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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外面有好处，这第一个出门的，也是最有可能得到的一个。东神你怎么不往好的方向想？”李可冲着夏东溪微微一笑，“你和东嫂留在后面的作用更大，剩下的人里，只有我最合适。”
夏东溪定定地看他一眼，问其他人：“有人有意见吗？”
没有。
骷髅妹和胡大胖子早就说过不做第一个，剩下的江油就像是真的来打酱油的一样，之前一句话也没主动说过，这会子也一点意见都没有。
“第一个人确定。”夏东溪拿起面前的通行令牌，推给李可，他和李可之间的距离有些远，牌子在桌面上滑行了一段停在胡大胖子的跟前，胡大胖子微欠了欠身，伸出一根粗粗的肥手指抵在令牌上，接力把它传了过去。
牌子落到李可手里，夏东溪接着往下说：“剩下的人——没有什么特定的任务。每组人两个小时，这个时间里，碰运气的可能性更大。有谁有想要的顺序吗？”
没有。
“那就抽签。”
书房里纸笔是现成的，签条很容易做，写上二到五的数字，折一折，每人抽一张。
第二顺序抽到的是胡大胖子，之后依次是江油和骷髅妹，夏东溪和叶田田这组是最后一个。
“散了吧。”书房里的漏刻已经走到了凌晨两点，夏东溪往那边点了点，示意所有人，“注意时间，好好休息。明天——”
他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会是需要打起精神来的一天。”
***
第二天。
漏刻即将走到十点。
书房里，六把椅子缺一个人。
胡大胖子面前的瓜子壳已经堆成了山。“怎么还不回来？”“咔哒”，嗑了一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咔哒”，又嗑一颗。
骷髅妹位置前面也堆了一抔瓜子，不过她是个行动派，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早早地就守到窗口那边，这会子回过头来：“来了来了——我看到他了！”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外面的楼梯就有“嘎吱”的声音响起，走廊木地板上“咚咚”的，李可快步走进来。一进门他先灌了一口茶，开口第一句话：“这里地方不大。”掏出通行令牌交给江油，他又说出第二句：“两个小时可以把所有地方都逛遍。”
“那也不一定吧——”胡大胖子瞧了瞧李可一头的汗，缩了缩肩躲在后面小声叽咕：“也要看走得快不快——”
没有人注意他，所有人都在看李可。
李可缓过气来，抬起手像昨天一样在桌面上虚虚划了条线：“我……”
“就着这个说吧。”叶田田轻轻推了张纸出来，在桌子中央展开。
白色的宣纸上，是一张俯视图，街道上细细几笔勾勒出地面砖石的纹理，两侧屋宇有脊有檐，街道的一处端头画的是城楼，另一处端头，一堵高墙示意宫门，宫门前一条直道，指向两方。
整幅图并不是工笔，没有每处都细细描绘，却各各均有神韵，李可看得有些发愣：“你……画的？”
“嗯。”叶田田轻轻答了一声，抬起手指着图上一处说，“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啊，不好意思，我糊涂了，我该先说我看到些什么——”李可回神，往图上点去，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刚刚摸过东西有些不干净，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点到图纸的西北方，“这里是花园，有点像我们在外面时逛的公园，最中心的位置是一片湖，湖上面有九曲桥连着一座小亭子。”手指移动，指到花园往南的方位，他又说：“这里，是坟地。”
“什么？坟地？”胡大胖子叫起来。
李可点点头：“看着还不小，一个个坟堆密密麻麻的。”
“你进去看过了？”夏东溪问道。
“没有很深入。”李可回答，“我不知道道路另一侧
有多大，所以没敢在这里多花时间，只稍微晃了晃。”
“是乱葬岗？”夏东溪又问。
李可想了想，描述道：“靠路边的这一片看着是有人打理的，还算整洁，杂草什么的不多，路面也是铺了碎石的。往里走一段，就乱一些，地下都是黄土，泥堆也没有整整齐齐排列，东一堆西一堆，有高有低，边上零零散散都是些碎石烂泥。啊，对，我们平时看电视看到的那些古墓很多是用石头做的，考究点的还有门啊什么的，这里没有——这里全都是泥堆。”
“也许是因为这个坟地只是给平民用的。”叶田田说。
“啊，是——我怎么没想到！”李可的手指停在了地图上。
“那是因为你盗墓片看多了。”夏东溪指了指地图的另一边，“后面你去了这里？”
“对。”李可平移手指，指到他们所处这条街道的东面，和坟地对称的位置：“这里是一片空地，非常大的空地，整个空间里只有一座露天的高台。我看着，应该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了吧……”李可往窗外看了一下：“我们门窗的方向不对，不然在这屋子里应该就能看到。那座高台一共有九层，我爬上去看了，从那上面，能看到我刚刚去过的所有地方，还有这里——”他的手指到了宫门内：“皇宫。”
“你看到皇宫里面了？”骷髅妹惊讶道，“看到皇上妃嫔了？”
“怎么可能？太远了，人是看不清楚的。”李可回答，“不过远远的，我瞥见宫门那里有人进去，最前面走着的一个人头顶上是黑的，有头发，他的身后跟着一整队的兵士……我猜应该是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大将军。”
“哦。”没有皇上妃嫔，骷髅妹兴致缺缺，“大臣去见顶头上司呗。”
“有可能。”李可点头，“我看到他进了宫门以后，遇到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那个人和他一样，远远的瞧着装束也差不多，头上也有头发，他向那人行了个礼，那人也回了一个一样的。”
“太监呗！就昨天那个啥公公来着，太监在宫里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骷髅妹抢白，“哎，我说——皇宫里就这点能看的啊？就没点什么别的？”
“还真没了。”李可脾气很
好，也不生气，眼睛看着地图，又指到了东北方，“这个位置，有一栋两层楼的小楼，小楼屋檐下面挂了块匾额，写的是：观星楼。”
“观星楼？”骷髅妹的兴致又上来了，“哎哎哎，看星星的地方？里面是不是有那种身上画一个太极，就……就那种一个圆，一半黑一半白的那种，叫什么来着……太师的人物？”
“国师。”夏东溪不仅仅是纠正，他的声音里还带上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你见到国师了？”他问李可。
“没有。”李可摇头，“门锁着，从外面上的锁，里面应该没有人。”
“没到上班时间？”李可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遗憾，骷髅妹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这是不巧了。没事没事，过会儿轮到我了，我帮你去瞧瞧。”
“去瞧瞧可以，但真遇到国师的话，说话做事都多留几分心。”
“为什么？”骷髅妹看着说话的夏东溪，问。
“昨天刀公公提及十人国的历史，曾经提到过国师。”
“知道啊。他说，国师当年预测有贵人，就真的有贵人来了，后来又预测这贵人的血脉能保佑这个国家，这里的人就拥戴那个贵人当皇帝了。”骷髅妹说着就觉得有些好笑，“这听起来，不就是一个神棍么！”
“如果一个神棍能左右一国民众选谁当皇帝，他就不仅仅是一个神棍了。”夏东溪摇头，“当年的事到底怎么样我们现在也无从考究，不过，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国师这个职位，说出来的话很有分量。”
“这个倒是，昨晚国师一句话，皇帝就下旨放了我们。”骷髅妹说着又有些好笑，“说什么预测到我们会来……预测个鬼，这么小点地方，那将军在城门口堵我们的时候，消息早就能传进去了。”
“关键是有人信。”夏东溪点了点地图上的宫墙以内，“更关键的是，信他的这个人，坐这个位置。”
“借刀杀人！”胡大胖子忽然叫起来，“他是最能借皇帝手杀人的人！”
一声喊完，屋子里有些静。
“夺夺——”夏东溪敲了敲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回来：“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毕竟死的是谁我们都还没有看到。不过这个人——”他把手移到刚刚李可指出的观星楼位置，重重地按了一下，“要格外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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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三个将军
第二顺位的江油出门了。
等待的时间分外难熬, 胡大胖子的瓜子壳实在堆不下了，他找了个木桶过来，用手划拉着清理了一下, 又抓了一把在那里嗑。
骷髅妹说坐着等太累，还不如去养精蓄锐, 李可跑了一早上，需要去洗漱，两个人都回房去了，这间屋子里除了他, 就只剩下夏东溪和叶田田两个。
胡大胖子有心想找人搭话，试了几次都没好意思开口。
那边的那两个，一个拿了柄小刀在刻人像，另一个……在画画。刻人像的那个低着头，就没怎么抬起来过, 画画的那个挽起了袖子、扎起了头发，眼神只在纸、笔、墨上流连，也没有分一丝给别的。
他们两个也没有像电视里面演的情侣那样，画几笔刻几刀就互相抬起头来看看再相视一笑——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 不光不说话, 连眼神的接触也没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 胡大胖子总觉得那边有股气场, 自圈了一块地, 外人……如他, 根本就挤不进去。
他又嗑了两口瓜子，忽然开始觉得，自己这嗑瓜子的声音都是种打扰，直着眼睛发了会儿呆, 也站起身回房间去了。
胡大胖子一走，书房里就只剩下叶田田和夏东溪。
叶田田又勾了几笔，停下手，夏东溪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画完了？”他起身站到叶田田的身后，往桌子上看——叶田田的面前，又是一副十人国的地图，和上一幅不一样，这次是粗犷的水墨山水风，屋瓦叠叠，像浓云密布，沉沉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夏东溪的眼睛在叶田田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一丝忧虑，他很快眨了眨眼，把这线不寻常藏到眼底，一开口声音是夸张的惊讶：“哎呀！田田——你怎么越画越差了？”
叶田田：“……”
夏东溪开始指点山河：“看这里，墨染的层次不够，还有这里，过渡太生硬，还有还有……”
叶田田“噗”的一声，把手里的粗豪按进了笔洗里。
夏东溪的声音一下子收了。
叶田田手腕轻转，一缸清水里，墨汁缓缓漾开，她提起来，也不顾“滴答滴答”的落水，径直往夏东溪那边一送：“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夏东溪还真接了笔过来，也不去蘸墨，就用洗得半干不净的毛笔往叶田田的画作上涂来抹去，哗哗几笔过后，原本隐含意境的画作瞬间就变得面目全非。
叶田田：“……”
夏东溪还想再下笔，叶田田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一把把笔夺回来：“好好的画，毁了！”她把画作护住身前，低头一看——画上的意境是没了，可画上原本沉沉的压抑感也消失了，就像是空中的乌云转了白，虽然被改得不太像云朵了，但清清朗朗的，自有一股舒畅之意。
叶田田执笔的手一顿，微转了头去看夏东溪。
“哎哎，是你自己说让我来的！哎哎，田田……你不许动手打我啊！”夏东溪脸上带笑，一口白牙露得像是在做牙膏广告，他的人也清清朗朗的，一如他改过的那幅画。
叶田田心里头有什么东西缓缓淌过，画画时那股子共情的隐抑一点点消逝，她眨了眨眼，缓缓把头转过来，把手里的粗豪放入笔洗。笔上的墨没有恰才的浓郁，只在清水里散开几线游丝，恰才她看这水时，是黑色在一点点侵蚀清白，现在再看，是一片清澈里，那线黑无处可去。
“是我的心不静。”她把笔提起来，洗净了的笔端有水珠子汇聚，映出她身后的人，小小的一个。光影闪动，小人的身上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华，叶田田的双眸映着那层光，一点点释然开解，忽而往后仰头，砸了砸夏东溪的胸口：“可你画得也太难看了！”
夏东溪轻哼一声，环住叶田田的肩，把她的身体往自己的怀抱里带得更紧密了些，他的头一点点低下去，嘴唇轻轻地在叶田田的头顶心亲了一亲。
“哐当”一声。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哎哟哎哟，不好意思！”骷髅妹嗓门大得夏东溪怀疑这一整层都能听得见，那妹子大摇大摆地进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一脸促狭的笑，“你们继续——别管我。”
夏东溪：“……”
他松开手：“时间快到了？”
骷髅妹嬉皮笑脸的，瞟了瞟他，又瞟了瞟叶田田：“没，还有一段儿呢。要不，我再出去晃一圈？”
“不必了。”夏东溪走回到自己的位
置上，手掌一抹，把桌上的小人和刻刀都收了起来，“一起等吧。”
没过多少时间，胡大胖子和李可先后脚回到书房，再之后的不久，江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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