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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鬼影子按部就班地走进来，就停在房内两个人的中间。
——就像夏东溪预料的那样，昨天晚上的一切又再重演了。
“呸！”就连台词也和昨天一模一样。一样的台词后面接着的是一样的动作，他们中的一个一刀劈在了桌子上，“哗啦啦”的声响后，他们呼啸着“走了走了，去下一间！”就又一起走了出去。
房门合上。光影变换。
之前那层莫名而起的气氛忽然就消失了。
叶田田低着头：“我……先睡了。”
“哦……”夏东溪答。
叶田田走到床前，停住步子：“别刻东西了，大晚上的，伤眼睛。”
“哦……”夏东溪又答。
红帐轻摇，人影浮动，渐渐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夏东溪默默端起桌上的茶，茶是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已经凉透，他一仰头，直接灌了半壶下去。
【弹幕】东神怎么傻乎乎的，只会“哦”啊“哦”的！
【弹幕】都怪那几个人，进来的不是时候！
【弹幕】虽然东神有点可怜，但还是好想笑啊……你们看他喝茶的样子！
【弹幕】那壶茶哪儿够啊？我觉得他现在需要的可能是一个淋浴头吧。
夏东溪点进直播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些。
夏东溪：“……”
【弹幕】东神怎么这个表情？他不会是看到我们说什么了吧？
【弹幕】我怎么觉得东神是真的来直播间了？
【弹幕】不会吧？真的吗？东神，东神——你看得到我们的话，就示意一下啊！
夏东溪看着一大堆新冒出来的弹幕把刚刚的“茶壶”给
刷过去了，这才懒洋洋地笑了笑：“都夜猫子啊？”
弹幕里一下子疯狂了。“东神好”、“东神冒泡了”，“快快快，抓住活的了”，刷了满屏。在线人数一下子激增。
夏东溪先挑了几条回复：
【弹幕】东神，东神，怎么会想起看直播间了？
【夏东溪】自然是因为想你们了。
【弹幕】……
【弹幕】东神，你怎么不说话，光打字啊？
【夏东溪】那不是我家田田睡了嘛。
【弹幕】……单身狗告辞！
嘻嘻哈哈里，直播间里一片欢腾，大家聊天的兴致都很高。
一条弹幕刷过：
【弹幕】哎哟喂，刚从隔壁回来，差点错过东神了，还好还好！
立马就有人接嘴：
【弹幕】你去隔壁哪儿了？这一场里，居然不看东神，是隔壁有什么特别的么？
刚刚的弹幕回复：
【弹幕】腼腆书生误入盘丝洞算不算？
一行六个人里，能撑得上腼腆书生的，只有冯陈，而冯陈这两天晚上的行踪也的确是个迷……
【夏东溪】来来来，说说。
【弹幕】哎呀，被东神翻牌子了，好害羞！东神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啊？你们那个冯陈，被坑惨了！
【弹幕】别卖关子，快说！
【弹幕】那天他不是说自己积分不够定房间，然后就跟着那胖子出去了一趟吗？你们猜，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弹幕】……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啊！
【弹幕】那天那个胖子把小书生拖到没人的地方，然后他是这样说的……我来学一学啊，咳，咳！
——小兄弟，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分积分也不用花。你别这样看我，这不是那个地方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你老哥哥我，人家看不上啊。不然，你以为能轮得到你？
——哥哥我得着这个消息是动了脑筋花了心思的，这辛苦钱……怎么着多少也要给一点。你说是吧，小兄弟？
——不多。我知道你还剩下一百积分，我也不全要。给我五十，你看怎么样？
——诶呦小兄弟呀，你那一百积分能顶什么用啊？过了这晚上可就没有明天了。你可想好了，五十积分换一条命。
【弹幕】所以冯陈是买他情报了？
【弹幕
】我觉得这交易还算公道，不然今天晚上冯陈就已经没命了吧？胖子也不算黑了，还给人家留了一半呢。
【弹幕】那是你们都不知道他把冯陈给送去了哪儿！
【弹幕】所以到底是哪里？
【弹幕】别急么，听我往下面说——后来冯陈就真给了胖子五十积分，然后胖子就带他去见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开始的时候对胖子爱答不理的，还说他：“不是允了你活计了么？”胖子就笑，把冯陈给推了出去，腆着脸问：“我听说您这儿还有个活儿……您看我这兄弟可还行？”
那个女人看到冯陈，样子就变了，摇着扇子盯着他脸看了半天，忽然就拉起他的手摸了摸，还撩起他衣服轻轻按了下，最后掩嘴笑：“这个马马虎虎。行了，别乱走，一会儿会有人去接你。”
【弹幕】？？？
【弹幕】我有一个想法……
【弹幕】别打岔呀！接下去的一段大家应该都看到了，就是书生小哥哥和胖子一起回去见东神，说他们都有地方住了。后来东神他们几个就分开了。
书生小哥哥可是犹豫了好久呢，直拖到最后一声锣响，他才咬着牙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
那屋子可比东神现在这间大得多了，装饰也豪华，圆桌子上摆好了清酒小菜，屋子里还有一扇屏风，屏风上搭了好些衣服，从外面穿的轻帛彩裙，到里面贴身的素衣，一应俱全。
最最最关键的是——
那面屏风的后面，有一阵一阵的水声传出来，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在说：“既然来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呀……”
【弹幕】！！！
【弹幕】！！！
夏东溪：“……”
冯陈这是被卖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东神：胖子不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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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投什么票（一更）
【弹幕】虽然有点汗, 但还是好想知道啊！所以——书生小哥哥到底从了没有？
【弹幕】……
【弹幕】后续, 后续了啊——当时, 小哥哥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第一反应是冲到门边上。不过你们都知道的么, 过了十二点是不能出去的, 他就呆在了房门那儿。好半天, 才脸色惨白地转回身……
【弹幕】他看到了屏风后面的女人？
【弹幕】没有, 他看到了桌子上摆的酒。
【弹幕】……
【弹幕】他就又冲了回去，一口气把桌子上的酒全都给灌下去了, 灌完了还觉得不够，又把边上一个小木桶里的酒也给喝光了。
夏东溪：“……”
他算是知道冯陈为什么会需要被抬着过来了。
不过他心里也止不住地有点好奇：
【夏东溪】那个女人是谁？
【弹幕】啊啊啊啊！一晚上被东神翻两次牌子！啊啊啊！让我缓缓……怎么说呢？昨天我没能看到。书生小哥哥不是醉过去了么？那个女人也一直没出来，不过我看到屏风上面的衣服被拉下去。后来, 外面就闹起来，再后来，有三五个人闯了进来, 他们直奔屏风后面去了。我……听到惨叫，太惨了, 我呆不下去了……
一群杀人如麻的男人，一个初初出浴的女子……
弹幕里沉寂下来。
夏东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 压得他呼吸都滞了几分，他又想起了那个在他面前被割喉的青衣小厮。
【弹幕】东神，就没有办法救他们吗？
夏东溪黯然。
【弹幕】干什么干什么？没听东嫂说么, 这些事都是很久以前发生过了的，让东神怎么救啊？再说了，他们都不过是NPC啊！你们别忘了, 东神是在通关，通关啊！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
【弹幕】东神，东神，别去想那些了，你要加油啊！
【弹幕】是啊，东神加油！
【弹幕】说什么加油呀？我东神一定能遇难呈祥、披荆斩棘、逢凶化吉、勇往直前！
【弹幕】大家都在打气，那个……虽然现在提这事，好像有些破坏气氛，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东神一声。我刚刚又跟着冯陈去了一趟。这一次，我认出了屏
风上的衣服——是这里老板娘的。
丽姬？那个风情万种的掌柜的？
覆巢之下，也是必然。
只是这样的结局……依然是让人心里沉得难受。
夏东溪情绪不高，弹幕里也就渐渐淡下去。到最后，夏东溪关闭了直播间后台，又拿起了他未完工的小人。
木屑掉得极慢——已经是细修阶段。
夏东溪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当烛泪挂满烛台时，窗外又亮起了天光。
这一关的第三天开始了。
***
又是晚上。
再看到范鹏的时候，夏东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脑门纱布上的那一团血迹，像是一个变了形的“奸”字。
不过这种事没有对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而且大家都身处逃生世界了，范鹏做的那些实在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是真的救了人，也确实算不上太黑。
范鹏顶着两个大眼圈，一看到夏东溪就诉苦：“哎哟，东神，你是不知道啊，昨天那些人又来了！”他这个人很有些脱口秀的潜力，一个人嘚吧嘚地把“不敢再撞墙了”“我那个害怕呀”“我自己给自己打气，终于克服了恐惧”的整套心理过程给倾诉了个遍，最后无视夏东溪“你想好的诗呢”的问句，转身就去了厨房。
范鹏走后，冯陈来了。这次，他是自己走着过来的。
就是……脸白得有些吓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两个人一看到夏东溪就齐齐松了老大一口气，先是把手里捧着的一堆纸卷送到一边软塌上，接着又朝夏东溪恭恭敬敬躬了躬身：“掌柜的吩咐小的们，把冯公子给送过来。”
夏东溪瞟一眼冯陈：“他自己能走，怎么还劳动你们？”
“冯公子昨儿个晚上受了点惊吓，又撑着一夜一日没睡，我家掌柜的有些不放心。”
“哦……行了，你们去吧。”
小厮们告退离开。夏东溪也没问冯陈昨天晚上到底受了什么惊吓，想来不外乎两种，要么是被丽姬吓到了，要么就是看到了后面的惨剧……不管是哪种，都不会好受。至于小厮们嘴里的一夜一日……
夏东溪伸长手臂抽出一圈纸卷，摊开来看。
满满的都是字。字迹不怎么漂亮，主
要是落笔力度控制得不匀称，有重有轻，这是用不惯毛笔的结果。除此外，整幅长卷倒是干干净净，一行十四个字，排得整整齐齐。
冯陈自己还背了个长长的褡裢，他往桌子边一坐，从那布兜兜里不停地掏出各种东西来：墨盒、笔盒、还有又一卷的白纸。
夏东溪伸手到他眼皮子底下挥了挥，他足足停了有三秒钟才动了动眼珠子，迟钝地问道：“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话说，你到底多久没合眼了？”
冯陈自动忽略了后一个问题：“我还有好些没抄下来呢……你们等等我，今天结束前，我应该能抄完的。”
“抄？抄什么？你那张开卷卡里的东西啊？”夏东溪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你抄完了有什么用啊？你抄得完我们看得完吗？哎——我昨天说想一句诗出来，你想得怎么样了？”
“想一句诗？诗都在这里面了……”冯陈呆呆地看了夏东溪一会儿，忽然激动，“开卷啊！答案肯定是在里面的啊！只有我知道……不能就我一个人知道啊，我是一定要告诉你们的！”他嗓子都是那种通宵过后的嘶哑，重复着念叨：“我一定要让你们也知道的。”又重重地一点头：“对！要分享！”
夏东溪：“……”
他拦也拦不住，只能看着冯陈一会儿眼睛发直，一会儿低头写字的，占掉了大半张桌子在那边继续完成他的分享大业。
何琪在边上一脸担心：“他没事吧？”
“通宵倒是问题不大，就怕看到了些什么不该看的，受刺激了。”夏东溪叹气，“由他去吧，经过这一次，下次就会好很多了。”
何琪看着软塌上那一堆的纸卷，发愁：“东神，我们真要一首首看过去啊？”
“看得完，选得出对的那首吗？唉……”夏东溪又叹气，“昨天我让你们挑一首诗出来，你们都挑得怎么样啊？”
何琪扭扭捏捏道：“我语文都还给老师了，记得的……不多。”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取出一张纸，铺平了：“我只想起二十来句……”
“哦。二十来句……”夏东溪面无表情地转向高育良，“您呢？您挑了没？”
高育良也像何琪一样，从身上掏出纸来，不过他有两
大张，往桌子上一摆，小楷端端正正，写了个密密麻麻，一眼过去，单上面的这一张，怕是就超过了一百句。高育良还在谦虚：“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就这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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