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带拉踩的?沈逐溪忍不住笑,“说的你像搞过人一样。”
话题有点跑偏,叶凉不哼声了。不过好在沙子已经出来了。
搭好毛巾,两人并肩往出走,沈逐溪想起来“我以前听别人说,实在出不来可以用舌头把沙子舔出来。”
“那样不卫生。”叶凉一本正经地纠正到,“容易导致眼部感染。”
“你们医生是不是都有洁癖?”
“这不是洁癖不洁癖的问题,要讲科学。”
沈逐溪忽然停下脚步,眼底深处有莫名的情绪在滚动“那叶医生知不知道,应该怎么科学的控制自已去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
叶凉想说她不是心理医生。可此刻沈逐溪的表情很认真,让她不由慎重去考虑这个问题。
“你要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吗?”
“当然不是。”
“是能让你快乐的事?”
沈逐溪眼色幽深,轻轻勾了勾嘴角“可能是吧。”
叶凉理所当然地反问“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控制?”
“因为我抗拒。”
他抗拒一切外来的逼迫,不想低头,不愿服软。因为那代表着他在妥协。
可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靠近,想了解。好像心里有一条警戒线,而他在危
险边缘来回试探。
那感觉很奇怪,像自已在跟自已打架。
叶凉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她小时候跟叶文彦就不算近亲,那时候他工作忙,隔三差五才回一次家。每次见面她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顾宁去世后,她试着跟叶文彦亲近。原本是带着抗拒和害怕的心理,可后来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叶文彦是她的父亲,相近是天性。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有所改善,她以为她的妥协换来了不错的结果。可是后来李柔和叶初灵的出现打破平静的表象。
那时爷爷奶奶告诉她爸爸再婚是正常的事情。苦口婆心教育她人在长大的时候要学会接受,要懂得妥协。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提醒她,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面对现实。
因为那才是最残酷的。
思绪从记忆里抽回,叶凉神色淡然。小时候的她牢记母亲的话,为了那点温暖可以委屈自已,取悦不喜欢的人做不想做的事。然而现在的她只想对那时候的自已说——
“不想做那就离远一点。”
生而为人,没什么是舍不掉的。
……
大门外,叶凉跟沈老爷子道别。老人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脸慈祥地告诉她下次再来玩。
叶凉笑着答应,只是不敢保证还有没有下次。
沈逐溪不正经道“下次我再带她来,可以抓你池子里的鱼烤来吃吗?”
老爷子瞪他一眼,无情地关上了大门。
许修竹神情淡淡地看着这一幕,清冷的眼底没什么情绪。返程时他十分自然的提议
“一起走吧,我正好要去你家附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这样一说叶凉也就不好再麻烦沈逐溪了。毕竟他送自已还要绕路。
“那我就坐他的车回去,你路上小心。”
隔着两辆车的距离,沈逐溪与许修竹都沉默地望着彼此。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温暖的黄昏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默默滋生。
眼看叶凉离自已越来越近,许修竹表情一松,主动打开副驾驶的门。
“我没法开车。”沈逐溪沉着脸勾住叶凉的衣领将人拽住,“胃疼。”
叶凉被迫停下脚步,转过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吃了辣的。
”沈逐溪拧着眉把车钥匙抛给她,“你让我自已走,要是路上疼得厉害,方向盘一歪……”
“我帮你开就是了。”
她怕继续说下去沈逐溪把自已说进骨灰盒里。
“我送他回去,有时间联系。”这种情况叶凉只好拒绝许修竹的好意。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许修竹一口气憋在胸口,连语气都硬了几分“我怎么看他像装的。”
“万一不是呢。”职业使然,叶凉习惯性的选择相信。
她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沈逐溪扶上去,而后自已坐进了驾驶位。
沈逐溪压着唇边的笑意,慢条斯理系好安全带。趁叶凉不注意的时候,得意的朝外面做了个口型——
loser。
车子缓缓驶离,扬起一片尘土。许修竹呛得咳嗦几声,表情阴鸷地骂了一句“艹。”
可真他妈不要脸。
—
路上沈逐溪十分安静,毕竟他现在是个“病人”。
叶凉看到他蔫巴巴的样子,建议到“一会看到药店先买点药吃。”
“不用了,我家里有。”
“那你可以睡一会儿。”
沈逐溪手肘搭在窗边,手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她的侧脸。
夕阳的光照进来,在她柔美的脸上拓下一层阴影。她专注地望着前方,睫毛浓密卷长。
他眼眸闪了闪,哑声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天吧。”
“聊什么?”
沈逐溪舌尖动了动,“你跟那个姓许的认识很久吗?”
叶凉飞快瞥他一眼,“嗯。”
“嗯是多久?”
“从出生就认识。”叶凉淡淡说,“父母认识。”
不知怎么,沈逐溪忽然就有点不平衡。怎么同样都是父母认识,他们在二十多年后才见面。
不过随即想到他和叶凉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像认识了一天。但是有些人,认识一天就仿佛认识了一辈子。”他忽然凑过去,用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直勾勾望着她,“你觉得呢?”
叶凉直女本性发作“认识一天就像认识了一辈子,你确定不是在太平间见的面?”
沈逐溪“……”
良久,他忽然轻轻笑了出来。
他声音很好听,笑起来也十分悦耳,像是低沉的
小提琴。
叶凉不明所以,扭头看他一眼,“这么好笑吗?”
“叶凉。”
“嗯?”
他微微收敛,桃花眼温柔似水,眼底浸着撩人的笑意,“没什么。”
就是忽然想叫叫你。
……
本来叶凉是打算先把沈逐溪送回家,自已再打车回去。可是在沈逐溪的坚持下,她把车开到了自已家楼下。
一再确认沈逐溪没事之后,叶凉与他道别。
走进小区却意外看到了等待多时的叶文彦。
“小凉,我们谈谈好吗?”
叶凉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走出几米后停下脚步,“我正好也有话跟你说。”
……
叶凉离开后。沈逐溪接到了白冬凝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喝一杯,顺便有些事要跟他说。
宠物医院生意红火,他忙的晕头转向,两人已经好久没见面。
沈逐溪要了一杯酒,拿了根鱿鱼丝放进嘴里嚼,“徐二傻呢?”
“有项目开机,他前几天就去影视城了。”
话刚落,白冬凝看到两个人走过,扬了扬下巴,“你看那边。”
沈逐溪转头,看见墙边一桌坐着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是季来,另一个闷闷不乐的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看谁?”
“那个男人叫季栩,是季来的堂弟。”
沈逐溪不明所以,“关我什么事儿?”
白冬凝不紧不慢解释“季栩是叶凉的前男友。”
沈逐溪目光落在那边,眯了眯眼睛。半晌,想起来是在画廊纠缠叶凉的男人。
他喝了一口酒,“你让我来不会是要说这个吧?”
像叶凉那种女人,没人追才不正常。更何况已经是前任了,跟她和他都没关系。
白冬凝耐心解释“我就是忽然知道了关于叶凉那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又说她木讷,又说她私生活□□。这也太矛盾了。
沈逐溪对此也略有耳闻,现下会意过来,“他们说的?”
“嗯哼。”白冬凝撇嘴,“有这么个没担当的前男友,叶凉也算倒霉。”
做不到好聚好散就算了,还在背后散播谣言,毁女孩子的名声。弄得现在好多人都以为叶凉是个什么水性杨花的人。
“不过你
要是真想退婚,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
沈逐溪鄙视他,“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
猜到他不会接受,白冬凝轻笑一声,掏出手机放到他面前,“叶家最近出了点事,叶文彦人设崩塌,股票也跌了不少。你趁这个时候跟沈董提退婚的事,没准能成。”
沈逐溪大致浏览了一下,对叶家的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沉默片刻,沈逐溪把资料删除,将电话还给白冬凝。
“以后不用再做这些事了,我用不到。”
白冬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
沈逐溪嗤笑“管你吊事。”
他就是忽然不想退婚了。
———
客厅里叶文彦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局促。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彻夜难眠中黑眼圈也跑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我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叶凉坐在他对面,语气和表情都透着疏离和冷漠。
叶文彦交握的双手紧了紧,缓缓开口“我知道是我不对,这么多年亏欠了你和你母亲。”
叶凉眼底一片平静,恍若未闻。
“你……你能不能劝劝你小姨,让她不要再盯着叶氏,再这样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其实这件事叶凉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刚进门的时候秦苒发了一条链接过来,叶氏旗下产业黑幕接连被曝光,股票跌了好几个点。
顾安璇是榕城电视台新闻主播,是个比较有影响力的身份。前两天以个人账号对此事进行了详细揭露。
叶凉不知道小姨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只是现在清楚了叶文彦是为什么而来。
他真是从来不令人失望。
叶凉冷漠地拒绝“叶氏怎么样跟我无关。”
“这里面也有你母亲的心血,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想想她啊。”
亏得叶文彦还记得叶氏是如何在榕城拔地而起的。一清二白的凤凰男,靠女方家里拉拢资源介绍人脉,一点一点把生意做起来。
有钱后底气足了,就觉得可以跟妻子平起平坐,在外面花天酒地彩旗飘飘也丝毫不觉得愧疚。等到有麻烦倒是想起来是谁帮他镀的金。
叶凉替母亲不值,也鄙视叶文彦的渣。她深深
舒了口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如果真觉得对不起妈妈,就带着你女儿从现在的房子里搬出去。”
叶文彦一怔“什么?”
“这套房子虽说是你买的,但是是送给我妈的礼物。而在我成年后本来应该过户到我的名下。”
叶家如今住的这套别墅是换了四套房子后最终定下来的。那时候叶文彦的生意蒸蒸日上,身价水涨船高。一高兴就买了市内最贵的房子送给顾宁做礼物。
这么多年过去,榕城城市规划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套房子的价值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但是叶凉看的从来不是它的商业价值。
以前她以为,这里承载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回忆。就算顾宁不在了,关于她的一切始终尚存。
可是现在……
“小凉……”叶文彦欲言又止。
“你不愿意?”情绪在眼底翻滚,叶凉忍着不与他歇斯底里,“当初要靠着顾家出人头地,现在还要在姓顾的地盘上养你来历不明的女儿?”
“叶凉!”她的话字字扎心,几乎是把他的尊严踩在地上碾。
叶文彦有一瞬间的失控,他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片刻后难堪地抹了把脸,“你别说了,我搬。你放心,不管怎么样该属于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你。”
这应该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出的补偿了。
临走前叶文彦告诉叶凉“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和你母亲。我和李柔十几岁的时候就在一起,只是后来……”
“你们的事我没有兴趣。”叶凉冷声打断,“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受道德约束。我不想像我妈一样活的不明不白,所以请你不要再干涉我和沈家的婚事。”
叶凉直言“你没资格。”
—
其实这几天过的最不真实的人是叶初灵。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已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大气不敢喘,只能逆来顺受。也埋怨过为什么李柔这么狠心把她扔给继父独自出国去。
忍气吞声十几年,如今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叶凉面前。因为她是名正言顺的叶家人。
今天听说叶文彦去找叶凉,她的内心开始忐忑起来。就怕老头子头脑发昏,答应了叶凉什么
离谱的要求。
叶初灵心不在焉地擦着指甲油,时不时看一眼时间。时针指向八点,总算等到叶文彦的车开进了院子。
她一股脑放下手里的东西,做了个深呼吸,起身迎了上去。
“爸你怎么才回来啊,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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