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要操心的事情,尊者无需花费精力在这种琐事上。我倒是好奇,尊者能给我什么样的安排?”
渊法旗鼓相当,“这也不是殿下需要过问的事情。青箬殿下答应过,服从安排。”
青箬气鼓鼓地看向渊法。她就知道,从这位尊者口中套出一点信息,比登天还难。
“我是服从安排,但是尊者不给我安排,我怎么服从呀?”
渊法的表情无波澜。“如果有需要请我安排的地方,渊法不会客气。”
我是让你不客气吗?我是让你尊重我这个棋子啊!棋子也是有知情权的。
青箬走了,被渊法气走的。
等到青箬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视线中,渊法对在草地上惬意地躺着的阿窈说:“既然一直醒着,就不必要装睡了吧。”
阿窈半张脸被草丛掩映着,粉粉的,很是好看。
她没有反应。
渊法温声哄道:“起来吧,我不批评你。”
见阿窈还是没有动静,渊法挑眉。
他这次放弃口头劝告,直接朝阿窈使用了催眠术。
并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这说明阿窈是处于睡着的状态。
渊法愣了几秒下,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奈。
在和青箬沟通的过程中,他察觉到自己对阿窈施加的催眠术被解开了。
青箬自然是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做种无聊的事情。
解开催眠术的,正是被催眠的阿窈。
渊法饶有兴致。
小孩儿不过是看他对王戍施了一次催眠术,居然可以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自己解开它。
察觉到催眠术被解开,渊法并没有对装睡的阿窈做些什么。
与青箬的对话内容,被阿窈知晓也无伤大雅。
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戳穿阿窈。
待到青箬走后,阿窈依旧是安静静地躺在草地上,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渊法都察觉到阿窈假睡了,自然要让她恢复最坦诚的状态。
免得小孩儿还要伪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累得慌。
谁知道,小孩儿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他与青箬的对话,阿窈又听到了多少。
————
第二日,阿窈难得睡了个懒觉。
她悠悠转醒,天光已然大亮。
渊法这次没有坐得板正,他比往常随性些,衣袍掀翻搭在腿上,十分潇洒。
“醒了?”
一睁眼就能看到美颜如画,悦声如乐,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阿窈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她点头,不知道该不该隐藏她昨夜曾经转醒的事实。
“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眼皮突然变得很重,就睡着了。”阿窈试探道。
她没把握自己能把光明正大的偷听瞒得严丝合缝。
却也害怕坦白之后,受到渊法的指责。
坦白或是不坦白,这是一个问题。
渊法直接给她做了选择,挑明道:“后来又转醒了不是吗?”
“法法知道了呀。”阿窈觉得轻松。
渊法的眼神中有赞赏。“怎么会解开催眠术?”
阿窈被这赞赏的目光看得耳尖微红。
“在七日培训的时候,土地给了一大堆关于术法详解的书籍。加上亲眼看到法法对王戍用了一次,所以在察觉到自己处于不自然的睡眠状态时,稍稍留意了一下。”
“听到谈话之后,有什么想法吗?纸奉官大人。”
阿窈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她感到焦虑不复存在,心安理得地睡了个懒觉。
如果渊法没有在这句话末尾加上“纸奉官大人”这五个字,阿窈的答案应该是如此。
加上这正式的称呼,意味就变了。
渊法既然想听只纸奉官的想法,那阿窈的回答就纸奉官店一点。
“我的想法是,法法作为助手,不要太合格,我给你升职加薪!”
阿窈皮这一下之后,十分开心。她正经地跟渊法商量,如果萧遂后日不出兵,该如何顺利推行计划。
第21章
关于萧遂不出兵的问题,渊法早就想到了对策。
他说:“萧遂上不上战场,只是妨碍与青箬的交易,与我们救王戍没有任何的影响。”
阿窈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青箬将所有的希望交予渊法,渊法却只是给了个可帮可不帮的承诺。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不影响第一笔烧纸请愿的成功?”
渊法颔首:“是的。”
靠,那她之前那么努力地焦虑是为了什么?阿窈觉得自己白瞎了情绪,甚至对自己存在的价值产生了怀疑。
渊法安慰她:“也不是完全没有用。你给王戍托梦,成功地解决了萧遂不出兵带来的影响。
原本我的计划中,他出兵是救王戍的必要条件。现在,他不出兵也无所谓。”
渊法定定地看着阿窈,目光谦热温润。
“你确保了计划成功,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安心地等待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价值还不够吗?纸奉官大人。”
阿窈看见渊法瞳孔中的自己,被珍视着、肯定着的自己。
她笑得如冬日暖阳。
“那我们去看看明日两军交战的地方吧!”
渊法也正有此意,他带着阿窈来到冲锋陷阵的战场前线。
大漠孤烟,这里荒凉而偏僻,放眼望去,没有一丝生物的生机。
谁能想到明日,在这荒僻的土地上,生命绽放得热烈的将士们,将用他们的热血与豪情,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渊法拿出了朔回镜。他朝镜子上镶嵌的红宝石缓缓注入法力,这一片黄沙的土地,瞬间变成了投影的幕布。
阿窈在幕布上看到了明日之战。
两军交战,旌旗蔽空。
渊法把视角切到了王戍。
王戍着一身银色铠甲,**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以手中之刃剑,取敌军之首级。
鲜血将他的铠甲染得淋漓,阳光却让他的铠甲绚丽。
一片刀光剑影之中,敌人的鲜血成了最美艳,也最惨烈的装点。
王戍一剑一个敌人,靠着战马带给他的迅疾,势如破竹。
战役的前期,王戍可谓是占尽优势。
直至,对方派出了一批弓箭部队。
这种平地上的近身战役,周围没有遮挡物,一般而言不会派出弓箭部队。
岂料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王戍及时调整战略,大军直逼敌方一层防线,对方的弓箭手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对方的弓箭部队就这样铩羽而归吗?
不,他们派出那批弓箭手,本来的目的就不是射杀普通士兵的。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场战役的前军将领——王戍。
“嗖”得一声,迅疾的弓箭朝王戍的心口直直射去。
正在拼死杀敌的王戍,看到流矢射来,来不及躲避。
一箭穿心。
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同之前被他杀死的士兵一起,倒在了死人堆里。
“这是本来属于王戍的未来。”
渊法收回了朔回镜,沙场上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而现在,你提醒了他会被敌方弓箭手一剑穿心,以他谨慎又敏锐的性格,会在抵御弓箭上做出一定的准备。”
就算他不准备,渊法也已经帮他准备好了。
阿窈点头,转眼间又产生了疑惑。“那这件事情中,青箬姑娘,以及萧遂又将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们?”渊法敛了神色,眸中染上了些漫不经心。“如果萧遂出兵,那么这一箭,将是他代替王戍受下。”
“青箬想结束她这一世的情劫,最快的方式就是渡劫对象死亡。”
阿窈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作为一个才死了不久,其实也快一年的人,她实在没有办法将人的生死看得如此淡漠。
渊法见小孩儿没了声,察觉到她的情绪,开导道:“这只是个备选项。既然王戍能靠自己躲过这一剑,为何要多赔上一条人命。”
“哈?”一声响亮的疑惑,在渊法说完话之后响起。
阿窈觉得有些耳熟,一回头,就见青箬双手叉腰,一脸苦大仇深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尊者,我们说好了的,你帮我渡情劫,我告诉你关于临安那具尸体的详情。”
渊法早就察觉到青箬在附近,借着跟阿窈说的机会,也是在说给青箬听。
他用广书私信给青箬:“青箬殿下的情劫,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我家小孩儿不想背不上一条人命,很难理解吗?”
青箬回了他六个点,表达无语之情。
“如果征得阿窈的同意,尊者是不是就不会插手?”
渊法盛气凌人地迈着惨。
“我只是她的助手。她若是同意,我没有意见。”
“行!”
青箬心想,我搞不定你个几十万年的老古板,我还搞不定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阿窈好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青箬。
青箬尽量让自己笑得友善一点,她说:“有什么想问的吗?阿窈姑娘。”
“青箬姑娘能看到我们吗?”阿窈记得她和渊法此时此刻并没有使用见鬼术。一般凡人应当看不到才是。
青箬是能看见的,她来凡间历劫,带着前世的记忆,算不得一个完全的凡人。
对于鬼神之类的,她也是能看见的。
只是面对阿窈,她不想这么一板一眼地回答。
“阿窈这么好看,看不见岂不是很可惜?”
看着阿窈瞬间变红的耳根,青箬体会到了渊法养小孩儿的乐趣。
正当她打算再多逗逗阿窈的时候,白无常出现了。
他风尘仆仆,且形单影只。
白无常直接略过了阿窈和青箬,直奔渊法。
“尊者,关于前几日在临安城发现的那具魂魄异常的尸体……”
青箬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无常用广书说着悄悄话。
白无常向来是个周到的鬼,在礼数这一块儿未有差池。
如今却把在场的青箬、阿窈忽视,招呼都没打,匆忙地同渊法窃窃私语,看来遇到的事情令他很慌张。
而且黑白无常这两只鬼总是喜欢粘在一起,现在只有白无常过来,说明黑无常一定被棘手的事情绊住了脚步。
青箬轻轻撞了阿窈的肩膀,诱惑道:“他们聊他们的,我带你去这辅北郡最好玩的地方,如何?”
阿窈正巧有些事情与青箬说,便想答应她的邀约。
她殷切地看了一眼渊法。
像是想出门玩的小孩儿,要看着大人的眼神行事。
渊法心有灵犀地回望,点头。
青箬笑了,“出去玩会儿罢了,为什么要看渊法的眼色。”
阿窈缓缓摇头,她努力找回场子:“不,我这是作为一个上司,希望下属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努力工作,因此使眼色表达我殷切的期待。”
“是吗?”青箬看着渊法老父亲一样一样的神色,“可完全没看出来。”
阿窈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掩饰尴尬。
大概在场的,只有她一个人以为自己是个上司。
————
青箬带阿窈来到了一个歪脖子树上。
阿窈是飞上去了。
青箬是……爬上去的。
阿窈坐在树上,看着青箬灵活得像只猴子,眼睛里都是星星,一脸崇拜。
青箬不免好笑。“爬棵树而已,至于吗?”
阿窈只是微笑着,没有回应。
她崇拜的不是轻箬爬树的技巧,而是同样作为京城闺秀,青箬的那份潇洒与自若。
日渐西沉,金色的阳光洒在秋末枯黄的叶子上,仿佛为它镀上一层金边,看上去竟有些禅意。
阿窈晃悠着自己悬空的双腿,侧头问青箬:“青箬姑娘是想要萧遂挡下王戍那一箭吗?”
青箬看着远方的夕阳落入地平线,脸上是一片宁静祥和。
“是啊,狗男人害我追了这么久,不死都对不起我这辈子受的苦。”
她用最温柔的神色,说着最夺命的话语。
“怎么?你不忍心?”
阿窈确实不会将人命视为草芥,却说不上是不忍心。她以为,即便是凡间短短的几十年,也是多少人珍视的一段时光。
她不希望萧遂,乃至任何人的命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正如阿窈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是不忍心,只是觉得这个计划不会成功,不免有些唏嘘。”
阿窈并不泄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反而抛出一个话题使得青箬主动接下去。
如她所料,青箬果然对她的话产生了好奇,“计划不会成功是什么意思?”
阿窈晃荡的小脚丫逐渐趋于平静,她正色道:“如果为了救王戍,一把火烧掉敌军的弓箭,会成功吗?”
青箬不知道阿窈怎么把话题引到了这里,但她还是顺着阿窈的话说下去。
“不会成功。你虽然是纸奉官,所获得的使用法术的范围也是被条条框框限制住的。在人间,这种真实的会对他人生命及财产产生危害的事情,你没有权利做。”
说到这里,青箬如梦初醒。
“所以你觉得我让萧遂挡箭,属于不能做的范围之内?”
她震惊中带着些许无奈。“别忘了,我是现在是凡人,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
青箬仿佛看见胜利在向她招手——如果阿窈不答应让萧遂挡箭,是在纠结这个点的话,那简直太简单了,
她亲自动手,保证完全合规。
阿窈一直在观察着青箬的小表情,察觉到青箬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甚至混杂着些洋洋得意,便知这是个好时机。
她装作随口一提道:“还有这种办法啊!我以为的不能做,是察觉到萧遂的命格,特殊到我们都没有办法插手。”
萧遂的命格……青箬沉寂了。
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萧遂的命格。
因为萧遂在她眼中,不过是让渡情劫的工具人罢了。
而命格这个东西,既然被阿窈提到了,那必然是不简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咕咕了这么久~本章评论区三天内发小红包赔罪,爱你萌!
第22章
青箬成为凡人之后,看不见他人命格,也未曾关注过关于命格的方方面面。
15/45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