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来看着这个带着丝痞气的黑发海贼,一时间也摸不准他话里的真假。虽然他看起来是认真的,但也可能是想借此让她放松警惕,然后把部下救走。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她也只能暂且顺着对方的话头谈下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没错,他早上尾随了我们很久,却故意选到海边这种人鱼容易逃走的地方下手,应该是为了欣赏我们那种成功的喜悦被击碎的表情。所以我猜今天晚上他不会立刻动手,而是会先让我和凯特他们自相残杀或自残一番,所以出手前把假弹绑在了手腕内。”纱来表面上配合良好地在回答卡特的问题,同时在暗中观察对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一丝倪端。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空荡的树林里回响,在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有些渗人。
“哈哈哈,真是了不得的小女孩,假以时日,一定能在这个海上翻出不少浪花。怎么样,也没有兴趣上我的船?我可以直接让你当干部,正好顶替那个蠢货的位置。”鼓完掌后,卡特的神情认真了起来,细长的眼睛盯住了纱来,发出了邀请。
“船长!这个丫头就是阴谋诡计多了点,完全胜任不了我们船上枪械队队长的位置,我不服,请让我和她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眼看着自己的位置就要被取代,兰迪慌了起了,也顾不上注意刚刚船长警告的眼神,大声喊了起来。
呵,挟持人质的渣滓还好意思和她谈公平。虽然很想鄙视地扫视一眼兰迪,但纱来表面上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依旧保持的冷峻的神色挟持着兰迪,但内心早已炸开了花。
这个鬼海贼团怎么搞的,船长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是来这个世界来进行一场什么大海的冒险的。她还要找回去的线索呢!谁要加入海贼团啊!而且这个鬼剑士找船员也太随意了吧,对她什么背景调查也没做,就这么招揽她,也不怕她是海军或是别的海贼团的奸细吗?
就在纱来在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卡特则像是在思考兰迪刚刚所说的话,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会后,说:“那这样吧,你们两人用枪比一场,胜者就成为我的船员好了。”
看着卡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下了自己的未来,纱来简直想打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缺了什么零件。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默认自己愿意加入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得出答案的?面对这种奇葩,纱来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只好先提出一个现实点的问题拖延时间。
“我怎么知道我杀了他后,你会不会趁我力竭杀了我?你们海贼,可没什么好信誉。”
“确实,我好像没法给你一个什么公平决斗证明。但我能保证,如果你现在不按我说的做话,我会立刻杀了你。”对于纱来的疑问,卡特笑了笑,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剑,剑刃在月光下的碎光与他的杀意,就是他的答案。
就在纱来沉默了一会,打算先按他所说的做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
“新人,这样欺负小孩子,可就太过了。这样吧,我来做裁判,如果她赢了,就让她自己选择去留。”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纱来压下内心的震惊,往声音的主人看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红发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白衬衫用一条红腰带扎着,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了精实的胸膛,下半身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裤子,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肩上还披着一条黑披风。如果平时纱来看到有人这么穿,一定会不忍直视地转开目光。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某种强大的气场,让在场的三人都十分紧张。纱来戒备地盯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虽然她很明白对方如果想做什么,她可能根本来不及反应。
“纱来!”×2
就在纱来浑身寒毛都竖起来的时候,凯特凯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过来,而刚刚沉重的空气,也瞬间消失了。
看着和那姐弟两一起出现的那群人中那个面熟的黑色长发男子,纱来刚刚被唬住了的脑袋也渐渐恢复了运转。再看了一眼那个红发男子,纱来瞬间认出了他就是新世界最近风头正旺的大海贼,红发香克斯。
没想到凯特他们还认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纱来在内心感叹了一番后,笑着向冲到她面前的两姐弟解释了一番刚刚的假弹,顺便保证了一番自己完全没有受伤。要不是右手必须持剑挟持兰迪,她都想在原地转一圈,向喋喋不休的凯特展示一下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了。
“哈哈哈,凯特你这爱唠叨的毛病还是老样子啊,真让人怀念。”看到那个刚刚还给人带来如有实质的沉重压力的大海贼,此时像个普通青年一样直爽地笑着,纱来的嘴角抽了抽,怀疑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香克斯你别看热闹了,不是说好了你来阻止鬼剑士海贼团的那群家伙吗?怎么变成了让纱来和那个家伙决斗了?”凯特听到香克斯的话后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毫不客气地就是一顿抱怨。而香克斯也只是哈哈地应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看着香克斯一改刚才对敌的锐气,笑嘻嘻的模样,纱来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棕发青年温暖的微笑。
说起来,Boss他也是这样啊。
对敌时从不退缩,如祷告一般挥舞双拳,冲天而起的橘色火焰映着他坚定的背影;但战斗结束后,他就会变回那个温和的青年,温柔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一点黑手党教父的架子也没有。
不对,纱来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停止回忆那些温暖的片段,把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中。Boss可比香克斯温柔多了,品味也好多了。至少Boss是绝对不会这么着装打扮,否则可能真的会被Reborn老师送去三途川的。
把眼中的怀念之色压下后,纱来看了一眼明显和她一样认出了来人身份,正一脸戒备的卡特,大脑里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无论如何,目前的状况,已经比她预料的好太多了。
轻轻咳了一声,打断还在喋喋不休地念着香克斯的凯特,纱来笑道:“没事凯特,我觉得香克斯先生的提议很好。兰迪的脑袋还挺值钱的,等我把他解决掉拿去海军换钱后,帮你把那套木制酒柜买回来怎么样?”
本来纱来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让凯特别再担心,才开玩笑似的这么一说。没想到听到她的话后,凯特瞬间冷静了下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好,那就拜托了你,纱来。”
“......”
第六章
红发香克斯在场,卡特自知自己今天讨不到什么好处。他把手中的剑收了回去,带着那种混着傲气的漫不经心的神情退到了旁边。场地中间,自然是纱来和兰迪。
两人都双手持枪,摆好了战斗的姿势。
“那么,开始——”
香克斯简单的发令声刚落,场地上就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枪声。
兰迪所持的机枪本就是连续扫射所用,此时他两枪同时开火,无数子弹对着纱来的方向倾去,让一旁的凯特凯文为她捏了一把汗。
出人意料,纱来却是选择了直面这场枪雨。
她一边开枪一边向兰迪的方向笔直冲去,子弹撞开子弹,为她开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
纱来之所以选择这么冒险的做法,当然不是一时兴起。根据她刚刚的观察,兰迪这两把枪的持续射击的时间为六秒,而她一边防御一边冲过去,也差不多正好是这个时间。所以在他子弹用尽之时,就是她胜利的时候。
不过计划终归是计划,要在这毫无遮掩物的地方仅凭两把手/枪开出一条路,还很是勉强。四秒时,纱来枪里的子弹就用尽了,只能靠着身体的移动以及枪身的掩护前进。感受着子弹撞到防弹背心上的冲击以及其他部位被子弹划过后热辣辣的感觉,纱来预感这之后,自己得休息个十来天才能痊愈了。
在纱来好不容易冲到兰迪面前,打算趁他没子弹时先给他致命一击时,兰迪把手从扳机处退到后面,握住枪柄,直接把枪身当做武器,向她砸了过来。
原来如此,机枪手兰迪,他之所以获得这个称呼,不仅仅是因为他擅长用机枪射击吗?
看到兰迪得意的笑容以及从两侧夹击而来的枪管,纱来嘴角微微上扬,手腕一甩,把右手的手/枪往旁边一丢,手指顺势从手腕上勾起了一条闪着碎光的手链。
银光一闪后,兰迪的机枪从手柄处裂开,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兰迪也感到和刚刚一样,有着冰凉感的金属抵上了他的脖子。
“结束了,你认不认输?”
纱来站在兰迪面前,面对这个比她高出近一倍的大个子,她必须举着剑才能够着他的脖子。但这种身高的差距并没有给纱来带来一丝一毫的劣势,她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淡漠与冷静,好像她现在所做的,只是件和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
感到那奇怪的剑碰了碰自己的脖子,兰迪咬了咬牙。在比试开始前,这个丫头就不知道把这把奇怪的剑收到那里去了,他虽然想过要防备,但没想到会是被当做手链缠在了手上,隐在了袖子里,算是他失策了,不过——
“我不认输。”兰迪嘴角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当然前提是,你要下得了手。刚刚解决我那两个手下的时候,你宁愿花四枪费了他们的手脚,也不愿花一枪直接洞穿他们的心脏或是大脑。天真的小丫头,你该不会还没杀过人吧?哈哈哈——”
兰迪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他粗犷的笑声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恶意,在这一小片空地中不停的回响,然后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纱来抖了抖手中的剑上的血珠,后面干脆从手臂上拆了一小段绷带下来,仔细地擦拭了起来。而在她身后,兰迪倒在了草地上,身首分离,暗红的血染红了草地,衬着兰迪的脸上自得的笑容格外诡异。
“啊,凯特,谢谢你帮我接住了枪,给我吧。”把那把漂亮的细剑缠回手腕后,纱来笑着走到了凯特身边,从还在愣神的她手中接回了自己的枪,仔细检查了一番,像是在对待珍贵的宝物一般。
“没事。不对,纱来你——”凯特回过神来后,看着带着温和的微笑抚摸着手/枪的纱来,一时间语塞了。纱来现在这无害的样子,和刚刚那个表情冷峻的杀手,真的很难让人联系到一起。
“剑法很不错啊,小女孩。”在纱来把手/枪收好后,一个低沉男声打破了目前略显尴尬的气氛,“快速而精准,基本功很扎实,而且还有自己的风格,真是可怕的新人啊。”
纱来抬眼看向声音的主人香克斯,这个大海贼此时右手抚在剑柄上,草帽阴影下的双眼带着一丝欣赏直视着她,虽然他没有刻意散发恶意和威压,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也足够让人感受到他的强大。
“只是自保的一种技能罢了,我并不是剑士。”纱来淡淡地带过了这一桩,装作没看到香克斯眼中的惋惜,笑着像另一边的卡特说:“卡特,我对于加入海贼团没有兴趣,所以请回吧。”
得到纱来拒绝的卡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现在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红发海贼团的干部们身上。看到那些在悬赏金远高于自己的大海贼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卡特不甘地啧了一声,面对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后退,没入了树林的阴影中。
这之后,红发海贼团的诸位也谢绝了凯特凯文的挽留,以有约为由离开了。
剩下的三人中,纱来把兰迪的披风扒了下来,把他的脑袋裹起来装好。看起来她刚刚说的要去海军换赏金一事,还是认真的。
而一整个晚上都异常沉默的凯文,在纱来面不改色地打包兰迪的脑袋时,开口了:“纱来,要怎么样,才能变强?”
一向阳光乐观的凯文,此时低垂着头,声音混杂着不甘,懊悔,自责,迷茫。这一个晚上,他不是没想过要做点什么,但他根本找不到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事。就连香克斯他们,也是凯特记起来昨天散步时看到过雷德·佛斯号,才跑去请了他们过来。他今天这一整个晚上,除了跟在姐姐后面转来转去外,什么也没做到。
想到这一个晚上自己的无力,他的身体就止不住颤抖。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纱来不在,等着他们姐弟俩的会是什么。这种糟糕到极点的体验,他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所以,他一定要变强。
努力地克制好自己的身体,凯文命令自己抬起头看向纱来。他微微泛红的眼睛里除了不甘,更多的是愤怒。有对自己的,也有对这个善恶模糊世界的。
可惜的是,纱来听完了他的问话后,脸上的神情未起波澜,淡淡地回答道:“我的情况和凯文你不同,所以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有用的建议。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
纱来的这句话,是他们三人那天最后的交流。随后他们回到了旅馆,没有一个人去修门或是去吃剩下的蛋糕和酒。他们沉默地回了各自房间,至于之后到底是睡了一个好觉还是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个晚上,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纱来就起床了。
虽说按昨天香克斯定下的规矩,卡特不能再来妨碍她的去留了,但纱来对卡特的信誉不报有任何期待。所以她打算趁天还没亮,先去把一些必要的事情解决掉。纱来翻出了那条黑披风,把自己那条在昨天一战后又变得破破烂烂的裙子裹了起来,拎起房角的那个包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不过一开门,纱来就闻到了一股烟味。轻轻地关上门走下楼梯后,纱来意外地看到凯特坐在那把椅背上还放有纸王冠的椅子上抽着烟,而且从桌上的烟蒂来看,她应该在这待了大半个夜晚了。
“早上好,纱来,昨天休息的怎么样?”看到纱来后,凯特笑着对她抬了抬那只夹着香烟的手,她此时神态慵懒,还带着一丝魅惑,和平时爽朗明快的样子大不相同。
“还不错,凯特你就这么吹了一晚上夜风吗?小心感冒啊。”对于凯特的大变样,纱来没什么反应,倒是满屋子的烟味让她皱了皱鼻子,用空闲的手对凯特挥了挥后,纱来打算先出门办自己的事,“我有事先出门了,拜拜——”
“别这么急着走啊,陪我聊一会吧。”凯特把手中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看到纱来明显抗拒的神色后笑着补充道,“没想到纱来你嫌弃烟味,那我们去楼顶聊怎么样?正好还可以看日出。”
然后,纱来就这么拎着装着兰迪脑袋的包裹,跟着凯特爬到屋顶坐了下来。透过树林,看着微微泛白的天边,纱来一脸迷茫,怎么今天早上就变成这样一个展开了?
“谢谢你,纱来,昨天要不是你,我们姐弟俩就很难收场了。”凯特坐在了纱来下方的下风口,这么一来,纱来就闻不到什么烟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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