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没见着, 姜谈这才不得已暂时放了她。
不过并不委婉地表示了这事没完。
让阿谣委实十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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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洛阳城的另一边。
永昌伯府。
永昌伯府秦家大姑娘的卧房里。
丫鬟婆子门都被赶出来, 此时站在门外,只听见一连串“唰啦啦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听着这声响, 大约要碎上一地。
被她们家大小姐赶出来之后, 外面这些丫鬟婆子没一个敢再进门去触大小姐的霉头, 一个个恨不得登时便躲远了, 不叫小姐看见。
也能免得再碍了小姐的眼。
屋子里砸东西的响动又持续了一阵儿, 噼里啪啦,动静大的很, 听得外头的人心一直揪着,像悬空着似的,怎的也落不下来。
不过,谁知这屋子里过了一会儿,竟然没了声。
这时外面有人忍不住, 便从门缝小心翼翼往里面看。
这一看,便见她们那个从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此时正跌坐在地上,周围全是被杂碎的各种瓷片,像是将屋子里原先摆设的那些格式花瓶全都砸了个稀碎。
碎瓷片落了满地。
入眼便是一片狼藉。
门外众人屏息凝神,一个也没敢出声儿。
又过了许久许久,才听见屋子里传来女子阵阵压抑的哭声。
以及掺杂在哭声中的咒骂——
“所有人都想着那个贱人?!怎么可能??”
“我哪里不如她??怎么可以……”
“贱人!!勾住了太子还不够,现在连桓王也被她勾去!她就是诚心和我过不去么??”
……
屋子里的秦宜然一口一句“贱人”,连站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们听着都觉得有些听不下去。
哪有哪个勋贵人家的小姐这样破口大骂的,说句难听些的,像是骂街的泼妇一样……
秦宜然也觉察到门外的人还听着,一时羞恼,冲着门外怒骂——
“滚!都给我滚!”
她是要疯了。
若是疯了也是被姜谣那个贱人逼疯的!
秦宜然暗暗在心里想着,只恨不能把姜谣碎尸万段。
听到大小姐叫她们“滚”,此时站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竟然如蒙大赦。
要知道,她们这位大小姐,这一段时日一来心情就十足不好,动辄要打骂下人,若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被叫去撒气,那才是最惨的。
……
众人这样想着,便争先恐后从这院子里出去。
一直到了远离秦宜然院子的,确保她不能再听见她们的话的地方,才终于各自松了口气。
灵鸾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丫头,从来心直口快,什么都敢说。是秦宜然房里一个二等丫鬟,一直算是秦宜然身边比较亲近之人。
此时,灵鸾都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小姐这又是怎么了?总是在外头受了气就要来拿我们这些下人撒。”
她们虽然是做下人的。可是一回两回被迁怒,无辜受罚也就算了。长此以往,心中也不免生出怨怼。
可是她们家小姐这几个月以来愈发的阴晴不定。
而且,阴的时候更多。
尤其是那卫国公府的姜二小姐被找回了以后,姜二小姐越过得风生水起,她们家小姐就越苦闷。
越苦闷,就越要回来那她们出气。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丫鬟听着灵鸾的话,生怕这话叫秦宜然听去了,忙抬手捂住灵鸾的嘴,说道:
“嘘,你这小丫头知道些什么,莫要乱说,仔细小姐责罚。”
灵鸾小丫头闻言,略显不忿地“嘁”了一声。
旁边的其他几个丫鬟婆子们却倏然没了太多顾忌,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刚刚听小姐那话的意思,这回是因为桓王?”
“我好像听着说什么姜二小姐将桓王也勾去了?”
“是,是。近日京城不都在传贤妃娘娘和桓王殿下属意卫国公府那位,说是连上林苑那马球会都是特意为了那位办的呢。”
“这等体面的事,难怪咱们小姐要妒忌……”
旁边的人听见说话的人这样说,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劝道:
“小点声儿,可千万别被小姐听去了。外面现在都在这样传,说是姜二小姐和桓王交换了定情信物,姜姑娘送给桓王一个玉扳指,现在那相同款式的玉扳指在京城都要卖疯了!”
……
永昌伯府那个丫鬟说的“姜二姑娘送给桓王的定情信物”“桓王同款玉扳指”确实在京城卖疯了。
阿谣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这一招当真好用,这个“桓王同款玉扳指”的噱头一放出去,便有一大批人争先恐后涌上来,纷纷交了定钱。
前晌那场闹剧之后,阿谣正躺在软榻上休憩。听到素蕊跟她说这些消息的时候,还委实惊了惊。
只听素蕊说:
“小姐英明,掌柜的将那画报贴出去以后,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来买,前晌的时候掌柜的派人来说,便说已经预定出去小一百份了。”
“嗯。”
闻言,阿谣淡笑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结果令她颇为满意,也是她这两日听到的值得高兴的事情太少。仔细思来也就只有两件。一件是二嫂嫂有了身孕,另一件,便是这个。
这一桩大买卖做好了,皆是新桃玉坊的名声就要洛阳城打出去,玉坊的生意便可步入正轨。
生意做好了,日后她也有些可以凭借的东西。
阿谣单手拄着头,想了想,说道:
“告诉几位琢玉的师傅加紧做,还有,告诉掌柜的,到了过了百份就停,不用再继续多卖了。”
她说完,还觉得不够,干脆从软塌上起身,也不顾外头已经夕阳横斜,渐近黄昏,直吩咐素蕊:
“不行,我还是得自己去一趟玉坊。”
素蕊刚刚本还想说话,陡然又听见阿谣说要出门,忙改了口,说道:
“那奴婢这就去叫人备车。”
“嗯。”
因为出门的时候稍晚了些,马车走得也很快,没用多大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新桃玉坊的门口。
一直到阿谣下车,预备进门的时候,还见有人专门为了那个“桓王同款玉扳指”特意而来。
走在阿谣身侧的素蕊想到阿谣之前说只卖一百件,又见这源源不绝的客人,一时有些不解,便低声问阿谣:
“小姐,这扳指卖的这么好,您为什么只卖一百件就不卖了呢?”
这话问完,两个人已经走进了玉坊,阿谣花了大价钱聘请来的赵掌柜正站在柜台前招呼客人。阿谣往下拉了拉头上的帷帽,冲素蕊低笑了声,说道: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便抬头,冲柜台前的赵掌柜打了个招呼:
“赵掌柜看来很忙,实在辛苦了。”
正巧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玉坊里又安静下来。
赵掌柜忙放下手中活计,作了个揖:
“东家来了。不辛苦,为东家办事是应该的。”
阿谣笑了声:
“生意如何?”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时节,听她的声音,总叫人如沐春风。
赵掌柜想到昨日他们这位年轻的东家想出的那绝妙的点子,吸引了络绎不绝的客人,心中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连说话时,都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恭敬:
“东家妙计,从昨日画报贴出去开始,到了今日已经预定出去一百二十枚扳指了。单是收的定金,就足有二百四十两。待到成品交出去之时,想来要大进一笔。”
“如此甚好,还要多亏掌柜辛苦经营。”
闻言,赵掌柜连忙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是东家这法子实在太妙,只是……咱们借的是桓王殿下的名头,如此一来,若是桓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会不会……?”
“不会的。”
阿谣笃定道,
“扳指本就是我送与桓王的,我们的画报句句都是实话,桓王有什么理由指摘呢?”
她说完这句话,看到赵掌柜面上惊讶的神情,没等对方惊讶完,便转了话题:
“这都不是重要的,赵掌柜,现在便再出一则画报,就贴在之前的那些旁边,大意是这玉扳指,我们只卖一百五十枚,现下还有三十枚,售完即止,日后也不会再有。”
“东家此举甚妙!只不过,一百五十枚是不是少了些?”
赵掌柜知道阿谣的意思,限定数量,这样会更加激发顾客来买,并且因为数量的限定,更显得东西珍贵难求,这样的做法,甚为明智。只不过,他认为趁着这个机会再多卖出去一些也未尝不可。
阿谣闻言,摇了摇头,淡声解释一句:
“不少了。咱们新桃玉坊,不可流入俗类,这样日后客人们才愈发觉得我们不可替代。”
她的目的并非眼前一点蝇头小利,诚然这玉扳指再多卖一部分出去收益甚为可观,可若因为这一时之利而影响了新桃玉坊的形象,那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从一开始,她要做的就不仅仅是一间玉坊。
正说着话,不知身后何时走进来个人,听到这里,那男人不禁轻哂一声,不动声色地凑近她,低声赞了一句:
“不愧是我们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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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姜双十一冲啊
第52章
这声音……
阿谣几乎是听见第一个字, 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身子,试图跟对方保持距离。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有在这里冒犯她的意思,说完方才那句话, 便十分知礼地退开去,与她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阿谣站起身, 对于此时见到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只是说一如往常, 恭谨地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见到她行礼, 男人背在身后的手一动, 不过还未从身后伸到身前, 双眼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周围,遂又将手背了回去。
只是温声说:
“不必多礼。”
阿谣隔着帷帽看了裴承翊一眼, 先发制人一般,问道:
“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入夜来此, 想必是……”
她说到这里, 故意顿了一顿。
看着此时面前男人的面色, 他负手而立, 一声的月白长袍, 衬得整个人愈发清贵骄矜, 不可沾染。他的眼里浅浅写着赞同,似乎在肯定她说的话。
裴承翊刚想开口接上话, 直说他是来找她的。
因为前晌到卫国公府去连她的人影儿也没见着,就被卫国公恭敬却冷着脸叫出卫国公府。
他见不着她,心里实在痒痒,这才找到了这儿来。
阿谣看到裴承翊这副神情,心中无甚波澜, 反而觉得心中有些烦躁。
便故意不顺着他所想来说话,而是想着人家主动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干脆说:
“想来是来照顾我们玉坊的生意。”
她说完这句话,再去看裴承翊的神情,似乎见到对方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
不过他反应快的很,很快就恢复正常。
反而接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只低声说:
“正是。”
他知道阿谣生了一双极巧的手,坐起什么事情来都是信手拈来。
就连雕琢玉石,也是自己琢磨,自学成才。
裴承翊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就有些骄傲。
替他的小姑娘骄傲。
这回倒是换成阿谣愣了愣。
裴承翊唇边难得挂了丝笑意,轻声一哂。
像是冷峻的冰山倏然融化了一角。
他看向站在一旁拱着手,始终保持着行礼姿势的赵掌柜。大约因为阿谣,他站在她身边,所以连带着对其他人都显得温和了些。
男人似乎有意将刚刚的话题延长下去,只同赵掌柜说:
“这位是这里的掌柜?孤早就听闻你们这玉坊有位隐世大师。”
裴承翊说到“隐世大师”,隐含笑意的目光就搁在阿谣身上。
这么明显的意思,一向是个人精的赵掌柜自然当下便弄明白,还没等太子爷说完,就连连点头。
太子爷继续说:
“那就烦请掌柜的,给孤将你们这位大师的作品取出来,孤,全都要了。”
即便是已经意识到太子爷和他们东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可听到太子爷说这句意思近乎直白的话时,赵掌柜还是不禁惊了惊。
他知道他们东家是卫国公府的二小姐,花容月貌,名动京城。
可没想到,连太子爷也倾倒至此。
赵掌柜顿了一下,才连声说:
“是,小的这就去。”
不过还没等他动身,就被站在一旁一直静静听着的阿谣叫住。
“赵掌柜别急。”
阿谣虽是和赵掌柜说话,眼镜却是一直看着这位清俊矜贵的太子爷。
她头上戴着的帷帽并不厚,仅仅是一层薄纱,两个人相隔这样的距离,他也能隐隐看见她面上的神情。
他很少从她的脸上看到如此时这种生动的、狡黠的笑意。
配上那双狐狸眼,妥妥像只聪明娇俏的小狐狸。
男人心中一动,一时之间,对着她,竟有些手足无措。
阿谣轻笑了声。
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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