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事情他解释以后,苏暮也表示理解,那是科技活动周, 要跟其他学校比赛的, 谢予想崭露尖角, 付出了多少努力她也知道,后来什么都不顾直接回了,影响挺大的。
但可能就是他这样奋不顾身,拼命甚至还有点小狼狈的样子。
她想, 算了。
不管心里还有多少小空缺,摸不到触不着,都算了。
她想最后再给谢予一点机会,看看两人以后会不会慢慢更好。
吃饭的地点在东直门的一家日料店。
门面不是很奢华,甚至可以说很隐蔽,在巷弄里,但名气非常大,不少人专程循来。
谢予带苏暮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吃饭的点,可能是阴雨,商圈的人少了许多。
他牵着苏暮,小心仔细地护着她,说:“一会儿去了我领着你,我就在旁边跟你介绍那些叔叔伯伯,你喊人就好。”
苏暮问:“会不会很尴尬啊?”
“不会的,你跟着我就好。”
“我怂。”
谢予瞧着苏暮还是很紧张的样子,笑了:“现在就怕了,那以后真到了我家怎么办,这不是里边还有我爸妈吗,实在不行叔叔阿姨你也熟啊。”
“他们现在都到了吗?”
“应该是,反正我爸一早给我发过消息,估计我叔叔他们还没有吧,没事,咱们先进去。”
下雨地滑,谢予牵着苏暮进了巷弄,慢慢上石板台阶。
外边的马路,轿车缓缓开过。
谢吟不熟悉这边路段情况,一直在找适合停车的地方,也是这时候无意瞧见那边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那不是谢予吗。”
谢朝言顺着她说的看过去,恰好是谢予牵着苏暮的手,小心地扶着她的样子。
他很淡的嗯了声。
谢吟还是头一回看他俩私人在一起时的样子,就是觉着惊奇。
以前看着还是个孩子的,现在都成了大男孩,都知道护着别人女孩子了。
再过个几年,说不定都要成家生子。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两人看着还挺好。”谢吟一边注意着马路,把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往那边瞧上一眼。
他们进去后,也瞧不见了。
“那女孩看着聪明又漂亮,听说两个人成绩都挺好,估计大哥大嫂也都喜欢着早就想拐回家当儿媳,谢予这小子眼光不错,反正我是觉着不错。”
谢吟对苏暮是赞不绝口。
谢朝言听在耳里,玩着手里的车钥匙扣,把金属扣打开,又关上。
最后没了兴致,随便放进了一个地方。
他说:“你都这么喜欢,大哥怎么能不喜欢。”
谢吟笑笑,感叹:“还是年轻人的恋爱好,大好年华,还有那么多年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像咱,都老了,做什么都有限制。”
“哪儿老了,又在这乱感伤。”
“你不懂,女孩子,十八岁都觉得自己要开始老了,这不是时刻念着让自己好保养么。”
谢吟今年三十九,结婚十四年,至今未出一子。
她的丈夫是跟她年龄相仿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国外工作,两人认识快二十年了,感情一直稳定,但对方说不想要孩子,和谢吟约定结婚后两人过好属于他们的人生就好,不被孩子所牵制。
谢吟尊重丈夫,所以到现在都没要过孩子。
但现在,她反而过得越来越多愁善感。
谢朝言察觉到了什么,问:“姐夫又惹你生气了吗。”
“没,就是有点事起了点分歧,也不是啥大事,别多想。”谢吟面上乐呵呵的,旁人还是看得出来。
要不然两人好好的,怎么谢吟突然回了国,说是想爸妈了回来,也没说什么时候返程,大概率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愿说,谢朝言也不是个喜欢深问的人。
他只道:“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说。”
-
苏暮进去以后才知道谢家有多少长辈。
一个大的包间里,几张沙发上坐了十好几个人,不说主位她要喊爷爷奶奶的两位老人家,除去谢予爸妈,旁边都是各种伯伯婶婶叔叔阿姨,苏暮单是看着都想走。
“那个就是你爷爷奶奶吗?”苏暮只敢在谢予身边,问他。
“是啊,一会儿我就正式向他们介绍你,到时候你就喊人,知道吗暮暮。”
苏暮又瞧了眼,虽然谢家家庭氛围不错,可一下来这么多不熟的人,又都是长辈,苏暮心里就一个词,怯场。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她回头看去,正好和进来的谢朝言视线对上。
她微愣,有点讶异。
对方只是和她对视一眼,很快从她身旁经过。
后头进来个人,一进来就笑:“今个儿这么多人啊,咱家里人都聚齐了吧?我跟朝言还算是最晚到的。”
苏暮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有个女人,瞧着比他大几岁,面相是那种强势艳丽的,带着一种风韵。
苏暮悄悄问:“这是谁?”
谢予小声说:“我姑姑。”
苏暮头晕,想,长辈这么多?
很快他们大人间寒暄,有人上来拍谢朝言的肩,谈他的近况。
两边许久未见,算下来也有要一个月了。
上次谢朝言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于苏暮而言就没变过。
苏暮就看着他在人群中行云流水一般与人交谈,时不时两声淡笑,笑起来时眼梢有些上扬,带着些潋滟意味。
颜值倒还是那么高。
很快他去了一处单人的沙发上坐下,旁边搁着些茶具,瞧着古色古香,他注意力移了过去,伸手摆弄,之后没怎么再说过话。
亲人间的寒暄完了,注意力自然到了她身上。
谢予的爸妈看到苏暮,亲切地迎上来:“暮暮来了别坐着呀,来,跟着谢予一块吃点餐前糕点,这儿的味道不错的。”
苏暮被叫到,拘谨地说:“好,谢谢叔叔阿姨。”
“都自家人,说什么谢。”谢父平常挺随和,待人接物向来妥当,他领着苏暮,说:“以后在咱们这儿不用这么客气,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对了,你爸妈最近还在家呢?”
“是,他们前两天刚回老家祭祖,估计今天刚回南京。”
“那可以有空让他们来北京玩呀,叔叔阿姨一家子都在这边,做什么都比较方便,有什么都可以找咱。”
“好。”
谢父说:“今天暮暮来得正好,让谢予可以带你见见他爷爷奶奶。”
旁边有人笑说:“是啊,这么多人呢,大家也想见见这小姑娘啊。”
谢父回:“都见,都见。”
谢予领着她,走到老人家面前,苏暮跟着谢予喊:“爷爷奶奶好。”
老人家年事挺高,但精神气还不错,瞧着眼前小姑娘也是越看越喜欢,伸手塞了个红包过去:“小姑娘要好好学习啊,往后跟咱阿予好好的。”
苏暮不好意思收,谢予帮着塞到她手里:“就当是过年欠的那份,也没别的意思,你收着就好,老人家一番心意呢。”
话到这儿,苏暮也只能拿着。
这样兜了一圈下来,前排各种二爷三爷,往下的舅爷什么的都见了一遍。
红包也领了一圈。
再往下,就是下一辈的。
苏暮一眼看到是坐在最边上的谢朝言。
毕竟人群里他最突出,然而全程他没怎么说话,就坐在那儿,一开始是摆弄茶具,后来可能是觉得无趣,这会儿茶壶的茶都已经温上了。
那双手一个个摆着茶杯,像摆弄什么艺术品。
有人喊他:“朝言,倒是跟人打个招呼。”
谢朝言像是这才注意到一般,抬起眼皮,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两人。
然后,慢条斯理地端起旁边的茶壶。
苏暮便看着那双修长的手,也看着他捏着壶柄,让茶水流水一般潺潺地流进杯里。
忍不住想起,上次他那双手是怎么抱着她的。
指尖触着她的腰,不重,那种相贴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即使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记得。
她走过去,规规矩矩喊了声:“小叔。”
这一句,叫谢朝言放茶壶的动作有些微停顿。
之前便是谢予怎么跟她说他的身份,她也是不喊他一句叔的,要么直呼其名要么说您,这还是头一回。
小姑娘这会儿腼腆,说话声音也软。
听在耳里很是乖乖巧巧。
让谢朝言想到大年三十那天夜里,她喊的那句哥哥。
都是喊他,可其中意味不尽相同。
也不知道谢朝言在想什么,他垂着眼睫,眼底神色旁人看得并不真切。
就见他笑笑,端起旁边的一盏茶,递给她:“今天来得急,也没带红包,你要不嫌弃,就接了这杯茶也行。”
苏暮哪敢:“不会,都是长辈的心意,怎么会嫌弃。”
她伸手去接,却听谢朝言说:“以后,跟他要好好的。”
苏暮有些怔,也是无意间,手指跟他指尖有一瞬的触到。
她说:“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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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反差
走过了这个流程。
要吃饭落座的时候, 谢朝言忽的起身,说:“有些事,我就不留了, 要先走。”
此言一出,旁边长辈都不满的要留人。
“什么事这么急, 你说这还过节呢, 大家难得聚这么齐,你这都要走?”
谢朝言道:“三叔, 真的有事,医院的,留不了。”
仅这么两句在座的就无言以对。
他说:“回头再聚吧。”
“你行啊, 下次给我留着, 我不好好灌你一道还能让你走了?”
他淡笑:“行, 奉陪。”
谢朝言走了, 剩下的长辈说了他两句,接着又乐呵呵地融入饭局之中。
苏暮坐在角落,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直到门关上,再看不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又看看面前的那杯茶。
思绪有些出神。
谢予给她夹菜:“暮暮,发什么呆呢,吃饭呀。”
苏暮这才回过神, 拿筷子, 嗯了声。
谢予不停往她碗里夹菜, 都是些刺身,她不爱吃芥末,他就单独给她沾了甜酱油。
“我跟我叔关系挺好的,你别看他表面冷冷淡淡, 其实跟他熟了人还不错,我好多忙都是他帮我的呢,以前刚回北京上大学很多事就是他照应的,只不过那时候没机会带你去见见他。”
“就以前,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呢,每次回来给我带很多小玩意,还会陪我玩那些幼稚的电玩,有时候我爸妈要揍我还在我前边帮我拦着,要说叔侄,我觉得年龄差距小点做兄弟都可以,当然,这话还是有点夸张……现在长大了联系没那么多了。”
苏暮默默听着,嗯了声。
谢予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缓了些,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就上次那事,就是因为这些所以我才觉得可以把你留那儿跟他一块听戏,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让你出什么事,而且我也很信任他,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搞那种事。”
那件事过了许久,苏暮不怎么想提。
她说:“没事,都过了。”
谢予盯着一桌子的菜,想到之前那些事,也没了什么吃的兴致,都是些不愉快的事,确实不该提起来,还让暮暮不高兴。
他说:“暮暮,今天咱们去听戏吧,就听昆曲,算是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
谢予这个决定做得算是挺突然的,吃完了饭,在长辈那儿随便找了个理由,他拉着苏暮就涌进了东直门繁华的商圈之中。
周遭是络绎涌动的人群,天边有人放上去的花灯,橘黄方圆的一团与还没完全黑的天际交相辉映。
远远瞧着,赤橙的一片像点燃的一条天桥。
“真好看。”苏暮感叹,她抬头看着,眼里像是被晕染了,清亮一片。
谢予最爱看她笑,她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
相反,她话少,他就会慌张,想是不是自己又有哪儿让她不开心。
他记得高考完的那年,好像也有人放花灯。
两个人在田边踩水玩,结果有灯落到他们那儿乡下茅草屋上,点燃了好大一片,他们还被人误会是放火的人,被带去审问,最后苏暮懵了,差点直接在人警察叔叔面前被吓哭。
后来好几天不怎么说话。
那时候没现在这么忙碌,无忧无虑,算是青涩年华里一抹明亮色彩。
到现在他都不会忘记。
谢予说:“市区不是禁明火吗,还有人敢搞这些,一会儿都要被抓走。”
苏暮笑:“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这附近就有一家剧院晚上还有场次卖,正好唱的是昆戏《长生殿》,还是之前那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
谢予直接拦了个的和苏暮过去,接着买了两张票。
没到时间,谢予刚订完位子就来了个电话。
是他专业老师的,他和苏暮打了个招呼,先去旁边接电话。
他最近学业上好像有些安排,经常要跟老师联系,苏暮也不大懂,没多问。
她就在旁边等着,时不时低头看看脚尖,再看看他,久了以后有点无趣,她瞧了眼剧场内,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些知名剧目介绍,无聊,就一个个顺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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