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刚练习完, 不过我还是担心到时候发挥不好。”
安想对裴诺还是放心的,小姑娘乖巧, 之前也有过登台演出的经验,估计也不会怯场。安子墨不一样,他认生又不怎么和人接触,现在突然这么轻易同意这件事,八成里面有鬼。
“没事, 发挥不好也没关系。他们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裴以舟说完, 目光略过安子墨。
[别搞事, 听到没?]
手拿唢呐的安子墨面对着男人的警告不以为然, 淡淡挑了下眉, 直接无视他。
[不可以再给你妈添麻烦。]
听到这句心声, 他才不由自主看向身边的安想。
她站在一片杂乱中, 四周摆放着造型师的工具用品, 背景丝毫不折损那份美貌。女人的气质很独特,就算哪天上了电视,也不会输于任何一位女明星。
安子墨不禁歪了歪脑袋。
在他有生之年里,从没觉得母亲是个美人,可是现在的安想又刷新了他心里对母亲的印象。
距离宴会开始只剩两个小时,造型师抓紧时间给两个孩子换衣服,做发型。安子墨和裴言的体型差不多,定做的小西装穿起来勉强合身,他面部表情冷森,握在掌心的唢呐与气质格格不入。
“裴总,我们现在出发吗?”
裴以舟颔首,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他左右寻找一圈,问:“裴言呢?”
安想这才想起裴言还在安子墨的棺材里睡觉,这么久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有点担心,急忙回屋掀开棺材板,发现裴言正在里面睡得舒坦,如果忽略沾在枕头上的几道鼻涕的话。
“他什么时候来我房间的?”
安子墨一眼厌嫌。
他有洁癖,洁癖还不小,那枕头沾了那么恶心的东西,基本不能用了,还有床单被罩,旁边的娃娃。
“裴言,你给我出……”
安子墨正要过去抓人,肩膀被拽住。
“你们刚才一直在那边吹唢呐,他生着病都没休息好,你就让他在这里躺会一下嘛。”
“凭什么?”安子墨不服气,这是他的床,现在被弄得乱糟糟的,完全有资格赶人。
安想说:“凭你是爷爷呀。”
爷……爷爷。
这倒也是。
安子墨气哼哼地朝棺材里扫了眼,又瞥向安想,她的妆容过于精致,令人不忍窥探。安子墨小脸泛红,没再硬拉着裴言出来,自顾自向外面走。
接下来几人要出发前往晚宴会场,裴宸原本也接受邀请要跟着一起去的,可是现在弟弟生病,自然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不情不愿地主动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这场慈善晚宴将会在江城最大的私人庄园举办,宴会的主要内容是为贫困山区的孩子们筹集善款,除了受邀来宾,同时也会出现不少媒体记者,做慈善是一方面,为公司吸引利益也是一方面。
本来这种宴会裴以舟都是不参加的,可主办方和裴家关系不浅,对方又拿儿童慈善当幌子,裴以舟若直接拒绝,两家面子都不好看。
转眼抵达会场,门口聚集着数家媒体,镜头闪烁,从豪车上下来的不是知名艺人便是商业巨头。
安想本来以为会是一个低调的场面,哪想到会出现这么多记者,顿时怂了。
“我们这样下去,被拍到不好吧?”
她是素人,媒体自然不会关注她。
裴以舟不一样,他是业界的青年才俊,数不清的眼睛盯着他,要是让记者拍到两人这样下去还带了孩子,保准明天上头条。
面对着安想的焦灼,裴以舟却说:“有什么不好?”
“记者爱乱写,我担心对你影响不好。”
安想平常也是会上网冲浪的,媒体对裴以舟的评价是“清心寡欲”,她倒是无所谓,主要害怕给裴以舟带来不太好的绯闻。
裴以舟听后一拧眉。
记者会乱写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那点小心思小念头全被安子墨尽收心底,接着就听到裴以舟语气笃定:“没事,他们不敢。”
呵,虚伪。
安子墨唇边挑起抹讥笑,浅浅的冷哼送到裴以舟耳边。男人全然无视,依旧淡定:“走吧。”
安想深吸口气,跟在男人身后下了车。
他手臂弯起,安想犹豫几秒,小心翼翼的环住男人臂弯。
裴以舟的亮相无疑是宴会上的一大热点,刹那间所有的镜头都放在他身上。更让媒体与其他前来参加宴会的嘉宾惊讶的是,这次裴以舟带了女伴。
没人会在这种场合评头论足,就算众人惊讶,也不会敢当着裴以舟的面议论纷纷。
安想的存在近乎吸引去所有人注意力,这一时间也没人在关注跟在特助身边的安子墨。
进入会场后,记者明显少了许多,一直饱受瞩目的安想也暂时松了口气。
“你先带着他们去休息区,看着点,别让他们乱跑。”
特助点点头,一手拉着一个,带他们离开主会场。
晚宴最开始的活动是拍卖,拍卖所收的款项将全部捐出,主办方老总大手笔地拿出几件私藏的古董器玩,裴以舟没什么兴致,直到最后一件商品上来,他眼睛微眯了一下。
那是一条名为血眼之泪的钻石项链。
眼睛形状的宝石浑然而成,哪怕在这无奇不有的世界中也极为罕见。这条项链的来历神秘,稀奇的不是项链,而是宝石里面的一滴血珠,据说这是百年前某个吸血鬼伯爵的心尖血,他死后,将一滴血永存在宝石之中,衬着那只眼睛宛如坠泪,血眼之泪因此得名。
不管其中故事是真是假,这条项链的价值无疑被炒了起来。
位于陈列架里的宝石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镶嵌在红宝石里的血泪晶莹剔透,异常美丽。
裴以舟余光扫过身旁,女孩笼在灯影中的躯体纤细娇柔,肤色过于白皙,光一晃,竟有些刺眼。
裴以舟又瞥过安想的脖颈,最终得出结论——很衬她。
“血眼之心,起价三百万,现在开始竞拍。”
“三千万。”没等其他人开始叫价,裴以舟便直接喊了价格。
众人心里一惊,视线齐刷刷落了过来。
安想同样讶异,男人的侧影较为淡然,不、不像是会喜欢珠宝的样子。
“三千五百万。”
裴以舟眼睛也不眨地继续举牌:“五千万。”
“五千五百万。”
“八千万。”
“八千五百万。”
会场没人出声,全程是裴以舟和另外一个人的战争。
他深吸口气,朝前面看了眼,再次举牌:“一亿。”
“一亿……”
那人的声音被堵住,叫价戛然而止。
“一亿一次……”
“一亿两次……”
“一亿三次,恭喜裴氏企业裴总成功拍得血眼之泪,成为今晚最高价格竞拍者。”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来,裴以舟对此没什么反应。
拍卖会结束后是小孩子们的表演时间,一共五个节目,小孩子们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可爱是可爱,但是大多没什么新意。
“给。”裴以舟拿起一盘点心送到安想面前。
“我不饿。”
“没事,吃吧。”裴以舟将刀叉递过来,安想挠挠脸,端着盘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你买那么贵的项链,是要送人吗?”安想还是很好奇。贫穷限制她的想象,打死她都不会花那么多钱买一条项链,而且裴以舟也不像是那种财大气粗瞎买东西的人。
“嗯,送人。”
“你家人吗?”
家人。
裴以舟神色一恍,再次点头:“差不多。”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想要让安想觉察到他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可是她专注吃了,丝毫不在意他是什么想法。
裴以舟心底直叹气,“要不要再吃一块?”
“不吃了不吃了,穿这条裙子不能吃太多。”安想舔了下嘴角,把碟子放在旁边,“那我去看看墨墨他们怎么样了,待会儿回来。”
“好。”
裴以舟目送安想的身影远去,端起旁边的红酒轻抿一口。
“好小子,我就说哪个兔崽子敢和我抢东西,果真是你啊。”
这道声音一出,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红酒顿时卡在了嗓子眼。
裴以舟拼命控制着面部表情,这才没露出太过难堪的神色,他稳下心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声音来的方向,紧接着眉头死皱,神色刹那冰冷——
“你们怎么在这儿。”
站在裴以舟面前的夫妇看起来还很年轻,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应该在几天前离开的父母会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想到休息区里的安想和安子墨,裴以舟双唇紧抿,脊梁微微绷直。
第58章 058
“怎么和你爸妈说话呢。”
裴景林携着妻子盛淑走到他跟前, 对于裴以舟的冷漠不耐,裴景林皱眉表示不满。
两人容貌出色,气质卓越, 尤其是盛淑, 骨子里的贵气浑然天成,裴以舟眉眼多像她,性格却谁也不随, 疏离冷傲,不与任何人亲近。裴景林常常怀疑儿子是不是抱错了,不然他这么热情一人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每天板着
司马脸的儿子。
“说起来那项链是我准备给你妈的,待会儿直接让人送到住宅。”
“不送。”
裴景林浓眉一扬, 语气不善:“你说什么?”
“我说不送。”裴以舟全然无视了他,“想要自己去买。”
那条项链全世界就一条, 他向哪儿买去。
裴景林正要动怒, 就被妻子安抚下去, “以舟, 我刚才看到你带了女伴, 你是要送她吗?”
盛淑眼尖, 从刚才就注意到站在裴以舟身边的女孩儿, 可是隔得远, 具体长什么样也没看清楚。她不像丈夫那般反应迟钝, 裴以舟长这么大到现在,对女孩子爱答不理, 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地与女生出现。
裴景林同时意识过来,“你交女朋友了?”
父母不住逼问, 裴以舟心烦意乱, “不管你们事。”
“哎, 你现在还真是翅膀硬了,这要是在家我早就……”
话音未落,裴以舟余光瞥过,那阴冷的视线让裴景林脖子缩起,凶相顿时收敛,委屈巴巴躲到妻子身后,拉着她胳膊小声告状:“……你儿子凶我。”
盛淑下巴微扬,冷意警告:“裴以舟,别凶你爸。”
“……”
烦。
“那你们离我远点,别掺和我的事。”
裴以舟的家庭关系比较淡薄,对父母也没多少感情。
夫妻两人印证了那句话,“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裴以舟刚生下来多久,两人便去游山玩水不顾虑他,等他长大懂事点,他们直接把一大家子丢给他,自个儿逍遥自去了。
裴以舟不是什么圣人,委屈抱怨自是有的,慢慢随着时间推移,对这一切都满不在乎了。父母不靠谱,他不乐意让他们掺和他和安想的事。
“裴以舟,墨墨马上要上台啦。”
听着突然出现的声音,裴以舟脸色瞬变。
安想没有发现异常,自顾自向这边走,凑近后才发现裴以舟眼前还站了两个人,很年轻,长得和裴以舟也很像。
在安想看他们的时候,夫妻两人也在打量着安想。
太瘦,太白,长得太好看,儿子配不上。
“你是和裴以舟一起来的?”
他们的目光有点奇怪,安想点了下头,不自觉往裴以舟旁边靠了靠。这个微小的小动作让夫妻两人相互对视,笑得暧昧。
“姑娘你是人吗?”
要是别人听到这话估计就恼了,可安想又不是一般人。
她稍加思忖,点头:“勉强算是吧。”
她目前的身体是人,灵魂却是纯甄吸血鬼,顶多算半个人。
“你和我们家裴以舟是在……”
“行了。”裴以舟抬臂将安想挡在身后,阻止父母那愈来愈过分的问题,“你们不要再乱说话,会吓到她的。”
哦豁。
这小子都会保护女孩了?
裴景林眼神欣慰,想多瞅安想几眼,可是一直被那条胳膊挡着啥也看不到。他讪讪收回视线,被盛淑拖拽着去到另外一旁。
还剩下最后一个节目,当安子墨拿着唢呐上台时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不得不说这一手的确吸引了大人们的关注力。这年头的家长都会送孩子学几个乐器,主要以钢琴小提琴为主,这么小就吹唢呐的还是头一遭见,着实新鲜。
眼看儿子马上要表演,安想激动地扯住了旁边裴以舟的袖子。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纤细白软的手指,唇角微微勾起。
唢呐独特的音调响彻这个大厅,包括裴诺的歌声与背景伴奏声全被压了下去。裴诺唱破喉咙也没吊起嗓子,索性收了声,在旁边给安子墨伴起舞来。
唢呐这玩意能一曲下葬,也能一曲拜堂,《虫儿飞》曲调略悲,自然吹出了前者的效果。原本好好一个高雅奢华的大厅一下子成了丧堂,没欢乐,没喜气。
安子墨在上面吹得起劲,不远处的裴景林和盛淑越看安子墨越觉得熟悉。那脸……怎么和他儿子长那么像!!
“裴以舟该不会是背着我们生孩子了吧?”裴景林大惊失色,偷偷地和妻子咬耳朵。
盛淑觉得不可能,裴以舟性子冷,骨子里有傲气,加上味觉失灵那个毛病,搁吸血鬼里就是个性冷淡,从哪儿生这么大一个娃儿。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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