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需要姐姐抱你上去吗?”小护士终于没忍住走到小孩子面前。
纪榕半点没发现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被外人看在了眼里,对于突然出现表示要提供帮助的护士充满了好感。
纪榕朝着护士点了点头弯了弯腰:“谢谢。”
小孩子声音软糯糯的,护士感觉到随着她靠近带来的一股奶香,忍不住眯了眯眼。
还是刚毕业实习没多久的年纪,就已经幻想着要跳过离婚这个步骤直接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了。
护士在心里懊恼地恨呐,组织又在骗我生小孩!她都舍不得把孩子放回床上了……
纪榕终于看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爸爸了,那个在原身的记忆里一直是空白的身躯突然有了模型,是个眉毛浓厚,下颚瘦削,嘴唇苍白,侧眼尾有淡淡的浅褐色痣的男人。
这个男人,如果放在现代娱乐圈,绝对是一夜爆火的类型。
小纪榕眼睛都看直了,脑子里就像有翻腾的浪花一浪拍过一浪,瞳子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她记得被自己好好保存起来的唯一剩下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女人怀里抱着小婴儿,男人正襟危坐面向镜头,虽然表情僵硬,但是手上却紧紧地护着一旁的女人和婴儿,动作里满是疼爱。
“爸爸……”纪榕忍不住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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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被切割成一块一块,透过米白色的窗帘直射进来,床上的人用手遮挡慢慢睁开眼睛。
纪葎从简陋的病床上醒来,摸了摸身上盖着的质感粗糙的棉被忍不住蹙起了眉,他现在头疼得厉害。
刚刚梦里的窒息感还在,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比死了还难受。
纪葎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看到一直紧随身边的助理,甚至四周连一个相识的人都没有,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记忆的最后片段,他挟持了此生最爱的女人,被那个女人现在的男人用枪射穿了身体。
纪葎以为自己该是死了......
但是没有。
既然没有死,那自己的保镖助理都哪里去了?总该不会一夜之间全跑路了吧?
而且自己竟然躺在这么破烂的床上,难不成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救了?
纪葎动了动脚,想坐起身看看外面的状况,却发现半边身子麻得厉害几乎失去知觉。
刺痛感让他想到闭上眼睛前一秒看到的女人和男人劫后余生相拥的画面,纪葎脸色阴沉得厉害,手掌忍不住握成拳头,青筋爆发。
“唔。”
被子里传来动静,纪葎感觉到有只小小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脑子里意识到什么,突然暴怒。
纪葎猛地掀开被子,就发现自己胸膛上躺着的小小一团,和他以为的哪家不知廉耻又送上门来的姑娘画面不同。
难道那群人打听到他在找女儿,为了笼络人改用小孩来讨好他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纪葎杀人的心都有了,只恨自己如今躺在病床上,没法出去看看那些人什么动作。
……
纪榕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醒来以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脑袋瓜里悄悄溜走了,是她抓不住的东西。
纪榕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眼神惺忪还满是睡意,她记得自己昨晚费劲了心思爬上床后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爸爸,一个没忍住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昨晚洗过澡刚换的小裙子此时已经变得乱糟糟的,胸前的大片水渍彰示着它曾经受过怎样的欺辱。
想不到身体变成了三岁半自制力变差了这么多,竟然没忍住流口水。
纪榕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了一下,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压着的男人胸前同样形状的水渍,忍不住咧开了嘴笑,“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出来啦撒花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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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啰嗦但是我还是求一波收藏,喜欢我你就点点我呀~
第六章
小女孩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嘴角是流过口水的印渍,圆圆的眼珠里像是装进了星星,语气惊喜而雀跃。
纪葎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1977年以前还没离开村子的时候,回到了记忆里的小姑娘身边。
纪葎记得自己每年都会往家里寄大笔钱用于赡养纪榕,但却一次也没回去看过她,他总是觉得时间还没到,想要等到把时甜甜重新娶回家再把闺女带过来,那样他们才是完整的家。
纪葎就这么等啊等,后来才知道闺女早在一九七七年的冬天就丢了,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而家里人为了能继续拿到钱隐瞒下这件事,甚至侄女还冒充纪榕给自己写信,在事情败露之后,那些人更是大言不惭,要求将侄女过继给自己。
纪葎就像是癫狂一样,心里既有愧疚又是愤怒,才有了后来的绑架时甜甜一事。
纪葎从良久的沉默中回过神,一双细长的瑞凤眼里带着探究看向了还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和自己闺女的确长得像,不知道是那些人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等他解决了那群人,如果这小姑娘没人要的话他倒也可以考虑给点钱养着,纪葎在心里盘算着。
纪榕没等到回应,人也清醒得差不多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和纪葎探究的眼神对上,大眼瞪小眼,空气瞬间安静。
睡了一觉醒来再见到和前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纪葎,纪榕已经没昨晚那么恍惚了,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两个爸爸之间是不一样的。
但是纪榕还是决定改变自己一开始随波逐流的想法,她要去尝试改变,她不想要命运的轨迹按照书里发展了,她不想接受一个陌生的女人取代妈妈的位置站在拥有爸爸脸的人身边,即便知道这个男人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也不行!
“哎,纪三哥,你醒啦?”进来查房的护士看到了这一幕,她走到纪葎身边,轻声细语,“怎么样,头还疼不?”
“你是......?”纪葎看了走进来的护士一眼,发现是并不认识的人,但对方口气却热络得很。
“纪三哥都不记得我了,我们小时候还一起读过书呢。”护士抿唇一笑,“我是董芳庆。”
纪葎是退伍的军人,人长得英俊家境也过得去,董芳庆也有少女怀春的时候,但纪葎有个从小就定下婚约的媳妇,董芳庆再怎么暗恋也只能把心思收起来,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女人死掉董芳庆还没沾沾自喜多久,纪葎就又娶了媳妇,这一回还是村里的大红人时甜甜。
和她有同样心思的姑娘都歇了心思,偏董芳庆不服输,就这么等到了高考恢复后时甜甜闹着离婚……
听到消息的时候她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董芳庆检查了一下纪葎头上的伤,将纱布又重新包了一遍,侧过身来弯下腰看向纪葎怀里的小团子,笑得温柔,“小纪榕,还记得我吗?”
纪榕缩了一下身子,迟疑得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个护士的眼神,和昨晚单纯亲切的护士截然不同的,带着目的的样子。
“来,阿姨请你吃糖。”董芳庆却毫不在意纪榕的反应,依旧温柔着眼神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纪榕。
纪榕看了一眼纪葎,对方一副不在状况的样子,小团子将身子缩得更紧了,脑袋靠向他的臂弯蹭了过去。
而纪葎,早在董芳庆笑着叫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名字的时候就愣住了,一双眼睛直直的,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自己闺女还是小团子模样,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纪葎的视线移到一旁的木桌上,那里放着厚厚一本日历,纸张被撕掉的痕迹很明显,新的页面停留在一九七七年十月六号。
思绪又被拉回视线黑暗前那一幕,他那时果真是死了。
而现在,他重生了……
纪葎仰头闭上眼睛,手掌摸上了额头,感觉到脑袋里有种嗡嗡响的声音,更加疼了。
“纪三哥,脑袋又疼了吗?甜甜也真是的,怎么动手没轻没重的……”董芳庆动作有些着急,想摸摸纪葎受伤的位置,却在对方睁开眼睛的瞬间缩了回来。
纪葎的眼神……有种让她忍不住退缩的冲动。
那种不怒自威的威吓感,仿佛她是路边随便一脚就可践踏的垃圾。
“纪三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护士几乎跑也似的离开,纪榕偷偷侧头去看,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
纪葎注意到纪榕的动作,将几乎在怀里生根的小团子拉了出来,俩只手夹在她的胳肢窝两侧,将人抱起来平举到视线相对的样子。
小姑娘一下没反应过来,小腿胡乱蹬了两下,手臂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眼神里满是错愕。
纪葎是个自我冷淡的性子,否则也不能做出丢下这么小的孩子跑去北京的事,他以为只要给钱就能让纪榕过得好好的,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变故。
纪葎重新审视着纪榕,看到小团子的表情动作,不知怎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下来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榕榕。”
纪榕过过很多苦日子,那些难熬孤单的日子她觉得自己都熬过来了,自诩坚强不需要任何人关心照顾。
可是当顶着她爸爸脸的纪葎用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语气用着那样的眼神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纪榕没忍住红了眼眶,挣扎着扑过去抱紧了面前人的脖子,“爸爸……”
小团子皱着鼻子抿着嘴唇流泪的模样像跟针一样扎进了纪葎的心里,让他失而复得的同时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
纪葎动作笨拙地用一只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小姑娘柔柔的头发,学着曾经在火车站看到的大人抱着小孩哄的模样。
“爸爸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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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医生检查过状况,确认身体没什么大碍,纪葎就领着纪榕出院了,一路上没碰上什么人,也省了跟人打招呼的尴尬。
松花大队四面环山,是个几乎被隔绝起来的小山村,天色已经大亮,层层叠叠的云彩意图遮盖湛蓝如洗的天空,远远望去,群山和云彩就像是趴在了一起,烟雾缭绕得仿佛仙人洞府。
纪榕被纪葎抱在怀里,下巴枕着他的肩头,望着不远处小树枝丫上鸟儿叽叽喳喳鸣唱的声音,第一次觉得时光是那么静谧而悠长。
到了家里,纪家的大部分人已经出门上工了,现在正是秋收的重要时节,纪军作为生产大队的副队长,更是身心力行,鼓励全家做表率作用。
纪葎从记忆中的地方挖出钥匙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老旧的陈设,带着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纪家的屋子是上一辈传下来的,面积还挺宽敞,几个兄弟各自娶了媳妇后,住的房间也都重新分配,纪葎分到的是西边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采光不是很好,但却是最安静的。
纪榕被纪葎放在床沿边上,小腿悬空,眼睛里带着疑惑地看着纪葎在屋子里翻来覆去找东西。
他是要找什么?
纪榕有些百无聊赖,想起来自己还没梳头洗漱,看了眼脚板和地面的距离,终究没能眼睛一闭心一横跳下去,她已经吃过教训了。
手上也没梳子,纪榕只能五指成爪一下一下扒拉着头发,她现在人小,一只手只有从前身体半臂左右的长度,也没法伸到头顶上去,就这么顺着发尾梳,梳着梳着,纪榕就开始神游太空,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了。
纪葎回过头就看到这么副场景,小团子猫着腰,眼神空洞地用手抓着头发,肉肉的爪子如同机械一般,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模样,纪葎无奈地笑了一下,从小梳妆台上拿过来一把梳子。
小孩子的头发很柔,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洗发水就能达到飘顺的效果。
纪榕都没什么疼痛的感觉,自己的头发就被梳好了,她有点害羞,毕竟心理年龄那么大的姑娘了。
不过害羞过后却是恍若隔世的满足,她记得前世父母没出事前妈妈也经常给自己梳头发,一边梳一边哄。
“爸爸,扎揪揪。”小团子从袖子里拿出粉红色的小橡皮筋,高举起来,动作有些滑稽。
纪葎是侧坐在纪榕身边的,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很清楚看到纪榕的表情变化,一瞬间有些愣住。
闺女害羞的模样,惊喜的模样,满足的模样,就像变成一支画笔把他印象里黑白的简笔画重新涂满颜色。
纪葎甚至有些不能理解自己重生以前的想法了。
扎头发是比梳头发还要重一百倍的工程,尤其是纪榕的头发软,纪葎手大又粗糙,生怕抓疼了闺女,每每好不容易把头发抓成一团,还没用橡皮筋固定,调皮的头发又顺着手掌缝滑溜下去,又得重新开始一遍。
就这么人仰马翻的,等纪榕顶着歪歪扭扭的小揪站在小路边刷牙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钟。
纪葎好不容易从衣服柜里翻出来一套略有点颜色的衣服,蹙着眉头,到这一刻才发现,闺女的所有衣服竟然都是侄女穿剩下的,连一件新的都没有。
印象里这一年家里所有的钱都还被他娘纪红彩死死抓在手里,想抠出来比登天都难。
想到这么一家人,纪葎眼神渐渐变冷,自己还在农村的时候闺女就被这样对待,他是怎么会指望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们会好好对待纪榕的呢?退一万步讲,闺女没有失踪好了,那些钱又真的能用到纪榕手上吗?
也许会被占为己有吧,纪葎嘲讽一笑。
眼尾余光注意到闺女已经刷好牙,走路歪歪倒倒的小身影,连忙收起思绪。
“榕榕,喝杯水。”纪葎从一旁桌子端过准备好的水,每天早上一杯水,是他从前养成的习惯。
小团子抓过杯子抿了一口,没忍住又喝了一大口,甜滋滋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爸爸,甜的。”
前辈子纪榕不喜欢吃甜,从来不知道只要加一点点白糖就能甜到心眼里的水的味道是这样的好喝。
纪葎也是刚刚翻东西的时候意外找到的一点白糖,当初好像是时甜甜闹着要高考,他偷偷买来哄时甜甜的。
看着小不点满足的模样,纪葎忍不住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让闺女天天都无忧无虑地笑,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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