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元在棠州尸骨无存,崇明帝下旨给他立了衣冠冢,朝臣全去吊唁了,傅景行没在,傅家是管家去的。
管家回来后,姜瑟瑟还曾问过他,他说没见到林丹薇。
“她被接回林家了,应该没事。萧姝瑶吃着糕点,含糊不清道,“我没细问,不过应该没事,前几日我入宫,路上还碰见她去看林贵妃了,瞧着气色不错。”
那便好。
纵然她们之间回不去了,她也希望林丹薇能好好的,听萧姝瑶这么说,姜瑟瑟也没再问了,便同萧姝瑶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
闲话里,都是以前,先皇后还在时,他们在上书苑上课时的趣事。
姜瑟瑟听的津津有味,下午吃炖锅时,还一不小心吃撑了,最后还是让林淼淼和春杏,搀着在屋里走着消会儿食才好些。
萧姝瑶本还说陪她听书呢!中途宫人来说,裴勉病了,萧姝瑶便匆匆走了。
姜瑟瑟有些困,便没听了,艰难躺到床上,就见春杏欲言又止望着她。
“怎么了?”
春杏道“夫人,要不明天东宫您就不去了吧!”
“我没说明天去东宫呀?”
林淼淼点了灯,笑道“夫人这是
只关心将军,忘了明天是长孙殿下的满月宴了么?”
她的小外甥这么快就满月了呀?
“哎,这是姐姐第一个孩子,我这个当姨母的,怎么能不去。”
“可是夫人您现在都这样了,下雪天路又滑,这万一有个好歹……”春杏说到一半,忙‘呸呸’,“没有万一,夫人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平安安的。”
好像也是。
姜瑟瑟有些犹豫,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想了想,道“那明天再看吧,要是不下雪了,我就去。”
姜瑟瑟心里还是想去的,可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临睡前,还在不停念叨,希望老天保佑,第二天不下雪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的缘故,第二天非但没下雪,反倒还出了太阳。
傅老太君近日身子不爽利,但因是太子长子的满月宴,还是亲自携姜瑟瑟去了东宫。
按说,皇长孙的满月宴是要风光大办的,但因萧承元刚没了不久,崇明帝忙着安慰林贵妃,便让太子在东宫自行办。
萧承元一死,萧承睿这太子之位就坐稳了,朝臣中不少人上赶着来巴结,萧承睿不计前嫌,全都来者不拒,还博了个好名声。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晚舟竟然也来了。
林晚舟温润行礼,“今日父亲本是要亲自前来恭贺殿下的,奈何昨夜着了凉,这才谴在下前来,还请殿下勿怪。”
萧承元死后,萧承睿瞬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听到林晚舟这话,当即笑道“林相为国操劳,合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此等小事……”
话说到一半,有侍卫匆促进来道“殿下,傅老太君来了。”
傅老太君如今年岁已高,甚少出府,萧承睿听说她亲自来了,瞬间顾不上林晚舟了,忙亲自去门口相迎。
林晚舟的书童不高兴撇了撇嘴,“公子,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晚舟也朝门口去了。
书童“……”
先皇曾下旨,要以太后之尊奉养傅老夫人,如今她亲自携姜瑟瑟来,在东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前来赴宴的宾客纷纷前来行礼。
林晚舟站在最末端,看着姜瑟瑟孕肚如箩,立在傅老太君身后,似是有些不习惯人多的场面,此时正局促不安攥着帕子
。
傅老太君杵着拐杖道“今日是长孙殿下的满月宴,诸位不必搭理我这老婆子,快些入席罢。”
众人称是,却一直等到太子,扶着傅老太君进了内殿,才各自散开。
书童在一旁道“公子,咱们礼也送了,也该回去了吧!”
林晚舟没说话,思索了一下东宫的布局图,便朝旁边的月拱门走去。
“哎,公子……”
书童想跟上去,林晚舟却扭头道“你就在这儿等着。”
傅老太君落了座,冲太子道“把孩子抱来给老婆子瞧瞧。”
“已经让人去抱了,□□母稍等片刻,先喝茶。”太子亲自给傅老太君递茶。
姜瑟瑟如今对熏香有些敏感,甫一进殿,闻到内殿的熏香,就觉得有些难受。
傅老太君看了出来,便道“你也许久没见你姐姐,去同她说会儿话,等会儿回来,就随祖母回去可好?”
姜瑟瑟知道,傅老太君今日来,一半是为见孩子,一半是为了她,当即欣喜点点头。
东宫规矩森严,傅老太君让她的心腹周嬷嬷,陪姜瑟瑟一同去。
今天虽出了太阳,但天气还是很冷,姜瑟瑟抱着手炉,轻车熟路往姜婉的殿中走,刚拐过长廊,就见到了一位故人迎面走过来。
姜瑟瑟笑着打招呼,“二公子。”
“姜……”往日的称呼说到一半,瞧见姜瑟瑟高高隆起的孕肚,再出口时,便成了苦涩的,“傅夫人。”
“二公子是迷路了么?”姜瑟瑟好心道,“从那边走,出去左拐就能到设宴的地方了。”
这地方离设宴的地方有些远,就算迷路,也走不到这儿来,何况,这位林二公子看着姜瑟瑟的眼神很奇怪。
周嬷嬷迅速道“夫人,良娣还等着您呢!”
“那我先走啦!”
姜瑟瑟从林晚舟笑了笑,转身刚下了两个台阶,脚下突然打滑,身子猛的朝后倾去。
“夫人!”
姜瑟瑟觉得自己这下要结结实实摔一跤了,下意识护住肚子,正祈祷希望孩子没事时,猛的有人从背后托住他的身子,没让她摔下去。
她正要回头时,那人道了声“得罪了!”
说完,便一手托着她的手背,一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周嬷嬷的声音传来时,姜瑟瑟的意识才慢慢归拢,她脸色煞白摇摇头,意识到自己还靠在林晚舟怀中,忙挣扎着起身,颤声道“多谢二公子。”
刚才要不是林晚舟,她要这么摔下去,很难说会怎么样!
周嬷嬷也是一阵后怕,连连冲着林晚舟道过谢后,又叫了一个丫鬟,同她一起搀着姜瑟瑟走了。
姜瑟瑟走后,林晚舟身子猛的晃了一下,勉强扶住旁边的廊柱在站稳。
刚才他扶姜瑟瑟时,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姜瑟瑟的脉象,从姜瑟瑟的脉象上来看,她如今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
她同傅景行成亲未满七月,怎么可能会有八个多月的身孕!
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在婚前就已经逾越了。
那次在花楼,他亲耳听见,姜瑟瑟喊傅景行‘姐姐’。
所以如林丹薇所说,是傅景行男扮女装,骗了姜瑟瑟,姜瑟瑟才嫁给他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败在了他们两情相悦上,却不想,竟然是败在了傅景行的龌龊手段上。
林晚舟气的气血翻涌,突然哇的呕出一口血。
书童见林晚舟久久没回来,一路找过来,瞬间被吓的半死,“公子,您怎么样?”
“回府,立刻回府。”
“好好好,我们回府。”
书童一刻不敢耽误,忙搀着林晚舟上马车。
回林家后,火急火燎要去找大夫,林晚舟却第一时间去见了林鸿年。
林鸿年正在屋里自我对弈,回过神来,就见林晚舟一撩衣摆跪下,“父亲,我想用您的那枚暗棋。”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他可以退让,但现在,他要去抢。
“可以,”林鸿年没有任何犹豫,“为父说过,林家的势力全交给你,你想怎么做都随你。”
林晚舟冲林鸿年行了礼,起身要往外走,林鸿年突然又说了一句,“但是舟儿,做事之前,你得想好,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孩儿想清楚了。”林晚舟笃定道。
林鸿年将注意力又放回了棋盘上,头也不抬道“想清楚了就去做罢。”.
第50章 赝品
因中途差点摔了一跤,之后姜瑟瑟走的格外小心。
去见了姜婉,姐妹俩说了会儿话,把送给小外甥的满月礼送了之后,她就跟傅老太君回傅家了。
一回傅家,傅老太君便让人去请郭姑姑过来,为姜瑟瑟诊脉。
“怎么样?”
郭姑姑收回手,哑着声道“老太君放心,夫人和胎儿都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福老君神色这才松懈下来。
姜瑟瑟倚在软枕上,有些愧疚道“都是瑟瑟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傻丫头,是我们傅家对不住起你。”傅老太君慈爱望着姜瑟瑟,如今这丫头都快临盆了,自己的孙子却不在身边。
“哎呀,祖母,我们是一家人,说这话就见外啦!”姜瑟瑟撒娇道,“而且怀臻答应过我,说他很快就回来的。”
姜瑟瑟话罢,便听到外面传来匆促的脚步声。
傅老太君正欲遣周嬷嬷去看,林淼淼就掀帘,快步进来道“将军来信了。”
“快,拿过来。”傅老君如是催促,可信拿过来时,她却直接递给了姜瑟瑟,“祖母眼睛花了,你看。”
姜瑟瑟一目十行扫完,欣喜道“祖母,怀臻在信里说,他已在青州剿灭了山匪,不日就能启程回京了。”
周嬷嬷笑着接话,“算上信在路上的时间,现在将军应该已经在往回走了。”
因为这个消息,屋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傅老太君同姜瑟瑟说了会儿话,便被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姜瑟瑟将信翻来覆去又看了好几遍,才道“春杏,去研磨,我要给怀臻回信。”
“好,奴婢这就去研磨,夫人您先暖暖手。”春杏把汤婆子递给姜瑟瑟,麻溜的去研磨了。
傅景行每次来信,都是简洁明了,说了自己最近的现状,又问府里的情况,最多也就两页纸。
而姜瑟瑟每次回信,会絮絮叨叨写很多。
春杏接过信封,揶揄道“信使一看,就知道小姐这信是家书。”
“家书家书,不应该就是家长里短么?”
“是是是,是奴婢错了。”
姜瑟瑟扶着腰起身,嬉笑道“哎,春杏,你要不给林山也写一封,跟我的信一块儿
送过去?”
“我给他写信做什么?”春杏脸瞬间红了,“要写也是淼淼写。”
“我给他写信做什么?他现在肯定巴巴在等着你呢!”林淼淼也跟着起哄。
春杏气的跺了跺脚,便落荒而逃了。
知道傅景行要启程返京之后,姜瑟瑟一颗心才落了地,不再寝食难安后,气色都好了不少。
府里的绣娘和丫鬟们,已经开始为孩子做衣裳了,姜瑟瑟觉得好奇,也跟着她们一起做。
冬天昼短夜长,有事情忙碌,日子便过得飞快。
这天,姜瑟瑟终于做好了一个虎头鞋后,突然想起来傅景行,偏头问林淼淼,“淼淼,怀臻是不是快回来了呀?”
距离上次收信,已经有十来天了。
林淼淼眼神有些迟疑,犹豫要不要说真话。
姜瑟瑟现在心思格外敏感,当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姝瑶常来傅家,她要是不说,万一萧姝瑶说漏了嘴,只怕到时候姜瑟瑟更担心。
林淼淼艰难开口,“那个,将军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姜瑟瑟瞬间变了脸色。
林淼淼忙道“您别误会,将军他们走到方城时,遇到雪崩桥断了,所以暂时回不来。”
“那怀臻呢?他有没有受伤?”
“将军没受伤。”
“真的没受伤?”
“真的。”
再三确认后,姜瑟瑟才放心,“没受伤就好,你去研磨,我要给怀臻写信。”
她临盆在即,虽然很想让傅景行回来陪她,但他安全最重要,姜瑟瑟在信里,再三叮嘱,让傅景行路上小心。
信送出去之后,姜瑟瑟心绪还是难以平复。
之后一连数日,她都睡不好,这天夜里,甚至又做起了前段时间她常做的那个噩梦。
只是这一次,她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寒风呼啸,大雪倾覆,她看着一身银色铠甲的傅景行,跌在雪地里,胸前赫然插着一只箭。
在他身下,殷红的血染红了雪。
他望着她的方向,神色歉然道“瑟瑟,对不起。”
“将军!”
“怀臻!”姜瑟瑟凄厉叫了声,天旋地转间,她再睁眼时,眼前是绯色的纱帐。
“怎么了?怎么了?”春杏忙过来,搀起姜瑟瑟,“夫
人是做噩梦了么?”
姜瑟瑟面如白纸,额头上全是冷汗,抖着声道,“我……我梦见,怀臻……怀臻出事了。”
“梦都是反的,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林淼淼点了灯,过来正要替姜瑟瑟诊脉,却被姜瑟瑟紧紧攥住胳膊,“淼淼,你快让人去救怀臻,你快去呀!”
以前她做这个梦时,什么都看不见,想来是老天给她警示,让她想办法留住傅景行,可是她没有。
想到梦里的场景,姜瑟瑟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与此同时,肚子也突然疼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春杏急的都要冒汗了,“淼淼,你快来看,夫人是不是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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