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一直就扎根了,你信吗。”
“……很久以前?”
“是戏堂的那个晚上。”谢朝言说:“可能刚开始确实是不熟,也只是会注意你,但是你知道后来真正让我想开始去实施,想把你抢过来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你喝醉了,因为谢予在我怀里哭的时候。”
谢朝言不怎么喜欢别人哭,之前也说过这一点,他不会哄,甚至会觉得烦。
可苏暮哭就不一样,看到她在她车上流泪,谢朝言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跟着疼了,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这个答案苏暮还真没有想到。
而且,她没什么印象。
她那时候真挺醉的,是记得有次把他当成谢予了,但那时候谢朝言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着很正常。
“有没有觉得我挺坏的,看着很好,实际上处心积虑那么久。”
“嗯。”苏暮抬眼看着他,说:“真的,你是真的坏,曾经我还真的很信你,非常信你。”
“那现在呢?”
现在印象早改观了。
苏暮忽然笑了笑,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清亮得勾人,有一瞬晃了人的眼。
她很少对他有这样灿烂的笑。
“谢朝言。”她叫他名字,微踮起脚,凑近了他。
身高差距太大了,即使踮起脚,也不能完全跟他平视。
苏暮抓住他衣领。
两人的唇差点擦过,呼吸有片刻的勾缠。
谢朝言稍微扶着点她的腰,两人距离更近,她站着也能没那么累。
“怎么了?”
“我想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
“其实我那会也喝酒了,梅子酒,甜的。”
“嗯。”
谢朝言刚应了声,苏暮忽然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明显愣了。
再看她,小姑娘问:“甜吗?”
“甜。”他说。
她要跑,被谢朝言把人拉了回去,捏着她下巴重重亲了上去。
她也学坏了,现在都会撩拨他了。
苏暮很喜欢跟谢朝言接吻的感觉,不说过去那些,只单说感觉。
她确实沉沦到里面了。
有时候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其实就算没有感情交涉,单是跟他做身体上的交涉都可以,也怪不得之前那些女人都舍不得离开他,她忽然理解了之前那个女人的心理。
谁不爱这样的男人呢。
他可以是个温雅的医生,有着体面的职业,也是个薄情的坏男人,眉眼里谁都没有,他很有经验也有情商,在他们这样的人群里是个非常优秀的可选者。
即使他对自己没有感情,他看自己的眼里没有情意,可他有资本,单是和他在一起就是种享受。
这样的男人要是爱一个人就很好。
要是不爱一个人,随时是致命一击。
院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不知道哪户老人家拿着收音机在外边听戏,大概是坐在走廊上的躺椅上,拿着蒲扇,静心听着戏曲声。
唱的是哪一出苏暮也听不明白,院子门口的灯明明灭灭。
里边传来说话声,问线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光影打在墙边两道身影上。
隔着一堵墙,两人吻了很久才放开。
苏暮脸烧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披了件他的衣服热出来的。
周围本来就暗,她披了件他的外套又在他怀里,其实这会儿就算出来个人也瞧不见她的脸。
可她还是心虚。
几乎就在这堵墙后,还有谢吟的说话声。
谢朝言知道她怕,说:“不会有人看见。”
“你现在这样说,要是突然有人出来,咱们谁都别想躲。”
“那不是正好。”谢朝言笑了:“让他们都知道。”
“不行。”
“那你刚刚还主动撩我,就不怕我么。”
苏暮没说话,谢朝言就抓着她的手,慢慢放掌心里把玩。
轻捏。
他很喜欢她的手,柔柔软软的。
“谢朝言。”她忽然喊他。
“嗯?”
“咱们走吧。”
“去哪。”
“不知道,就是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这里太暗了,我都看不清你的脸。”
谢朝言静默片刻,笑着应她:“好。”
两个人走得很快,随意找了个理由跟里边的人说,也没人注意他们,就这样走了。
牵着手,穿行在这样的胡同巷弄中。
偶尔还会经过一些坐在门口聊天的老人家,对方都会看着眼前这对人过去,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情侣,出来约会的。
苏暮脸皮薄,全程低着头不怎么敢看人。
他掌心很热,触感也跟他的手看上去那么好。
苏暮感觉自己手心都有些紧张出汗,沾染到他的手上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听说他这样的医生最是容易有洁癖。
她想抽出,却被他握紧了。
谢朝言不肯放。
他们守着只有双方心知肚明的关系,在外人的眼里甜得就像一对恋人。
即使那是表面的。
他们选择暂时忘记这些。
两人去了谢朝言的住处那儿,一路上没人说什么,反正就是心照不宣,都觉得那儿最合适。
谢朝言独居了很多年,房子里简约又干净,是那种女孩过去都会喜欢上并且想久住的那种,苏暮记得第一次去其实最大的感觉就是屋里收拾得很好。
其次,他卧室的床其实挺软的。
上边还有男人的气息。
只不过这些她当时没说而已。
到了以后苏暮才发现其实还有个问题,她经常会听认识的女性朋友们说,包括林央,她们比苏暮更早有过经验,以前聊天的时候经常会说到。
苏暮栽倒进他床上时想到的就是这个,她伸手,撑住了倾身上来要吻她的男人。
谢朝言动作止住,也不急,就看小姑娘脸红得不行。
“你、你。”苏暮说话又磕巴了:“你有那个吗?”
“什么。”他没忍住笑。
“就是那个。”
“没有。”
谢朝言懂她意思,他说:“不过之前你掉过一盒在我车上,应该也算有。”
苏暮压根没想到这茬,脸一下更红了。
这事她以为早就默认着当过了,谁能想这时候了还能提起来。
他居然没丢。
苏暮憋了半天憋出来句:“我当时是帮朋友买的,不是我用。”
“嗯,我知道。”
过了会,谢朝言又补了句:“其实是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苏暮其实还有点好奇谢朝言有没有过。
因为她没告诉他,她没有经验,她还是这方面的小白,可男人不一样,他可能经验丰富,有过好多次。
说起来虽然可以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年代不是第一次没关系,可事实上还是会不太舒服。
她第一次,对方身经百战的话,那不是很亏吗?
苏暮还是憋不过,又问:“那你呢,你之前有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朝言:谢邀,老处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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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反差
谢朝言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他说:“没有。”
很肯定的回答。
“当然,我这样说可能也不会有人信。”他倒是不急着动作,敛下眼帘看她。
“确实不信。”苏暮觉得他那么有经验的样子, 压根不像没经历过。
“可是,也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他说的那句, 他不介意。
她也是。
是或不是没那么重要。
他手掌贴上她头发, 吻她。
苏暮有点恍惚,盯着他, 怔怔地看他,他的眉眼,他薄凉的唇。
忽然有手覆上她的眼。
谢朝言遮住了她那双清亮的眼:“暮暮, 怕的话, 别看我。”
他不是什么好人, 看久了, 会坠落。
也会像上次一样,盯着他的眼看久了,会退却。
他不想她退却。
苏暮没有,她把他的手拿了下来, 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怕,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她抓着他的手,在眼前细致地打量。
房间光很暗, 是他受过伤的手, 手背上还有痕迹。
谢朝言发觉了, 不想让她看,想将手抽出,却被她握紧了。
“上次是因为我受的伤,怎么这次看都不肯给我看了。”
“不怎么好看。”他说。
“你这手叫不好看的话, 我都不用有手了。”
虽说添了道痕确实,她见过之前他的手,冷白的色,又修长,手控爱好者大概会很喜欢,现在有道伤痕在上边,像一抹风景照被徒然撕了个口子。
苏暮心疼。
他当时被烫着的时候她就挺着急心疼的。
“以前你的手是不是受过伤?”
“你怎么知道。”
“谢叔叔今天无意跟我提的,他说,以前受过伤,还很严重。”
他垂下眸,嗯了声。
“我还是才知道。”
“很久以前的事,早就没事了。”
苏暮捧着他的手,打量,观摩,虽然除去之前那道伤以外看不出其他伤痕,大概真的过去了很久,久到于他而言早已是埋没进以前那些岁月的事。
她才发觉他们之间的差距。
那种年龄上的,经历上的,这还是苏暮头一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
他踏入社会的时候她还在小学课堂上当组长收发作业,他受这个伤的时候大概她还扎着羊角辫在家里看电视,他们相差十岁,过去的生活里没有对方,那时候他们还是两条平行线,互不相关。
她问:“疼吗?”
“还好。”谢朝言笑:“心疼我?”
“嗯,当时伤在哪儿了?”
谢朝言本来不想告诉她,苏暮坚持,动了动自己右手手指,说:“有三根手指都动过手术,当时开刀,应该是都划过口子,其实也有疤痕,只不过很淡了。”
苏暮仔细看,手指侧边确实有一道很浅很淡的痕。
“然后,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是。”
他语气很风轻云淡,仿佛提起这些极而寻常:“所以转了科室。”
平常日常生活肯定是没有问题,可是做非常精细的事,手指会有轻微的颤抖。
手术刀碰不了。
某个层面来说其实谢朝言和苏暮很像,她是家里独生子女,全家视她这一个如珍宝,谢朝言也差不多,他是家里的老三,是谢老两位老来得子,以前都是被哥哥姐姐们宠着的。
谢吟、谢家老大,都是。
他是天之骄子,曾站在医学这个行业的巅峰,被称为谢家的天才,他也曾意气风发,却有了这个打击。
他也沉寂过一段时间,差点没走出来。
还好,到现在都过去了。
苏暮问:“那时候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谢朝言说:“有时候咬咬牙也就过来了。”
他语气越是淡,苏暮的心就越揪得疼。
她忽然很想回到过去看看以前的谢朝言,看看他过去的那段年岁,看看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她想陪着他。
苏暮忽然亲了一下他的手。
很突然的动作,以至于谢朝言都有些意外。
她亲了下他手背的那道伤痕,然后,亲吻他手指,像上次他做的一样,然后抬眼看他。
她太青涩了,做起这些看着太纯。
不符合。
“暮暮,别这样做。”他抽出了自己的手。
苏暮本来脸皮就薄,主动就够豁出去了,本以为他能很喜欢,一说就有点不好意思。
“上次你都做出来了,到我就不行了。”
“可以,只不过今天由我来,好吗。”
“那你喜欢吗。”
“喜欢。”
她主动亲他,触碰他,他都很喜欢。
只不过今天不行,今天特殊,他才该是主动的那个。
有车从外开过,车灯的光一瞬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进。
苏暮又栽进柔软的被褥之中,黑色长发披散了一片,他捧起一捋,放至掌心轻吻。
柔情至极。
他的指尖由发丝划过,至她的唇,再至她的锁骨。
渐深,渐乱。
气息浑杂,交缠。
她若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被汹涌的海水掀起,再沉入、吞没。
像是久年的冰块遇温,逐渐溶解,化为一滩水,陷进这一片海之中。
那些昏的,旧的,暗的,都忘了,碰撞激化,像天际的烟花,在眼里映照出一抹光。
苏暮迷蒙着双眼看天花板,看他,也看这间卧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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