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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已死,有事烧纸——沐行长

时间:2020-11-19 10:44:20  作者:沐行长
准备完毕,可以出远门了。
阿窈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去王戍所在的边疆之地。
她最希望能飞去。
正巧也能够试一试自己的飞行术。
练了这么久,还没真正实战过。
阿窈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渊法看出了阿窈的心思。
从纸奉庙去边疆的辅北郡,最好的方式是用传送之术,一睁眼一闭眼就能到。
二者相较,渊法选择了飞过去。
时间不紧迫,让小孩儿在路上多见见世面也不错。
也许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阿窈异常开心,她眼中亮闪闪的喜悦,让人觉得路上耽搁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刚飞的时候,渊法跟在阿窈身后,看着她一点一点离地、腾空、飞驰。
小孩儿飞得很稳,看样子,这几天十分刻苦。
当然,天赋也有一定的加持。
阿窈本以为渊法会在前面带领她,谁知上天之后,渊法只是尾随其后。
她一回头,就能看见渊法可靠的身影,十分心安。
阿窈就这样享受着流动的空气在脸上轻抚。
因为学会了不为风动,她的发丝连一根都没有被飞行产生的狂风吹乱,整个人像是生活在了一个无风的保护罩中。
但奇妙的是,脸上轻微的风的触感还是有的。
睁眼可享受万丈高空,闭眼可享受潺潺煦风。
阿窈宛若一只自由的小小小小鸟。
她没自由多久,渊法从后方追上了她。
阿窈偏头看着渊法,渊法也看着阿窈。
阿窈疑惑,追上她总归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但只这么看着算怎么回事?
她迷茫地微微张嘴,“怎么了?”
这声音从阿窈的喉咙中发出,被逆风吹散在空中,并未入渊法的耳朵。
别说未入渊法的耳朵了,就连阿窈自己,都听不太清晰自己说的话。
阿窈又尝试着大喊了几句,声浪依旧是抵不过这强风摧折。
等她准备扯开嗓子,发出生命的怒吼时,渊法朝阿窈伸出了手。
不是扼住阿窈怒吼的咽喉。
而是拎住阿窈命运的脖颈,提溜着阿窈,迫使她减速降落。
生命的怒吼被卡断在喉,阿窈缩着脖子被拎到了地上,一脸懵逼。
双脚着地时,阿窈的耳朵还残留着嗡嗡的声响。
渊法的声音就这样钻进阿窈耳朵里。
“忘记你还不会用‘广书’。”
阿窈顶着耳蜗中的嗡鸣声,有些听不真切自己的声音。
“广书?”
渊法一步一步地教阿窈使用“广书”。
广书的使用方法很简单,比进三界征信系统还要简单。
难的是如何将使用广书变成习惯。
这种通讯方式,不如传音石会强制开启对话,广书是不进入便无法开始对话。
所以需要习惯性地关注广书给出的通讯提示。
阿窈很快就学会了广书的使用方法,但是学会与熟练使用,还需要跨越一个大鸿沟。
渊法告诉阿窈,广书除了通讯,还有一些正在开发的功能。
“路漫漫其修远兮。”
阿窈根据自己目前的掌握情况,公平公正地评估道。
渊法看小孩儿摇头晃脑的样子,低声笑道:“前面不远处便是临安,寒衣节临近,应当有些大小庙会。可去逛逛?”
他记得阿窈听到出远门时的兴奋,想来也是喜欢到处逛逛罢。
“哇!庙会唉!”
阿窈生前只逛过寥寥几次,还都是匆匆走个形式的那种,根本没有好好玩过。
“嗯!”她轻快地点点头。
点头完,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虽说阿窈的方向感不强,时常迷路,但是基本的常识是有的。
他们是要往西北方向的辅北郡飞,这临安城,不是在南方吗?
渊法一脸淡然,“这就是我刚刚想用广书传给你的内容。”
“你飞错方向了。”
……
阿窈与渊法用“见鬼术”去了临安。
临安繁华,不输京城。
尤其是寒衣节将近,大街小巷都是热热闹闹的,不愧是庙会时节,人潮涌动,烟火气十足。
渊法给阿窈买了个面具,以防临安有小孩儿的熟人,认出她来,造成麻烦。
戴上面具的阿窈像是进入大海的鱼儿一般,灵活地四除乱窜。
生前作为太傅家嫡女的礼教束缚,死后已经随着她的尸体入了土。
还是阿窈主动将它埋进土里的。
生前不得不为一些事情约束天性,如今便是无所谓了。在有限的范围内让自己更加开心,何错之有?
阿窈带着面具,如此想到。
大概不会有人会认出她吧!临安离京城那样远,总不会有谁千里迢迢跑来临安。
然后她就被打脸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萧睿的二哥会跑来临安,还变成了这里驻扎军队的首领?
一个尊贵的二皇子,来到临安这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这是坐冷板凳了吧?
阿窈记得,二皇子萧遂,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皇子。
也是萧睿夺嫡路上最强有力的对手。
她不过是死了一年,这朝堂局势尽然是变了。
萧遂来了临安,萧睿近水楼台,便有了可乘之机。
阿窈可不希望看到萧睿幸福美满!
正当她想找个偏僻之地解开见鬼术,然后隐身跟随萧遂时,便看见萧遂带着一对禁卫军,从她身旁擦过。
这动静惊扰了人群,人头攒动,阿窈被挤得转了个圈圈,失去了方向感。
与阿窈擦肩而过时,萧遂的脚步略显迟疑。
身边下属不知发生了什么,试探地问:“二皇子?”
萧遂觉得刚刚那个戴面具的女孩子有点儿眼熟,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夏日水葡萄一般,他应该在哪里见过。
只是现实紧迫的形势由不得他继续回味,他还有公事在身。
阿窈转个圈圈之后,被渊法带离了人潮。
“有一些事情我很在意,要一起去看看吗,还是你在这儿逛会儿?”
渊法与阿窈停在一个空旷的地界,这般问道。
关于渊法好奇的事情,阿窈也很好奇。
“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阿窈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她切实的体验了一把做猫的感觉。
她随着渊法去看那十分在意的事情,再次遇到了萧遂。
萧遂蹲在地上,他的面前,躺着一个面容枯槁、体态枯瘦的中年女性尸体。
禁卫军笔挺地站成一排,威武雄壮的气势,衬托得那尸体愈发荒凉。
“人死了没多久,没有明显伤口。”
萧遂对面还有个仵作,正在对这具尸体进行大致的检查。
这里是临安城一条较为繁华的大道,人来人往,渊法与阿窈混入人群中,倒也不那么显眼。
阿窈将那句女尸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回头看向渊法所在之处。
渊法亦在观察那具女尸。
“这就是法法十分在意的事情吗?”阿窈的目光重回那具尸体,用广书传音道:“看不出什么异常。”
渊法负手而立,回答道:“尸体没有异常,但是魂魄有。”
 
 
第17章
阿窈对于魂魄一词十分敏感。
她没忘记,自己就是因为魂魄异于常人而无法投胎转世。
“魂魄异常?”
阿窈盯着刚刚躺在地上的尸体,她倒是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因为她压根儿就没见着死者的魂魄。
她现在是个鬼,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能看见鬼魂的。
而且这件尸体,留有丝毫生气,看上去是热乎的,那魂魄应当将将离开身体,没有被黑白无常勾走才对。
阿窈回忆起当初她刚死的时候,魂魄离体了,那一瞬间是飘忽的感觉。
成为鬼魂之后,当时她在阳间晃荡了片刻,方才被黑白无常带入地府。
在她晃荡的那段时间,欣赏了一出萧睿和她姐姐高超的悲伤演技。
所以这个热乎的尸体周围却没有见着魂魄,算不算异常?
莫不是黑白无常最近提高了工作效率?
渊法给阿窈的疑惑做出了解答:“这周围并没有黑白无常出没勾魂的气息,但是死者的魂魄却不在尸体附近,这是最为异常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通过广书传音的,这大庭广众之下,广书的隐蔽性可以防止人多耳杂。
“好了,我们走吧!”渊法转身,对身后的阿窈招招手。
“发现异常了,不用去管管吗?”
渊法弹了弹阿窈天真的脑门,“纸奉官,这不是我们的分内之事,用广书报告给黑白无常就行。”
阿窈没来得及深思,听得渊法若有所感道:“若是人人都插手职责之外的事情,反而会因为业务不娴熟而耽误了要事。”
甚是有道理。
阿窈想。
只不过,路见不平,被卷入事件——出远门必备的要素,又少了一样。
阿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边感慨一边轻松。
没成想,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举动,迎来了萧遂的关注。
“本官见你面熟得很,而且对这死人一事,略有所感,不妨摘下面具让我瞧瞧。”
阿窈不知道这话是在说自己的。
只是好死不死,听到有人说话就条件反射地看向说话的人,与萧遂来了个视线相接。
只见萧遂朝阿窈这边走来,原本围观的人群,自觉地给他让了一条路。
阿窈无所遁形,现在这情况,逃走岂不是显得更加可疑?
她紧紧地攥着渊法的衣袖,躲在渊法身后。
大庭广众之下,阿窈也不好把见鬼术撤了。
一个人凭空消失,是要引起骚乱的。
这应该就属于渊法告诉阿窈的,破坏人间正常秩序的范围内吧!
阿窈这边一筹莫展,考虑用“长得相像”的借口混过去的可能性;渊法那边已经准备施法将阿窈面具下的面容改变。
他的法术还没有使出,指尖率先算到了一丝机缘。
渊法当即收回准备施法的手,安抚性地回握了阿窈紧攥衣袖的小手。
一瞬间,冰凉又有些温润的触感,从阿窈指尖直接渗入她的心脏。
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阿窈仰起头,看见的是渊法坚毅沉稳的下颌线,以及那令人心安的侧颜。
好像只要身边的人在,不论什么难关都能够化险为夷。
萧遂一步一步走近,阿窈却越来越放松。
“哎呀!”
一个清丽的女声在熙攘的人群中响起,瞬间抓住大家的耳朵。
阿窈、渊法、萧遂,以及看热闹的群众,闻声纷纷侧目。
一个衣衫褴褛、妆容不整的女子,跌倒在那条为萧遂让出的路的中央。
最先认出那个女子的,是萧遂。
他嫌恶地看了那个女子一眼,皱眉道:“你来这里做甚。”
那个女子甚是委屈,不过那委屈的表情,定睛一看便知是装出来的,十分矫情做作。
“人家这不是见你当众要人家小姑娘摘面具,调戏人家小姑娘,看不下去才出来阻止的吗?”
萧遂脸上的嫌恶之情更甚。
“我问的是,你跟我到这里做什么,京城待着不好吗?”
那名女子笑得漫不经心,语气确是十分认真。
“自然是因为——你身边是最好的。”
“滚!”
萧遂是萧睿同父异母的二哥,且不说人品如何,但是对人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大抵是皇家的修养,导致他们一般说不出很粗鲁的话。
如此横眉冷对,三句话不到便恶语相向,大概是真的很厌恶吧。
就阿窈的见闻而言,能令萧遂如此不绅士地对待的女子,恐怕也只有那位传说中的青箬小姐。
那名女子在萧遂面前吃了个闭门羹,转头看向阿窈。
阿窈这才看清她的面容,确是青箬无疑。
她生前见过青箬几面,大都是在闺秀的宴聚上,匆匆擦肩,点头之交罢了。
青箬站在阿窈面前,轻轻地揭下阿窈的面具。
阿窈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反抗。
直接告诉她,青箬不会对她怎么样。
果然,青箬只是掀开她面具的一角,而后放下,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值得我们萧遂大人大动干戈地要看呢!不过是个没长开的黄毛小丫头。”
青箬颇为没皮没脸,她凑到萧遂的面前,趁萧遂不备,抱住他的胳膊,用脸蹭了蹭,亲昵感十足。
“我更好看,对我感点兴趣吧!”
萧遂大力地推开青箬,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这是妨碍公务,按律当受鞭笞之刑。”
在萧遂与青箬斗嘴皮子的时候,渊法牵起阿窈的手,混入人群中,逃离现场。
他们并没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逆行,而是随着人群涌动,渐渐离开焦点位置。
等到萧遂反应过来之后,人早就不见了。
逃离现场之后,阿窈反应过来,当青箬掀开她面具的时候,渊法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胸有成竹。
阿窈她有自信青箬不会拆穿她,源于青箬靠近时对她释放出的善意。
她问,“法法早就知道青箬不会拆穿我?”
那未免也有些料事如神了吧。
渊法松开阿窈的手。
“我笃定的是,你不会被萧遂认出来,而不是青箬不会在萧遂面前揭穿你。”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吗?”阿窈扑扇着睫毛问道。
渊法想着用简单易懂的比喻,让小孩儿理解。
“就类似于土地,他不会秃头,而不是他幼稚所以不秃头。”
“哦——”阿窈自然地拖长了声音,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因为差点被萧遂认出来,阿窈不敢仔在临安的街上乱逛了。
只是天色已晚,阿窈作为一只没有倒过来时差的鬼,戌时就觉得困顿。
渊法开了两间厢房,在临安住了一晚。
就算阿窈不觉困顿,他也打算用其他的法子在临安逗留一夜。
阿窈与渊法道过好梦,各自回房休息。
渊法用他惯有的睡觉姿势,禅坐,以修养身心。在黑暗中,他没有睁眼。
“来了就坐会儿,偷偷摸摸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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