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狠狠的地点着头,哽咽道:“婢子知道,这府中就数娘子最疼小郎君了。”
“别哭了。”她劝道。现在身体舒服,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让她心里烦躁。
如兰抽泣了几声,慢慢止住哭。
“娘子,魏家娘子不是好脾气,素来骄横,她若嫁进府来必然容不得娘子,要对娘子多般刁难,娘子可怎么办?”
“我自有我的办法,而且不是还有你和雨竹帮我吗?”此时雨竹端着一盏热茶进来,她饮了两口,心里舒坦一些,忽而问道,“我落水那日,你可听闻有谁去了后园?”
如兰诧异她这么问,朝雨竹看了眼。雨竹气愤道:“娘子哪里是自己不小心掉水中的,分明就是有人推了娘子。”
如兰大惊,摇着头道:“婢子未曾听说。这府中怎有人如此胆大敢谋害娘子。”
雨竹在一旁气恼着说:“婢子猜必然是媚娘,平素她仗着郎主宠爱没少欺负其他的姊妹。今日瞧她对娘子那傲慢无礼的样子,好似她就要当府中娘子似的。她必是想害了娘子去讨好将来的魏娘子。”
唐小诗打住她。“说这些无用,得有真凭实据才行。”顿了顿,又对如兰道,“你帮我暗中打探,当日有谁去过后园。要不动声色,打听到来告诉我。”
“是!”
累了大半日,她感觉此刻竟然微微发烧,难受要命,让雨竹去请大夫过来。
一连数日呆在安宁居养着,药一次未落下,身子终于见好。又静养了几日才康复。
这日,她来到当日落水的水榭,站在当初所站的位置打量四周的环境。
推她落水的无论是谁,背后的指使人都是史程。
他既然想娶魏家娘子,她就是横在其面前的绊脚石,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如今她即便是被降为妾,终究这等做为名不正言不顺,对外说起来不好听,魏家和魏娘子也必然介意。所以他很可能再次对她动手,即便是他不动手,魏娘子进府后也容不得她。
李丹荑还想着史渣能够回心转意,史程这种凤凰渣男,除了一张脸和一副身子一无是处有什么好留恋的?若知道史程要杀她应该死心了吧?
这史府她是不想待。
只是在离开之前,所受的折辱和谋害总要了结。
“阿娘。”旁边传来一个稚嫩男童的声音。
她望过去,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欢喜地跑来,直接扑在她身上抱着她。
“阿娘,遂儿想你了。”
“是吗?阿娘也想遂儿了呢!”她蹲下抚着孩子粉嫩小脸蛋。
“兰娘说阿娘病了,阿娘病好了吗?是不是很难受?现在还难受吗?”松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蜜饯递到她嘴边,甜甜的笑道,“阿娘吃,吃了就不难受了。”
唐小诗宠溺地笑了,这是以前遂儿生病李丹荑哄他的办法,现在他倒反过来哄她了。
“阿娘不难受了,遂儿自己吃。”
“不嘛,阿娘吃。”
唐小诗无奈的张口将他小手中抓的一颗蜜饯含在口中。孩子欢喜地笑着道:“吃了病就好了。”
“嗯。”她笑着点头,捏了捏孩子软软的小脸。
“阿娘,不要在这儿,这儿不好。”拉着她的手朝水榭外走。
唐小诗起身拉住他,笑问:“怎得不好了?”
“阿娘会掉水里去。”
唐小诗笑了笑,哄着说:“上次阿娘是不小心,这次不会了。”
遂儿昂着小脸,满是疑惑地问:“阿娘也掉进去?”
唐小诗错愕地愣了下,据她所知此水榭以前并没有人掉水里过,遂儿这话奇怪,但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谁掉水里过?”
遂儿摇摇头:“不知道,蝉娘说有人从这儿掉水里。”
稚音刚落,就听到莲塘边小径上有人唤遂儿,来人正是遂儿口中的蝉娘夏蝉,史程的一位姬妾。性子软弱但是模样俊俏,原本是史母身边的婢女,十三岁时就被史程要了过去,做了通房。没两年新鲜劲过了,史程也就冷落了她。
夏蝉走进来,见到遂儿,松了口气,朝她微微施了一礼。
“夏蝉,你怎得照顾小郎君,让他独自跑开,若是不慎落水怎么办?”
夏蝉惊愕,惶恐认错。
“让郎主和大娘子知道你这般大意,非狠狠教训一顿不可。”
夏蝉被训斥心底更加害怕,小郎君虽然是庶出,却是史家长孙,至少在嫡孙没出生之前,他是郎主和大娘子的心肝宝贝。
“婢子知错,下次不敢了。”
遂儿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奶声奶气地道:“阿娘,是遂儿自己偷偷跑开的,没让蝉娘知道。”
唐小诗自然不是为了这个和夏蝉计较。她收了几分愠色,语气温和些道:“听小郎君说你瞧见人从水榭掉下去过,是不是?”
夏蝉身子颤了下,抬头看她,目光惊恐,又立即瞥向水榭外的池水。
“婢子……婢子没瞧见。”
“你瞧见了!”唐小诗语气严厉肯定,“你不仅瞧见了,而且还是在本月初三的午后,下着雨,落水的不是别人,是我。”
夏蝉惊得身子轻颤,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声音支吾:“不是,婢子没瞧见。”
“若没瞧见,你紧张什么?”她逼视对方,“是不是瞧见了还有别人?”
“没有!”夏蝉惊慌否决。
唐小诗冷笑走到她跟前,声音充满压迫威胁:“夏蝉,隐瞒就是帮凶这个道理你该知道,谋害娘子这是什么罪你若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
夏蝉被她几句话恐’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娘子,奴婢没看清楚。”
“雨竹,你去官府走一趟。”她转身对雨竹吩咐。
雨竹领命转身准备离开,夏蝉慌了,立即哀求:“娘子饶命,婢子说,是……是……”她畏畏缩缩目光朝遂儿望去。
唐小诗也朝遂儿望了眼,顿了顿让雨竹将遂儿先带到水榭外玩。
回过头蹲在她面前问:“你是说如兰?”
夏蝉哆嗦着身子回道:“那日飘雨,婢子站得有点远没见到那人的脸,但是衣着和身形像兰娘。”
“看到我落水,你也不呼人来救,你倒是挺会避事,挺会明哲保身的。”
夏蝉慌忙伏首认错求饶。
她站起身来,“今日事不必再言于他人知道,否则就算我饶了你,也免不得别人灭你口。”
夏蝉再次吓得身子一抖,连连应是。
让夏蝉去照顾遂儿,她目光也朝塘边遂儿身上望去。
此事她还真没有朝如兰身上去猜想,毕竟是李丹荑陪嫁婢女,素来关系很好,而且李丹荑当年小’产后一直未有孕,尤为喜欢孩子,视遂儿如亲生。
如今如兰成了史程杀人的刀,想来便是为了遂儿被史程蛊’惑。这翻脸无情的本领还真是无人能及!
难怪这么些天让她打听当日的事情没有消息,她自己就是凶手之一。
第27章 佳人-3
安宁居挨着后园的一角, 她出了园子的月门,正见如兰迎面走来。
“娘子。”如兰唤了声走上前来。
“小郎君在园子里,去陪他吧!”说完转身朝安宁居去。
如兰愣在月门前, 看着唐小诗背影。雨竹回头看她一眼, 目光冷淡含着一丝怨气, 让她心中不安。
身边小婢女催促去看望小郎君, 她没多停留。
回到安宁居,雨竹愤然骂道:“兰娘简直忘恩负义、卖主求荣。无论以前在李府, 还是在史府,娘子待她不薄。将她的儿子当亲生一般疼着宠着,她竟然要杀娘子,简直……简直让人恨得牙痒。”
骂完还不解气,朝桌角捶了几下, 好似能够捶在如兰身上一般。
她笑了笑,劝道:“我都没气, 你气成这样做什么?”
“娘子,你……你怎么不气啊?”雨竹在她身边跪坐下来,满是好奇。“娘子,这些天婢子瞧着你都变了好些, 若是以前肯定不会这么闷不吭声。不会由着郎主折’辱, 由着兰娘这般谋害。”
她感叹声:“人有时候要学会忍。”
“可也不能什么都忍,难道一辈子都要这么忍着?婢子心疼娘子。”
唐小诗笑着点了点她,“当然不忍一辈子,你不心疼我, 我自己还心疼自己呢!”
“那娘子要怎么办?”
“到时候告诉你。”
没几日, 雨竹高高兴兴提着食盒回来,进门后就忙不迭打开食盒, 说着:“今日灶房做了粉蒸鱼,本来是给大娘子和郎主的,做多了,我替娘子要了一份过来。”欢欢喜喜将一盘鱼端出来。
“娘子快趁热吃了,凉了又要吃坏肚子的。”
食盒打开的那一刻,她就嗅到浓浓的鱼香,看到鱼后更是忍不住嘴馋。
“是路娘的手艺吧?”
“娘子鼻子真灵,连谁做的都嗅得出来。”
“灶房就数路娘的手艺最好,我吃她做的粉蒸鱼这么多年,若是再辨不出来,那岂不是对不起路娘的一手厨艺了。”
“也是呢!”雨竹咯咯笑着,将饭菜都一一摆上。
她一把拉着雨竹坐下道:“这安宁居就我们二人,以后一起吃。”
雨竹犹豫下,道了谢,也不推辞。
唐小诗舔了舔’唇,自从搬到安宁居来,灶房的婆子们就不把她当主子了,好吃好喝还得她自己掏腰包,现在难得有一次免费的。
她立即下手尝了一口,刚嚼了一下,立即一口吐出。抓起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拼命漱口。
“娘子怎得了?”雨竹被惊到,忙上前递帕子。
“苦。”她又漱了口水。
雨竹瞥了眼鱼,气恼道:“现在连路娘竟然也要欺负娘子了,一个个白眼狼。”
“算了。”她摆摆手。深宅大院里的奴婢本就活得战战兢兢,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如果真的去怪,还怪不过来呢!她也没这等精力为了一盘菜去计较。
她坐回小桌边,吃了其他两样素菜,和雨竹勉强凑合一顿。
用完饭后,嘱咐雨竹以后灶房的婆子还是使钱打点些。
“娘子明个想吃什么,婢子让灶房先准备着。”
她想了想,笑道:“就粉蒸鱼吧!”
雨竹应声出去,她瞧见居室前的几株牡丹开的正好,走过去摆弄。
现实世界中,虽然大学生活轻松些,却觉得每天好似很忙,心思都是飞的,或者说是浮躁更贴切。即便是一天窝在宿舍,什么也不做,她也感到心没有着落,静不下来。
自从穿进诗集中,被这里慢节奏的生活硬生生拖下来,现在竟然能够慢慢静下心来了。不经意间能一坐小半日赏花赏雨赏雪,能一壶茶一卷书半日无语,能一首曲子反复琢磨不厌烦,即便一人对月半宿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她摆弄牡丹花瓣,凑近轻嗅花香,牡丹花开动京城还真不假。
她一朵一朵欣赏,须臾听到身后呀得一声惊叫,循声望去是雨竹。
“娘子。”雨竹惊恐唤声,朝她看了眼,指着面前的什么,一丛灌木遮挡她瞧不见。
“怎么了?”她问着,好奇走过去。
瞧清楚顿时也被惊住。
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只花猫,眼睛半睁半闭,肚子半晌起伏一下,奄奄一息。而它面前的盘子内正是午膳时那条粉蒸鱼,鱼已经被吃了小半条。
“娘子,这……”雨竹惊吓一把抓住她。
她拍了拍雨竹安慰,蹲下轻轻抚了抚小猫,这是活不成了。
她盯着半条鱼看了片刻,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此鱼苦,她就将此鱼吃了。准备咽气的就不是面前这小猫,而是她了。
史程是非除掉她不可了,手段一次比一次阴损,手掌不由紧握成拳。
“雨竹,你刚刚去灶房有哪些人在?”
“就只有路娘在洗刷。”
她思忖须臾,抬头看了看天,道:“你再过去一趟,趁着灶房人多的时候,就说晌午的鱼不新鲜,我挑剔嫌弃给倒了。然后说我明个想吃炖肘子,把钱给六婆。”
雨竹不明白其意。
“娘子,这猫都……”她指着面前半死的小猫和半条粉蒸鱼,心里打怵,差点她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你当没这事。”
雨竹犹豫着应了声,重新过去灶房。
唐小诗望着面前的小猫咪,将它抱起来,轻轻地抚着。它或许是太痛苦了,连哀叫之声都没有,安安静静地在它怀里趴着。
在雨竹回来时,小猫已经断了气。
她在安宁居旁边找了块空地,与雨竹一起挖了个小坑将猫儿埋了,同时将剩下的半条粉蒸鱼处理掉。
回到居室内,雨竹倒杯茶端给她,在其身边坐下来问:“娘子就这么饶了路娘?”
她瞥了眼雨竹,微微摇头,“是路娘救了我们。”
雨竹一脸迷惑不解。她未解释,雨竹琢磨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路娘做了那么多年的粉蒸鱼,从来没有一次是不合口味的,怎么可能这次做出来的鱼是苦的,不过是故意而为。她知道内情却不能够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
“这府中终究还是有人存着良知的,婢子误会路娘了。”
“咱们寻机会得好好谢谢路娘。”
“嗯。”转而又担忧道,“前个娘子被推下水,今个菜中被下’毒,明个还不知道要整出什么事情来。娘子,这史府是不能呆了。”
唐小诗点点头,感叹声:“是不能呆了。”
史程不敢明着杀她,但这种暗地里的手段更是防不胜防。史程除掉她的决心出乎她的预料。如今她在史府可谓孤立无援,没有任何帮手。
“你明个出去先问问,找个地方,咱们先搬出去。”
“可……娘子,出了府咱们就更没依靠了,日子要更难过的。”
唐小诗笑着调侃:“再难也不会丢命。”
一连两日雨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这日她亲自出门去找牙郎看房子。出了后院角门,在巷子里遇着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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