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路过来的路上,有时遇到先艰险之处要在外面安营扎寨,他都会捡些干草什么的,垫个软和点的地方给刘春花睡,自己睡旁边的硬土地。
就因为刘春花是个姑娘家!
“你!你是男的,你为什么不早说!”陈生崩溃的说道。
就因为一直认为刘春花是个姑娘,所以他才会想着把软一点的地方让给她!想着自己去寻找水源,不用劳动她!想着能住驿站就住驿站,不要一直在外面扎营免得吓坏了小姑娘!
结果现在,小姑娘变成了糙老爷们!他当初的那些做法仿佛都在嘲笑他!
“你欺骗我!”
陈生咬牙切齿,因为这时候他反应过来了,要是刘春花真的是一个男子,那么他所说的什么情郎在部队就全都是假话了!
毕竟就算性格互换一下,他们军队也肯定不会收姑娘啊!
李一帆无辜的说道:“我早就说过我是男子了啊。”
“不可能,你没说过!”
“当时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是哥哥,要找我那双胞胎妹妹吗?是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只好当姑娘了。”
他说的委委屈屈,直接把锅扣在了陈生的头上。
陈生冤死了。
任谁在刚开始看到一个穿着女装的姑娘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还是那张脸,就算穿着男装也不会认为他是男子啊!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带着你一起走!”
李一帆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
当时他为了防止陈生睡了一晚上清醒过来识破他的谎言,特意在清早陈生走开之后给他的马喂了一把掺杂着巴豆的草料。
那巴豆是他从农家那边换来的,也不多,刚好就让马稍微窜稀的程度。
原本他是想着,要是陈生发现了他骗了他,那只要陈生的马跑不快,他就能骑着驴追着走了,怎么说也能在之后的路途上再攀攀关系,然后让他给带到西边边塞上。
结果没想到陈生这小子太实诚了,愣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见陈生生气的把筷子都拍折了,李一帆立马捂着手臂,皱着眉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好痛。”
看见刘春花身上的那个伤口,陈生重新坐了下来。对方毕竟帮他挡过一次箭,按照他们军中的大老爷们的情义来说,这也算是一份恩情了。
冷静下来之后,再结合之前刘春花说的话,陈生板着脸问道:“说,你跟着我来边上有什么目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因为低烧加缺水,李一帆苍白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的皮。他抱着自己的手臂,语气低落的缓缓说道:“你有所不知,我家里人……我家里人……他们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家中母亲无能,父亲嗜赌如命,啊……”
陈生:“……”这几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这不是你那双胞胎妹妹的身世吗?”
李一帆一脸责怪的看着他:“对啊,双胞胎妹妹的身世,可不就是我的身世么?”
陈生觉得对面人的眼神仿佛在说自己蠢……
他拍了拍桌子:“你不要试图忽悠我!我上当了一次,是不会再上当第二次的!你死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吗?
第56章 暴君8
陈生表情严肃, 语气认真,拍着桌子看他的样子就仿佛在看一个偷摸猥琐的敌方奸细。
李一帆抱着手臂,眼睛盯着伤口看, 忍受着那股臭味,语气低落的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不叫刘春花,我叫李一帆,年十三,是一个商人的儿子。”
“据家中长辈说,我父亲当初年少,独自一人外出打拼,白手起家挣得了诺大家业。后来娶了我母亲, 两人恩爱有加, 是旁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而在发家之后, 我父亲回馈乡里,捐钱修路新造祠堂,是个乡里人人称赞的大善人。对待商场上的客户对手下属也十分和气,因此生意做得欣欣向荣。便是现在, 我家中的生意也是乡里第一的好。”
陈生皱眉:“既然你家中如此好, 为何要做这欺骗我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李一帆表情立马一变:“可那家中虽好, 现在却已不是我家了!”
“你怎么这样讲?便是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家终究也还是你家啊。”陈生不赞同道。
“不, 不是了,那不是我家了!”李一帆突然情绪激动, “你知道为什么我初见你的时候穿着女装吗?”
“不知道。”陈生心里想着,难道不是为了故意接近他, 降低他的警惕性的吗?
紧接着他就听到李一帆说道:“你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想要接近你。”
“咳。没有。”陈生有点尴尬,没想到自己想的被猜到了。
但李一帆也没有注意他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了,于是陈生就听到了一出狗血大戏。
贫困少年白手起家,挣下偌大家业之后,提携乡里,将自己唯一的兄弟接过来做左膀右臂。
谁知这弟弟不甘心自己只有协助的权利,想要侵占兄长的所有家产。但他一直没有寻找到机会下手,也怕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结果就等到某一次兄长外出查探生意,被劫匪拦下杀了的消息。
那弟弟表面悲痛,内心却大喜,想着这回所有家业都该给自己手上了。
在他提出以后这家他当家作主的时候,却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因为兄长做人和善,所以有许多手下和客户替他说话,说他还有个遗腹子,等出生之后,家业应该是他的。
弟弟表面上应:“是应该如此。”可背地里却一直在想着怎样才能把这份威胁铲除。
而这时候他的大嫂收到消息从待产的娘家赶回来,因为过度悲痛引发了早产。
当时她的小叔子刚好去接她,刚好就撞上了她生产,加上大嫂身体撑不住难产,大出血去了,小叔子便直接对外宣称生的是个女孩。
为了堵住其他人的意见,还特意去抱了个女婴来给大家看。
就这样,李一帆的叔叔在承诺负责李一帆的嫁妆后,成功的掌握了所有的生意不说,还将一个小孩偷换了性别,给李一帆取了个女儿家的名字,真的就把他当女儿家养。
而李一帆能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因为旁人露了馅让他察觉了,心里怀疑。加上有一个曾经的老师傅要来辞行,李一帆偷偷和老师傅聊了聊,这才发现当年的事情有蹊跷。
后面不动声色的查了许久,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向叔叔质问,叔叔却丝毫不怕,只因为现在连吃喝都是叔叔愿意李一帆才有,而且过了那许多年,很多都死无对证了。
于是李一帆就逃跑了出来,碰到了在河边的陈生。
陈生感觉李一帆说的这个真是比自己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精彩,简直目瞪口呆。
从没听过这种操作!
他缓了好半晌,才义愤填膺的说道:“你这个叔叔真不是人!你父亲这样帮助他,他却这样对待你,良心何在!”
李一帆凄怆的说道:“也不能如此说。毕竟要不是他还有一点良心,可能我连活都活不下来。只是被迫当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而已,有条命,能继承我父亲的血脉,还得说我那叔叔手下留情了。”
“那难道就因为这样,他所做的那些伤害你的事情就不算了吗?堂堂七尺男儿本该顶天立地,继承父亲遗志,将家族发扬光大!可现在,你却被迫待在闺阁之中,难道你不气吗?”
“若是我遇到了这种事情,定会要打上门去,将那个所谓的叔叔打得满地找牙,大卸八块!”陈生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猛的一拍桌子,“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你应该把你父亲的东西重新夺回来呀,把你叔叔的真面目揭开来给大家看!”
李一帆摇摇头,语气无奈:“我连自己是男儿身都是不久前才知晓的。而且他们之前从不让我与其他姐妹亲近,为的就是防止我或者她人发现我性别不对。”
“你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闺阁女儿,哪里能够这么一说,他们就知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低下头擦了擦眼角:“再者说,我叔叔执掌家业这么多年,当初的那些老客户老掌柜,他能换的换,不能换的也调去其他地方了。我一个遗腹子,连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夺的回来?”
看见面前人的发顶,陈生气愤道:“难道就这样放任他继续这样?那可是属于你的东西!”
李一帆也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我知道!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去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我要在其他地方走出路!我要去参军,要报国,要凭自己的实力那功勋,然后风风光光的回去,把我叔叔赶下台!”
“好,有志气!”陈生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喊了回去,“等你立了战功回乡探亲,我陪你一起回去给你撑面子,必要把那贼人吓得屁滚尿流!”
“好!谢谢大将军儿子的鼓励,我必定会努力在战场上杀敌!”
陈生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李一帆的肩膀:“虽然现在过了募兵的时节,但是有人来投军还是很欢迎的。等到了地方我就给你介绍进去,只要你不怕吃苦,以后必定能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
被李一帆的悲惨身世震惊了的陈生和李一帆两个人误会解除,开始和和气气的吃饭。
李一帆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迅速的吃完之后就找小二送水上来,他要清洗一下自己。
这回陈生没有再要老板娘上来伺候了。他找回了自己和部队那群大老粗们相处的感觉,非常热情的和李一帆说着话,李一帆换衣服擦洗的时候也根本不避开,甚至还会因为他行动不便帮把手把布巾拧一拧什么的。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陈生也没有再另外开一间房,而是直接和李一帆挤一张床就睡了。
昨天他是就留在这屋子里面趴着桌子上睡,今天,他躺在床上感叹,还好昨天没有另开一间房,省了房费呢。
李一帆点点头夸他真厉害,有先见之明。
陈生嘿嘿笑着,表示小事情。
他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想翻身又怕吵醒了李一帆!
因为在知道李一帆身世以及将来的打算之后,陈生心里就充斥着一股“即将帮助他人,助他人功成名就,然后打败坏人的凌云壮志之感。”。
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身体里忽然有着一股劲儿,这股劲让他脑子里不断的想着李一帆以后怎么怎么怎么样,在之后对他叔叔怎么怎么怎么样。
他甚至连怎么踹他叔叔的角度比较赏心悦目都想好了,恨不得明天李一帆就能够一身战功的回去,然后将他的叔叔踩在脚底下,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这些东西充斥在他脑海,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有一股爽感在脑海里盘旋,足足盘旋了一个半时辰,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带着一只小老虎打败了一只黑熊,把黑熊从小老虎这边抢走的肉全都还给了小老虎。然后小老虎忽然口吐人言:“谢了兄弟!”
然后等睁开眼之后,陈生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睡多久。
看见李一帆已经起来在水旁边擦脸了,自己平时在军队里也没有赖床的习惯,于是陈生一骨碌爬了起来。
少年郎熬了会夜跟没事一样,活力满满的下楼要人送早点上来。就在两人围着餐桌坐下吃早点氛围良好的说这话的时候,陈生加酱菜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李一帆见他捏着个粗面馒头,眼神发直的看着前面,不解的问道:“吃着饭呢,你干嘛突然停下了?”
陈生不可思议地看过来,盯着李一帆。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昨天是不是叫我大将军的儿子了?”
“是啊。”
陈生大声喝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将军的儿子?!”
随后捏着筷子的手势一变,就将筷子尾端握在手心,像剑一样直直的指向李一帆。
他感觉自己昨天晚上的一腔热血全部冷了下来,眼神充满了怀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吧!昨天那些又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靠近我?跟着我回军队有什么企图?说!”
李一帆平淡的吃着饭,眉头都没有因为面前的筷子冲着他而挑一下。
他伸出手指了指陈生,然后又收回来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摸摸。”
陈生伸出手将信将疑的说道:“你别使什么花招。”
李一帆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握着他的手往他自己的胸口按。
“是让你摸你自己的,不是让你摸我的!你胸口是不是带着的玉佩?玉佩上面刻着你的名字!”李一帆解释道,“当时打晕你扒你衣服的时候,我看到的。”
陈生摸着自己的玉佩:“是,我是有玉佩不假,可是你凭什么从个名字就能知道我是谁?”
“哦,我猜的。”
“……你凭什么猜的!”
“给你和连战将军一个姓随便猜的,”李一帆淡淡道,“而且我说的时候,你也没反驳啊。”
陈生:这个猜测好像无法反驳……
他感觉自己刚刚凉下去的一腔热血又热了起来。
想着想着,陈生——连笙把筷子放下来,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点委屈。
李一帆见他表情好像挺失落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连笙把收回来的筷子杵在桌子上,下巴往上一靠靠在手背上,低声嘟囔道:“我暴露了……”
“说起来我也挺奇怪的,你一个大将军的儿子,独自一人从京城回边塞居然没有人跟随保护?”
面对李一帆好奇的眼神,连笙把脸埋在手被上,闷闷道:“因为我和我爹打了个赌……要是我这次成功靠一个人来回边塞和京城,还没有被发现身份,他就给我一个带队打蛮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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