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温馨的场景,却在下一秒消失了。
“啪——”
这个与肥皂泡破裂相近的声音,让纱来瞬间向后跳去,而她原本所站的绿色草地上,多了一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的子弹。
“嘿嘿嘿,小姑娘,你背上的那个,是人鱼吧?马库洛可是在岛上到处宣扬有一只人鱼被一个小女孩救走了。把她放下来,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体格不逊于刚刚的鱼人,身上缠着许多子弹链,手里端着一座机枪,枪口正对着纱来她们,不难猜出要是她们不配合的话,枪口的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扫射过来。
看到来人后,纱来心底沉了沉。虽说她一路上确实感到有人在暗跟踪,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棘手的人物,“机枪手”兰迪,赏金6000万贝利。这个家伙能单手拎着机枪进行精准射击,水平自是不俗。但最让她感到棘手的是,这家伙还是目前岛上悬赏金最高的海贼,“鬼剑士”卡特的手下,冒然对上那种悬赏金高达两亿六千万的海贼,她可连全身而退的把握也没有。
“我知道了。”纱来缓缓的把手举起来后,向前慢慢地走了两步。在兰迪嘴角上扬,凯米的手渐渐从她颈脖上松开时,她突然向后空跳去,一手扶住凯米,一手掏出手/枪对着兰迪的方向开枪。
“凯米,回人鱼岛去。”就在凯米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和悬空感吓得不知所措时,纱来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纱来的语气自然的就像在和她讨论章鱼丸子怎么做更好吃一样。
这句简单的话,又好像带有神奇的魔力。凯米发现她的心情不知怎的就平静了下来,看着身后的大海,她本能地从纱来背上向后一跃,入海后往海底深处的人鱼岛游去了。
而纱来在感到背上一轻后,立刻用空了的手取出了另一把手/枪,双枪同时射击,逼得兰迪一时之间只能用枪身护住要害,错失了阻止凯米的最好时机。
不过手/枪的弹匣容量有限,在纱来换弹匣的间隙,发现自己被一个小丫头耍了的兰迪大怒。他反手取下了他背上挂着的备用机枪,脸上划过一道狞笑,手持双枪对准目标,顷刻间,密集的子弹向刚刚落地的纱来飞去。
一时间,清脆的弹壳落地声与机枪的突鸣声轰然爆发,空气中弥漫起了火药的味道。
在激起的尘土落回原位后,兰迪扯下了空了的子弹链,走到纱来刚刚的落点,看到一直延伸到海面的血迹后重重地啐了一声。虽然没有尸体,但他很确定他命中了那个丫头的多处要害,就算暂时逃入海里也活不了多久,就让她在冰冷的海水里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刻好了。
与此同时,被兰迪认为死定了的纱来,情况确实算不上多好。
兰迪所持的那个纱来从没见过的机枪威力极大,靠着列恩的丝所制的防弹背心,纱来虽在这弹雨中免于了被射成筛子的下场,但也因子弹的冲力受了不少内伤。更糟的是四肢被划出了不少细碎的伤口,看着鲜红血液在海底蔓延开来,她在心中暗暗喊糟,要是引来鲨鱼之类的,可就麻烦大了。脱掉了上身因吸水变得沉重的白衬衫,她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快速往旅馆区游去。
好在香波地群岛岛屿虽多,但面积都不大,按照记忆中方位游了不到一小时后,纱来就看到了凯文经常用来出海捕鱼的小渔船船底。知道自己已经到达熟悉的区域后,纱来稍稍松了口气,没有选择靠近那个熟悉的小船,避开渔网后,继续往前面那个人烟稀少的荒废港口游去。
不过等她真正游到那里时,却发现一直以来荒无人烟的港口不知为何停了一艘巨大的船只。船只吃水量不深,看起来大部分成员应该都不在船上。不过即使是这样,状态不佳的纱来还是不敢去赌自己悄悄上岸会不会被发现的概率。稍稍考虑了一下,纱来打算换口气再回刚刚那个港口,不过她刚悄悄把头探出水面,就感到一股危险的视线盯上了自己。
“那边那个,把手举起来,慢慢地走到海滩上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认命地把手举过头顶,纱来慢慢地向岸边游去。
一探头就被枪指住,看样子她还潜在水下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她的隐匿能力无论在港口黑手党还是彭格列可都是干部级别的,这两个世界的武力值,有差这么大吗?
拖着两条沉重的腿爬上岸,看向那艘大型海贼船后,纱来在内心苦笑了一声,但表面上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虽说她现在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多,但一些大海贼的基本情报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这个左眼上有三道疤的海贼旗,很明显是现在新世界名声正显的大海贼,“红发香克斯”的标志。自己还真是撞了大运,在这艘船上,说不定来个跑腿的就能干掉她。
不过出乎纱来意料,那个叫住她,表情冰冷严肃的黑色长发海贼,看到她浮出海面后就收起了枪,表情略微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转回了船舱里。
留在原地的纱来,则被对方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出牌给弄懵了。她虽然年纪小,但腰上那么明晃晃地摆着两把枪,明显不像什么无害的小女孩啊?还是说她的实力已经烂到对方一句话都不愿问了?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就在纱来尝试着理解大海贼的思维的时候,那个海贼船原本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突然冒出了十来个海贼,而且还都争先恐后地挤到正对她这边的围栏上来。
“喂喂喂,真的假的,这个漂亮女孩是被副船长打成这样的?”
“好像是,副船长在找船医给她治疗来着。啧啧啧,要我说,副船长也太不会惜香怜玉了。”
“嘿嘿,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她是——”
“没有。”
就在这几个海贼聊得正投入的时候,贝克曼冷冰冰的声音直接浇灭了他们的热情。看到面色不善的副船长,几个海贼立刻从甲板上蹿开,抹甲板的抹甲板,搬酒的搬酒,看起来都是一副认真做事的模样。
无视了那几个爱凑热闹的海贼,贝克曼直接从船头向纱来那边抛了一个小包袱。虽然刚刚听到了那几个海贼的话的纱来,已经猜到这个海贼团很有可能和彭格列一样,是人渣集中营中的奇葩,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迅速往后跳了一步,避开了那个本来应该落在她怀里的包裹。
“不好意思,小姑娘,占用了你的逃生点。这里面是一些药品和衣服,就当是我们的占用费了。”
她什么都没说没做,也能被看出把这里当做逃生点?
看着船上那个刻意摆出一副和善表情的黑发男子,纱来想起了总是带着讨打笑容的太宰治。在这种人面前,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也会被他们一一指出来历,目的,甚至未来。而想和这种人和平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织田作一样,把他们当成能看穿过去未来的另一个物种就好。
捡起来了那个落在她面前的青色包裹,纱来对着那个好海贼挥了挥手,简单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后。就转过身来,快速地没入了森林的阴影里。背对着实力可怕的陌生人,哪怕知道了对方没有恶意,依旧让她很不自在。
第三章
在感受不到身后的视线后,纱来随意地挑了一棵大树,爬上了大树比较粗壮的一根枝丫后,打开了那个包裹。
包裹里很整齐地摆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一些绷带,和几个药瓶。
打开药瓶,纱来把一粒药丸捏碎在手心,闻了闻后觉得那个海贼还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上等伤药。不仅如此,瓶身还注明了外用与内服。虽说对方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内伤让她不爽地又想起了太宰,但这份贴心,是她在太宰手下干了八年也不曾感受到过的。想到在原上司手下讨生活的那段悲惨的日子,纱来不禁再一次为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感谢起了织田作和中也。
因为自己原来的药和外套一起,被凯米带入了海底,纱来稍稍检查了一下药品后,就用其包扎起自己的伤口来。虽说不用来历不明的药物的黑手党的基本准则,但现在去岛上买药品会有被那个机枪手兰迪发现的可能。再说,对方那种水平的人,要害她也没必要用这种小手段。
熟练地处理好伤口后,纱来拎起了那件黑色披风,研究了一下它的长度后干脆把它横过来披上,满意地发现长度正好到她的小腿肚,能差不多遮掉那条被子弹划了好几个口子的裤子。虽说用黑披风把自己裹起来也不像什么正常人,但总比穿着背心和破破烂烂的裤子要好。
用披风把自己裹好后,纱来爬下了大树,慢慢地往她的暂住地走去。
或许是因为早上遇到了太多不走运的事,纱来回去的路上十分顺利。早晨的街道上虽然已有不少居民以及少数海贼出来活动,但她的打扮以及不紧不慢的信步姿态,让那些人避开了她,给了她半个清净的早晨。
香波地的小岛本就不大,穿过两条街后,纱来就达到了她的目的地,一个名为“凯特&凯文”的二层木制小旅馆。旅馆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屋顶爬着不少青蔓,但无论是窗子还是大门都十分干净,看得出来主人对这个旅馆十分爱惜。
推开大门后,纱来迅速扫了一眼一楼的餐厅,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正在擦桌子的金发女子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在枪柄上的手,笑着向那个正惊讶地看着她的女子说:“早上好,凯特,早餐我要芝士火腿三明治。还有,你有没有小时候的衣服可以借我穿一下?”
......
半小时后,换上了一件粉色长袖连衣裙的纱来坐在空荡荡的餐厅的吧台边,享受着她的三明治,前提是忽略坐在她面前不停发问的凯特。
“纱来你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弄得一身的伤回来?刚刚那个披风又是谁的?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要不要我叫凯文回——”
“叫我干嘛?”
一个爽朗的男声打断了凯特的问话,也让纱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凯特人美心善,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救了她,收留了她。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纱来发现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年轻貌美的女子性格十分豪爽,和岛上的一些海贼也能处的开来,就是一担心起来就唠叨个不停这个小毛病,让她有些吃不消。
把嘴里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后,纱来笑眯眯地向门口那个金发男子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凯文,生日快乐。我在岛上没看到什么有趣的小玩意,晚上给你做一顿大餐当礼物怎么样?保证比凯特做的好吃。”
“我做的东西不好吃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凯特你做的三明治还是很好吃的。”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
凯文笑着看着坐在吧台边的那两个女子斗嘴,视线在纱来那条略显熟悉的粉色连衣裙上稍稍逗留了一下后,走到了纱来旁边坐下,对吧台内的凯特说:“今天可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就让我也享受一下客人的待遇怎么样?”
“好啊,但早上不准喝酒。”凯特连个眼神都没给凯文,一边整理着吧台上的杯子一边随意地说道。
“啧,明明除了调酒和三明治别的都做不好,还不让我喝酒。”凯文小声的嘟囔着,当然没能逃过离他不过一个吧台距离的凯特的耳朵。
“是么,那今天晚上你的生日宴会禁酒好了。”把擦得锃亮的杯子整齐地摆好后,凯特终于抬起头来,给了她弟弟一个和善的微笑。
“别啊,凯特姐,你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调酒师,不能喝到你调的酒我的人生可就了无生趣了。”凯文故作夸张地哀叹道。
聊着聊着,小小的餐厅里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和谐温暖地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家的早餐情景。
吃过早餐后,本想留下来帮忙收拾的纱来被凯特赶上了楼,以小孩子得不到充足的睡眠会长不高为理由,押回了床上。看到凯特有一言不合就长篇说教的架势,纱来乖乖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凯特的遵从。而且虽然凌晨起床对纱来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今天早上她还带伤在冰冷的海水中游了近一个小时,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神体力。
不过纱来没想到她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两点。看了眼床头的时钟后,纱来难得地迷茫了两秒,才理清了自己的大脑。一睡就睡了五个多小时,看样子她已经有把这个旅馆当做安全点的潜意识了。穿上那个算是自己现在现存唯二衣物之一的牛皮靴,纱来在房间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身体。
不得不承认,那个红发海贼团的副船长给她的药效果十分良好。纱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结痂,身体虽然还在像抗议一般隐隐作痛,但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按经验来看过个两三天就会好。把枕头下的枪套取出后,纱来用绷带将其绑在大腿内侧,隐在裙底下面。在那个鬼剑士的海贼团离开这个群岛之前,她还是低调些的好。
推开房门,走到楼梯拐角处后,从楼下隐隐传来的争执声,让纱来停住了脚步。
“凯特姐,我已经十八岁了,不需要你签字同意,我就能加入海军。明天,我就会去旁边的海军总部申请入伍。”凯文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很多,像是想以成人的口吻来说服自己的姐姐。
“然后呢,海军本部想升迁可比地方要难多了,以你的水平,两年后都不一定能当上大佐。想要能申请到军舰出航,没有一定的军衔可是做不到的。再说了,这茫茫大海,你要去哪里找人?”凯特听起来完全没被凯文这番话所打动,她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用语重心长且坚定的口吻,否决了凯文的计划。
“两年不够就三年,十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那个家伙抓回来,让他跪着在那个港口给妈妈赎罪!”
还没等纱来消化完凯文这句怒吼中的信息量,楼下就传来了大门被猛地打开关上的声音。
看来争吵结束了啊,在楼梯拐角静静地站了几秒后,纱来转身走到廊尽头的窗户旁,直接从二楼翻了出去。那姐弟俩的问题,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她能做的,大概就是多买点食材,好好准备这很可能是他们姐弟长久分别前,最后的一次晚餐。
下午时分,正是香波地群岛热闹的时候。观光区的小贩们都摆出了摊子,吆喝着贩卖各种特产。纱来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些名字不同,但外表内在都十分熟悉的食材。愉快地大肆采购了一番,买齐了晚餐食材后,她估摸着凯特也该调整好情绪了,就往回旅馆的路上走去。
不过在路过当铺店时,纱来发现老板没有像早上那样笑着和她打招呼,而是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下头装作在忙的样子。
看样子,她的袖扣是被买走了啊。
纱来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内心的一个空洞在渐渐变大。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下意识地想要留住所有与原来的世界相关的东西。虽然,她对那个不停地掠夺她的所有物的世界,有的更多是执念而不是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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