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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对——岑利

时间:2020-11-21 11:00:28  作者:岑利
  少年斜靠墙,穿着一件居家的短袖,眼睑懒懒耷拉着,神色闲散又淡,垂着的手里似是拿着什么本子。
  傍晚的天色昏暗,街边的路灯忽而应时亮起,倒映在墙面及少年身上,光影揉捏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倒有些像老旧的相片质感,自然的滤镜感。
  池栀语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可等看见靠在门旁等候的人时,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出门的这一系列动作。
  有点奇怪。
  “怎么搞得跟地下偷情一样?”
  听见开门的声响,谢野抬起眼。
  正巧见人走出来,还伴着小声嘀咕的声音,没听清。
  “说什么?”谢野直起身子,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池栀语回神眨眼,“我有说话吗?”
  谢野瞥了她一眼,“不是你,不然是鬼?”
  “怎么不可能?”池栀语一脸认真,“路口的算命刘爷爷以前不就说你非池中之物,乃人中龙凤也,说不定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什么天赋?”
  “力通神鬼。”
  “哦?”谢野语调稍抬,侧头睥睨着她:“仙姑算出来了?”
  “......”
  池栀语一噎。
  谢野眼睫动了动,目光划过她的表情,嘴角不咸不淡地勾起。
  嘲笑。
  无声的嘲笑。
  顶着他视线,池栀语不自觉舔了下唇,忽而想起自己还提着纸袋,单手递给他,转移话题开口:“给你。”
  谢野垂眸扫过纸袋,“嗯?”
  他鼻音稍重,没明白她的意思。
  “外套。”池栀语解释一句,“我已经让王姨洗干净了。”
  闻言,谢野抬了抬眉,单手接过,“不是不还?”
  池栀语为自己辩解,“我开玩笑的啊,而且就一件外套,我有必要讹你吗?”
  谢野:“说不定。”
  “......”
  池栀语不想和他计较,听着他的声音有点不对,“你感冒了吗?”
  谢野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有点儿。”
  池栀语皱了下眉,“之前姜汤不是喝了吗?”
  谢野瞥她,“谁和你说喝了就不会感冒?”
  池栀语眨了下眼,“你妈妈。”
  “......”
  谢野:?
  池栀语嘴角无声翘了翘,扫到他手边的作业本,转移话题开口:“作业给我吧,我明天还给你。”
  谢野扫了眼她伸来的手,“明天?”
  池栀语晃手点头,“嗯,我晚上写好给你。”
  谢野抬了下眉,语气挪揄,“悬梁刺股,挑灯夜读。”
  “......”池栀语纠正道:“不是。”
  “我看挺像。”谢野把作业递给她,随口道。
  “像那就说明我是个好好学习的孩子。”池栀语接过打开翻了翻,愣了几秒后,抬头质问,“过程呢?”
  谢野抬了抬下巴,“这不是有。”
  就见书页上每道大题下面就写了一个大大潦草的解。
  外加几条公式和答案。
  全程简洁明了,但却连一个过程解析都没有。
  “?”
  池栀语怀疑自己眼瞎了,重新又翻了几页,皱着眉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差别。
  一样就几条公式和最后的答案。
  “哪儿?”
  池栀语抬眼,表情狐疑地看着他,“你别和我说就是这几个官方再不能官方的公式。”
  谢野大方承认,“不然?”
  “......”
  池栀语一度想把本子甩到他那张脸上,但奈何下不去手,忍住了。
  她深吐了一口浊气,耐着性子问:“物理作业过程解析怎么能没有,你这样老师怎么看?”
  “就这样看。”
  “......”
  看个屁。
  池栀语无语了几秒,好心开口劝他,“你这不写过程,到时收上去陈福庆看到肯定会骂,你补一补吧。”
  “补什么?”谢野气定神闲道:“公式答案都有。”
  池栀语:“答案我也有啊,但重点是过程啊。”
  这意思就是嫌弃了。
  谢野表情平静,摊开手掌,把右手的手心放在她的面前。
  “还我。”
  “还什么还?”池栀语护在怀里,下意识拒绝,“不给。”
  谢野嘴角轻嗤,“不是不要?”
  “我又没说不要,有公式也总比没有好。”
  说完,池栀语皱眉想着刚才江津徐打的电话,又嘀咕了一句,“早知道问问别人了。”
  “......”谢野听见,抬眼,表情平静地看着她,“问谁?”
  “江津徐明天约我去图书馆。”池栀语也不瞒他,解释说:“他想教我写作业。”
  谢野闻言,语气闲散,“物理?”
  池栀语点头,“对。”
  “哦,”谢野缓慢抬起眸,不咸不淡地说:“他会吗。”
  “......”
  你听听。
  这王之蔑视。
  可能是联想到江津徐是文科生的,然后现在又配上了谢野一贯寡淡又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语气。
  池栀语有些忍俊不禁,指责他,“但人家那是好心,我也没答应,而你看看自己,连个过程都懒得写,能不能反思下自己?”
  听到她没答应,谢野嘴角一松,又注意到后半句话,他轻哂道:“我反思?”
  “对啊。”池栀语开始胡扯,“你这写作业的态度就很有问题,老师都讲过解题就要有过程,不懂?”
  谢野点头,“嗯,不懂。”
  没料到他直接承认了,池栀语一噎,“你怎么回事,战斗力这么弱?”
  谢野懒得听她在这胡说八道,扫了眼她手里的作业,“放你这儿,抄完开学帮我交了。”
  池栀语闻言,轻“啧”了一声,“就几条公式,我抄什么抄,而且你真忍心让我自己写过程啊?”
  谢野没理,直接转身往回走。
  背影绝情。
  池栀语还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门后王姨的声音。
  她嘴边的话音一收,连忙开门往屋内走,手速飞快的把作业放在玄关柜的角落里。
  白黎下楼时正好看到了坐在沙发内喝水的池栀语,没怎么在意的唤她,“阿语,水少喝点,过来吃饭吧。”
  池栀语自然的点点头,“好。”
  她端着水杯,起身时无声松了口气,缓步走到餐桌前。
  王姨分布好饭菜后,最后将沙拉放在她的面前。
  池栀语道了声谢,看着碗里清一色的蔬菜水果,已经习以为常。
  她拿起叉子随意吃了一口,对面的白黎吃的也很简单,是减脂的荞麦面和蔬菜。
  毕竟她曾经也是一名舞蹈艺术家,即使现在退为了幕后,但体型和气质不能垮。
  她需要这些。
  池栀语原本正安静啃着生菜,不知道白黎是突然想当起了贴心母亲还是怎么的,莫名开口问了她暑假学习的事。
  愣了几秒后,池栀语才回神随意应了一句,“学习还好,没什么问题。”
  白黎想了想,“最近是不是快开学了,作业写了吗?”
  “嗯。”池栀语瞥了眼还藏在玄关处的物理作业,脸不红心不跳道:“已经写完了。”
  白黎点点头,“那就好,马上就升高三了,之后艺考不能出问题,最后的文化成绩也不能忘,知道吗?”
  池栀语垂眸,叉子戳了戳已经溢出汁的小番茄,“好,我会努力的。”
  “要不要妈妈给你请个家教?”白黎又是想一出。
  “不用。”池栀语皱了眉,“有问题我可以问谢野。”
  “谢野?”白黎抬眼看向她,淡淡问:“你们经常见面?”
  池栀语解释开口:“我和他同班,不可能不见。”
  白黎愣了下,“怎么同班了,之前不是不一样?”
  “上学期期末理科重新分班,我和谢野都是A班。”池栀语把戳得有些烂的小番茄,拨到一边。
  白黎:“
  高三一整年都是A班?”
  “嗯。”池栀语好心解释,“学校按成绩分班。”
  白黎知道谢野成绩好,而池栀语现在和他同班,应该也就是进了重点班的意思。
  重点班。
  师资方面自然会强许多,毕竟是要重点培养的学生。
  想到这儿,白黎眉心稍舒,似是勉强接受了,“那和小野好好相处,但一般除了学习以外的事,就别麻烦他了。”
  小野?
  池栀语听到这转变的称呼,嘴角无声哂了哂,“好啊,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您放心。”
  “嗯。”
  应完,白黎看着她漂亮的面容,还是提醒道:“你也是大孩子了,妈妈也不多说,有些事你自己应该也能分得清,但一些别的心思都最好不要有。”
  叉子被淡红的番茄汁染上了色,显得有些晶莹剔透。
  闻言,池栀语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您指什么?”
  白黎:“嗯?”
  池栀语把染红的纸巾放在一边,抬眸问:“您觉得我会有什么心思?”
  忽而对上她平静的视线,白黎察觉到什么,眯了下眼,“阿语,你——”
  “夫人。”
  厨房内的王姨忽而走来唤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白黎没理,看着对面的池栀语。
  少女的表情淡定从容,眼神也很平静自然,眸底不似刚刚所触及到的冷漠寡淡。
  错觉。
  仅一瞬间。
  白黎凝视了片刻,最终移开视线,看向王姨,“什么事?”
  王姨看着餐桌前的母女,斟酌过后,抿了抿唇开口:“司机打电话说——”
  “先生稍后回来。”
 
6、作对x6
  
  白黎和池宴的婚姻没有什么问题,很和睦,也很相敬如宾。
  但好像没什么问题,往往就是最大的问题。
  王姨的话音传来。
  白黎面色淡然的“嗯”了一声,“先生晚饭吃过了吗?”
  “司机说已经吃过了。”
  “那就准备热茶吧。”
  “好的。”
  王姨应下转身回了厨房。
  池栀语听到话,倒是没想到池宴会来这边,今天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脑子还在想,对面的白黎没怎么在意的,抬头看她,“等会儿吃完饭后记得站半个小时消食,不要直接坐着。”
  听着她没有提池宴,池栀语点点头,叉着生菜,慢吞吞地吃了几口。
  味如嚼蜡。
  她咬着菜叶,思绪莫名飘到了对面谢野家,也不知道他家晚上吃什么,应该有肉吧。
  刚刚晚上烧饭,池栀语在房间的时候,对面的肉香味就飘了过来。
  闻着味道还挺熟悉,她推测应该是红烧鱼块。
  鱼啊。
  真可怜。
  本来池栀语没什么感觉,但每次吃着寒酸沙拉,再闻着对面饭菜香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可怜。
  而且也不知道谢野这人是什么肉做的,每次见他吃得饭也不少啊,怎么就都不长肉?
  啧。
  想到这儿,池栀语没心思继续吃了。
  她把叉子放下,轻磕一声,“我吃饱了。”
  白黎扫过她的餐盘,皱了下眉,“今天吃这么少?”
  池栀语老实说,“有点累。”
  心累。
  白黎只当是下午的舞蹈特训强度大了,“累是正常,不能懈怠。”
  她垂眸切着鸡胸肉,面色平静道:“妈妈也和你说过如果你偷懒了,就等于给别人机会,明白吗?”
  盘中的肉被锋利的刀切割成块,方便入口。
  池栀语一边听着她的教诲,一边看着她手持刀叉的动作。
  以及那刀下的食物。
  还真的是。
  砧板上的肉。
  任人宰割。
  听着她不能偷懒的,必须训练的说辞。
  池栀语唇边无声扯了扯,自然的收回视线,“好,您继续吃,我先去消食。”
  说完,她站起身往客厅走,经过时,瞥了眼玄关处的角落。
  谢野作业还在那儿藏着。
  池栀语走到沙发旁站着,安静等了几秒后,余光注意着一直背对客厅的白黎,她还在吃着晚餐,没什么动静。
  又等了几秒,池栀语抿了抿唇,莫名紧张起来,无声移动着步子,往玄关方向前进。
  她凑到柜子旁,时不时侧头看着餐桌前的白黎,迅速弯腰将夹层里的作业拿起,准备转身往回走。
  倏地,身后“咔哒”一声,门锁轻动。
  池栀语愣了一下,还未作出反应,后头的门忽而被人打开。
  身子比大脑先做出了选择,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去,视线掠过门缝间一点点显出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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