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深呼吸,深呼吸。”
林淼淼匆促去摸姜瑟瑟的脉象,摇摇头,“不是,夫人的产期还没到,只是阵痛。”
“那有没有办法,不让夫人这么疼啊!”
林淼淼一脸为难,据她所知,这个好像没有。
“我没事。”姜瑟瑟疼的脸都白了,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傅景行,她颤声道,“扶我起来,我要给怀臻写信。”
傅景行受伤的事情还未发生,她得给她写信,让他有所防备。
林淼淼和春杏拗不过她,只好将人搀到案几旁,姜瑟瑟抖着手接过笔,正要落笔到纸上时,手一顿,又道“给我取张作画用的纸。”
傅景行受伤的情形,她已经看了个大概,与其给他写出来,倒不如画出来直接。
姜瑟瑟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遍,刚才在梦里看到的地方,这才落笔。
此时已是隆冬,但一幅画画完,姜瑟瑟脸上已是薄汗涔涔,等墨迹一干,催促道“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记住,一定要快。”
一定要赶在怀臻出事前,把这幅画交到他手上。
林淼淼虽不明白,一个噩梦而已,为什么姜瑟瑟和春杏,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还是当即让人去办了。
春杏扶着筋疲力尽的姜瑟瑟,坐在椅子上,小声道“夫人,您还疼么?我们请郭姑姑来瞧瞧吧!”
“不用了,不疼了。”姜瑟瑟疲累摇头。
她现在没感觉了,而且若是大半夜请大夫,一定会惊动傅老太君,天寒地冻的,她不想让老太君来回跑
坐着歇息片刻,她才又道“春杏,你给我找身干净的寝衣来。”
“好,奴婢这就去。”春杏抹了把眼泪,去找衣裳了。
等姜瑟瑟擦洗过后,换了衣裳再躺回床上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林淼淼和春杏两个,一直都没合眼,天刚亮,便让去请郭姑姑来。
郭姑姑说的,跟林淼淼说的差不多,说是姜瑟瑟产期将近,只是提前出线阵痛而已。
傅老太君犯了旧疾,不良于行,便派了周嬷嬷过来。
听郭姑姑这么说,周嬷嬷当即便让人提前去置办,生产要用的一切事宜,还专门让人去接有名的稳婆,让她们先进府里住着,以备不时之需。
姜瑟瑟靠在软枕上,看着众人忙忙碌碌,抬手抚摸着肚子,孩子似乎在里面翻滚,一下又一下踹着她的掌心,姜瑟瑟那颗不安的心,这才慢慢安定下来。
她温柔抚摸着肚子,声音坚定道“你爹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在傅景行回来之前,她要保护好孩子。
傅家前脚刚低调接了两名稳婆入府,后脚林晚舟便收到了消息。
侍卫临走前,又多嘴说了句,“三小姐那边似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林晚舟拧眉。
大哥死后,林丹薇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恨傅景行,也恨姜瑟瑟。
傅景行在的时候,把姜瑟瑟保护的很好,她伤不了她分毫,如今傅景行不在,这是个顶好的机会。
事实,也确实如林晚舟缩行,林丹薇知道,傅家接了两个稳婆进府,便想着,要怎么能在姜瑟瑟生产这件事上动手脚。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出来,林晚舟已经来找她了。
林丹薇倚在软榻上,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搅动着碗里的参汤,“二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薇儿,你别动她。”林晚舟直接开门见山。
汤勺碰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二哥,我知道你喜欢姜瑟瑟,可你不能爱屋及乌到连她跟傅景行的孩子,也一并养了吧?”
“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林晚舟抿了抿唇角,没有直接回答林丹薇的话。
林丹薇笑道“我知道,你狠不下心,所以我帮你做啊!”
林晚舟知道,林丹薇这话,不
是在说笑话,神色当即变得严厉起来。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不准插手!”
“二哥……”
“要想保住你的孩子,你就别轻举妄动!”
‘嘭’的一声,林丹薇将碗放在桌上,怒不可遏道“为了姜瑟瑟,你威胁我?”
“一旦你动了手,你觉得傅景行会留下你的孩子吗?”
林丹薇有孕这事,除了林家人和林贵妃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而萧承元死后,林鸿年把她接回林家,也是为了防止这事走漏风声。
毕竟东宫和傅景行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难保不会斩草除根!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养胎,他日若是这孩子瞒不住了,你还得寄希望于瑟瑟……”
“哗啦一声,林丹薇直接将碗挥到地上,林晚舟只顿了两个弹指间,继续说完后半句,“希望她能看在你们以往的情分上,替你在傅景行面前说话,让他放过你们。”
林丹薇虽然气的几欲抓狂,但不得不承认,林晚舟说的事实。
这个孩子,是他们和傅景行抗争的筹码,一旦孩子没了,他们就没任何指望了。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一直这么卑微。
林晚舟同林丹薇说完利弊后,便转身走了。
出了林丹薇的院子后,他冲身后吩咐道“让人盯紧三小姐的院子。”
纵然心里担心傅景行,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姜瑟瑟还是逼着自己,每日多吃,尽量心态放平,不让自己影响到孩子。
但每日晨起时,还是会下意识问一句,“怀臻来信了么?”
每次林淼淼都是一脸为难的摇头。
直到小半个月后,她刚梳洗完,林淼淼就兴冲冲从外面进来,高声道“夫人,将军来信了。”
“快,给我!”
姜瑟瑟放下手中的梳子,忙接过来,迅速拆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不日归,勿念。
“淼淼,春杏,怀臻,怀臻……”姜瑟瑟捏着信纸,哽咽道,“怀臻说,他不日就回来了。”
春杏和林淼淼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军再不回来,她们俩都要犯心悸了。
主仆三个又哭又笑了一会儿,姜瑟瑟将信装了回去,“走,我们告诉祖母去。”
傅老太君听
到这个消息时,眼眶也微微泛红,拉着姜瑟瑟的手,慈爱道“好孩子,苦了你了,等怀臻回来,让他好好补偿你。”
“好。”姜瑟瑟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信中所说的不日,也就短短三天。
这天早上,姜瑟瑟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到外面欣喜的欢呼声,隐约还夹着着‘终于回来了’等字眼。
姜瑟瑟刚睁眼,就见春杏眉飞色舞冲进来,“夫人,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姜瑟瑟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了,忙让春杏和林淼淼服侍她更衣洗漱。
“夫人您别急,将军进宫去了,回来估计还得一会儿呢!”春杏麻利替姜瑟瑟梳妆,一边宽慰道。
姜瑟瑟敷衍应声,“嗯嗯嗯,你快点,快点。”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怀臻了。
傅老太君那边,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颇为激动,匆促收拾好出来,刚好遇见了姜瑟瑟,祖孙俩便一起去府门口等。
此时是巳时末,太阳冲破层层阴云,阳光撒金似的落下来。
冬日的太阳,向来没有力道,但姜瑟瑟此时却觉得很暖和。
祖孙俩在门口翘首以盼等了小半个时辰,有仆从忙跑过来道“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很快,便有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姜瑟瑟和傅老太君,被丫鬟们搀着下了台阶,一身银色铠甲的傅景行,便打马冲她们走了过来。
“怀臻!”
傅老太君踉跄向前,傅景行忙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扶住她,“祖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傅老太君抬头,端详了他片刻,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示意丫鬟扶住自己,给姜瑟瑟和傅景行腾地方。
傅景行来之前,姜瑟瑟表现的很激动,可傅景行翻身下马,走到她们面前时,她却像被定住了,呆呆望着傅景行。
“瑟瑟?”
姜瑟瑟像是没听见傅景行叫她,只是呆呆看着他。
她脸盲,明明看不清他的五官,可就是不肯挪开,攥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眼眶有些泛红。
春杏上前,小声说了句,“夫人,您怎么了?是将军回来了呀?”
“我……”
“舅母这是生气了?”
姜瑟瑟转过头,看了一眼来人,旁边的傅老
太君已经出声了,“殿下怎么来了?”
“听说□□母身体欠安,我便来瞧瞧,顺便送舅舅回来。”太子亲自扶着傅老太君,便偏头向姜瑟瑟解释,“看在舅舅身体还未痊愈的份上,舅母不妨先让舅舅进去?”
姜瑟瑟攥着帕子的手收紧,嗫喏道“你……受伤了?”
“没事,并无大碍。”
旁边的林山轻咳一声,也跟着道“夫人,还是先进府,让将军先处理伤口吧!”
姜瑟瑟点点头,转身进府时,傅景行冲林淼淼道“你扶着夫人,我身上有血腥味,怕她不习惯。”
一行人进了府里,因林淼淼惯会处理伤口,便没有另外叫大夫,傅景行的伤口,是由她处理的。
太子陪傅老太君回了她院子里,姜瑟瑟坐在榻上,看着屏风内,正在处理伤口的傅景行,单手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淼淼替傅景行伤过药后,出来就见姜瑟瑟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道“夫人放心,将军的伤没有大碍的。”
“嗯,我知道了,”姜瑟瑟见傅景行在屏风内传衣裳,冲她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想跟怀臻单独说。”
林淼淼笑着点头,知道他们阔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临走前甚至还十分,想替姜瑟瑟关房门,却被姜瑟瑟止住了。
她道“别关门,我们等会儿就要去见祖母,淼淼你在门外等我。”
林淼淼觉得,今天的姜瑟瑟有点奇怪,但想着,许是傅景行回来的缘故,也没细想,应过便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沁人心脾的熏香,却遮不住淡淡的血腥味。
屏风内的傅景行终于穿戴好了,绕过屏风出来,就见姜瑟瑟定定望着他。
怔了一下,抬脚朝她走过去,“怎么了?”
“你别动!”姜瑟瑟艰难朝后退了几步,一手扶着腰,一手缩在袖中,而袖中那只手上,此时正紧紧攥着一支金簪。
她望着屏风旁的那人,声色发颤道“你不是怀臻,你是谁?”
第51章 求助
‘傅景行’脸色一僵,瞬间定在原地。
姜瑟瑟偏头,扫了一眼林淼淼在的位置,确定他们现在说的话,不会被林淼淼听到的同时,如果她有危险,林淼淼能及时赶到后,才道“虽然你的身形,说话声音,都像怀臻,但你不是他。”
今天在府门口,‘傅景行’下马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儿。
以往就算祖母也在,怀臻也是先看她,然后再去向祖母行礼,今天的‘傅景行’没有,他一下马,就直接去向祖母行礼了。
而且她的怀臻,从来不叫她夫人,他只叫她瑟瑟。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怀臻?”姜瑟瑟攥紧手中的金簪,“怀臻呢?”
既然姜瑟瑟已经认出了他,他也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那人道“夫人恕罪,是将军命属下这么做的。”
“怀臻?”姜瑟瑟喃喃道,神色提防望着他,“你有什么信物?”
虽然这么问,但姜瑟瑟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因为刚才在府门口时,她怀疑‘傅景行’时,林山还曾试图圆场过。
想来林山是怕她露出马脚。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姜瑟瑟,“这是将军给夫人的信,夫人一看便知。”
姜瑟瑟忙接过拆开,信上的笔迹是傅景行的没错。
傅景行让人这人冒充自己回京时,曾想过会露馅,便写了一封信,信中并未交代缘由,只简短写了一句,此人可信。
姜瑟瑟用指尖摩擦了下信纸底端,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陆’,这是傅景行给她写信的次数,别人模仿不来的。
这人确实是怀臻派回来的。
姜瑟瑟现在满腹疑窦,但还是挑了一个最重要的问“怀臻伤的很重是么?”
不然他不会让这人冒充他回来。
“已无性命之忧,但是不宜颠簸,所以只能暂时留在那里养伤。”那人老实答了。
姜瑟瑟攥了攥帕子,闭上眼睛,极力压下心头的酸涩。
那人以往也冒充过傅景行,但这次面对的是女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安静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姜瑟瑟平复好情绪,冲那人道“我们去见祖母,你在祖母面前,别露馅了。”
今天老太君没认出来,
姜瑟瑟也不想让她担心。
那人点头。
两人一同出了屋子,姜瑟瑟便冲林淼淼招手,“淼淼,你过来扶我。”
林淼淼“!!!”
将军和夫人这久别重逢的,她凑上去不好吧!
林淼淼有些为难。
姜瑟瑟咬了咬唇角,故作生气,“他明明答应我很快就回来的,可却现在才回来,骗子!”
这人不是傅景行,姜瑟瑟实在没办法和他亲近,只好用了这个蹩脚的借口。
去见傅老太君时,也用了这个借口。
傅老太君坚定站在姜瑟瑟这边,“是该好好罚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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