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的未婚妻纪晓芙女侠,被杨逍掳走,至今生死不明。”
无忌师弟在海外长大,十岁回到武当又遭不幸,这种事自然传不进他一个病重的小孩子的耳朵里。
啪,啷啷——
是筷子掉到桌上的声音。
宋青书见师弟浑身僵硬,有些担心,“无忌师弟,你......”
“纪,晓,芙?”张无忌怔怔念道,然后抬起头,一脸挣扎的向宋青书求证,“莫非,是峨眉的纪晓芙?”
宋青书奇怪地看着他,“正是。”
张无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地震。脑海中流淌过这样几个字,纪姑姑和杨逍,杨,逍,姓杨。
“什么时候的事?”
“婚约早就有了,出事么......”宋青书想了想,“好多年了,得有快二十年了。”
“哦对,是五叔失踪之后发生的事。”
余蔓在庄子里转了一圈,采了束野花,远远的发现杨逍坐在树下,膝间放着一捧野花,和余蔓手里的一样。小昭围着他熏艾草,把自己呛得够呛,杨逍笑着说了句什么。
只是无意扫到一眼,脚下稍有停滞,但是很快,余蔓就走开了。
饭点算晚了,她回去一看,已经开饭有一段时间了。
桌上多了个人,宋青书看到余蔓,一时有些局促,“回、回来了。”
“嗯。”余蔓点头微笑,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你还好吗”的问候。
张无忌突然大声咳嗽。
余蔓还好,只是有点莫名其妙,宋青书可是被吓了一跳,心慌了好一阵。
“不悔妹妹,刚才你不在,宋师兄告诉我一桩陈年旧事。”张无忌注视着余蔓,眼光幽幽。
直觉告诉余蔓,张无忌在冲她散发怨气,可是,为什么?
宋青书一愣,心想,话题怎么还停留在这事上。
“啊,是这样,无忌师弟问我六叔和杨逍的恩怨,我就给他简单讲了一下。”你,要听吗?要听的话,我可以再讲一遍。
余蔓扶碗的手一颤,目光霍然转向张无忌,张无忌也在看她,眼神充满谴责与幽怨。
宋青书观察下来,以为张无忌在为六叔和杨逍之仇苦恼,于是出言宽慰,“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跟你没关系,你在明教,该怎样就怎样。”
“是啊,长辈的恩怨情仇,咱们掺和不明白。”余蔓附和,难得给张无忌夹菜,并按着头让他赶紧吃,“别想那么多,来,吃菜。”
既然无忌哥哥你已经掌握了证据,并产生了怀疑,那么,我就大方承认好了。
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23章 我从波斯来
了解到这段时间江湖各派皆遭重创,宋远桥等人想到家中老少和那至今未有消息的殷梨亭,简单休整一夜,第二天便启程回武当。
原本是要带张无忌一起走的,可后来,当他们得知张无忌已接任明教教主,张无忌也表示自己有要事要办,不能一起走的时候,心里别扭了一下,不过反应还算平静。毕竟更大的冲击他们都受过,张无忌摇身一变当个教主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宋远桥也不知道该叮嘱张无忌些什么话,最后只是叫他尽快回武当团聚。
目送宋远桥等人远去,张无忌用肩膀撞了余蔓一下,他憋了一宿,现在要算账了。
“这么重要的关系竟然瞒着我,过分了啊。”
就知道躲不过,余蔓叹气,满面愁苦,“没瞒......”
“还说没有!”张无忌叫了一声,然后向斜前方跨出一大步,转身和余蔓面对面。他抱起手臂,对余蔓怒目而视,口中不停嘀咕,“你背着我打小算盘,你竟然,背着我有小秘密。”
余蔓梗着脖子,声音盖过张无忌,试图抵赖,“我娘又没指名道姓地告诉我,我、我也是自己猜得”
“这种没谱的事,我怎么跟你说啊。”
纪晓芙从来没跟她说过她爹是杨逍,连爹这个字都极少提。只不过是给了她一块令牌,告诉她穷途末路之时,就拿着这块令牌去昆仑山坐忘峰找杨逍。
嗯,对,她没看过原着,一切都是她猜得。
此时,张无忌的目光变得穿透力极强,眼不眨地盯着余蔓,盯着她每一帧的表情。
“现在还没谱?”
可是你之前的行为告诉我,你很有谱。
余蔓低头撩鬓发,脸快埋到胸了,“也许......应该......大概,是吧。”
“哼。”张无忌用力把脸甩到一边。
余蔓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缠着他往回走,边走边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想公开这件事。”
“而且,殷六侠到底是你师叔,你瞒着他已经够为难了,我不想你更为难。”
其实都是屁话,她就是想保留一个很容易戳破的秘密,为了省心省力。
“你不说我才更为难。”张无忌还有些忿忿的,但任由余蔓挽着胳膊往前走,“你不说,万一哪天我跟他起了冲突,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余蔓眨眨眼,表情渐渐空白。
“你早说,我就对他态度好点了。”
余蔓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心道,殷梨亭可以预备哭晕在茅房里了。
“你对他,态度没有不好呀。”余蔓的语气很不自然,声线扭曲,“以后,你就用正常态度对他......”
“那不行。”张无忌的气已经退了,自然而然地跟余蔓调换了一下角色,由他挽上余蔓的胳膊,挑眉一笑,“那是你爹,我得敬着他老人家一点。”
余蔓胡乱摆手,一脸“使不得”的模样,正要说话,就看到前面路口,杨逍率众在那里等候张无忌。
“你不打算跟他相认?”张无忌小声问。
余蔓愣了愣,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流动。她的确不打算与杨逍相认,可是说起原因,特别是杨逍就在她视野里的时候说起原因,难免有些伤感。
“我娘和他,今生大概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我娘不说,那我便不认。”
余蔓低声笑了笑。
“没什么好认得,徒添烦恼,徒惹牵挂罢了。”
张无忌静静听着,末了说了一声“好”,几步之后,又扭头加了一句,“你放心。”
杨逍上前,“教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张无忌沉吟,想着自己刚接下教主之位,就丢下教众不管,不找个有力的借口,有点说不过去。殊不知在教众眼中,挽着余蔓胳膊的他,颇有几分娇娇样,找什么借口都注定说不过去。
“何不速回光明顶举行典礼,昭告各地兄弟,重振我教雄风。”杨逍正色道。
余蔓不动声色地拨开张无忌的手,让他端正站好。
张无忌干笑几声,“您,想到真周到哈哈。”
他一张嘴,余蔓额角的青筋就是一个闪现。杨逍也愣住了,心里琢磨,这位张教主唱得是哪一出。
“不过还得请您辛苦一下,我呢,要离开一段时间,您......”
“张无忌,你给我正常一点。”余蔓硬梆梆挤出一句,额角的青筋已经收不回去了,“你是教主,教主。”
你要搞清楚,对方是你的下属,不是你家隔壁的王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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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狠心拒绝了杨逍等人随行的请求,和余蔓踏上寻人之路,终于捡起了正事。
余蔓将黛绮丝乔装成老妇,化名金花婆婆的消息告诉张无忌,张无忌听后,震惊不已。
他没见过黛绮丝,但对这个金花婆婆,他至今记忆犹新。这个人让蝴蝶谷笼罩在恐怖的阴云下,这个人残忍地杀害了胡青牛夫妇。
此后,二人以极其隐秘的手段,沿途打探金花婆婆的行踪。
十来天过去了,张无忌觉得按他们现在的策略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于是提议换个法子,“不悔妹妹,那个金花婆婆的老巢在海上,她本人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我们在陆地上找,还不如去她家里堵她。”
余蔓摇摇手指,“一个月前,金花婆婆曾出现在今凤,她不会那么快回去的。”
她还指望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明教大乱好分一杯羹,说不定女儿就把乾坤大挪移偷出来了呢,怎会那么快就回岛上去。
“让教里的人帮忙找,岂不简单。”手眼不能通天,张无忌心里急,“我们不说,谁知道金花婆婆就是黛绮丝。”
何况无论是波斯明教还是中土明教,黛绮丝对其而言都是叛徒,谁还会护着她不成。
余蔓用手指把张无忌的脸蛋戳出坑,笑眯眯地说:“不可以哦,教里有她的内应。”
张无忌一惊,赶紧把耳朵凑过去,“谁,谁?”
余蔓拧住张无忌的耳朵用力往下拽,手法残酷表情温柔,“自,己,猜。”
臭小子,才半个月就耐不住了,还想去灵蛇岛等现成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从前天开始你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撞,再有一次我就不理你了。”
嗷嗷嚎叫几声,张无忌一度成了这条街上的焦点,受刑结束后,他歪着头揉耳朵,短时间内不敢跟余蔓搭话,便一个劲儿地向路旁张望,忽然,视线定在某处不动了。
“周姑娘。”他失声道。
周芷若跪在墙根下,怀里是面色惨白的丁敏君,另有三个峨眉弟子围在身边。闻声,周芷若抬起头,看到张无忌,目光转瞬落到余蔓身上。
“周姑娘,这是怎么了?”张无忌跑过去关心,扫了丁敏君一眼,便露出了然的表情,“哦,你师姐中毒了。”
第24章 我从波斯来
周芷若点点头,垂眸叹气。
师父伤上加病,行动不便,只能在客栈休养。她随师姐出门买药,不曾想丁师姐遭人毒害,更是雪上加霜。
医馆的大夫说救不了,她们也试过运功逼毒,可是丁师姐毒发得更快了,最后倒在街头,不省人事。
张无忌轻轻嗓子,然后挺起胸脯,拿腔拿调地对周芷若说:“实不相瞒,鄙人的医术,师承蝶谷医仙胡青牛。”
余蔓斜眼看他,抿嘴忍笑。
“周姑娘,可否让我为你师姐诊治?”
周芷若一听,顿时有几分心动。当年汉水分别,张无忌被常遇春带去蝴蝶谷医治寒毒,她是知道的。所以张无忌说自己医术师承胡青牛,她信。
虽说张无忌是明教的人,可眼下师父又不在,她与张无忌是旧识,和余蔓是同乡,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好意。何况,丁师姐的性命更重要。
在用眼神与其他三位师姐交流过后,周芷若对张无忌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请。”
经过短暂的号脉,张无忌建议先把人搬到室内,于是便借用了附近医馆的诊室,丁敏君平躺在藤榻上,张无忌行针为她驱毒。
诊室里静悄悄的,峨眉弟子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无忌一针针扎在丁敏君紫黑色的手臂上,只是有一个人没那么专心。
周芷若神游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微微侧首瞥去一眼,余蔓也正往这边瞄,四目相对,二人俱是一愣,飞快挪开了视线。
“这毒,挺怪的。”余蔓冲榻上努努嘴,起了一个她原本就要聊的话题。
“嗯。”周芷若像喉咙不舒服似的应了一声。
“谁害得?”余蔓歪歪脑袋,挠头。
周芷若的心绪已经自然了许多,她脱口回道:“一个姑娘。”
余蔓忍俊不禁,柔声引导,“还有什么特征,比如......长相。”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用毒的路数实属正常,可光说是个姑娘,也太粗糙了,好歹努力描述一下。
周芷若恍然意识到自己犯傻,顿时两颊泛起红晕,可当她听见余蔓提到长相,眼神一亮,也顾不上脸红了。
“她脸上有很大一块疮。”
余蔓挑眉,脸上的表情愈发透着古怪,她沉吟片刻,缓缓问:“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人是从此地路过,还是就住在附近?”
周芷若忽然有些不自在,余蔓话里的某一句触动了她。
她想了想,轻声说:“那位姑娘说,她是来给她婆婆买药的。”
说来惭愧,这件事的起因是她们不对,确切地说,是丁师姐不对。
她和师姐去药铺给师父买入药的静心草,那位姑娘先她们一步,把药铺的静心草给包圆了,丁师姐跋扈,不好好跟人家说话,还一上去就叫人家丑八怪。最后那姑娘分了一份静心草给她们,可也暗中阴了丁师姐一把。
丁师姐遭了一场大罪,却也是报应不爽,周芷若忍不住狠心地想。
“哦......”余蔓拖着调子,眸子弯弯,笑得意味深长。
周芷若见她连续追问,以为她知道点什么,“你认得那人?”
余蔓没有正面回答周芷若的问题,只是说:“此毒功,名为千蛛万毒手。”
“没错,正是千蛛万毒手。”
行针完毕,给丁敏君放了一盆血的张无忌,悠然起身,传给余蔓一对“你学得不错”的夸奖眼神,继续给周芷若讲解。
“若练此功,必须忍受剧毒花蛛的啃咬,将毒液吸入体内,那姑娘脸上的疮,就是练此功所致。”
听完,周芷若和其他三个峨眉弟子纷纷吸气,异常震撼。她们原以为那姑娘脸上生疮是病了,心里还可怜她,想不到竟然是她自己练功所致。
“幸好那姑娘功力尚浅,否则你师姐就没救了。”张无忌严肃地说。
周芷若忙向他道谢,看他前额上一层薄汗,又迭声说“辛苦”。
丁敏君有转醒的迹象,张无忌知道这人尖酸刻薄,不想看到她露出嘴脸,于是向周芷若告辞。这一点,倒是让余蔓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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