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愿脸有点抽搐。
“哇,听起来真酷,”她干巴巴地打断唐杜,“可是我想要个小巧,方便,一点就着的打火机,而不是这种老古董。”
她在“小巧,方便”两字上加重音。
“抱歉,”唐杜歉意道,“收集古董是我私人的小爱好。”
他的目光满含遗憾:“可惜,在现在年轻人的眼中,这些东西已是上个世纪留下的老古董了。”
十愿:!!!
“其实!”她忽然改口,“我觉得这个火绒盒很可爱呢!”
“你看这个精细的雕工,这光滑的盒面,精巧的设计……”
好的,她编不下去了。
好在唐杜很惊喜:“你也这么觉得?!”
“……没错。”
【好感度+10%】
“谢谢,”唐杜笑了笑,“你真是个好女孩。”
顶着他温柔的目光,十愿真是受之有愧。
耳边忽然又传入一声提示。
【攻略对象好感度超过40%,开启对话功能。】
十愿愣了一下,对话功能?
她调出恶魔花札,看见那张卡牌超过三分之一已经变成了彩色,露出人物的衣物,却是一袭华丽的礼服,下摆还绣着繁复刺绣,而卡牌的右上方则有个小小的话筒图标。
奇怪,十愿疑惑地一顿,唐杜的衣服怎么变了?
“十愿,”唐杜喊她,“火好了。”
此时唐杜已经将火点燃,昏暗的密室瞬间亮了不少,十愿不再看卡牌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镜子,凑到火把前。
唐杜好奇:“你要做什么?”
十愿:“别说话。”
她高中物理比较辣鸡,找了半天都摸不准角度,折腾了好久,才弄清楚一点门道,小心翼翼移动着镜子,十愿不断调整角度,才将火把折射出来的光投影到画像正中央——那个女子的眼上。
眼眶的留白处被绯红的火光所填满,女子的眼瞬间活了起来,对着他们吟吟微笑。
“轰隆隆——”
下一刻,那空棺发出轰隆响声,棺底沉入地下,露出被掩藏的内容——一具尸体。
尸身似乎保存得极为完好,男人的身躯并没有缩水,皮肤上也看不到任何尸斑或者腐烂的痕迹,一些闪烁的灰尘飘洒在他的周围,为尸体撒上一层朦胧的光。
两人凑过去,看清那尸体的脸,顿时有些吃惊。
发如阳光,肤似白雪,不正是那地道中的神秘男子吗?!
唐杜:“原来他真的死了。”
侧过头,发现十愿脸色很古怪:“怎么了?”
“我被玷|污了,”十愿满脸阴郁,“这个变态刚刚吻过我的手。”
唐杜:“……”
正常人不是应该感到害怕吗?!
“啊,”十愿突然道,“那个是撒旦之心?”
她指着尸体交叠在心口的双手上,一颗硕大的宝石被他握在手中,华光流转间,散发处迷离的绯色。
“我来拿吧,”唐杜说,“万一有什么危险……”
在他说话间,十愿已经伸出手。
她握住那颗闪闪发光的撒旦之心,用力一拔……没拔出来。
那宝石像是在尸体手中生了根似的。
十愿来了脾气,撸起袖子,恶狠狠道:“老娘就不信了——”
此时,异变突生。
尸体的手忽然一动,像一对灵活苍白的巨蜘蛛,反扣住十愿。
紧接着,男人睁开紧闭的眼,他微微吐出一口寒气,轻声道:“呵——”凝结着霜意的眼冷冷盯着十愿:“是谁敢偷我的宝藏?”
他直起身,巨大的身影笼罩住十愿,面色嘲讽,好似看在一只卑贱的小虫。
“触碰撒旦之心者,死!”
那一字重重落下,如同死神审判的铁槌,敲击在十愿心房。
她试图扭动手腕,却无异于蜉蝣撼木,男人尖利的指甲在她手上留下十道弯月印,鲜血从伤口处渗出,在空气里泛起香甜的腥气。
“哈哈哈哈哈——!”
男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敲打在密室中,他伏下身,鲜艳欲滴的红唇间,鲨鱼般的牙齿隐约可见:“好醇厚的香气……真是一个上等的货色……”
他施施然张开口,男人的嘴越张越大,渐渐地,裂缝逐渐越过嘴角,向后蔓延,直达耳边,形成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男人的下半张脸完全分裂,就像是被削出一个平整的切割线,露出森白牙齿。
眼看那带着粘稠涎液的牙齿就要凑到十愿脑袋上——
一只手架在他面前。
十愿:“等等。”
男人:“?”
“你弄痛我了,”十愿指着手上的伤口,“留疤怎么办?我可是女孩子啊。”
男人:“啊……抱歉……”
十愿:“哦不,抱歉的应该是我。”
男人:“啊?”
对上他疑惑的视线,十愿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因为……姑奶奶要送你下地狱!!”
她猛然抽出右手,指尖有光点闪烁,用力往前一送,将那小十字架紧紧按在男人心脏处。
“啊啊啊啊啊——!”
男人忽然爆发出惨烈叫声,他拼命挣扎着,扭动着,好似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四肢痉挛,骇人指甲胡乱挥动,疯狂地尖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十愿却毫无惧色,右手死死贴住不动,用力之大几乎将十字架刻入男人的身体。
须臾——
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肌肤如同烧滚沸腾时的水面,不断动荡着,那波动甚至蔓延到了面部,渐渐地,男人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
“噗嗤——”
毫无预兆地,他化为一摊灰,那套精致西装落了下来,如同牺牲的烈士一般,倒在灰烬中。
撒旦之心咕噜咕噜滚到十愿面前,被她一把拾起。
“成了,”宝石落手,十愿才松了口气,回头对唐杜道,“现在只要找出……”
“等等!”唐杜倏然扭头,侧耳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十愿一愣:“什么?什么声音?”
周围一片寂静,十愿竖耳听了一会,刚想反驳唐杜,忽然一震。
不!他没说错!
一阵诡异的轰鸣声从他们头顶响起,像是乌云中震耳的雷鸣,又像是巨人的咆哮,翻滚着朝两人冲来。
“哗——”
一股庞大的水流突然从墙壁的开口涌出,十愿措手不及,被直接冲开,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十愿!”
唐杜连忙跑过去,扶起她,面上写满焦急:“你没事吧?!”
“别管我……”十愿吐出一口气,“快去找出口!”
如果在大水积满整个房间前他们还不能出去,那就会被生生淹死在密室里!
然而,只是这几分钟的耽搁,水流已经弥漫到他们的膝盖处,这给两人的搜索行动带来极大的阻碍,墙壁上的灯也灭了,他们不得不在一片黑暗中艰难摸索。
“唐杜?!”十愿大声喊道,“有吗?!”
巨大的水声中,唐杜的声音若隐若现:“……没有!”
此时水面已经到了十愿胸前,她困难地在水中跋涉,试图去够墙壁。
“十愿!你在哪里?!”唐杜在喊她,“到我这里来!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十愿刚张嘴,一个巨浪打来,呛了她一口水,她咳了好久,才堪堪抚平气息,“我在这里……”
但水已经蔓延到她的脑袋出,十愿奋力昂起头,像是被篡住脖颈的鹅,努力呼吸最后一口空气。
然而一切只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在势不可挡的水流中,水平面飞速上涨,很快漫过十愿的头顶,化作一个密不透风的水笼,朝她轰然盖下。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十愿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妈的……当初要是多喝点牛奶长高就好了……
就在她的身体向下坠落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
十愿感到自己好似躺在一汪水中,全身被温柔的水流所覆盖。
意识朦胧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十愿……”
“十愿!”
十愿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一巴掌猛地挥上去:“谁啊?!”
手却被人反扣住,唐杜蹲在她的面前,见她醒来,惊慌失措的脸上浮起一抹惊喜:“你醒了?!”
他似是情难自已,猛地抱住十愿:“太好了!我以为……”
唐杜微冷的身体贴着十愿,竟带起一股莫名的热意,她有些窘迫,猛地往后一缩:“我……我没事了。”
唐杜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十愿注意到了,犹豫片刻,清清嗓子:“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
唐杜勉强笑了笑:“没事。”
十愿转而好奇:“可是那种情况……你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她都快把墙壁摸秃了,屁都没有发现。
唐杜眼神闪烁了下,才道:“在画像后面有个小按钮,我一按下去,墙壁就露出一个洞,”他似是无意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你看看撒旦之心还在吗?”
十愿才想起任务,连忙摸了下,从怀中掏出一块拳头大的红宝石。
还好,没有弄丢,她松了口气,笑起来:“太好了!现在任务算完成了吧?”
她的喜悦似乎也感染到了唐杜,他的眉眼缓和起来,温润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是啊……”
“你们?!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一个惊愕的女声横插进来。
大红唇正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写满错愕的表情。
而十愿抬起头,也愣住了。
大红唇的手上,赫然捧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在昏暗的地道中褶褶生辉。
——撒旦之心?!
第8章 唐杜的秘密
十愿问她:“这是撒旦之心?”
“对啊,干什么?!”大红唇警惕将宝石护在胸口,“这是我找到的!别想来拿!”
十愿看了她一眼,默默掏出她的那颗红宝石。
“这……怎么回事?!”不出所料,大红唇嘴张得能吞下一个鹅蛋,“你这难道也是……”
“撒旦之心,”十愿替她回答,又问,“你在哪找到的?”
“就是那条道走到底……”大红唇下意识回答,说到一半意识不对,猛地急刹车,“我干嘛要说?!”她瞪起眼,“你肯定有什么不良企图,我才不会告诉你!”
十愿:……年度戏精奖看来是花落有主了。
“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吗?”唐杜开口,“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毕竟他们已无法回到刚才的密室,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大红唇的身上。
对上唐杜的眼,大红唇脸蹭地红了,却还芥蒂方才的口角,梗着脖子道:“凭什么!你们刚刚还不是还嘲笑我?!”
“对不起,”唐杜从善如流道,“请恕我为方才的无礼而向你道歉。”
隽秀双眉泛起淡淡涟漪,一双桃花眼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不知藏下多少风花雪月。
这张脸,别说大红唇了,十愿都恨不得一个滑跪拜倒在他面前。
太可了!!!
大红唇原先的嚣张态度立刻被抛到爪哇国,她用脚蹭着地面,呐呐道:“好吧……那我就带你们过去。”
唐杜神情一缓,眸中淌出暖意:“太好了!谢谢你。”
大红唇脸红快爆炸:“不……不客气……”
她扭捏着转过身:“那……我带你们过去?”
却直接忽略了十愿,含情脉脉看向唐杜,见后者含笑点头,她又是喜悦又是羞涩,得意瞟了眼十愿,带头走向地道深处。
十愿挑了挑眉,从唐杜身边经过时,拍了下肩:“继续保持。”
唐杜:“???”
***
跟着大红唇走时,十愿四处打量了下,发现他们居然回到了最初的分叉口,刚好撞上原路返回的大红唇。
这很奇怪,她皱眉,她与唐杜明明下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怎么可能被水一冲,人还能往上流?
没等十愿想明白,大红唇喊了一声:“我们到了。”
三人在一扇木门前停下,门的式样与他们先前看到的藏宝室如出一辙,大红唇瞅了他们一眼,把门推开,嘴里嘟哝道:“你们看好了,我找的宝石绝对是真的。”
他们走进房间,十愿有些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断言了。
房内布置比他们所见到的任何房间都要豪华奢靡——金盏花浮雕的花岗岩地砖上铺上厚重的波西米亚地毯,墙上悬挂着镶嵌宝石的利剑与盾牌,房间正中央垂下一盏全铜吊灯,洒下柔和的奶白色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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