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是今天的第一句。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荆剑峰那句话。
血腥味儿?
“哪儿来的血腥味儿?”林如海下意识的勒马停住,然后便看见身边的人都因为荆剑峰一句话停了下来。
荆剑峰也停了一下,盯着前面地上,眉头微蹙,“我去看看。”说完,便纵马靠过去。
没多久,荆剑峰停下来,然后收了剑,翻身下马,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而后起身道,“这个人受了重伤,若是不救治,怕是很快就没命了。”
林如海闻言,顾不上惊叹荆剑峰原来也会说这么长的话,他下马上前,走得近了,他才发现地上全是血,都是这个人流的血。
他长这么大从未看到过这么多血,不禁白了脸,“他这么重的伤,怎么来的?”
遇到劫匪了?
“像是被人截杀,逃到这里来的。”
这边虽然是小路,但因为常有人不走官道,这边也时常有人来往。
这个人到底是被人追杀到这里,还是有意往这边逃过来求救的?
柳景林会些粗浅的医术,因跟荆剑峰四处游历,身上也带了一些常备的药,他翻出来止血疗伤的药给人服下,然后起身四处张望,“这个人伤的很重,若是带着他骑马,他怕是还没到镇上就先没命了,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落脚的村子。”
“但是这个人伤得这么重,去了村子里,怕是会吓到人吧?”贾政皱着眉道。
荆剑峰抱着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柳景林也皱着眉,一时间有些为难,林如海沉默片刻,“既然遇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荆兄,能不能请你往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暂时落脚的破庙之类的地方?”
荆剑峰闻言,默不作声的上了马,没多久就不见踪影。
柳景林将人扶起来走到路边,将人摆在地上躺平,给人检查了伤势,又叹,“伤得太重了,我身上的药也不足,还是要带他去医馆治,他这些伤若是救治不及,怕是要落下残疾。”
“还请柳兄先给他把伤口清理一下,至于救治的事,先等荆兄回来再商量吧。”
这人伤得太重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带着他赶路啊。
第035章
柳景林点点头, 低头给这人清理伤口,谁知荆剑峰还未回来,这个重伤的人就先醒了过来。
他警惕的抓着柳景林给他清理伤口的手,下意识想要离柳景林远一些。
柳景林也不动, 道, “你伤的很重, 我劝你不要乱动, 要不然伤口再裂开, 我手上这点药可救不了你。”
这话一出,那人当真不动了, 柳景林掰开他的手, 继续清理伤口。
这人默默的盯着柳景林,过了一会儿, 忍着痛皱眉道, “是救了我?”
边上站着的林如海众人对视一眼, 嘴角一抽。
柳景林也笑了,“这个先不提, 你伤势太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现在说救,太早了。
“不管怎么样, 我还是要谢谢兄台救我。”这人苦笑一声, 躺在地上, 然后才注意到身边好像还有人,一扭头便见一二三四五六, 六个人围着他和柳景林。
他一惊,还未起身就被柳景林按住,“别动, 自己人。”
林如海蹲下来,道,“在下林如海,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又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他们虽然猜测这人是被追杀,但毕竟只是猜测,真相到底如何,还得问这个当事人。
这人怔了怔,见林如海这一行人眉目清正,不似奸邪之辈,便宽了心,想到自己的遭遇,又不禁满脸怨愤,“在下岳士杰,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不瞒诸位,我犯了小人,被人追杀至此,若非遇到诸位,怕是难逃一死。”
林如海跟贾政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人有故事。
“不知兄台为何会被追杀,就算犯了小人,也总有原因吧?”说来也只是个秀才,什么生死之仇要被人如此追杀?
岳士杰默然不语,林如海见状,便知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便不再多问。
没多久,荆剑峰骑马回来了,倒是岳士杰听到马蹄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林如海见状,便宽慰他,“放心,是我的朋友,方才让他去前面探路了。”
闻言,岳士杰心弦一松,接着便尴尬的笑了笑,“我以为是……”
是追杀他的人来了。
柳景林站起身,道,“就算是追杀你的人到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根本跑不动。”
所以你就算站起来,除了把自己身上的伤搞得更重,也没有任何用处,甚至想拉个人垫背都没那个力气。
岳士杰:“……”
荆剑峰很快到了近前,下马时见到醒过来的岳士杰,眉头都没动一下,“一里外有个破败的道观可以暂时落脚。”
终于有好消息了,林如海闻言松了口气。
他本想让小厮背岳士杰,但小厮只是给他伺候笔墨的,根本没什么力气,荆剑峰和柳景林是世叔家里的儿子,他总不能像使唤小厮一样使唤他们,想到这里便看向了贾政。
贾政会意,让他身边的护卫背起岳士杰,一行人步行往道观走去。
没走多远,岳士杰又昏了过去,这是因为失血过多,众人也不意外。
柳景林见人昏过去,便对林如海道,“如海,这人说话遮遮掩掩,也不知道说的话有几分真,又是好是歹,我劝你还是多防备一些,免得出事。”
若这个岳士杰不是好人,把人救了,无异于农夫与蛇。
林如海点点头,“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轻信他人,虽不知这人是好是歹,但总不能因为怀疑他是个坏人,就见死不救吧?”
柳景林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海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不过有我和剑锋在,总不会叫人算计了你。”
“让柳兄费心了。”林如海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心救人,却累得同行的两位世兄为他担忧。
只不过他看岳士杰眉眼间流露的情绪,倒不像是在说谎。
但也不能完全保证他就是好人,可惜他们知道的信息不多,也没办法查。
很快到了荆剑峰说的那间破道观,林如海看着屋顶上那残破的大洞,嘴角一抽。
这个破道观,果真破的很,太实在。
现在也只能祈祷晚上不下雨,要不然这破道观根本不顶用。
贾政身边的护卫把人放在地上,又在破庙里燃了柴火,一行人围坐在火边闲聊。
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睡下。
次日,众人早早起来,岳士杰也醒了,得到了粗浅的治疗,又休息了一晚,虽然伤没好转,但没有恶化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们还要赶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置重伤的岳士杰。
岳士杰也看出他们是路过的,怕是要赶路,而他这么重的伤,根本没办法带着他。
他笑了笑,道,“你们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好再耽搁你们,你们还是走吧。”
林如海跟同伴们对视一眼,而后问柳景林,“他伤势没有恶化,我们如果慢慢走,他的伤势应该不会恶化吧?”
“你想带着他?”柳景林惊讶,如果要带着岳士杰,他们还怎么赶路。
林如海皱着眉道,“那也不能把重伤的人丢在破庙里吧?他伤成这样,没有吃的,也没有水,还没有照顾他的人,更不必医药,把他丢在这里,跟逼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柳景林看了眼重伤难行的岳士杰,皱起眉,“可我们要去杭州,带着他根本走不远。”
“你们要去杭州?”岳士杰惊讶的道。
见岳士杰这幅神情,柳景林扬起眉,“不错,你为何这般惊讶?”
岳士杰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林如海见状,道,“岳兄有话不如直说。”
“我舅舅家在杭州,我原本也是想去杭州请我舅舅帮忙为我洗刷冤屈。”岳士杰苦笑,“谁料被追杀,险些丧命。”
贾政皱起眉,道,“这贼人如此猖狂?”
“这位兄台不知,那位苏公子是京中贵人的远亲,这些年以权仗势,在余杭一带作威作福,根本无人敢惹,我也不知哪里开罪他,从上个月开始就处处寻我的不是,前不久他诬陷我害死了潘家的姑娘,我本想跟他去理论,我一故友给我通风报信,说那姑娘本是苏公子用强不成打死的,我是苏公子盯上的替罪羊,让我赶紧逃,要不然被抓到县衙大佬,只有死路一条。”
贾政闻言大惊,当即问道,“竟如此狠毒,你说他是京中贵人的远亲,是京中哪位贵人?”
他与林如海一个是荣国公贾代善之子,一个是文远侯唯一的嫡孙,不管是贾代善还是文远侯,都是先帝近臣,便是如今新帝继位,对这二位新帝老臣也是很敬重的,什么京中的贵人,在这小地方或许是贵人,对他们来说,却未必。
一听这话,林如海便知贾政看不下去要管了。
其实林如海也觉得那苏公子太过猖狂,余杭虽不是天子脚下,但也是一二等富贵之地,一个苏公子居然能倚仗权势在余杭作威作福到无人敢惹,也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我也不知,并未听人提及过,倒是有人猜测是京中哪一位皇子。”岳士杰苦笑道。
皇子?
林如海跟贾政对视一眼。
那苏公子以权仗势作威作福了很久,肯定不止一年,若是皇子,肯定不是当今的皇子,或许是先帝之子,当今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御下极严,那苏公子以权仗势,肯定不是当今,既然不是当今那就是哪位在夺嫡里失败的王爷。
若是如此,那倒还好办了。
林如海跟贾政南下游学,也不仅仅是为了学习和见识江南的文风,遇到不平事,能管自然要管。
林如海拉着贾政到一旁商量了一会儿,达成共识。
岳士杰本以为这几位公子听到了皇子二字,也该会放弃理会他,不料贾政刚回来,就让护卫带着他上马,一行人慢慢赶路。
好在就近的城镇也没有很远,带着岳士杰就算不能快速赶路,过了半日也到了镇上。
寻了个医馆给岳士杰医治,然后在镇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这边的小镇虽然不大,但因位处江南,还算得上繁华。
等到岳士杰伤势好了大半,林如海一行人便带着他一同赶往杭州。
不料他们刚到杭州,便被人拦下,几名差役拿着一张画,对比了一番,然后将岳士杰扣下,说他是在逃的杀人犯。
因林如海跟岳士杰同行,也要带他们去府衙问话。
贾政身边跟着的两个护卫见状,立刻拿了一块令牌出来给差役们看,差役看了令牌,脸色微变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许多。
“小人眼拙,没认出公子来,公子怎么跟这杀人犯在一块儿?”那差役道。
贾政板着脸,不理会他的谄媚,问道,“岳士杰不是杀人犯,他是被人陷害的,到底是谁说他是在逃的杀人犯?”
“余杭的县令前不久来了一封信给知府大人,说有一名杀了人的逃犯跑了,说可能逃到杭州,让知府大人留意不要让杀人犯逃走了,还附赠了嫌犯的画像。”
这衙役对贾政的态度十分恭敬,不难想象是因为那枚令牌的缘故。
第036章
林如海心道, 荣公也不知给了存周什么令牌,竟让这小吏见了令牌就面色大变。
“余杭的县令难道查也不查,只听一面之词就定罪?”贾政眉头皱得死紧,很是不愉。
那小吏听了这话, 赔笑道, “公子, 小人也是奉命捉拿罪犯, 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小人。”
至于岳士杰是不是被冤枉的,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差,根本没资格管啊。
“存周, 这差役也是奉命行事, 我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林如海看向被扣下的岳士杰, “岳兄且稍安勿躁, 我和存周兄去求见知府大人, 一定会还你清白。”
岳士杰闻言羞惭道,“士杰惭愧, 你们与我本是萍水相逢,却要连累诸位为我奔波,但此事牵扯太大, 你们还是不要惹祸上身, 还请诸位帮忙替我舅舅传个话, 至于旁的……”
“岳兄,救人救到底, 送佛送到西,我们既然救了你,当然不会看着你蒙冤受屈坐视不理, 不然岂不是枉读圣贤书?”林如海正色道。
贾政也道,“如海说的不错,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既然跟京中的贵人有关,又岂是岳士杰的舅舅能摆平的?
他们来杭州的路上,已经听岳士杰说起过他的舅舅,论起来也不过是杭州当地的名士之一,虽在杭州有些名望,可真要较真起来,未必斗得过权势。
到时候别没救出岳士杰,洗刷他身上的冤屈,反倒还连累了岳士杰的舅舅。
岳士杰红了眼眶,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柳景林递了一锭银子给那差役,道,“有劳差爷帮忙照顾一二。”
那差役虽有些心动,但还是把银子抵还,“这我可不敢收。”
且不说这是大街上,贾政这位荣国公府的二公子还在呢,他哪儿敢收受贿赂?
柳景林也没有硬塞给他,等差役带着岳士杰走后,才叹道,“余杭那边这么快就给岳士杰定了杀人罪,怕是伪造的证据链都做好了,到时候若要查,恐怕也只会查到岳士杰的头上。”
也就是说,这次要给岳士杰洗刷冤屈,可没那么容易。
“那也不能不管。”林如海叹道。
一路行来,他们跟岳士杰越是相处,就越是为他感到可惜。
岳士杰的才学不算上佳,但为人却极其出色,他们这一行人中,怕是只有性子较为冷淡的荆剑峰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但荆剑峰本就是这样冷淡的人,并不能拿来做参考,除了荆剑峰之外,一开始对岳士杰很防备的柳景林,在接触之后,对岳士杰颇为照顾。
怪不得岳士杰得罪了权贵,在临危之际还有朋友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他通风报信,实在是岳士杰太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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