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用玉烧,不怕裂了么?
【弹幕】我觉得不会,这玉嘛,说到底也还是石头,石头烧一下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弹幕】我很晕。你们……不觉得现在不是该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弹幕】不讨论这个讨论什么?反正吧,我觉得东神他就是这么想的!
【弹幕】那我觉得他们不该撬玉,烧的话,钻石更好吧?碳这玩意儿,是不是更耐高温点?
【弹幕】……
弹幕里话题跑得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时候,夏东溪和叶田田收了手。
叶田田往高台边的漏刻看了一眼:“九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夏东溪把撬下来的东西都收到一个小布袋袋里,又把袋口的绳子系紧了递到叶田田的手上:“你帮我收着。”
“嗯。”叶田田答应,她微抬头看夏东溪俯低了的侧脸,轻声说,“希望……用不到。”
“不过是有备无患……”夏东溪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
门外,“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夏东溪牵着叶田田的手只后退了几步,两
人面前的门就被推开了。
风声依旧呼啸,门外无数火把绵延,这次,披甲的兵士们,还推来了一长溜的板车。
带队的是个见过的人。
小兵士头上的绷带已经变成了灰色,他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是那天来的两人中爱笑的名叫超哥的那个。现在他也是笑着的,凑了头往里面看:“哟!怎么乌漆嘛黑的?”一瞥间看到夏东溪,他一双眼睛弯成了条缝:“公子在啊。我家将军让我来看看,东西准备好了没?”
说话间,他就走了进来。没有看两边,径直往前停在了高台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小兵士“啪啪”拍起手来,“好诗,好诗,看来公子们是准备好了!那大家伙儿,可以动起来了!”
“是!”门外的兵士应和着,开始往里面走。
火把跟着他们进来,板车碾过铺着石砖的地面。
夏东溪给他们指厨房的方向,顺便问带队的小兵士:“你家将军没来?”
“将军在营里。”小兵士咧嘴笑,黝黑肌肤下,他的一口牙显得分外白,“将军特地吩咐了,若公子在,务必请去营里一聚。”他抬手指门外:“马车已经备下,还望公子不弃。”
大门外,一架黝黑的马车就停在正门口,门外火光熊熊,地上的分界线变成了极浅淡的一条,但依然能看到。车身就压在界线上,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半落在月色下。
夏东溪俯身拾起之前被他们吹熄的烛台,挥手扔了出去。
烛台飞出门外,穿过界线,在尘土里滚了几滚,慢慢停下。没有被割开,也没有裂成两半,依然是完完整整的一个。
能出去了……
夏东溪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一关,他们终于走到了最后的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弹幕:所以玉到底能不能烤啊?
东神:我怎么知道?我根本就没想拿来做那个用啊!
弹幕:所以这是……论弹幕的一百种跑题可能么?
第38章 都不对
马车停在营内。夏东溪站在车前。
圆月高挂, 军旗猎猎。
帐篷绵延,战马轻嘶,点起的篝火堆里不时传出噼啪声。
范鹏像个大将军一样,指挥兵士们分配带来的东西:“那边架几个架子, 那全羊——全羊先烤上。你们这儿的烤架怎么全一个模样?不行,太粗犷了,再堆几个小的来, 鸡翅我串好的,那铁签子就那么长。哎哎哎, 别拆啊,那架子能吊几个锅, 对, 我带来那几个大铁桶子瞧见没?里面可是我们楼里几十年不熄火的高汤。”
营里的兵士很快聚集过来, 搭着手帮忙,沉沉的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重物被几个人合力抬起时的号子声,偶尔有人偷吃被发现的嬉闹声……各种声响汇集,军营里一下子热闹非凡。
令将军在人群的另一边, 正在听小兵士的回报。
篝火的光映红了他的脸,他嘴角含笑, 似乎听到的是一切顺利。
可事实并不是。
何琪看着令将军, 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琵琶的手,问道:“他……不会生气吧?丽姬跑了,我们拿不出歌舞表演, 就连吃的,都准备得很仓促……”
“不会。”夏东溪的目光中带着赞赏之色,“明天就要开拔,当下最好的选择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遥遥的,头上绑着绷带的小兵士一抱拳,显然是回报结束。令将军微一点头,起步往这边过来。他走进人群,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将军!”“将军!”他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经过范鹏跟前的时候,取了一碟子鸡爪,他抓了一个塞进嘴里,走出几步后,顺手就把剩下的塞到了身边人的手里。“谢将军!”人群里有人叫。范鹏那边瞬间就围上了好多人,他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来:“哎哎,不是,还没开始呢!小兔崽子!”好几个人影同时窜开,笑声四起。
令将军站到了夏东溪的跟前。
今天他没有披甲,穿的是便装,一袭黑衣,身形颀长,抬臂一抱拳,眉宇间满是少年英气。“多谢公子赴约。”他朗朗道。
夏东溪也抱拳回礼:“月如霜、旌旗展,如许景象……其实该我道一声谢。”
令
将军大笑:“公子果然是我辈中人!请——”
“咚——咚——”军鼓擂起。
“哗——”,最高的火堆被点燃,雄雄火光冲天。
令将军举高了手里的酒碗:“兄弟们,今日不醉无归!”
“将军!”篝火边,无数戎衣的兵士同时举起了碗,高声应和,“不醉无归!”
火光跳动,这些人,大多还是青葱的年纪,他们碗里酒液翻波,月色盈盈,映出一张张脸,还带着嫩拙的稚气。
夏东溪一行人站在客席上,也齐齐举起了酒碗。
有风过,木头堆里有火星蓬起。
“干!”令将军高声道。
“干!”兵士们齐声回应,一起仰起头。近千人的喉结同时滚动,酒液滚滚而下。有人喝得快,一会儿就喝完了,他们平举手臂把碗端在身前,有人喝得慢,他们就拼命咽,到最后时嘴里鼓鼓囊囊含了一大口,也抢着把碗举出去。渐渐的,在场所有人都伸直了手臂。
令将军早就喝完了自己的那份,端着碗等了许久。他双目晶亮,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手腕一抖,覆碗向下:“干了!”
众兵士也齐齐喝道:“干了!”泥陶的粗碗在他们的手间齐齐向下,动作划一,整齐一致。
“哈哈哈!”众人一起大笑。
何琪和冯陈的眼圈红了。范鹏擦了下鼻子,嘴唇轻抖,无声地比了一个“干”字,一仰头,把自己碗里的酒也喝了下去。高育良拿碗的手有些抖,喃喃:“都还是孩子啊,孩子!”抖着手把碗凑到嘴边,也大大地喝了一口。
夏东溪心头很不好受。
眼前的这些人,鲜活的这些人,其实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就已经留在了边关。全军覆没……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能够回来。
夏东溪一仰头,一碗酒直接倒了下去。
叶田田站在他身边,默默地陪他一起干了一碗。
“好!”客席就在兵士们的正前方,叶田田和夏东溪一起倒覆酒碗的动作引来了一片叫好声。令将军也笑:“原以为公子豪杰,想不到夫人也是不让须眉!”他引客入座。
鼓声又起:“咚——”。
兵士们轰然:“开始,开始!”
小兵们没有什么固定的坐席,他们端着碗,看上什么吃食
就在长桌前盘桓,更多人聚集在一边的烤架前,拔了匕首直接割肉吃。
再远些,空地上架起十来口大铁锅,几个火头军正挥汗如雨地挥动大铲子。
范鹏盯着那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啪”地一下,推开席案:“东神!”
“做什么?”夏东溪问。
“今天应该是为他们送行的,现在反倒是我们坐在这里了!”范鹏刚喝了一碗酒,脸通红,“我是坐不下去了,我手痒,我想去抓抓刀铲。”
“想去就去吧!”
“好嘞!”范鹏撸起袖管就走了出去。
冯陈和高育良也站起来:“我们去帮忙。”
夏东溪微一点头,他们追着范鹏也走了。
何琪抱着琵琶站起身。
夏东溪看她一眼:“一会儿还要上马。”
何琪红着眼圈,摇头:“我……只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夏东溪微一沉默,点头:“去吧。”
何琪抱着琵琶坐到一角,“铮——”一声,弦音起。
风声瑟瑟,一人独奏的琵琶很快湮没在各色杂音里。
没有人注意这一块,兵士们三五成堆,令将军一人独酌,这欢宴上似乎少了点气氛。
夏东溪看向客席的左前方,那里,有一座木头架子搭起的高台。高台上盖了一层红布,并不很精细,隐约几处露出木栏被拆掉的痕迹。看得出,这原本是军营里的演武台,为了今晚,特地改造了,想给舞姬们作表演之用,现在,那片红落在火光之外,显得格外萧瑟。
夏东溪执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又提起酒坛子,往碗里加满了,站起身,端着碗走向令将军:“将军,那日一战,未得酣畅,今日可还有兴致?”
令将军挑起眉。
兵士们听见了,都往这边看过来。
夏东溪还举着碗:“将军不要和我说,你多留我这一日,不是为了这个?”
令将军大笑,站起身,重重地和夏东溪撞了一下碗,仰头一口干净:“那还废什么话啊!”喝声落,兵士们都大叫起来,一时“战”、“战”的呼声响彻整个营地。
“既要战,便战个痛快!”令将军挥手让人送上兵刃,看夏东溪摇头,也不勉强,“你既要用自己的,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他从托盘里挑
了把匕首,握在手里,遥指高台:“那上面如何?”
夏东溪不说话,径直往那边去,到高台边,手一撑,就翻了上去。
“好!”令将军没有马上跟过去,他视线一转,落到叶田田的身上,“夫人那日几声弦音,令某久不能释怀,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再聆?”
叶田田今天没有戴面纱,整个人清冷入骨。她缓缓接过何琪手里的琵琶,淡声道:“这样的话倒变成我们占将军的便宜了……”她抬手指向高台边的大鼓:“还请将军指派位兄弟。”
那鼓又高又大,是专为战场上助阵用的。
兵士们轰然笑道:“战鼓对小琵琶,那又是将军占便宜了!”
“那鼓不过就是高了点。”叶田田神色不动,双眸中一片平静,“不知可否请将军借匹马来一用?”
黑色的骏马被牵到高台边。
这马是令将军的,军营里人人都认得。一时远处的人也都聚了过来,在高台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人人都想看,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要怎么上这匹高头大马。
叶田田抱着琵琶,缓缓走到台边。夏东溪在高台上微笑,伸出右手,叶田田也伸出手去,两个人的手掌相接,握紧,夏东溪一提一送,叶田田的身子就被带了起来。裙摆飘摇,她在半空中回了半个身,刚刚好坐上马背。
“铮——”手指轻勾,弦音响了一声。
“好!”围观的人轰然叫道。
更多的火把被竖起,高台边,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得格外高昂。
“将军!将军!”兵士们给自家老大加油。
范鹏和冯陈他们都挤在人堆里,也跟着叫:“东神!东神!”几个人里最大声的还是范鹏,他手里拿着锅铲,举高了在那边乱挥,扯着嗓子狂喊:“加油啊——”
“咚——”鼓声起,“铮——”弦音跟上。
台上的两个人再次动起手来。
这一次,夏东溪不用顾忌对方手里的武器,双方都放开了手。
“咚咚、咚咚!”战鼓连绵不断,声声振耳。
琵琶音很少响起,却每一下都高亢在鼓声的间歇里,“铮铮”地在那一刻盖满天地。夏东溪手里的刀光便在那一下里骤然大盛。渐渐的,到底是弦音先起的还是小刀先动
的,没人再分得清,它们两者完全融为了一体。
“叮”台上两把刀击在一起,两条人影一合即分,旋即又腾挪在一起。
“咚咚!”鼓声依旧。
弦音却是“铮铮铮”连着三响。
风过,篝火里燃着的火星被带起,轻轻划过空际。夏东溪的小刀停在了令将军的颈侧,令将军的匕首指到了夏东溪的胸口。
两个人在台上对视,忽然一起笑起来,又一起收手。
沉寂一瞬后,军营里爆起震天的叫好声。
令将军大笑着抬手揽住夏东溪的肩:“走!再去喝一碗!”
“一碗哪够啊?将军的酒量,来一坛。”两坛酒很快在哄笑声里被送上来。
令将军接过一坛递给夏东溪,自己抓起另一坛,“砰”的一下,和他碰了一下:“幸甚!”两个人一起举起酒坛,“咕嘟咕嘟”的同时下去了半坛。
酒坛子刚离了嘴,台下的兵士们就呼一下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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