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
“你想吃什么,我让李嫂去做。”
客厅里到处都是购物袋,鞋子衣服堆成一座山,乱七八糟的闹眼睛。
叶文彦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心烦地直奔二楼。
叶初灵赶紧抓起一个袋子追上去,讨好地说“爸,我帮你买了件衬衫,你要不要看看?”
“我不需要。”叶文彦头疼的厉害,语气不由冲了几分,“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明天搬家。”
叶初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搬家?为什么?”
“让你搬你就搬,哪那么多废话!”
……
叶初灵消化了一晚上,还是没能接受这个消息。
先不说这房子如今市价上亿,她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年都有感情了,凭什么说搬就搬?
老头子一到家就做出这么个决定,不是受叶凉蛊惑的就有鬼了。
思来想去叶初灵决定去找叶凉,要不痛快大家就都别想痛快。
她特意挑了叶凉快下班的时候过去,让她没有拒绝自已的借口。刚到了医院,叶初灵在门口遇到一个熟人。
老太太穿着干净得体,黑白参半的头发挽得一丝不苟。面相精明中透着几分刻薄,一看就很不好相处。
叶初灵眼眸一转,笑容恬静地迎了上去。
“伯母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老人上下打量她,没想起来,“你是……”
“我是叶初灵啊。当时季栩哥跟我姐谈恋爱的时候咱们见过。”
这样一提季母有了点印象。但态度依旧不冷不热,“是你啊,有事吗。”
叶初灵笑“说实话我也差一点没认出来您,您怎么又年轻了。”
季母听这话脸上多了点笑容“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有时间吗,挺久没见了我请您吃个饭吧。”
……
临近交班时间急诊进来一个病人。十七岁的男孩从高处坠落昏迷不醒,怀疑是颅内出血。
涉及到神经科的工作,叶凉跟着做了个会诊,离开医
院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刚走到停车场,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叶凉转身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紧接着歇斯底里的骂声响起“你这个害人精!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出车祸撞断了腿!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变成了残废!你竟然还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当医生,你配吗?!”
叶凉冷眼看着面前疯狂的女人,思绪有一瞬间的抽离。
她认出了这是季栩的母亲,可是没想到时隔两年车祸的事会怪罪到她身上。
“季栩出车祸跟我无关。”
“跟你无关?!你可真敢说!”季母瞪着眼睛用手指着她,咬牙切齿地逼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就是因为你跟他吵架,他开车去追你才会出事。你赔我儿子的腿!”
“季栩不是因为去追我。”叶凉冷冷到,“他是醉驾。”
而且在这之前刚上了其他女人的床。
“你放屁!就是你害的!你知不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姑娘无意中说漏了嘴,她还被蒙在鼓里。她儿子大好人生就这么毁了,叶凉却过的这么好。这让她如何能平静!
季母越说越激动,甚至想动手打人。
沈逐溪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坐在车里看着叶凉跟人说话,点了支烟准备慢慢等。
刚吸了一口,就看到老太太面色狰狞的想动手打人。沈逐溪眯起眼睛,抬手扯了下领带,果断推开门下了车。
他今天开了一辆玛萨拉蒂敞篷跑车。底盘低,长腿跨出车子的一瞬间气场就出来了。他从副驾驶上拿了个东西,随手甩上车门,然后迈着长腿朝叶凉的方向走去。
刺耳的叫嚣还在继续。
沈逐溪冷着脸往旁边一杵,“我倒是看看今天谁敢动她一下。”
男人肩宽腿长,腰肢劲痩,白衣黑裤比例完美。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黑色领带松散地在上面晃荡。薄唇斜斜咬着一支烟,升腾的烟雾中,一把银色大斧匪里匪气地架在肩膀。
他单手插着口袋,姿态慵懒。漆黑眼底尽是张狂。
叶凉晃了晃神。他这副模样神态,像极了二次元走出来的人物。
沈逐溪身高腿长,像座山一样立在那里。季母压力倍增,不敢再往前凑。
“妈—
—”季栩疾步走来。他腿脚不利索,走快了瘸得更加明显,“你在干什么!”
他一来季母仿佛有了靠山,气势再度起来。伸手指向叶凉,“我问你,是不是这个女人害你出的车祸。”
季栩脸色一变,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快点跟我回家!”
他的目光根本不敢看叶凉,连拉带拽把季母带走了。
日落十分,斜阳的光慵懒而刺眼。叶凉背对光亮,平静的脸上一片晦涩。
沈逐溪伸舌舔了下嘴唇,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眼眸轻垂,嚣张的气焰仿佛在一瞬间就收敛住,“你还好吗?”
叶凉微迟,缓缓点了下头。
“那……我送你个东西。”
刺眼的光都被他遮住,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叶凉缓缓抬眸,一眼便看到了他眼尾的那滴泪痣。鲜红,张扬。就像他本人一样引人注目。
“什么东西?”她聊胜于无地问。
沈逐溪邪气地扬了扬嘴角,把手里的大斧塞进她怀里,“别扔啊,这东西沾着我的欧气。”
叶凉一怔,清淡笑意随即涌上眼底,“哪来的啊?不会是白金的吧?”
刚才见他扛在肩上气势凛然的,没想到拿到手里还挺重。
“徐朔那个憨批特意找人打的。”沈逐溪双手插兜,眉眼柔和,“今天我生日。他祝我福(斧)如东海。”
叶凉“……挺有创意的。”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沈逐溪一脸嫌弃,“有什么创意,土掉渣的审美。”
叶凉握着斧柄,感觉心头的憋闷一扫而空。她抿了抿唇,诚心到“祝你生日快乐。”
“别光说不练。”沈逐溪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叶凉迟疑,“去哪?”
“寻、开、心。”
————
叶凉被沈逐溪带到了榕城的海滨酒店。
车子交给服务生去泊,他们在门口下了车。
墨黑的天际下是一片灯光璀璨。海浪声阵阵传来,夜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吹过来带着薄薄的湿气。
叶凉抬手拢住被吹乱的头发,声音在风中有些散“怎么不进去?”
沈逐溪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略痞气地对她眨了下眼睛“时间快到了。”
叶凉不明所以
“嗯?”
忽然间,沙滩上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随即数百台无人机一跃而起。漆黑的天空顷刻间变得绚丽多彩。无人机有序的进行着队形变化,没多久排列出“haybirthday”的字样。
灯光闪烁,看起来格外耀眼。
“怎么样,够排场吗?”
这语气又臭屁又拽,叶凉不由想笑“是榕城第一贵公子该有的排面。”
“我就当你在夸奖了。”
说话间无人机队形打散,重新组成了一句沈二牛头啤酒
随即远处烟花炸起,一时间整个天空绚丽缤纷。
周围好多人在用手机拍摄,异常兴奋。叶凉仰着头,研究了一会儿,没破解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沈逐溪望着她线条柔美的侧脸,桃花眼微微一荡。他倾身靠近,声音划过嘈杂的夜空传进她耳中“看不出来么,在夸我牛逼。”
不知道为什么,在沈逐溪嘚瑟的语气中,叶凉脑海里窜进的是“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型”的画面。
她一顿,微微抿唇。嘴角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想起第一次在会所见面的时候,沈逐溪看起来特别不好惹。一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好像举手投足间就能定人生死。那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榕城圈内又多了个混不吝。
现在接触一番下来,沈逐溪与最初的感觉相差甚远。他和他的朋友们嘚瑟又戏多,满满的中二病。
无人机表演结束,回酒店的路上沈逐溪跟他的朋友汇合。几个人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时不时还不忘往她身上瞟两眼。
虽然没人说,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对叶凉充满了好奇。
当时来的时候没多想,现在局促感攀升,叶凉忽然有点不自在。
她默默跟着往里走,努力化解这种情绪,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凉心头一跳,目光紧紧跟随着,抬脚就要追上去。
“你去哪?”沈逐溪拉住她的手腕。
叶凉看着男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急迫,心不在焉地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朋友。”
边说边要挣脱束缚跟上去,腕上的力道却忽然变大。沈逐溪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追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眼色微沉,“他们都在等你。”
叶凉回过
神来,看到那些探究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根本无从找起。
她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勉强挥开心底的惆怅,“对不起,我们走吧。”
……
除了在外面遇到的朋友,包房里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连体工装的男人叶凉有印象,以前在沈逐溪的房间里见过。
一群人走进来的时候白冬凝正坐在沙发上逗狗,抬头看到叶凉时意外的怔了怔,朝她点下头,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逐溪。
之前不是还吵吵要退婚么,怎么把人带过来玩了?
白冬凝撇撇嘴,给怀里的狗拍了张照片发给徐朔你看像不像二哥?
徐朔秒回是公的吗?公的就像。
白冬凝看着信息抿唇笑。
……
吃完饭男人喝酒打牌,或许是怕女生无聊,叫了几个客房服务来帮她们做美甲。
叶凉不能做这东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有些意兴阑珊。她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打算出去走一走。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沈逐溪正在摇骰子,挑衅地朝对方扬了下眉,而后打开。
一阵起哄声响起。对方愿赌服输地干掉一杯酒。
叶凉忽然发现沈逐溪好像做什么都挺有一手的。她眉眼柔和地看着,恰巧这时候沈逐溪望过来。
他眼尾微扬,桃花眼中仿佛有星河坠落,“你要去哪?我陪你。”
叶凉摇头,“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你陪朋友吧。”
沈逐溪也不勉强“那你有事打电话。”
“嗯。”
等叶凉离开,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起哄声和口哨声接连响起。
“二哥你什么情况啊?”
“就是,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是嫂子吗?”
“不敢相信,你这棵千年老树居然开花了!”
沈逐溪眉眼带笑,啧了声“话那么多,管你们毛事。”
他懒洋洋坐到沙发上,长腿往茶几上一搭,“你们几个是烟囱吗?呛死人了。从现在起不准抽烟了。”
白冬凝挨着他坐,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人不对劲。”
立马放下牌跟远在片场的徐朔吐槽到二哥是不是狗不清楚,反正他真不是人。
……
夜晚的海风透着一丝清冷的味道,
吹在身上很舒服。
叶凉站在走廊的窗边,双手撑在窗台,静静望着外面的景色。
大海一望无际,不时有层层浪花席卷而来。波涛汹涌的海面好像能把黑夜吞噬掉。
“小凉?”秦苒一脸惊喜地走过来,“真的是你,我以为看错了。”
“你回来了?”叶凉也有些意外。
秦苒之前一直在出差,两人差不多半个多月没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巧。
“我来工作啊。采访的老总晚上在这里设宴,谁也不敢不给面子。”秦苒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倒是你,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容易啊。”
“沈逐溪过生日。我算是临时加位。”
叶凉说得坦荡,可秦苒脑海里已经百转千回。明明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她态度不是这样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她盘起双臂,一脸“快给我从实招来”的表情“你不对劲啊。”
两人靠在窗边,身后是一片绿植。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隐约还能听见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嬉笑声。
叶凉坐到实木沙发上,拿起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感觉直通大脑,思维好像都变得灵敏了不少。
“就是吃一顿饭而已,我哪里不对劲了。”
秦苒在她对面落座,手肘撑在膝盖上,一瞬不瞬地瞅着她那张明艳的脸。
认识这么多年,她可能比叶凉还要了解自已。她是个很慢热的人,甚至可以说孤僻。
她不爱社交,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性格有点闷话还少,不熟悉的人大概会觉得她是一朵高岭之花。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来参加沈逐溪的生日趴。没记错的话,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想方设法的要跟他保持距离。
秦苒摸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套话“你不讨厌他了?”
“我只是不想联姻,讨厌还谈不上。”
“你对沈逐溪只是不讨厌?就没一点喜欢的意思?”秦苒靠着沙发靠背,姿态放松下来,“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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