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wn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复杂,不过他对于桑渴爱意却一瞬间变得清晰。
这股雄性本能的领地被侵略的滋味,属实令他心生不快,以至于皱起眉。
不过饶是他这样一个看通透很多东西的人,也会不自觉从他嚣张恣意的眉眼中,瞥见他内心深处的不屑。
不屑什么?
不屑除了心爱姑娘之外的任何事物,天塌了不带皱眉的。
桑渴刚才咬伤了他,此刻正颤巍巍的回应自己伸过去的手,她握住自己,她的手有些冰,继而像是有些厌恶面前人火热直视眼神,她躲到了自己的身后。
Dawn知道青年人对自己不屑,但是他没想到,这份不屑会很快直接从他嘴巴里具象出来。
*
青年的脸隐没在灰扑扑的墙根地带,看不甚清明。
局势已然被分割开来,他是单枪匹马的那一个,但是气势却似乎一点儿都不输与他们。
青年隔空朝他们走近了半步,又蓦的停下。
“大叔。”他眼尾是一抹猩红,像是穷途末路下茕茕孑立的野兽。
即便狼狈不堪,嘴巴里冒出来的字句仍不愿落丝毫的下风。
“你身上味道太臭了,你会把她弄脏的。”他说,看向桑渴的眼神中滚过缱绻怜惜。
Dawn皱起眉,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选择缄默。
青年不自觉地抹脸,吞咽口水,继而又咧嘴无谓地对他恣笑,他说:“放开她,把她还我吧。”
她是我的,把她还给我吧。
你会把她弄脏的。
见男人无动于衷,只冷冷地看着他,裴行端又换了一个方式,他说:“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只要你把她还给我,我他妈给你做牛做马,你看行不行?”
“啊?大叔?”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眼神直勾勾盯着身前碍事男人身后的姑娘。
并且Dawn能感受到,桑渴那握着自己的小手,不自觉的收紧,攥紧。
“她不喜欢你的,她只喜欢我,这丫头喜欢我十来年了...”
青年说着说着,说出口的东西像是他自个都不信,都没有底气。
他抹了一把脸,笑容阴恻。
对着宽肩窄腰的成熟男人,露出白花花的牙,笑得没心没肺:“她只喜欢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我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你别碰她啊,她不喜欢被人碰,她小姑娘家的爱干净。”
“还给我吧。”
你把她还给我吧。
裴行端强忍住颤抖的双手,稳住底气,笑着跟他谈条件:“大叔,您看呢?”
*
青年人的帽子掉落在脚边,在一个姑娘面前,明明无论是体格还是力量方面他都是绝对的优势,但在刚才扭缠的过程中,反倒是桑渴占了绝对的主导上风,他怕伤了她啊。
裴行端知道他现在看上去一定很狼狈,但是他不死心。放桑渴回去的那天他就知道,这丫头变了。
毕竟两年没见,她年纪还那么小,很容易就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偏,勾引。
她的心就是面前这个戴着眼镜人模狗样的东西给叼走了。
她不再对自己的脸有欲望了,也不再喜欢他的品性。
行。
裴行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他咬牙切齿地想,行。
都他妈行。
她不要自己,那他就去学。学她喜欢的那一套。
她喜欢什么,他就学什么。
她总归会重新喜欢上自己的。
旅店曼妙的夜色里,她对自己说了什么?
喜欢温柔的?喜欢对她好的?
行。
他就变得温柔,对她好点儿。
比以前千百倍的好。
行不行?
*
头疼,喘息的当口。
Dawn将桑渴护在身后,裴行端听见男人回应自己了。
他说了什么?
裴行端听不进去,他不想听。
说的什么操蛋的胡言乱语。
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桑渴。”
“桑渴....”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他不再对那个男人说话了,转而对桑渴,露出灿烂而又茫然的苦笑,冲她勾手。
“到我这来啊,过来。”
“桑渴,你过来我这。”
“我想抱抱你。”
“你身上暖乎乎的。”
“过来啊——”
“桑渴....”
我离不开你的。
得不到回应的青年颓成一滩烂泥,他像是要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淦.............
就挺无语的。
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投喂,我太感动辽T^T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Ui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言语、没有感情的啾咪怪 20瓶;我一见你就笑 16瓶;人间蜜桃 9瓶;咪喵~、罗伊、一晌贪欢 5瓶;
啵啵唧
第34章 偏执着迷
“原野上有一股好闻的淡淡焦味, 太阳把一切成熟的东西烘焙得更加成熟,黄透的枫叶杂着赭尽的橡叶,一路艳烧到天边。”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
医生温柔有力的怀抱还有身畔干净清冽的气息像是有安神的作用, 桑渴过度紧绷的焦躁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她歪头,小口小口喘着气, 将纸生慢慢放置在脚边。
越过Dawn结实的后背, 偷偷看身前喃喃央求着什么的裴行端。
他似乎变得更高了,两年的时光, 他抽高了个子,头发呢?头发也比上一次见面时更长。
小旅店跟他呆在一起的那几天几夜, 像是做了场梦一般的不真实。
桑渴一瞬间恍然意识到,面前的人似乎不是以前学生时代她所熟悉的裴行端了。
彼时是天之骄子, 是在她眼眸中星辰一般的存在, 可如今的他, 狼狈,没了天神之姿的光环, 也不会在她的眼底熠熠生辉。相反, 他变得丑陋, 令她作呕。
那张脸, 自己曾经发了疯的惦记、贪恋的,此刻显得有些扭曲,他似乎很疼, 应该是手腕吧, 那儿被自己咬破了,跟不小心流进她嘴巴里的血呼应着。
腥黏、温热且浓腻,令人颤栗。
血腥气能刺激一个人的感官,也能让一个人变得疯狂。
*
裴行端最忌讳被弄伤, 最忌讳吃亏,把他弄伤让他吃亏的后果是要被他千百倍的加诸、讨要回来。
此刻她把他弄出了血,他会怎么办?
桑渴慢慢不觉得害怕,倒像是有所预感似地屏息,开始无意识地咬嘴唇,用力抓住Dawn的衣服后摆,因为有Dawn在,有他在会给她无止境的安全感。
裴行端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盯着他流血的手腕,她在想下一步,这个人具体会对自己展开什么样的报复。
是像以前她将冰激凌不小心蹭到他的胸口,就被他强行按头用舌头舔干净衣服上面的奶油?
还是因为自己一句不听话的反驳,就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亦或是用篮球砸她,用兰婆的话骗她,用球鞋踩她的手腕,用卑劣肮脏的话语来羞辱她,究竟会是哪一个?
桑渴恍然想起,十五岁刚入夏那年,她因为不听话而被他锁在门外。
裴行端那天傍晚忽然推开她卧室的门,而她正跪在床边,嘟嘴皱眉摆弄她怎么也学不会的魔方块儿,而魔方块,裴行端能在十秒之内用单手复原。
她听见脚步声扭过头去,一看是裴行端,脸瞬间一白,她手忙脚乱将魔方藏进被子里,紧接着匆匆站起来,将手背在身后,冲着他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要藏?因为不能被发现,被他看见的话就意味着要被他调侃、笑话。
被藏进被子里的魔方,仍旧是零零碎碎打乱的颜色块儿,参差不齐,并不是整整齐齐的六面。
桑渴一写完作业就迫不及待开始尝试,她乖乖按照裴行端施舍的步骤图纸去学,但结果跟之前无数次的尝试没有丝毫区别,她仍是拼不好。
可她非常渴望能学会拼魔方,哪怕这对于她来说很难,哪怕她要花费十天甚至半个月。
但只要能做到,她都可以不在乎。
不过,整个过程却像是一场荒唐有趣,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笑话。
最初的最初,她初次接触魔方那会儿,裴行端像个小神仙似的坐在太妃椅里,而她伏在他脚边做作业。
矜贵漂亮的男孩子一只手举着凌乱不堪的色块,当着她的面儿,一瞬间单手复原。
桑渴惊呆了,手里还呆呆握着2B铅笔,有风从窗外吹拂进来,搅乱了她的发梢,还有那颗羞怯懵懂的小心脏。
女孩子眼眸中盛满憧憬与钦佩,看他的动作就像是在看什么魔法一样。
后来,无数次,她跪坐在他腿旁,软软地看着他,举着魔方,看一眼乱七八糟的颜色块再看一眼他。
小声求他:
“端..裴,裴行端?”
“唔,教教我吧,教教小渴。”
眼底是满满的渴求,她是那样浓烈的祈求他能大发慈悲教一教她。
哪怕她很笨,哪怕她十个小时都拼不出来,可结果呢?
没有结果。
裴行端每次都有些不耐烦,懒洋洋地拿走她手里的魔方,眉眼间有些屈尊纡贵的意思。
在她面前轻而易举地将凌乱的魔方瞬间复原,欣赏完她眼底的崇拜后紧接着再度打乱,又递给她,笑眯眯地问:“学会了么?”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桑渴有些傻眼,眼底的期待慢慢变为失落,可是她咬唇仍不死心。
“不..不会。”
她小脸皱巴着,抬头看向她:“你教教我...”
“你教教我啊,我不会弄,我昨天拧了一夜..小渴很笨。”
“你慢一点啊...”
无助又依赖的模样,真的是乖巧诱人极了,看得他直移不开眼。
不过,裴行端听归听仍是只用手撑着下巴,欣赏她的愚弄,笑着不予理会。
过了一会,他唇瓣启合,无声地说着,那两个字分明就是:
不,教。
这就是他的态度。
桑渴哑然,脸上的期待的神情淡去,转而将头埋下去,一动不动看着手里抱着的魔方。
她觉得难受。
*
后来时间一长,久而久之桑渴知道无望,也就不再求他了,转而变为自己慢慢琢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这样,裴行端的脸色反而更臭,见她玩一次就嘲笑一次,这天晚上也不外如是。
看见桑渴急匆匆要藏那个小玩意,手背在后头,一看见是他,就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他笑了,装作没看见,对她说:“桑渴。”
“去帮兰婆买瓶酱油。”
“她着急用。”
那年的他生得漂亮极了,站在门口,像是一只优雅的仙鹤。
桑渴天真的以为他没看见自己摆弄魔方,呼出一口气,匆匆跑出去,经过他时说:“等我哦。”
紧接着哒哒哒跑远了,门被带上。
可结果,她买好了酱油,敲了半天的门,裴行端家一直无人应答。
她抱着大大的酱油瓶,蹲在路口,看着裴行端家里的窗户,等着兰婆。
一直到天黑,那儿的灯光都没有亮起过。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抱着酱油瓶匆匆跑回家。
却发现,自己家的门被锁上了。
她开始敲门,拼命的敲门,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开门,开,开门——”
“裴行端,开门——”
楼道里回荡着女孩子无助的叫声,求饶声。
但,依然无人应答,一如去教堂通宵祷告的兰婆,不会给她开门那样。
裴行端在屋里,懒懒地坐在她的小座椅上,把玩着边角块已经有些磨损褪色的魔方,好以整暇地聆听外面的敲门声。
他在倒计时。
十分钟后,他从桑渴的椅子上起身,去帮她开了门。
桑渴浑身是汗,开门看见裴行端的一瞬间,从心底冒出恶寒。
裴行端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拿出她藏在被子里的魔方块。
他眼神寂寂,像是不高兴,薄唇轻启:“小骗子。”
“不是说,永远都不玩了么?”
桑渴知道,这是惩罚。
对于她不守信用的惩罚。
这是桑渴第一次,想过逃离。
*
画面一转,此时此刻,像是要印证她的想法似的,裴行端嘴巴半张,喉咙干涩,眼底期许的光芒一点一滴黯淡下去,转而被阴狠替代。
被逼到绝境的他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哪怕只是桑渴的一声语气词,要或者不要,嗯或是摇头,可是她半分念想都不愿意施舍。
视线所及之处完完本本都是他们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内心深处的深埋的阴影,他与生俱来的、幼年时期被欺凌被偏见被虐待所养成的、野蛮的劣根性一瞬间被激荡出来。
这明明从小跟在他身后的姑娘,是属于他的,凭什么被别人揽进怀里!?
凭什么?
这股野蛮劲已然深入骨髓,短短一月根本无法磨平根治,他依然只是在伪装而已。
伪装温和,伪装谦逊有礼。
最初走进来时的礼貌退步不过是虚有其表,一看见桑渴,他的心就乱了,乱成柳烟飞絮。
还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桑渴,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的。
一瞬间爆发的妒意还有野蛮劲来势凶猛,但是腹部的尖锐疼痛限制了他的发挥
且,医生是什么样儿的人?
高知,自律,搏斗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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