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骗我女儿得了,说结婚你难道还信了?”林淑哼笑一声,又靠坐在沙发背上,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我钱是挺多的,可人又不傻。”
年轻男人大约是也从没遇上过林淑这样儿的,他双手抱臂,“我就想不明白了,林总你没事儿拿这种事儿骗您女儿做什么?”
林淑垂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你懂什么?我不气她,她能去找她爸告状?”
她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些什么,都没再看他一眼,“行了行了,你穿件衣服吧你,赶紧从我家出去!”
“林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让我住了?”男人一个激灵,担心自己要到手的钱没了。
“钱不少给你,”
林淑抬起那根带着鸽子蛋戒指的手指,“你,赶紧走!马不停蹄地走!”
男人听到她这句话,才算放下心,收拾好东西就连忙走了。
也是此刻,林淑才终于松了口气,她再喝了一口红酒,在这灯火通明的偌大客厅里轻哼一声,“谢温文,老娘就不信这回你还能坐得住!”
围观了全程的赢秋已经傻眼了。
连晏子真也懵了。
当他们从林淑的别墅里出来,赢秋垂着脑袋走了好一会儿,才摸着下巴开口,“好像……事情跟我们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嗯。”晏子真应了一声。
他垂着眼帘,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树影里,有一抹修长的身影。
赢秋也看到了傅沉莲。
她急急忙忙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小莲花,你回来啦!”
傅沉莲看了一眼晏子真,又垂眼看她,“这么晚了,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她脚上的银铃,总能让他知道她在哪儿。
“帝君,我们……”
晏子真刚想解释,就听赢秋也开口说起了谢澄莹的事情,他索性也就沉默下来,静静地听着。
傅沉莲听赢秋说完,也皱了一下眉,他似乎不太懂这些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伸手摸了摸赢秋的脑袋,“回家吧,很晚了。”
他又看向晏子真,“你也回去吧。”
晏子真垂首应声,转眼就消失在漆黑夜幕里。
赢秋没回自己的家,反倒跟着傅沉莲去了他的别墅,一进门她就蹬掉鞋子,换了拖鞋跑到沙发那儿去往上一扑,然后翻个身看傅沉莲走过来,她又说,“小莲花,我又饿了……”
傅沉莲一顿,“可我没有买菜。”
“给你煮面?”他挽起衣袖,轻声问她。
赢秋点点头,“好。”
但当赢秋看见他拿出一袋火鸡面来的时候,她倒吸一口凉气,拖鞋也顾不上穿,直接冲过去阻止他要拆封的动作,“我不吃这个!”
傅沉莲有些疑惑,“你不是很喜欢吗?”
赢秋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喜欢了不喜欢了!我这辈子都不喜欢了!”
傅沉莲注意到她那一双踩在冰凉地板上的脚,于是他放下手里的那包火鸡面,伸手圈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坐在流理台上。
“为什么?”他问她。
赢秋伸手去玩他衣服上的带子,说话时声音都有点闷闷的,“我怕上天……”
她现在看到火鸡面就会想到那天自己跟个气球似的飘到天上,还有飞机从她身边路过,那种失重的感觉有点过于可怕。
也许是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她猛地抬头,果然看见傅沉莲唇角微弯的模样。
她有点生气,伸手去捏他的脸,“你还笑我,都怪你!!”
“那天我就很害怕了,结果你还离家出走!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她竟然开始清算旧账。
傅沉莲一听,果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他轻咳一声,垂下眼帘躲避开她的目光,但片刻后,他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个乖巧的少年,一双漂亮的眼眸轻抬,又在细心打量她的神情。
一见他这样的情态,赢秋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亲他”。
她干脆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双腿都缠在他的腰上,然后在他脸上啵唧一口。
傅沉莲被她忽然的动作弄得后退了两步,又忽然被她亲了一下,他竟然直接就摔了下去。
赢秋趴在他的身上,亲眼见他的脸在顷刻间红了个透。
她捧住他的脸,是在这样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去数他那长长的睫毛,可是数着数着,她却又迷失在他那双映照着灯影光亮的眼眸里。
他的眼睫不断地发颤,这会儿像是连呼吸也不敢。
似乎仍像是当年那个总是忍不住看着她,追逐她的腼腆少年,他从来不善言辞,也有好多好多的话他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但是他喜欢她,已经是好多年的事情。
从前身为则灵的他,从沉神洞中走出来,就已经是神明。
当他的魂灵落入虔虚镜,他在悄无声息的岁月里长成了十七岁的少年,然后在那场人间风月里,慢慢地爱上了一个小瞎子。
只要想着她,他就会忍不住地弯起眼睛,就好像此刻,他明明已经整张脸都红透,却还是沉溺在她看向他的目光里,傻傻地跟着她一起笑。
他忽然压着她的后脑勺再靠近了他一些,两个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他应该还是很紧张的,连手都有点发颤。
此刻他满眼羞怯,一如常在赢秋梦里出现的红衣少年一般,那样虔诚温柔,像是花光所有勇气一般,试探着,轻轻地亲吻她的眉心。
赢秋抿着嘴唇,却仍然止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趴在他怀里一会儿,又抬头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她还能感受到他睫毛动啊动,连呼吸都凝滞。
她偷偷地想,只要他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对她笑一笑,就好了。
他笑一下,她就能开心一整天了。
结果下一秒,躺在地板上的人消失了,赢秋看着那一道流光窜入楼上,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跑到楼上去,推开了他的房门。
果然,他又把自己裹成了毛毛虫,在里面扭来扭去。
赢秋索性扯出来一边的被角,自己钻了进去。
“小莲花,你的脑袋在哪儿?”赢秋在里头摸索了半天,他却老是往后退。
半晌后,他像是扭捏了一会儿,才往前将下巴抵在她的手掌,乖得不像话。
赢秋直接掀开被子,看着他微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清澈羞怯的眼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热热的,心跳一阵快过一阵。
然后她就埋进他的怀里,“你好烦啊你犯规!!!”
作者有话要说:赢秋:我男朋友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莲花: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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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愿望清单(正文完)
赢秋还在睡着, 却忽然觉得鼻子痒痒的。
她无意识地用手指挠了挠,然后又摸到了一根手指,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傅沉莲坐在床沿, 正在看她。
赢秋还没太睡醒,有点起床气, 嘟囔一句,“你干嘛?”
“起来洗漱,吃早餐。”傅沉莲抽出被她攥着的手指,轻声说。
赢秋摇摇头, 把被子往头上一拉, 不理他。
傅沉莲把被子拽下来,她又拉上去, 就这样循环重复了好几次, 最后赢秋干脆整个人都往被子里钻。
傅沉莲有点无奈, 他索性俯身, 直接连被子带人一块儿抱了起来。
赢秋挣扎着从被子卷儿里探出头, “小莲花你把我放下来!!”
傅沉莲却恍若未闻, 他把她抱到洗手间的盥洗池边坐着,然后把被子扔回了床上,再回来时, 他直接用水拧了毛巾, 在她脸上擦了擦。
“清醒了吗?”他把毛巾塞到她手里。
赢秋还有点发懵。
傅沉莲却已经又替她挤好了牙膏,把牙刷递到她手里, 再把毛巾放回去, “洗漱好下楼吃早餐。”
好像生活原本该是这般模样。
傅沉莲回到了学校,从他走进赢秋上课的教室,陪她上课的那时候起, 那些关于赢秋应和他分手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傅沉莲课多的时候,赢秋也会去和他一起上课。
只是有几次是钱峪礼教授的课,教室里总是坐得满满当当,但是钱峪礼教授却总是满头大汗,明明看着都挺大年纪的了,还像个极其容易紧张的毛头小子般,不是粉笔掉了,就是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了。
讲课也讲得有些拘谨。
教导处还以为钱峪礼教授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专门询问他来着,可他们哪里知道钱峪礼心理压力多大,毕竟底下那一帮学生里头,赫然坐着两位亮闪闪的神仙,其中一位更是四海六界尊奉的帝君。
他钱峪礼,竟然在给帝君和帝妃上课??
只要是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得多吃两粒救心丸才能平静下来。
他却不知道,赢秋每次一看见他,就会想到那天他抱给她看的,他那小孙子毛茸茸的尾巴。
一整个学期过去,钟晴还是每天坚持不懈地深夜去动物园接叶霄下班。
有的时候她也生气,跑来就跟赢秋说,“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每天就待在动物园,让他出来他还不情不愿的!”
直到后来她收住自己的八条尾巴,只留下一条,作为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她在动物园体验了一段时间的生活,也算是成了严市动物园的明星狐。
她……竟然也有点爱上了这种当保护动物的生活。
也许她终于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也许她终于肯为那只看起来憨憨的,但是又特别真诚可爱的狞猫妖而正视自己的内心。
而对于谢澄莹来说,她最为烦恼的,莫过于是她那个结了很多次婚,又离了很多次婚的母亲。
但是赢秋和晏子真在那晚听到林淑和那个年轻男人之间的谈话后,就觉得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而他们后来又查到,林淑之前结的四次婚,都是只大办了婚礼,却从来都没有领过结婚证,更不提什么离婚。
那些人全都是林淑用钱请来的龙套,全都是来演给谢澄莹看的,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演给谢澄莹的父亲谢温文看的。
林淑年轻时起就是个倔强高傲的人,这辈子最厚脸皮的一回,也就是追谢温文的那时候了。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就连她的家里人也都并不赞同,但林淑还是倔着性子和谢温文在一起了。
他们的婚姻生活曾经也算是很幸福,但从谢温文双腿瘫痪后,一切就都变了。
谢温文坚持离婚,无论林淑用怎样的办法,都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也是哽着一口气,林淑索性就跟他离了。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就算是一心一意搞事业,每天赚钱,都还是免不了要想起谢温文。
也许是为了给他添堵,又或许是想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窥探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林淑这几年来,让自己结了不少次婚。
“老娘哪次不是拿出顶级演技?结果他呢?”林淑那天晚上向自己的女儿谢澄莹坦白的时候,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拍桌子,“我这回都找了个二十多岁的了!也没见他着急!”
谢澄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回见自己的母亲林淑哭,她也许是喝醉了酒,哭得那叫一个刺耳,谢澄莹堵着耳朵等她哭完,才又听她趴在桌子上小声说,“莹莹,你爸爸是真的不要我了……”
也许她花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就是一个高傲到拉不下脸的女人,在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她唯一爱过的那个男人,到底还爱不爱她。
谢澄莹当天晚上就给赢秋打了个电话,一拍大腿,“我决定了,我要让我爸妈重新在一起!”
林淑不知道谢温文还爱不爱她,但是谢澄莹却能感觉得到,她那个温柔话少的爸爸,一定是还爱她的母亲的。
不然母亲每次结婚的时候,他也不会不开心,他的房间里也不会整夜亮着灯。
谢澄莹小的时候,谢温文就告诉她,“你不要跟你妈置气,她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拖累她的人生。”
他说,“她很好,只是我不好。”
那个时候的谢澄莹还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一味地认为,妈妈就是像外头的那些人说的那样,她放弃了爸爸。
然而事实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介怀自己的缺陷的,只有谢温文自己。
林淑年少时爱过的那个人,无论他后来有了怎样的变化,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她都还是爱他。
赢秋没有想到的是,谢澄莹想出来的办法,是自己装病,装重病。
林淑的好姐妹周婧这么多年也深知林淑和谢温文之间这拐弯抹角,又荒唐曲折的事情,谢澄莹说要装病,就找她商量,然后身为私立医院院长的周婧就给她开了个病房,让她表演去了。
赢秋当时就在场,她看着谢澄莹装得那副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样子,用谢澄莹的话来说,为了这么一出,她都好些天没涂润唇膏了,水也喝得很少,昨天晚上还熬了个通宵打游戏,特意把脸给熬白了,眼圈儿也重了。
看起来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她演的是绘声绘色,连晏子真都看呆了。
没一会儿林淑就急急忙忙地来了,看着病床上挂着吊瓶,手指还连着监护仪,脸色很是苍白的女儿,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后来那个坐着轮椅,穿着干净衬衣的男人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也许林淑和谢温文永远都不会像这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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