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眠点点头。
左温纶教她如何上马并示范,知眠抬脚,抓住缰绳,左腿蹬住马镫,右脚点地起跳,转体跨了上去,而后轻轻坐下。
她刚开始有点害怕紧张,左温纶跟在旁边,柔声道:“放轻松些,我在旁边。”
“嗯……”
马背轻轻抖动着,在阳光下,如同抹上一层金光。
左温纶牵着马,带着知眠在马场里慢慢转圈,和她讲着有关于骑马的注意事项。知眠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段灼和另外两个男人正在谈着公事。
段灼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
她朝他刚扬起唇,马下的左温纶就道:“知小姐,你手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好……”
不远处。
段灼的视线全程落在马场里的两人身上。
行,让别的男人教骑马。
还笑得那么开心。
骑个马至于聊这么久的天?有什么好聊的?
段灼舔了舔后槽牙,懒懒靠在椅背上,眼底更冷。
过了会儿,段灼放下咖啡,敛睫起身:“老庄,盛叔叔,你们先聊,我去骑一会儿马。”
“好。”
盛骅见男人离开,朝庄嘉荣笑道:“小段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骑马。”
庄嘉荣但笑不语。
爱骑个头。
就是在这坐不下去,奔着小姑娘去了。
段灼换好衣服,去马圈里牵了那只常骑的黑色纯血马。
黑马个头高大,鬃毛油光闪亮,是赛马中速度最快的马品种,勇猛悍威,单单站在那儿,便有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马场里,知眠看到段灼骑着一匹黑马朝她这个方向过来,男人本身就面容冷隽,此刻更带着阳刚血性,知眠也被左温纶带着,骑到马场门口,和他碰面。
“段灼,你也要骑马吗?”
男人看了眼左温纶,漆黑的眸光继而落在她身上:“过来,我带你骑。”
知眠微愣,见他又催促了遍,刚要下马,一个女人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马朝他们奔来,最后拉了缰绳,在他们面前停下。
女人看向段灼,微扬起下巴:“听我爸说你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
知眠心底惊讶。
这人是谁?
段灼淡淡看她一眼,“有事?”
女人长发飘飘,冷白皮显得格外清冷,眼底孤傲:“比两局呗?我最近正愁找不到对手。”
段灼轻嗤一声,“就你那技术?”
“看不起谁?我现在骑的这只是马场最快的,你不一定比得过我。”女人看向知眠,扬唇一笑:“你不介意我和他玩两局吧?”
知眠有点懵地点点头:“没事,你们玩吧……”
“走啊,敢不敢?”
女人看着段灼。
段灼扯起嘴角,嗤笑了声,立刻调转马的方向,往旁边的障碍场骑去,女人跟了上去。
两人走后,知眠问左温纶:“那位女士是?”
“那位就是我们盛总的千金,是马场里一等一的女骑手,技术特别好。”
知眠看到两人走到了障碍场,比赛开始后,两只马奔腾跳跃,鬃毛飘飘洒洒,染上璀璨的光亮,一黑一红棕,格外帅气。
她看着段灼以微微领先的速度先到了终点,唇角带着倨傲的笑,女人和他交谈些什么,过了会儿又开始了第二轮。
男人有着强烈的胜负欲,追求激情和速度,而女人英姿飒爽,两人之间竟有种格外和谐的美感。
还挺般配。
这四个字冒出来,知眠心里酸酸的。
谁让她完全不会这个,知眠讪讪收回目光,在老年组继续骑着白马。
她心里头拨弄着小心思,问左温纶:“如果要学成那位女士那样……要多久啊?”
“盛小姐从小就骑,如果要赛马的话,至少要练习一年。”
“……”
好吧,那她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知眠渐渐熟练后,左温纶松掉缰绳,让知眠自己试试看,他保持距离,就没跟着。
白马温顺,她驾驭得挺好。
走了会儿,忽而间缰绳被拉住,身后突然涌过来一阵风,马鞍一沉,一股温热从身后席卷而来,带着一股冷冽的薄荷清香。
她身子往后一倒,就靠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知眠吓得立刻转头,就对上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段灼?”
男人双臂从背后环住她,顺着她的手,握住马鞍,嘴角噙了抹笑,声音低沉:“怎么样,好玩么?”
知眠没想到他过来找她。
转眼一看,左温纶已经不见了:“那个教练呢?”
段灼幽幽看她:“你更喜欢他陪你?”
“当然不是……”
女孩否决得很快,段灼心间情绪舒展:“我们过二人世界,其他人在,碍事儿。”
段灼接过缰绳,玩笑道了句:“你这马走得比乌龟都慢。”
知眠垂眸嘟囔:“我又不会,你要想骑得快点,可以和别人去赛马场比赛。”
两秒后,耳边传来男人沉沉笑声,如同电流快要把她耳根弄酥。
“小孩儿。”
“……干嘛。”
“你知不知道你吃醋的时候很可爱。”
她羞窘小心思被人揭穿,干脆装死不说话。
段灼解释:“那个人是盛叔叔的女儿,我和她小时候是一个骑马班的,经常比赛,她还很讨厌我。”
“为什么?”
段灼笑,“因为她每次都输给我。”
难怪他们看过去很熟,原来那么就以前就认识了。
“和她比赛就是虐虐她而已,”他懒懒抬眉,“哪有陪对象一起骑马好玩,你说对不对?”
“……”
知眠脸颊发红。
好吧,她很没出息地承认心情就这样被他哄好了。
段灼在背后稳稳搂住她,慢慢提快速度,“别怕,我带你骑一会儿。”
马蹄加快步伐,知眠随着马鞍颠簸起伏,却因为段灼在身后而格外安心,她盈盈泛光的卷发在风浪的吹拂下犹如金色的麦浪,温柔波动,段灼下巴轻靠着她侧脸,鼻息嗅到她身上清甜的茶香味,她鼻头点着几粒汗珠,脸颊绒毛细嫩。
段灼平日驰骋黑马,想要追求快速奔腾的刺激感。
此刻温软在怀,才更觉舒适惬意,难以割舍。
骑着马,拥着心爱之人,才叫男人的浪漫。
草场辽阔,放眼蓝天绿草快要相接成一线。
段灼怕她因为颠簸难受,慢慢停下来,知眠莞尔:“这速度刚刚好,果然比我刚才那种龟速要来得好玩。”
段灼在她耳边轻笑一声:“速度快点当然舒服。”
知眠转头看到他脸上的痞笑,被他带坏后,很轻易就听出他说得另外一层意思,立刻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轻嗔:“你能不能……”
话音未落,段灼侧过脸,吻刚好封住她的唇。
四处辽阔无人,耳边只有温柔的风声,知眠心间悸动,缓缓阖上眼眸,感觉到脸被轻捧起,男人的吻也变得格外温柔。
沦陷中,耳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知眠吓得立刻停住,转眼就看到盛家千金骑着马从他们旁边急速过去,目光落在两人一刻,而后扯起嘴角,收回目光:“驾——”
知眠脸如小番茄炸开。
刚才对方眼神,仿佛在笑话他们:【骑马呢,你俩搁这儿啵啵啥。】
段灼嗤了声,揉了揉知眠的脑袋,悠悠然:“不管她,我们继续。”
“……”
-
中午在盛骅的私人马场用过午餐后,公事洽谈完毕,段灼就带着知眠离开,回到霖城市区。
两人说好下午去新城御景拿点东西。
路上,知眠和段灼聊起这几次搬家的经历,快到新城御景时,知眠看着驶过的街道,还提到一事:“我刚开始搬来这里的,还有点害怕。”
“为什么?”
“就我第一次来这里看房,那天晚上回去,我往这条路走想去找地铁,这里晚上特别黑,我还以为我差点遇到坏人了,还好诸葛哥从附近路过。”
段灼笑,“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从这里路过吗?”
“为什么?”
“因为我让他路过的。”
“啊?”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你从小区出来,我刚好吃完饭从餐馆出来,就在对面。”
知眠震惊。
段灼不悦,“只是某些人压根就没看到我。”
“我真没看到你……”所以原来是段灼怕她路上遇到危险,才让诸葛宇去送她?
这可一点不想他霸道张扬的性格。
他问:“如果你看到我,还会坐我的车吗?”
知眠犹豫了会儿,老实摇摇头,见他那脸色,又笑嘻嘻钻进他怀里,哄他:“那当时我又不知道我们会复合啊,而且你都是偷偷的关注我。”
“那我应该早点来追你的,嗯?”
知眠还有点傲娇,“你早点追,我也不一定同意的。”
段灼笑了。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公寓门口,开门进去。
午后,日光透过窗帘,洒落在房间里。
知眠整理一些贴身衣物带去星蕉洲,段灼跟着走去卧室,她拿出自己的小行李箱,打包完,又去收拾自己的桌面。
她打开抽屉,段灼站在旁边,拿起里头一个粉色的密码本,笑笑:
“这小学几年级的东西还留着?”
知眠立刻夺了回来,“干嘛……”
他手撑着桌子,俯下身看着:“还带着密码,里头写了什么?日记?”
里面是知眠写的暗恋日记。
当初分手时,她想扔掉来着,后来心里不知怎么想的,最后还是没扔掉。
虽然他知道了,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让他看啊!
多羞耻!
“等以后再给你看……”她温吞道。
段灼勾唇,也不强迫:“嗯。”
知眠把父母的遗物收到桌子里,想到什么,轻声问:“段灼,好几年过去,还能把属于自己的财产拿回来吗?”
“什么意思?”
知眠垂眸,“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姑妈吗?”
“嗯。”
“我妈妈在去世前,其实给我留了一笔财产和抚养费,当时托管给我姑妈保管,并委托给她管理权,想着以后等我长大了再给我。当时我年纪小,我姑妈竟然拿了全部的钱都放到他们自己家,给他们家盖了房子。”
他们照顾知眠四年,直到把她的全部价值榨干,便拿了一笔钱给了第二家,就是她的伯母潘芬,潘芬照顾了她一年,把那钱花得差不多后,便把知眠像踢皮球一样,踢到第三家。
这回潘芬给的钱更少,第三家不干了,也知道前两家干的那档子没良心的事儿,便带着知眠就去找她姑妈,说不管这样的烂摊子,要么多给点钱,要么自己拿回去养。
知眠听着他们的争吵和推搡,自己就是所有人嫌弃的累赘,那晚她什么都没说,自己拎着行李箱离开,却被姑妈的女儿发现。
姑妈的女儿这些年一直和知眠关系很好,偷了几百块钱塞给知眠,知眠说不要,对方却说:“你拿着吧,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所以这个女孩,是知眠那些年唯一的温暖。
知眠走时,就发誓将来有一天,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段灼站在她旁边,闻言把她揽进怀中,抚着她的发顶,声音很哑:“我们家眠眠怎么受了这么多委屈。”
段灼还记得当年他去她租的房子看过,没想到她过得那么苦,而她之前寄人篱下的那五年,更是苦。
他家的小姑娘,怎么让人这么心疼。
知眠抿了抿唇,抱紧他。
半晌,他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先去查一下,同时也要收集相关的证据。”
“你来查吗?”
“我能查的,肯定比你得多,”而且他希望在这件事上他能为她讨回公道,她受的委屈由他来报复,段灼对上她目光:“相信我,属于你的,我都会帮你拿回来。”
-
晚上,知眠和段灼在星蕉洲吃完了晚餐。
八点,任时俱乐部有个线上会议,所以段灼需要去到书房。
临近八点,两人坐在二楼客厅吃完水果,知眠对男人道:“我先去洗澡,然后去画画。”
她刚要起身,就被他拉住,拥入怀中。
段灼低声在她耳边蛊惑:“不等我一起?”
一起洗澡?
知眠羞窘,试图摆开他搂着她的手指:“才不要……”
他勾唇:“之前又不是没洗过。”
现在怎么就害羞成这样了。
知眠感觉是重新又谈了一遍恋爱,还和从前一样害羞,当初她洗澡时,是被他强势地抱去浴室,后来才解锁了新场景。
知眠轻推他,冷漠打断他这个话题:“时间到了,你要去开会了。”
男人的手在她细腰揉了把,引得她身体一颤,而后他又恢复平淡般松手,站了起来:“我去了。”
客厅里只留下面颊发热的知眠一人。
知眠轻吐了一口气,起身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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