经找好了渠道,就等着把钱投出去了。”
周月气得发抖,她涨红了脸怒道,“你一声不吭就把决定做了,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愤怒、失望、委屈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沈文正本想硬气一回,可又害怕激烈的争吵,他耐心地解释道,“你嫁给我时,我答应过你,要让你享福的。可咱家这个情况,让你多委屈。更何况咱们还计划着要孩子,奶粉、尿不湿、教育哪样不要钱?”见周月的神情缓和下来,他又继续道,“是杜磊,我和他关系有多铁,你知道的。他有一个好的挣钱渠道,只要投钱,半年钱就回来了,利息这个数。”
他比了三根手指。
周月神情稍霁。
沈文正隐瞒固然不对,但他的初衷,却是好的。
她想了想淼淼的话,手捏了拳又松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我不同意。”
沈文正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杜磊他绝不会骗我。”
他穷怕了,不想下一代跟着自己一起穷。
周月目光先是一亮,随即又有些踌躇不定,不知怎么,想到沈妤清丽的脸庞,她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我不和你吵,你要是决定投资,那咱们就离婚。”
投资如果真的血本无归,对他们这个小家庭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离婚?!
这俩字像是惊雷般,让沈文正全身僵硬。
外人念叨他最多的,便是妻管严,可从来没人注意,周月对他有多好。
哪怕因为淼淼,两人吵得天翻地覆,她也不曾提过离婚。
沈文正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他怂了。
他艰难地开口道,“我听你的,一会儿我就去找杜磊说清楚。”
周月闻言,眼眶霎时泛红,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她用力抱着沈文正,“淼淼说的话灵验过一回,我实在是不敢赌。其实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挺好的。”
感受到肩膀上湿.漉.漉的触感,沈文正所有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心内五味陈杂。
罢了罢了,等杜磊投资成功,再来好好和周月说说这理。
沈文正呼出一口气,“以前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总能和淼淼有口角之争。”他颇为咬牙切齿,“现在我终于理解了,她太坏事了。”
周月:“……”
她忍不住唏嘘,为了离间沈妤与沈文正的兄妹之情,她想了多少办法都没有用,谁知这吐槽竟然来的猝不及防。
周月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她是你亲妹妹。”
沈文正扯了扯嘴角,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有这妹妹,真难。
*
一无所知的沈妤在公交车上颠簸了一路,养了许久的好气色荡然无存。
到了目的地,她才脸色惨淡地抬头,只见大门上方悬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题着“仁心堂”三字。
沈妤确认无误,便迈脚进入。
谁料里面正闹哄哄的。
“谁不知道仁心堂是百年老店,不仅药材上乘,价格更是童叟无欺。你无凭无据地跑来,污蔑我们以次充好,谁信呐?”
穿着青色长衫的店员怒火高涨,再次讥讽道,“我看是你心怀不轨,想要趁机敲竹杠吧。一大把年纪,就别为老不尊了。”
沈妤循着店员的视线望去。
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她眼睛红肿,眼圈发黑,发丝凌乱,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仔细闻,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
似乎是有些难堪,老太太手足无措,她眼眶里蓄着泪水,“我是仁心堂的老顾客,没必要讹你们。更何况,你们给我的药材,就是以次充好,还不能让人实话实说吗?”
沈妤情不自禁蹙了蹙眉。
老太太鬓压命门,眉交命宫,腾蛇缠嘴,这样的人,生活易生祸端、起伏难定、稳守不易,而且容易受打击而绝望。
好在她眉突、耳高,总能逢凶化吉。
是个生活坎坷而又命长的。
但令人不解的是,眼下她额角现血红,神滞又现色枯白,这是自寻短见的征兆。
且人中已成黑炭色,显然是命不久矣。
虽然仅凭相面略有出入,但结果大致差不离,一时间,沈妤对自己前后矛盾的判断,有些懵。
围观双方争执的顾客们同时噤声。
一方是楚楚可怜又势弱的老太太、另一方是问心无愧的仁心堂,孰是孰非还真不好说。
店员抿了抿唇,他深知继续争辩下去,不论他们是否行得正、立得端,都会带来不好的舆论。
他并不反驳老太太的话,“我马上报警,您呢,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你放心,警察一定会给出公道。”
老太太皱了皱眉,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最终点了点头。
店员安顿好老太太,又返回大堂,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沈妤。
虽然她年纪小,可站在那里,根本不容忽视。
他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别看沈妤神色自若,实则内心颇为忐忑,她抿了抿唇,羞赧一笑,“你们店收药方吗?”
当初她随师父替方老先生迁祖坟,方老先生用一纸药方抵了报酬,师父对药方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她,当成宝贝收了起来。
如今,也许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有心想打出方老先生的名号,但沈妤又怕解释不清楚,思来想去,又添了一句,“治疗痛风有奇效,你看看。”
店员惊呆了。
惊的倒不是卖药方,毕竟开门营业,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卖药方也不稀奇,惊的是沈妤这大大咧咧的姿态。
药方千金难求。
她……她就耿直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看?
这心得有多大啊!
店员摆了摆手,态度更加客气,“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找能做主的来和你谈。”
他把沈妤带到另一间休息室,殷勤地倒了杯白开水,“我去去就来。”
沈妤嗅着浓重的药香,感觉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她捧着杯子,安静乖巧地坐着。
不多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推门而入。
见到沈妤,他眼里并没有露出异色,显然是已经了解了情况,他沉声道,“把药方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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