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盛淑皱眉,眼里明显带着怀疑。
“阿泽,你也带弟弟们去找其他长辈聊聊。”
安彦泽颔首,带着弟弟们去找其他几个玩儿得好的兄弟。
会场看起来很平和,聊天的聊天,跳舞的跳舞,裴宸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揪扯着头发去后院找安子墨。
安子墨正坐在秋千上对着一株还未长开的花苗出神。
他平常都是冷静沉稳的,明明才三岁却像是三十岁,裴宸从没见过他今天这个德行,顿时联想到爷爷可能是因为母亲“结婚”而神伤。
他吹了个口哨吸引安子墨注意,然后坐到旁边。
“嘛呢?”
“不关你事。”
“不过想想和我太爷爷发展挺快啊。我都没想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裴宸不知道今天宴会是办给外面看的,当真以为两人结婚。就算早已放下那段尚未开始的感情,然而心里依旧酸得不行。
安子墨不说话,闷沉沉地点着平板。
“你在捣鼓啥东西?”裴宸凑过去,发现上面的字一个都看不懂。
“给我妈投资。”
“啊?”
安子墨面无表情道:“炒股赚本金,投资项目开公司,说了你也不懂。”
“……”
操!他的确不懂!
难道这就是智商150的快乐吗?
裴宸摩拳擦掌,突然眼睛一亮:“哎,我这儿有存款,你到时候开了,能不能让我入个股?”
安子墨低头琢磨,觉得可行,于是轻轻点头。
裴宸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目光所及处的女孩穿着小白裙,头顶水晶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裴宸扯了扯嘴角:“有事?”语气不太好。
“裴宸哥哥,我妈让我找你玩。”
安宝珠和裴宸一个幼儿园,小学后两人分开,偶尔能在宴会上碰到。安宝珠从小缠着裴宸要给他生纯血,他烦,对这位大小姐没一点好感。
尤其安家教育理念奇葩,这位小公主在灌输洗脑中对混血极为嫌弃。
“滚。”他才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撵人。
安宝珠瞥向旁边的安子墨,她一鼻闻出小孩身上流淌着人类的血统。表情骤变,皱着眉后退两步,“裴宸,你恶不恶心啊和混血小孩说话?”
裴宸眼皮子跳动,“你他妈说啥?”
“我说你干嘛和混血玩都不和我玩儿?”安宝珠梗着脖子,精致妆容下的面容因厌恶而扭曲,“恶心死了,肮脏下贱的混血。”
“你再说我爷爷一句?老子爷爷是你骂的?”裴宸倏然起身,紧实的臂肌随着怒气在西装下微微抖动。
安宝珠脖子缩紧,吓得抿紧了嘴唇,眼神还是不肯从安子墨身上松开。
安子墨捏着平板的手顿住,阴森的一双眸缓缓落到安宝珠身上。
[混血最恶心了……]
[裴家怎么能让这种人进来。]
[这个垃圾混血怎么和安想长得那么像?恶心恶心……]
安想……
安子墨眸光闪烁,不禁开口:“你认识安想?”
安宝珠挑眉,毫不掩鄙夷:“一个废物,我都不想和她冠一个姓。”
安想是这个世上最讨厌的人,她只配活在泥里仰望着她。
这个念头刚从安宝珠脑海闪现,就觉察到两股不善的目光朝她飞来,她看过来,发现裴宸和安子墨死死盯着她,眼神冰冷宛如盯着一具尸体。
安宝珠不禁倒退几步,神色充斥着怀疑,“你、你们认识安想?”
安子墨:“那是我妈。”
裴宸:“那是我太奶奶。”
安宝珠瞪大眼睛,惊叫出声:“不可能!!安想血液过敏早死了!对!尸体已经被我哥处理掉了!我哥安彦泽亲自处理的!”
“放屁呢!”裴宸浓眉抖动,怒吼道,“你他妈才死了!你他妈咒谁死呢!你信不信我揍你?”
“裴宸你敢打女人?”
“你他妈是人吗?!”
安宝珠不服输,扯着嗓子吼:“你敢打女鬼吗!”
“你看我打不打你……”裴宸撸起袖子准备上,安宝珠尖叫声,撒丫子跑出小花园。
裴宸没有去追,气鼓鼓坐回去。
“爷爷你别理她,他们安家都有病。”
安子墨当然不会在乎,他眸光闪烁,“安家?”
“啊。”裴宸点头,开始和安子墨讲起安家发家史,“几家纯血里就他们家最变态。没建国前都封建,觉得亲戚结婚也正常。后来科技发达,就算是血族也有了伦理道德,可是他们……”裴宸冷笑,“为了所谓的血液纯正,硬是把亲生的兄妹凑一块,安禾源原本有个弟弟,因为和人类女子相爱被他杀了,刚出生的小孩也没放过,那事闹挺大,安家对外宣称是意外去世。”
安子墨垂落下的指尖不禁抠紧。
安家……
安想……植物人。
安子墨眸光一锐,突然想起马场时安想的心声,那时她叫安彦泽哥哥,当时安子墨也没有在意。如今想起实在古怪,如果安彦泽是安家的孩子,是吸血鬼,那么安想呢?
这么在意血统纯正的家族不可能会有人类亲戚。安想是人类,不可能会与安彦泽有交集。
刚才那个安宝珠说出了安想的名字,还说因血液过敏而去世……
一切的联想令安子墨的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一个奇妙的念头,他不敢想,可是又控制不住去探究。
“裴宸,你能帮我问问刚才那个人,她口中那个安想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安子墨抬起头,双眸定定。
第75章 075
裴宸在偏厅找到了安宝珠, 她正和安家那几个兄弟待着,被哥哥们逗得直乐,可以看出她很受宠。
裴宸烦这些人, 忍不住抬手挠乱头发,局促接近。
他脚步声不甚明显,但还是吸引安家人注意。安宝珠回过头, 瘪瘪嘴没好气地开口道:“裴宸你不是不和我玩儿?还过来干什么。”
“你过来,我找你问点事。”
“我不要。”安宝珠靠在安彦泽怀里, 死死揪扯着他的袖子,“万一你打我怎么办?”
此话一出,安家兄弟们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裴宸并不怂他们,既然安宝珠不跟着过来,他就直接问了, “你知道安想什么时候死的吗?”这话说出来时裴宸感觉到一丝丝别扭。世界上重名的人不少, 然而重名的对象他刚巧认识, 还好生生待在楼上。
几人面面相觑, 谁都没说话。
安彦泽薄唇轻抿,收起笑意,表情变得正经,“裴少是怎么认识安想的?”
“安宝珠刚才提起,这名儿刚好和我太奶奶撞了, 所以过来问问。”裴宸应付的游刃有余,一时间几人也没有怀疑。
“这件事不方便透露, 裴少还是回吧。”
裴宸见敲不开这些人的口,耸耸肩, 转身离开。
“问不出来, 他们不肯说。”
安子墨在搜索栏里打上【安想】两个字, 这名儿并不是那么常见,搜寻一番无果。他拧着好看的眉头,曾经被他忽略的细枝末节的东西如今一股脑涌来,让安子墨不得不怀疑母亲的身份。
刚开始与安想见面,她心里想的是“儿子好香”,因为过于厌恶她,那时安子墨也没有多想。后来和她回家,她睡棺材,疯狂迷恋恐怖电影,安子墨本来以为这是安想过于沉迷电影的狂热行为,便也没有过于在意。
如今看来,这里面有隐瞒许久的秘密。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母亲的灵魂是那位叫安想的吸血鬼,因为意外来到了这具人类躯体里?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不再是他,母亲也不是他的母亲。
这个世界可真是玄幻了!
安子墨抚着胸口,感觉自从来到这儿每天都在经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诡异的是他都能接受。
“不过你问这事儿干嘛?”
安子墨摇摇头不愿多说,后方大礼堂传来音乐声,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他收好平板,什么也没说地走进去。
头顶灯光变幻,四周归于黯淡,一束光打在楼梯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牵引而去。
当安想的身影浮现在众人视野里时,周围明显陷入寂静。
她很美。
高级定制的红色礼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躯,光影在那奶白色的皮肤上跳跃,呈现出莹润的光泽。她挽着裴以舟,长发盘起,发饰点缀在一片乌黑浓密中,妆容精致,桃花眼湿润又多情。
安想身上有着如江南春雨般的温婉,又携着宁静的大气,衬着眉眼精致,宛如一幅画卷。她跟在气质内敛的男人身侧,与之无比契合。
大厅鸦雀无声,静静看他们下来。
安想是焦点,她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看过,耳根微红,不禁内心忐忑,挽着裴以舟的手指不自觉缩紧。
裴以舟垂眸看着她,察觉到她的紧张后,抽出臂膀直接握住了安想纤细柔软的手掌。
男人掌心宽厚有力,皮肤微凉,与她指尖的滚烫形成反差。他紧紧攥着安想,力量无声地传达到她心底,安想睫毛轻颤,缓缓抬头偷瞄过去。
裴以舟不言不语,一如既往的沉稳淡薄,凤眼中挟着一抹冷然。似乎感觉到安想在看他,便也看了过来,眸中冷雾散尽,笑意化作春风,令她无端悸动。
安想别开头,跟着裴以舟走上台,下面很安静,都在听他们说话。
裴以舟始终没有松开手,音乐停下后,他缓缓开口:“首先很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参加这场宴会。”
他脊梁挺直,站如雪松,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
“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好的传闻,所以我要借此机会向外界澄清。”他牢牢握着安想的手,众人这才注意到两人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戒指,明显是婚戒。
“站在我身边的女孩叫做安想。”裴以舟一双深邃的眸望尽了她的灵魂,“她是我最深爱的人,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安想的脑海中轰然乍响,心跳失去节奏,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目光炽热如焰火,眸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他的话语深情款款,专注动听,安想分辨不出这是欺骗外人的谎话;还是只说给她一个人的情话,可是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安想的心智的确被这些话有所蛊惑。
甚至……
有点相信。
“我不希望任何人误解她。在我眼里,安想是最特别的,也是最让我在乎的。”
话音落下,那双大手扣住安想肩膀,在她还没有做出反应时,一双温热的唇落于额头。
她心在跳,狂跳。
肩膀在抖,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安想意乱情迷,双眼因动情而染上水雾,她呆呆凝望着裴以舟。这个吻就像是落在平静湖泊里的石子,让她的心一圈一圈荡漾开涟漪。
台下掌声响起,安想眨眨眼,匆忙地移开目光。
外人看来他们是恩爱登对的,安子墨全程面无表情吃着小糕点,注意到安想泛红含情的双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哼,裴家真是堕落,竟然娶一个人类。”
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低谈。
安子墨回过头,说话的是一位豪门太太,看起来四五十岁,珠光宝气,穿着华丽,只是眉眼过于刻薄。
她没有注意到安子墨,继续和身边人说:“这张脸真是让我厌恶。”
“厌恶个什么劲,要是安想活着,说不定也能嫁给裴以舟。”安禾源遗憾叹了口气,抬起头细细端详着台上之人的面庞。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那张脸和他女儿起码六七成相似,气质更是如出一辙。
想到因过敏去世的大女儿,安禾源脸色变得不太好。
“得了吧,你那女儿有什么出息。”
此时裴以舟已经带着安想过来,他没有再偷听两人讲话,径直走过去。
“墨墨,你刚才去哪里了呀?”安想见到儿子才放松些,弯腰整理了一下他胸前的领带,“紧张吗?”
安子墨摇头。
他沉默寡言的样子像极了裴以舟。
安想正要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以舟,恭喜你了。”
安想脊梁僵硬,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
向他们走过来的中年夫妻与记忆里的样子如出一辙,光是看到那两幅容貌,不好的回忆便占据整个脑海。
安想呼吸紊乱,怔怔看着他们发不出声音。
安子墨第一时间觉察到她的不对,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她。
“安董好。”裴以舟的问候有礼又不失疏远。
邰兰宜把目光放在安想身上,来回打量她几眼,不屑扯起嘴角,“以舟这么快结婚还有了孩子,真是让我惊讶。”
裴以舟权当没听见嘲讽,随意晃动着杯中红酒,“结婚是常理,没必要惊讶。”
邰兰宜不禁发出冷嗤。
就算她不说话,安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家厌恶混血,厌恶人类,如今对她肯定是不屑的。
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底五味杂陈。
邰兰宜是她的母亲,安禾源是父亲,可是从小到大他们对她没有一点情谊。安想失落过,期盼过,最后随着死亡只剩憎恶。
安想紧紧抿着唇,牵着儿子的手不由发着抖。
“不管怎么说也是喜事,以舟没事的话可以带妻儿来安家做客。待会儿我还有个会议,就先走了。”安禾源客套完毕,与妻子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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